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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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測到封鎖檔案發(fā)生數(shù)據(jù)泄漏,此次外泄會滲透宿主的身份認(rèn)知,對自身的存在產(chǎn)生概念性混淆,已檢測到宿主的精神安全受到一級威脅,建議修復(fù)方案——” 安靜無人的禪房里,子安猛地站起身體。 那炙熱逼人的沖擊,從碎片中跨越七百年的熱度,擁有者的心情滲透到子安的身上,鞭打著他體表的每一寸皮膚,灼燒著他靈魂的每一個角落。 小池在哪里? 現(xiàn)在就要見到他——一刻都無法再忍耐! 他從禪寺中跳了出去,風(fēng)馳電掣地沖向今城的客棧。 城墻與宵禁都攔不住像他這樣的高手,他幾乎在地上飛了起來,因為每快一刻,就是更接近池罔一步。 子安沖進(jìn)客棧,停在池罔房前,推開了他的房門。 ……屋中無人。 床上被褥疊的整整齊齊,無人睡在上面。這么晚了,池罔居然出去了。 只有桌上一沓薄薄的紙,被他闖入時帶起的風(fēng)吹落在地上。 子安急促起伏的胸膛,慢慢平息下來。 他關(guān)上房門,目光如夜色般深沉,“停止自動提案,轉(zhuǎn)入手動修復(fù)?!?/br> 腦海里所有的聲音一并停止,子安深深呼吸后,終于恢復(fù)了理智。 他太魯莽了,若是池施主真的在房間里,見他這樣闖進(jìn)來,他又該如何解釋? 這些事情既然自己都沒搞清楚……還是不要貿(mào)然生事了。 子安苦笑著搖頭,蹲在地上,撿起剛剛被自己刮落在地上的紙張。 那些紙張上面似乎還寫了字,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自己弄亂了順序? 子安點起蠟燭,正準(zhǔn)備規(guī)整池罔散落的手稿,卻在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后,整個身體僵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手稿內(nèi)容,剛剛平靜下來的和尚,重新陷入暴躁。 子安:……這么晚你出去做什么了!?我這就去叫你回來睡覺! 第70章 房流度過了充實的一天。 早上他先去蘭善堂見了萱草堂來的江北大掌柜, 萱草堂的來意耐人尋味。他們表示愿意在這次賑災(zāi)中, 摒棄前嫌精誠合作。既然是送上門來,那房流就不客氣的擺足了架子,才把人打發(fā)回去了。 他回去和池罔說了這件事,池罔沒反對, 事實上他對萱草堂也很有興趣——從砂石收集到的信息來看, 池罔想打壓萱草堂,試試看會有什么進(jìn)展。 下午時,房流又與小池哥哥一起待著,他詢問了池罔該如何處理鞋教勢力過大、蒙騙江北百姓的問題。 池罔不給他出主意,卻帶著他一起去見了那個天山教的叛教之人柱子, 聽著他說出了自己被逼入教的經(jīng)歷。 鞋教之所以會這么普及, 必然有一套洗腦方法。 柱子聲淚俱下地控訴自己的遭遇,房流在一旁聽得若有所思, 喃喃自語道:“原來還能這樣玩嗎……” 池罔看了他一眼, 覺得這孩子學(xué)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房流小時候沒人教, 即使是在池罔開始帶他讀先賢政書后, 他的行事風(fēng)格, 依然有些亦正亦邪的意味。 但池罔不去管他, 過剛易折,有時候玩點陰的反而比較靈活。 柱子在鞋教供職多年,一朝悔改, 將所有招數(shù)把式全盤托出, 一個下午竟然都講不完。 不止房流學(xué)到了, 連池罔都有所領(lǐng)悟。 池罔表示明天再慢慢講,他獨自回了屋子里,在桌上鋪開紙墨,把自己一直關(guān)到了晚上。 這段時間里,房流處理了無正門中事。無正門在他來到江北后,長老們隱隱有了異動,但是江北瘟疫得到遏制,房流沒死成,那位神秘的教主也活著,無正堂有異心的又按耐住了。 房流卻已經(jīng)拿小本本記下了,準(zhǔn)備回去一個個收拾。 晚上房流特地去叫人留了今城好吃的館子,準(zhǔn)備和池罔出去吃飯。到晚飯前都沒看見那叫子安的禿驢,讓房流更是心情舒暢。 那個和尚,給房流一種威脅感,他不喜歡看見子安出現(xiàn)在池罔身邊。 吃完飯在今城外山間風(fēng)景秀麗處溜達(dá)了一會,房流又找到了可以占用池罔晚上時間的辦法——向池罔請教武功,就和他能再多呆一會。 房流不知道他這一請教,著實問對了人。池罔是這天下最適合指點他武功的人,七百年前,尉遲國師就是同一套雙劍功法練出來的。 他使雙劍,要使用者一心二用,高手中使用雙手武器、同時左右手還互不影響的人本就不多,房流一直找不到能當(dāng)自己老師的人。 ……直到他問到了池罔的頭上。 既然是自己家孩子有好學(xué)之心,池罔不需藏私。 更別說今天晚上池罔吃到了螃蟹,是房流特地叫人為他從南邊加急運(yùn)過來的,個個新鮮rou質(zhì)甜香,端上來就叫人食指大動。 他還不用自己動手,只須要端端正正的坐著,房流就很自覺地給他扒怕螃蟹,伺候著池罔吃得很高興。 于是教學(xué)以雙方愉快的心情為開始,以房流被揍得渾身都疼為結(jié)束。 房流居然還有點高興,“小池哥哥對我真好,都沒打我臉。” 他一這么說,池罔頓時想了起來那位兩次把房流打成熊貓眼的風(fēng)云錚,“風(fēng)莊主呢?上次分別后就沒見過他,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他怕上次偷藥一事泄露身份,莊子會遭到天山教報復(fù),就托我在南邊幫忙,幫他偽造一個人不在江北的假證?!狈苛髀冻隽岁庪U的笑容,“最近南邊最火的談資——風(fēng)云山莊莊主當(dāng)街裸奔,按照仲朝法律,以妨礙城鎮(zhèn)治安罪,被收入大牢里啦……風(fēng)莊主現(xiàn)在剛回去,明后天才能從牢里出來,等到天山教在南邊的探子看見出來的人確實是他,就不會報復(fù)到風(fēng)云山莊的頭上了。” 一路歡聲笑語地回到客棧后,池罔見到了一個不那么讓他意外的人。 這么晚了,客棧的客人都回房間休息了,大堂里只有值夜的伙計,和這一個還在客棧的大堂中等候的人。 那是穿著一身僧衣的子安,在見到池罔回來后,露出了一點不易察覺的放松。 可是當(dāng)池罔走近時,和尚又移開了視線,不與他對視。 ……于是池罔就沒理這禿驢,讓他自行反光,目不斜視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本來暗自提防的房流,頓時控制不住的眉飛色舞,帶著隱晦的得意緊跟著池罔回了旁邊的房間。 事實證明,這么早就放心的房流,果然還是太年輕。 等池罔回房間收拾好自己的手稿后,又重新回到了大堂里。 大堂唯一點著的燭火,就放在子安坐著的桌上。 池罔也不問,直接拉開長凳,靜靜地坐在了子安的對面。 客棧值夜的伙計早就撐不住,趴著在柜臺后面睡著了??蜅@镏挥兴麄儍扇耍瑓s這樣靜靜的對坐,相顧無言。 池罔坐在桌前看著燭火對面的子安,不禁有些出神。 他在這個和尚身上感到了一種安心,那幾乎是一種無法解釋的直覺,仿佛他獨身漂泊許久,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暫作休息的地方。 子安任由他看著,卻也在看著他。 他想到自己那些解鎖的記憶碎片,在這個這活色生香的美人坐在自己身邊后,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的心緒,再次變得紛亂。 池罔的聲音很輕,“你坐在這里干什么?” 子安眼光放低了一點,落在桌面的燭臺上,“池施主深夜不歸,我便坐在這里等一會……如今看到池施主平安歸來,我便可以離開了?!?/br> 說是要離開,但是子安卻沒有起身走。 他身上還有從禪房中帶出來的淡淡檀香氣味,無不提醒著他的身份是個和尚。 昏黃的燭光下,池罔的身體似乎靠近了一點,也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這世間怎么會有兩個人如此相像呢? 這和尚模樣十分俊朗,和莊衍當(dāng)年的模樣幾乎一般無別。若是他還俗了,把頭發(fā)留起來,那應(yīng)該有多像莊衍呢? 四周這樣安靜,池罔看著他,心里一時有了許多嘈雜不休的念頭。他本想讓自己靜一靜心,結(jié)果他一靜下來,就聽到了和尚的心跳。 那聲音跳得急,他心中怕也是不安寧,遠(yuǎn)不比他面上來的古井不波、平靜淡然。 池罔差點就被這和尚騙過去了,這件事他琢磨著,就笑了。 他的笑容很淡,卻有一種不一樣的意味,“這么晚了,城內(nèi)已經(jīng)宵禁了,你在哪里歇息?” 子安雙手合十,“池施主,貧僧沒錢,住不起客棧?!?/br> 然后池罔就帶著和尚去了自己的屋里,如愿以償?shù)拇蛄说劁仭?/br> 進(jìn)去后,子安還特地看了一眼那邊的桌上……果然,池罔將那些紙張都收起來了。 只是上面的內(nèi)容……實在是……那真的是池罔所寫? 子安躺在地上,難以控制地去看床鋪上的小大夫除去外服,散開頭發(fā),烏發(fā)雪膚的側(cè)躺在床榻上。 他很難想象,池施主看起來這樣清冷寡欲之人,居然會寫出那樣的…… 池罔仿佛不怕冷似的,睡覺時被子就蓋了腿,側(cè)身的線條在黑暗中也能看出起伏的輪廓,在腰處陷下去,那弧線讓人心中g(shù)untang。 子安不敢看,也不敢再想,轉(zhuǎn)身對著黑暗,在心中念了半宿的經(jīng)文,這才重新冷靜下來。 第二天早上,池罔房門打開,又從里面出來了兩個人。 房流笑容繼續(xù)凝固,整個人仿佛都被雷劈了,“為什么又是這種情況???出家人的清規(guī)戒律呢?小池哥哥,你怎能讓這yin僧和你同屋而?。俊?/br> 池罔似乎是有些沒休息好,他懶懶道:“流流,最近你很閑嗎?” “布置給你的書都讀完了嗎?雙劍練了嗎?長槍的本家功夫可擱下了?門里該干的活都處理了?” 池罔輕飄飄一套連擊打下來,房流已然蔫了。 然而這還沒完,直到池罔給出了最后一擊,“你好久都沒碰針線了吧?實在閑得慌,回屋里練繡花去?!?/br> 房流早飯都吃不下去了,一臉生無可戀地離開了客棧。 出家人不沾葷腥,池罔與子安一起在客棧用早飯,便只叫了些素菜。 兩人等菜時,池罔發(fā)現(xiàn)子安眼光只偶爾掃過他,并不在他的臉上多做停留,這和數(shù)個月前不一樣。 以前的和尚問心無愧,行事磊落,而現(xiàn)在這只盆兒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秘密。 是什么樣的秘密,讓他面對自己時不再坦蕩? 池罔今天坐在那里的模樣,神色間有一絲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慵懶,仿佛是渴睡,又像是身體有些細(xì)微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