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笑著說道，又伸手不疾不徐的把白子一一收回去。

    孟回垂眸。

    總覺得老和尚話里有話，放下茶杯，孟回又伸出了手，一把抓起棋盤上的棋子想要放回棋罐內(nèi)，卻被老和尚叫住了。

    “莫放，這棋子本是黑白分明井然有序，你偏偏要抓亂。這可不能亂吶，萬事亂即生無端，無端又亂秩序，秩序一亂也就抽身不能了……”

    聲音越來越小，小到竟有些飄渺。

    手一頓，孟回抬頭看著他：“什么？”

    “貧僧說，你要是弄亂了這黑白棋子，今日就不讓你走了，直到你把黑白棋子分開，井然有序的歸置好才能讓你走！”

    老和尚神色幽幽又略無賴道。

    那一瞬間的高深莫測，仿佛是她的錯覺。

    孟回白了他一眼，手一松，黑白摻雜的棋子，全都落到了棋罐內(nèi)。

    在老和尚的怔愣下，孟回伸手又把棋罐中摻雜的幾顆白子盡數(shù)挑了出來，然后放到了他的棋罐內(nèi)。

    “這般可行？”孟回抬眸問。

    老和尚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失為一種法子！”

    黑白子各歸各位后，孟回讓他勻她些茶被摳搜的老和尚拒絕后，便也就起身告辭離開。

    禪臺內(nèi)的老和尚滿意的把歸位的黑白子放好，閉目念起了經(jīng)。

    手不輕不重的敲著木魚，聲音漾開，走遠(yuǎn)的孟回也隱隱聽到，腳步一頓，又繼續(xù)往前。

    下山路陡，得仔細(xì)！

    ……

    孟府內(nèi)早已雞飛狗跳亂糟糟一片。

    這幾日曹氏都在想法子籠絡(luò)孟啟漳的心，可惜收效甚微。

    也是因?yàn)槿绱?，曹氏更覺都是后院那兩賤妾勾走了孟啟漳的心，分奪了她的寵愛，本就因?yàn)椴芗铱辶烁感謶K死刺激得有些極端的曹氏，頓時怒不自抑。

    在孟啟漳外出的日子，直接吩咐人熬了墮胎藥給云露強(qiáng)灌了下去。

    之后便是云露的慘叫聲，她腹中的孩子到底還是化成了一攤血水。

    孟府內(nèi)人人自危，誰也不敢多言。

    剛一進(jìn)門的孟啟漳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奴婢香兒攔下。

    “老爺您快去看看云姨娘吧，姨娘快不行了，求求老爺派人尋來大夫救救姨娘！”一邊說一邊不停的磕頭。

    額頭已經(jīng)破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事態(tài)的嚴(yán)重。

    “怎么回事，我出門前還好好的？”孟啟漳皺著眉頭急問。

    “您出門后沒多久，夫人便讓朱婆子等人熬了墮胎藥給云姨娘強(qiáng)灌了下去。還不給請大夫，姨娘快熬不住了，求求老爺救救姨娘吧！”香兒眼淚都顧不上擦，急忙把今日發(fā)生的事都說了。

    “快去請大夫！”孟啟漳忙指使貼身小廝去請大夫。

    吩咐完又帶著人，急匆匆往云姨娘所在的院子去。

    還沒進(jìn)到院子便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兒，以及云姨娘的哀怨哭聲。

    直聽得孟啟漳心中一揪，快步走了進(jìn)去。

    “云露，你可還好？”真切見到屋內(nèi)的慘狀，孟啟漳更是心疼不已，也更惱了曹氏的狠毒。

    “夫君……不，不能喊夫君，夫人不讓喊，老，老爺……”云姨娘慘白著一張臉，喊了一聲。

    后又改了口，喃喃自語著，像是被嚇壞了，連看都不敢多看孟啟漳一眼。

    柔弱可憐的模樣更是讓得孟啟漳心疼憐惜。也不顧她身上的血污，上前就把人摟在懷里安撫。

    “莫怕，莫怕，為夫在呢！”

    云姨娘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裳，在他懷里抬著臉，已然是淚水漣漣，一顆顆往外冒著。

    “夫君，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沒了，都怪我，是我沒用，沒能保住他，嗚嗚嗚……都怪我沒用……夫君你打罰我吧，嗚嗚嗚，都是我的錯……”

    這樣以退為進(jìn)的自責(zé)哭求，更是讓孟啟漳憐惜不已，連忙哄著安撫。

    “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分明是那潑婦狠毒，容不得人。你且放心，為夫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孟啟漳暗自咬牙，真的覺得曹氏太過份了，這次。

    竟然明目張膽的殘害他的子嗣，壓根就是沒把他放在眼里。孟啟漳眼眸中劃過一陣狠色。這一次再不讓曹氏長點(diǎn)教訓(xùn)，日后指不定還弄出什么幺蛾子來。

    過了一陣，孟啟漳的小廝把大夫請了回府。

    大夫看了屋內(nèi)的亂糟糟的場面也沒有多言，幫著診治后，留了方子便又離開。

    安頓好云姨娘后，孟啟漳沉著臉一路回到了主院，也就是他和曹氏的院子。

    半掩的門被一腳踹開。

    屋內(nèi)主仆幾人猛地下了一大跳，紛紛看著闖進(jìn)來的人。

    “老爺！”

    碧蘭等幾個婢女福身問了安。

    “全都滾出去！”孟啟漳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冷聲斥道，

    幾個婢女有些被嚇到了，不過沒得到曹氏的許可，她們也不敢離開，一時僵硬的站在哪里，不知所措著。

    “都出去，將門帶上?！辈苁厦鏌o表情的擺了擺手，極力的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道。

    人都退出去了，門也被帶上。

    “你到底要瘋到什么時候？”孟啟漳厭煩的看著她質(zhì)問著。

    曹氏被他的眼神刺痛了，只覺得心中一陣難受。

    “我瘋？我何時瘋了，分明是你色令智昏，被那小賤人迷住了，半點(diǎn)不將我這個正妻放在眼里。孟啟漳啊孟啟漳，你捫心自問若是沒有我曹家，沒有我你能走到今日？”

    以前她從不會將這些事掛在嘴邊，今日實(shí)在是被氣到了，這才有些口不擇言。

    見他臉色越加不好，她心里也隱隱后悔說了那些貶低他的話。

    誰知過了一會兒，孟啟漳便冷笑一聲道：“是，可不就是因?yàn)槟悴芗遥驗(yàn)槟?，我今日這才到了這個地步。被你們連累，被新帝厭了擱置一旁，滿朝文武誰不笑我？你還有臉跟我提曹家，提那點(diǎn)子恩惠！”

    “你……”曹氏瞪著眼睛，不敢置信于他的顛倒黑白不知感恩。

    “曹氏，今時不同往日，你且記著，曹家已經(jīng)沒了。我敬著你不過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休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發(fā)瘋，做下那等惡毒事！”

    曹氏？他竟然這般喚她，曹氏愣了一會兒，突然笑得凄慘：“惡毒事，什么惡毒事？我不過收拾一個賤妾，你竟然為了一個賤妾如此下我的面子，責(zé)問我……”

    話沒說完，孟啟漳便已經(jīng)不耐直接打斷她的話：“你拿下人撒火我不管你。只殘害我的子嗣這事，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否則……”

    曹氏站在哪里不言不語，一臉的茫然絕望。

    她的夫君，竟然為了一個妾，就對她惡聲惡語，她心里難受極了。

    孟啟漳見她一臉絕望黯然，心中不由軟了軟，嘆息一聲又道：“華韻，你且仔細(xì)想清楚，我這也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屋外傳來碧蘭的聲音。

    “夫人，宮里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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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也就比太監(jiān)強(qiáng)上那么一點(diǎn)

    聽著下人傳來的消息，前一刻還在訓(xùn)斥曹氏的孟啟漳, 頓時有些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脫口問道：“宮里來人了？”

    他心中狐疑卻也驚詫不已, 畢竟先前遞了這么多的帖子都沒個信兒, 怎么突然就來人了。

    門已經(jīng)被打開，碧蘭匆匆走了進(jìn)來：“夫人, 吳公公來了！”

    孟啟漳聽是吳公公頓時皺了皺眉頭, 吳公公是陛下的近侍, 看來李凝玉在宮中的地位還算穩(wěn)當(dāng)。

    “華韻……”

    孟啟漳回過身正想說什么，曹氏卻是冷著臉越過他直接離開。

    看都沒曾看孟啟漳一眼。

    被冷落無視了的孟啟漳, 臉色瞬間有些不好看, 不滿的哼了一聲。

    可也無法，人已經(jīng)離開了。

    只能等她回來了再說其它，想了想, 便又抬腳出了主院。

    另一頭，進(jìn)宮后的曹氏并沒有被帶著去了王后宮中，而是先被帶到了蕭軒面前。

    “拜見陛下！”曹氏咬著牙跪了下去, 心中卻是憤恨不已。

    恨蕭軒的殘暴不仁，恨他毀了曹家, 殺了她父兄, 可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只能咬牙認(rèn)命。

    “玉兒懷了朕的孩子，什么事該說什么事不該說，你應(yīng)該清楚。”蕭軒抬頭看了她一眼, 自然看到了她的僵硬，只淡淡說道。

    “臣婦明白！”曹氏低著頭。

    “帶她去見王后?！?/br>
    蕭軒擺了擺手吩咐，吳公公便又帶著人離開。

    之后她便被帶到了王后寢宮。

    “娘！”早就等在哪里的李凝玉，見她來了，忙起身迎了過去。

    “別別別，且坐著，您有身子了可得仔細(xì)些！”

    曹氏快步走了過去，笑著說道。

    面容很平靜，并看不出什么，李凝玉看了她一眼，拉著她坐到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