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襯衫和休閑褲,腕上的手表也換了,是她不認識的牌子,說沒變其實也變了,褪去了青澀和散漫,變得更加沉穩(wěn)也更加銳利,流暢的法語從他嘴中吐出,整個人像鉆石一樣,熠熠奪目。 一頓飯吃的食之無味,再優(yōu)美的環(huán)境、再精致的佳肴、再周到的服務,對上宗越那張冷冰冰的臉,所有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期間他的電話響了無數(shù)遍,都被他一一按掉,他看起來很忙。 最后才不耐煩地接了起來,“在吃,望海樓,方念?!?/br> 一分鐘時間通話結束,宗越放下電話問她,“遲意叫你去酒吧玩,去嗎?” 方念連連搖頭,“我不去?!?/br> “你不是很會泡吧嗎,給你機會你不去?!?/br> 方念說:“是啊,不去酒吧怎么認識新朋友?!?/br> 宗越把杯子往旁邊重重一推,“方念,你長能耐了啊?!?/br> 方念放下手中的餐叉,面色平靜地看著他,“機會是你給的,我要繼續(xù)聽你的話嗎?” 氣氛再度沉默而又尷尬,宗越斜靠在椅子上,暴躁地想掀翻周圍的一切,這個女人太狠了,她永遠都知道他的軟肋在哪里,還能毫不留情地下手狠狠掐住他。 雖然早料到價格不菲,買單的時候方念還是小小心疼了下,一頓飯吃了她一個學期的生活費,真奢侈,早知道她就應該多吃點了。 夜晚的海灣路特別的美,一邊是隱秘的山崖,一邊是暗沉的海,唯有一路燈帶蜿蜒前行,從高處往下看,像散落著的明珠又像指路的星星。 當初來海城的時候義無反顧,焦灼、期待、恐懼都在漫長的三年中被一點點消磨,她以為感情也會這樣,那只是她以為。 再次見到他,她發(fā)現(xiàn)埋了三年的感情根本藏不住,她沒法拒絕他的靠近,也沒法不再被他吸引。 一切都猶如命中注定,她害怕,會重蹈覆轍。 “我們以后不會再見面了吧”方念靠在座椅上,眼望著窗外緩緩開口,海城這么大,只要不刻意相遇,根本見不到。 車子猛地停住,方念隨著慣性往前一撲,又被安全帶拉穩(wěn),宗越轉過身來,儀表盤的燈光映在他臉上,如同打了修容,更加的英俊也更加的冷艷,“什么?” “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吧”方念把頭靠在車窗上,緩緩閉上了眼睛,“你不愿意見到我,我也不愿意再看見你?!?/br> 真的,太殘忍了,以前如此親密的兩個人,現(xiàn)在要怎么裝作毫不相識。 “不想見我”宗越大力握著方向盤,手背上青筋畢露,他在心底咆哮,弄死她吧,扔到海里一了百了。 “嗯,還是” 話沒說完,下頜被人緊緊掐住,方念猛地睜開眼睛,下一秒宗越整個人已經(jīng)傾身壓了過來。 撕咬、糾纏、又兇又猛,他一手扣著她的后腦勺,一手箍著她的腰,不容她退縮分毫。 海水一浪接一浪地拍打著石岸,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響,纏綿的、壓抑的、嘶吼的。 天廣地闊,無星無月。 他們就停靠在山崖的盡頭,無邊無際的黑暗將四周包裹,方念被重重的壓在座位上,感覺肺里的空氣幾乎都被擠干了,她聽不見,看不見,只能被動地承受著他的掠奪。 許久,宗越才松開她,新鮮的空氣蜂擁而來,方念還沒來得及呼吸,頸側驀地一疼。 他的牙齒重重地磕在上面,似是要吸干她的血rou,方念使勁兒推了他一把,“宗越,你松開我?!?/br> 宗越不為所動,雙手環(huán)住她的腰越抱越緊,想和她合二為一,想和她共赴天堂、同墜地獄。 “疼,好疼”方念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委委屈屈地喚了聲,“宗越?!?/br> 落在她背上的手掌安撫性地拍了她兩下,停住,又把她往他懷里按了按,溫熱的唇舌再次覆了過來,輕柔地、緩慢地舔舐,密密麻麻。 方念報復性地狠狠掐了把他的腰身,果然宗越身子微僵,她從這窒息般的空間里掙扎出來,一手捂著脖子警惕地盯著他,“你屬狗的嗎?” 太狠了,肯定流血了。 也就只有她,才能刺激的他發(fā)狂、發(fā)瘋,宗越松開她坐了回去,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捻,那上面還殘存著她的溫度,末了唇角下壓,回了句,“我屬你?!?/br> 第12章 債主(2) 回去的時候,一路沉默。 方念縮在一旁裝隱形人,怕再刺激到他又給她來一口。 學校離市區(qū)有些遠,這個時間段路上的車仍然川流不息,方念盯著外面一閃而逝的萬家燈火,心想這個城市果然不適合她。 還是有點疼,要真有傷口是不是得去打針破傷風,早知道今天就不該出門的,最近不太順,要不明天也去普陀上柱香。 方念靠在椅背上胡思亂想,他該不會在國外加入什么邪教組織了,這么喜歡咬人、難道變成了吸血鬼。 還別說,他這模樣倒是挺像的。 到了宿舍樓下,方念立刻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謝謝你送我回來?!?/br> “等下”宗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我看看。” 方念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別碰我?!?/br> 尷尬的氣氛瞬間冷凝,宗越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方念不敢回頭,迫切地想逃離。 剛要推門下車,宗越攥住了她的手腕,“你想跟我素不相識,再無交集?” 起起伏伏的思緒如同海水一樣,那一瞬方念心頭閃現(xiàn)了好多念頭,多想裝作沒見過,他還在遙遠的大洋彼岸,“難不成還能做朋友?” “不能。” “再見?!?/br> 她微微側身只留給他一個單薄的背影,如果換個場景換個心情,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是時下最流行也是最令人羨慕的牽手圖,可惜她說再見。 “宗越,松手”方念咬了咬舌尖,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坐在黑暗中鳳眸微瞇,犀利的目光在小小的瞳孔中凝成了一條線,陰冷而又危險,這不是她記憶中的少年。 方念說:“是你說的不想再見到我,我以后絕對不會主動出現(xiàn)在你面前?!?/br> 宗越勾了勾唇角,露出個涼薄而又譏誚的笑,“再重復一遍?!?/br> 方念:“祝您一路平安?!?/br> 宗越:…… 真特么要命,掐在她腕上的指尖松了松,宗越賭氣拔了車鑰匙丟給她,“晚上飯錢,沒帶錢。” 方念怔了下趕忙推了回去,“不用,我請你?!?/br> 宗越垂眸看她,聲音涼涼的,“別跟我拉拉扯扯,你不是要跟我劃清界限。” 又一輛車開了過來,車燈刺目,方念抬起手背擋了擋光,一晃神的功夫宗越已經(jīng)坐上那輛車走了,方念一臉懵逼地看著掌中的車鑰匙,所以,這頓飯她是吃了一堆鉆石嗎??? 拿起手機給宗越打電話,嘟嘟幾聲響,就是沒人接,方念不死心又撥了幾遍,終于有人接起,她唯恐宗越掛了電話,忙一口氣說完,“說了我請你的,你之前也請過我,就算沒有交集請你吃一段飯也沒什么?!?/br> 宗越輕哂,“不要啊,那你扔了吧”說完掛了電話。 再打關機。 上樓的時候門口有對兒小情侶正在熱吻,方念面無表情地從他們身邊繞過,手里抓著的是燙手山藥,賣了她也賠不起,肯定賠不起。 一推開宿舍門里面空空的,方念把背包掛在墻上,先去照了照鏡子,脖子上果然有一圈牙印,輕微破皮沒出血,周邊有不少針尖大小的血點,還有的地方還紅發(fā)紫。 方念用手輕輕碰了下,“嘶”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家伙絕對被吸血鬼轉化了,太狠了。 有氣無力地倒在床上,方念望著天花板有些犯愁,海城一天熱過一天,吊帶短裙的季節(jié),她這樣可怎么見人。 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亮了亮,一看是楊佳寧的,方念忙接了起來,“喂?” “念念,你沒事吧?” 方念揉了揉額頭,“我沒事,怎么了?” 楊佳寧正在小吃街上閑逛,“噢,沒事,就想問問你怎么回事?!?/br> “什么怎么回事?” “哎呀,不就是你被豪車接走了嘛,都上了學校論壇”楊佳寧手上拿著份章魚燒,邊吃邊說,“你怎么現(xiàn)在才接我回電話,去哪了?” 方念心中一驚趕忙坐了起來,手剛摸到電腦,又聽楊佳寧在那邊說:“不過別擔心,帖子被刪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校園不可說,名字都成了違禁詞?!?/br> 方念:…… “宗家那位小少爺來找你了?” 方念也不否認,“是,怎么了?” “沒”楊佳寧嘿嘿賊笑,“你倆約會去了?”怪不得這么久才接她電話,她五點打的,這都快十點了。 “不是,請他吃飯”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吃的她都快消化不良了,方念不想再跟她討論這個話題,于是問她,“你知道遲意電話嗎?” “你找他做什么?” “有點事?!?/br> “你等等,我給你發(fā)過去?!?/br> 夜幕沉沉,環(huán)海路流光溢彩。 這樣的夜晚就該喝著小酒摟著小蠻腰而不是對著一張臭臉,遲意瞥了眼宗越,見他在手機屏幕上飛快點了幾下,然后丟在一旁,問他,“吵架了?” “沒?!?/br> “車壞了”遲意又問,本來說好今天晚上叫了一幫好友給他踐行呢,結果被宗少放了鴿子不說,還被叫來當了次免費司機。 “嗯”宗越懶洋洋地靠著椅背,“送我去花城?!?/br> “臥槽,讓不讓人過個周末了,我今晚還有約呢?!?/br> “下車?!?/br> 麻蛋搶他時間不說還搶他車,遲意嘴上說著抱怨的話,腳下卻沒停,“今晚就走,不是明天嗎?” “有事”宗越言簡意賅,他那邊還有事沒處理完,“給我支煙?!?/br> “自己拿”遲意偷瞄了宗越一眼,裊裊的煙霧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覺他不是那么的開心,“怎么了,萎了吧唧的?” “沒事”宗越深吸了一口,怔了會兒,煩躁地把剩下的半截摁滅,方念對味道很敏感,去了西巷以后他就沒怎么抽過,都快戒了,后來又一天比一天兇。 “下次什么時候回來?” 宗越隨口接了句,“不知道。” 遲意在心里嘀咕了句,這速度不行啊,回來三天矛盾還沒解決,要是他,一晚上就能搞定,女人嘛,不就買買買,哄哄哄。 又想到宗越剛從西巷回來那副失魂落魄樣,嘖,真是要多慘有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