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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喂他!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桃枝沒防備,跌得一聲痛呼,腰背處劇痛,像是斷了骨頭。但她不敢再如何,半坐在地上,驚恐地看向少年,嘴唇顫抖:“殿下息怒……奴婢、奴婢……”

    “這么看,倒是個美人兒?!崩铨R慎的反應(yīng)出乎意料,他剛才推的那一把那么用力,好像黏到身上的是只黏糊糊的大蟲子,這會兒神色卻很平靜,微微歪著頭,眼瞳里倒映出跌坐在地的娘子,面上居然浮出點笑意。

    桃枝以為他是少年心性,剛才那下是害羞,心下一喜:“殿下……”

    “我曾聽聞美人在骨不在皮,如今倒是送上門來一個美人。那不如讓我看看,”李齊慎取了架上的劍,指腹一退,劍鞘“當(dāng)啷”一聲落地。他收攏手指,對著桃枝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碎金和燈火在他眼中一同流轉(zhuǎn),“到底是不是真的?!?/br>
    在桃枝求饒或是逃竄之前,劍光揮落,像是斬落星辰,又像是劈開月光。桃枝閉上眼睛,發(fā)出一聲瀕死的尖叫,但她沒感覺到痛,也沒有血液飛濺的觸感,只聽見重物落地的悶響。

    她渾身僵硬,顫抖著睜開眼睛。屋里霎時暗了不少,身邊滾著個青銅燈座,斷口平整光潔。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桃枝雙腿發(fā)僵,連連求饒,“奴婢也是沒有辦法,饒奴婢一命,求求您,求您……”

    李齊慎握著劍,垂眼看向臉色煞白的女子,一言不發(fā)。剛才那一劍劈斷了一盞青銅燈,只剩下另一盞,屋里的光不夠,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滅,剛巧在他身上分界,照得這少年一半是人相,一半是修羅。

    偏偏他的神色很平和,微垂眼簾,無悲無喜。揮劍的動作太大,原本就松松垮垮的大袖滑到臂彎,寢衣領(lǐng)子敞得更開,露出李齊慎稍嫌單薄的身子,鎖骨筆直鋒利,一側(cè)自鎖骨到胸口漫著一片紅斑,像是個怪異的胎記。

    “……殿下……”

    “我不殺你?!崩铨R慎信手丟了劍,“回去告訴你主子,讓她給我安分點,否則別怪我把當(dāng)年的事扯個清楚明白?!?/br>
    他懶得理桃枝,又覺得被她抱那一下實在惡心,直接脫了大袖甩在地上,轉(zhuǎn)頭急匆匆往偏殿走,打算再沐浴一回。

    門“哐”一聲關(guān)上,宮人先前就不在正殿里,一時只剩下桃枝一人。她還僵著,肩背卻不自覺地微微發(fā)顫。

    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她緩緩撐起身,朝著李齊慎脫下的那件大袖挪了挪。桃枝屏住呼吸,看看門窗,顫抖著伸手,悄悄地用長指甲勾走了一縷繡線。

    **

    麗正殿。

    “……他真這么說?!”

    “回娘娘,是,七殿下是這么說的,奴婢不敢撒謊?!碧抑蛟谔渝媲埃^死死壓低,放在裙擺上的手收緊,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

    這模樣確實乖順,奈何太子妃氣不過,死死咬牙,手里上好的大邑瓷脫手,正好砸在桃枝面前,guntang的茶水濺了她一身,白瓷片和碎屑飛濺。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桃枝被燙得一抖,卻不敢用手擦,“那娘娘……打算怎么辦?”

    “我打算怎么辦?”太子妃想起來就氣,越看越覺得挑出來的這宮人礙眼,“還不是你不爭氣,連個十五歲的孩子都控不住!”

    桃枝哪兒敢再開口,這會兒只是被茶水燙一下,太子妃若是真惱起來,命人把她拖出去打死,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她一咬嘴唇,心一橫,雙手按在地上,腦殼實打?qū)嵉乜脑谇嗍孛嫔希犞加X得頭痛。

    “……算了?!甭犓牧艘魂?,太子妃忽然說。

    桃枝一愣,茫然地抬頭,額上全是細(xì)細(xì)的汗:“……娘娘?”

    “既然他這么說,那留他不得了?!碧渝ǘㄐ纳?,“我問你,七殿下身上,你可看見了什么痕跡?”

    桃枝莫名其妙,但還是努力想了想,伸手在鎖骨到胸口處比劃一下:“……回娘娘,好像確實有一個。就在這地方,紅的,這個大小……應(yīng)該是個胎記?!?/br>
    “知道了?!边@地方不算太隱秘,太子妃有點失望,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用,“你先前拿過來的,是不是從七殿下衣裳上勾下來的繡線?”

    “回娘娘,是,是從七殿下的外袍上勾的?!碧抑Ω?。

    “這倒也不是不行?!碧渝寡劭纯刺抑Γ宦暲湫?,“過來,按我說的做?!?/br>
    第47章 燥熱

    臨睡前連著沐浴兩回, 又讓人換了新曬過的被褥, 饒是三月里天還未熱, 李齊慎也有點受不住,輾轉(zhuǎn)反側(cè)小半夜才勉強睡過去。等到子時快過,他又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后背熱出層細(xì)細(xì)的汗,恨不得把寢衣扒下來才舒服。

    當(dāng)然他不會扒, 就算榻上只一個人, 內(nèi)殿也不留人伺候,李齊慎還是習(xí)慣穿得嚴(yán)嚴(yán)實實。但眼下實在太熱, 他沒忍住, 翻身坐起來, 順手掀了被子, 想讓涼氣能透進來點。

    這一坐起來, 涼風(fēng)沒透進來, 倒是隔著半松半掛的床帳, 看見榻邊站著個人影??瓷硇问莻€小娘子, 大概比他矮大半個頭, 穿著齊胸襦裙, 都顯得身姿窈窕纖細(xì)。

    這人影窈窕,李齊慎卻沒什么欣賞的心思,他伸手在枕下一摸, 直接抽出壓在下邊的短刀。短短一瞬, 短刀在指間一個來回, 刀鞘落地,刀鋒鍍著寒光,直逼榻邊人的眉眼。

    “……你、你干什么呀!”榻邊站著的女孩顯然被嚇著了,聲線都有點變。窗沒關(guān)實,她猛地后退半步,剛好一腳踩進淌進來的月光里。

    今夜月明,清澈的銀光在屋里流出道不寬不窄的河,女孩浸在月光里,長發(fā)和睫毛都淌著微微的光。她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驚詫,眉頭皺著,嘴唇緊抿,原本就是春花初開的淡色,這么一抿,顯得更淡,讓人想蘸著唇脂或者花汁在她唇上輕輕點染。

    謝忘之盯著李齊慎看了一會兒,眨眨眼睛,好像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哪兒不太對,又有點尷尬,“那個……我是不是,太冒昧了,嚇著你了?”

    “……沒有?!崩铨R慎迅速收刀回鞘,只穿著寢衣見人實在失禮,他想找身外袍暫且披著,奈何在榻上摸了一圈,入睡前信手放在被子上的衣裳一件都找不著。他沒轍,又不好拿被子裹自己,只能狀似無意地攏攏寢衣,低聲說,“抱歉,是我想得太多?!?/br>
    “沒事啦,我這樣來確實不太好。而且吵著你睡覺了吧?對不起……我就是,嗯……”謝忘之沒發(fā)現(xiàn)李齊慎的異樣,兀自上前,在他榻邊坐下,稍稍湊近一點,眼神卻有點游移,“嗯,我有點兒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李齊慎一愣,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就是你這兒的疹子呀?!敝x忘之抬手,在自己鎖骨偏下的位置比劃一下,“我是突然想起來的……當(dāng)時我發(fā)疹子,去見醫(yī)師開的藥,但是醫(yī)師沒說這藥能給別人用?;蛟S你的癥狀不行呢,何況太醫(yī)沒給你開外敷的藥,我怕你涂了反倒不好。”

    “我倒是覺得還行。”李齊慎實話實說,“只是剛涂上去時有些涼,確實止癢,我睡前還涂了些。”

    “是嗎?”謝忘之忽然湊過去,伸手,“我看看。”

    李齊慎沒防備,來不及躲避,謝忘之已經(jīng)抽松了他寢衣的腰帶。為了舒服,這寢衣本就寬松,又是絲質(zhì),腰帶一松,領(lǐng)子立即坍下來,一側(cè)倒尚好,只是順著松開;另一側(cè)就慘了,直接滑過肩頭,露出少年白皙的肌膚和鋒利的鎖骨。

    按道理,風(fēng)氣再開放,驟然看見少年的身子,也該禮節(jié)性地避開,謝忘之卻不管,單手撐在榻上,另一只手抬起,指腹不輕不重地?fù)徇^那片猶自發(fā)紅的疹子,像是故意招惹一只毛絨絨的貓。

    女孩的體溫比李齊慎低,指尖點上來的瞬間,李齊慎渾身一個激靈,鎖骨處分明是被帶著涼意的指尖擦過,短暫的微涼過去,肌膚下卻像是點了簇火,嗶嗶啵啵地?zé)饋?。熱意從鎖骨開始漫開,直燒進骨子里,燒得他渾身燥熱,不自覺地吞咽幾下。

    這感覺太陌生,像是悶熱,又像是別的什么他不曾觸及的東西,李齊慎本能地想做些什么,但他又不清楚該做什么,腦子里一團漿糊,視線向下一滑,落到了謝忘之身上。

    和他不同,謝忘之氣定神閑,絲毫不知道李齊慎有多難受。她專注地看著那一小片肌膚,向著他微微傾身,半身藏在床帳的陰影里,半身披著月光。

    從李齊慎的位置看下去,謝忘之的身子真是單薄,肩頭圓潤,稍往下些卻看得見筆直的鎖骨,在薄薄的上襦里微微凸起,和白皙的肌膚一同透出去,在月下像是塊等著人貼身佩戴愛撫的美玉。她的頸子優(yōu)美纖細(xì),自頸后到腰,因著姿勢,被月光勾勒出一條柔軟至極的線,讓人看得膽戰(zhàn)心驚。

    平心而論,以謝忘之的年紀(jì),和“嫵媚”“風(fēng)情”之類的詞不搭邊,她也不是妖媚的長相,但她靠得那么近,胸口略微的線條反倒明晰幾分,隱約能看出些少女獨有的微弱起伏,像是未開的花苞。

    李齊慎忽然發(fā)現(xiàn),她好像……沒有系緊訶子。

    然而謝忘之渾然不覺,她又湊近一點,淡紅色的嘴唇湊近他的鎖骨,極輕地吹了一下,微癢微涼,仿佛隔著肌膚,撓在人心上。

    .

    李齊慎渾身一顫,猛地翻身坐起來,胸口劇烈起伏,細(xì)細(xì)的汗珠自發(fā)尾滴落。夢里最后那一口輕輕的吐息好像還殘存在鎖骨處,他抬手使勁抓了兩下,微微的癢卻烙在骨子里,和此時身上的熱一樣,灼得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坐立難安。

    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喉嚨口卻仍然堵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卡在那兒,不上不下,讓他抓心撓肺。李齊慎低頭看著堆在膝上的被子,忽然一陣心煩,抬腿把被子踢下榻。

    春里蓋的被子厚重,上邊還壓著明兒要暫穿的衣裳,落地的聲音不小,驚得屏風(fēng)那邊探出個頭:“……殿下?您怎么了?”

    “……沒事。”李齊慎盯著被子看了會兒,倒頭躺下去,背對著屏風(fēng),“心煩。退下。”

    內(nèi)殿沒點燈,常足也沒千里眼,沒法透過屏風(fēng)看見里邊的情況,只能應(yīng)了一聲。他估了估這會兒的天氣,覺得有些悶,猜測李齊慎是被熱醒了,故而自己和自己發(fā)脾氣,但既然說了“退下”,常足也不能進去給李齊慎換被褥。

    在清思殿伺候了十來年的少監(jiān)一聲嘆息,縮回原處,搖了搖頭。

    ……唉,年輕人嘛,火氣大,沒轍。

    **

    近來李琢期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焦頭爛額,國事家事輪番上,忙得他走路都得前腳絆后腳。

    年前安光行引薦進宮的那兩個道士不知道使了什么**術(shù),真得了李承儆的信任,在宮里光明正大地住下來,丹藥一爐爐地?zé)?。若只是丹藥就罷了,橫豎要吃也是李承儆一個人吃,多吃幾口丹砂和水銀,吃到一定時候,直截了當(dāng)進玄元殿,于國于民還算是好事。

    問題就出在這煉丹用的原料上。靈芝山參姑且不論,只要肯花錢費心,總能找到,然而那兩個道士不僅要地里長的藥材,還想著從人身上取,似乎是要對著今年新選入宮的小宮女下手。

    正兒八經(jīng)傷人的事情,風(fēng)聲一走漏,朝堂上此起彼伏的彈劾,上的折子堆得能當(dāng)柴燒,甚至有幾位平興皇帝時就在的老臣開口,就是一句“若真如此,臣愧對平興皇帝,不若一頭撞死在丹鳳門上”。

    人總有一死,兩朝元老一撞,史書上都能留名,然而李承儆就算是完了,弄不好連帶著李琢期也得連坐。

    李琢期只能再三安撫這些上書的朝臣,可憐堂堂一個太子,低聲下氣,就差在他們面前裝孫子。

    國事難辦,家事也不容易。李琢期自認(rèn)對太子妃沒什么感情,不過博個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名聲,平常誰也不招惹誰。于這件事,他有愧疚之心,但對著太子妃,實在生不出什么心思,只能把這份愧疚混著父愛,加倍放到女兒身上。

    今年天氣怪異,開春了還一冷一熱,小郡主胎里帶出來的喘疾又犯了,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小孩子不懂事,難受了就哭,但她又咳嗽,連哭都哭不出來,像是個破風(fēng)箱一樣斷斷續(xù)續(xù),聽得李琢期簡直是肝腸寸斷。

    偏偏太子妃也不省心,一大早的從東宮傳來個消息,來傳信的內(nèi)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煞白,一進殿先跪下哐哐磕了兩個響頭,才說是太子妃自縊,幸好宮人發(fā)現(xiàn)得早,及時宣太醫(yī)才救了回來。

    李琢期心說要命,拋下手頭的事兒,急匆匆地趕回麗正殿,正好看見太子妃。

    太子妃跪坐在桌后邊,一身柔軟的白衣,頭發(fā)散亂眼瞳渙散,也沒上妝,本就寡淡的容顏顯出幾分憔悴,像是枝被風(fēng)雨摧折的白花。

    李琢期本想呵斥她又發(fā)什么瘋,但看這個樣子,轉(zhuǎn)念想起她滑胎時的情形,又有些不忍,只上前幾步,溫聲說:“自縊有什么好玩的?命就這么一條,我好歹也是你夫君,舒兒也尚小,你有什么想不開的,不能同我說嗎?”

    太子妃聞言,眼瞳一縮,轉(zhuǎn)頭看向李琢期。她像是認(rèn)不出眼前的人是誰,茫然地盯了一會兒,兩行眼淚突然滑落,泛白的嘴唇顫抖:“遭七殿下侮辱至此……妾還有什么可活的?”

    第48章 毒計

    “阿慎?”李琢期一愣, 眉頭微微皺起,“你又怎么招惹他了?”

    李齊慎這人平常看著隨心所欲, 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但真露出獠牙來, 尋常人確實吃不住。李琢期偶然聽過幾回李齊慎諷刺人, 十來歲的少年, 長了張冷麗的臉, 刻薄起來卻是真刻薄,若是被劈頭蓋臉一頓刺,臉皮薄點的恐怕真要被當(dāng)場氣哭。

    但惱歸惱,鬧到自縊也有些過了。李琢期略略一想,以為是太子妃又作什么妖, 惹得李齊慎炸起來,說了什么傷人的話。

    這事兒沒當(dāng)面看見,不好說誰對誰錯, 他想了想, 只溫聲安慰太子妃,“我曾與你說過, 阿慎算是半個鮮卑人, 年幼失恃,年紀(jì)又還小,雖請了弘文館的許學(xué)士, 規(guī)矩卻學(xué)得不如何。今年他十五歲, 算算時日也該離宮了, 往后封王建府,一年也見不著幾回。東宮離清思殿那么遠(yuǎn),他平常也不往這里走,你又何苦招惹他?”

    太子妃驚詫地看著李琢期,像是不敢信自己的丈夫能說出這種話,更多的眼淚自眼角滲出來,淌過尖尖的下頜,在裙擺上暈開。她顫著嘴唇,話卻一句都沒說出來。

    沉默良久,她忽然抬手,一把抓住襟口,肩膀微微發(fā)顫。

    李琢期心說不好,低嘆一聲,趕緊抽了帕子,替她細(xì)細(xì)擦了眼淚??催@模樣問不出什么,又實在古怪,他扭頭問歸雁:“太子妃和七殿下,究竟怎么了?”

    “這……”歸雁一臉糾結(jié),看看太子妃,再看看太子,干脆往地上一跪,死死低著頭,“回殿下,奴婢、奴婢不敢說?!?/br>
    李琢期心里一緊,眉頭皺得更緊,語氣都硬起來:“說?!?/br>
    “……是?!睔w雁悄悄瞥了眼太子妃,得了她的眼神,才舔舔嘴唇,顫著嗓子把準(zhǔn)備好的話倒出來,“昨日有新來的藥材入庫,娘娘體恤七殿下,派桃枝去送參……七殿下卻、卻……”

    “卻什么?”李琢期急了。

    歸雁頓了頓,頭死死壓低,額頭抵在手背上:“卻強辱了桃枝!還說桃枝不過是個玩物,若是娘娘敢去,也是一樣……”

    李琢期眼瞳一縮,最先覺得不可能;再往深一想,想到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卻又忽然不敢肯定。

    以阿慎的性子……當(dāng)真做不出這種事嗎?

    但他總歸不愿相信,沉默片刻:“桃枝呢?”

    “回殿下,桃枝受辱,回來就……就服毒了?,F(xiàn)下還躺在榻上,請了醫(yī)女救治,不知道能不能活。”歸雁說,“娘娘也是不堪受辱……才自縊的。”

    李琢期愣了愣,整個人忽然垮下來,一瞬間又頹唐不少。

    一個服毒,一個自縊,鬧到這地步,想來是確有其事。他性子再優(yōu)柔,平常對這個異母的弟弟多有退讓,自認(rèn)是個合格的兄長,但真知道李齊慎做出這種令人不齒的事,李琢期也受不了,只覺得怒氣一股股地往腦門沖。他心如刀絞,一面覺得悲痛,哀嘆李齊慎緣何至此,一面卻又有種異樣的解脫,好像終于窺破了這個弟弟的真面目。

    “……去太醫(yī)署宣太醫(yī),受辱并非桃枝的過錯,務(wù)必要救回來?!崩钭疗诰徚司?,緩緩把太子妃摟進懷里,“是我的錯,錯放豺狼入戶,護不住你,枉為人夫?!?/br>
    太子妃在他懷里輕輕抽泣兩下:“那殿下……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