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誰怕誰、全娛樂圈等我C位出道、我的繁星海潮、我家王爺他有病、成為年代文炮灰女配后、我只想繼承你的遺產(chǎn)、原來我是帝都拆遷戶[重生]、穿到豪門花大佬錢續(xù)命、結(jié)婚后,渣過我的人都重生了、戀上她的蜜糖唇
她自然愉悅,千嬌百媚地倚進他懷里,又想起來:“啊……太后昨兒個差了人來,說太后近來身子又不太好,不一道去避暑了,皇上看怎么好?臣妾覺得車馬顛簸對太后是辛苦了些,可又怕暑氣重了,太后在宮里也過不舒服?!?/br> 他攬在她肩頭的手拍了拍:“你不要為這些事太費神。”語中一頓,續(xù)道,“朕安排好了,在宮外風水上佳的地方給母后置了處住著清爽的宅院。到時三弟隨朕去行宮,王妃會去陪著母后,也正好。” 夏云姒一怔,鎖眉看他:“覃西王還不回封地么?” “朕知道你不喜歡他。”他帶著寬慰吻著她的額頭,“但朝上正把那些事當正事來議,朕反不好開口趕他走。你只放心便是,那些無理要求朕絕不會應(yīng)?!?/br> 夏云姒微微扁嘴,朱唇間清晰可見地銜著委屈:“臣妾倒不是不喜歡他,只是不喜歡他那些話——說臣妾妖妃禍國也還罷了,皇上正值英年、又身體康健,寧沅繼位怎么也還要等個三四十年,倒是臣妾也早已是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婦人了。偏他一口一個‘母壯子弱’地說著,非急著此時就要取臣妾的命,倒說得好像寧沅明日便要繼位一樣?!?/br> 他失笑:“他那些話朕也不喜歡,無奈那些個腐儒喜歡得很,專愛挑朕家事上的麻煩來說?!?/br> 言畢他就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手輕輕地在她小腹上碰碰,問她:“鶯時說你昨晚睡得也不好,是他鬧得厲害么?” 她心領(lǐng)神會,順著他話題笑笑:“倒不鬧,臣妾覺得該是個乖巧的小公主。只是現(xiàn)在月份大了,臣妾睡覺時總不大敢翻身,又要留兩分神思不讓自己翻身,就總睡不熟了?!?/br> 他在她耳后一啜:“那日后朕盡量多來陪你,夜里幫你翻一翻身,你也就能好好睡了?!?/br> 她眉目一翻,嗔怪地一拳垂在他胸口:“那臣妾擾得皇上不得安歇,豈不真成了禍國妖妃?皇上好好睡自己的,別來招惹臣妾。” 一翻打情罵俏,這樣的相處在二人間已十分常見。他喜歡她的妖嬈嫵媚,也醉心于這樣平淡溫馨,而她也喜歡與他這樣相處,她愛體味其中貓捉老鼠般玩弄的意趣。 翌日清晨,他猶是早早就去上朝了,避暑事宜自有御前宮人著手去辦。隨駕的名單會先傳至各宮,六尚局也俱會得一份,以便安排各樣所需。 待得夏云姒起身時,蘇美人便已候在了延芳殿外。夏云姒梳妝妥當后請她到正殿落了座,她早已沒了當初的那幾分清高,畢恭畢敬地謝恩,連椅子都只敢坐一半。 她這副樣子,倒讓夏云姒有些心疼了——多少女孩子都如蘇氏一樣,憑著良好的家世與一份心高氣傲進了宮來,最終卻不得不接受天不遂人愿的結(jié)果。 于是心氣兒被磨平、傲骨被削盡,最終連容顏也會老去,一切姣好與美艷都不再會提及。 史書上不會給她們留下半個字的空間,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從前再如何似花嬌艷,最終也不過像一顆沙礫。 但短暫的心疼之后,這種唏噓就化作了一種玩味。 夏云姒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心里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快意。 這種事情要唏噓是唏噓不完的。有人在宮里被磋磨一生,有人在民間食不果腹。 與其辛酸于旁人的凄慘,她更愿意慶幸自己不是其中之一。 反正她從來也不是什么善人,她從來都享受這種成王敗寇的愉悅。 她便居高臨下地淡看著蘇氏:“美人不必客氣,都是自家姐妹,哪有那么多過不去的過節(jié)呢?往后的日子還長,美人好好過便是,本宮向來無意與meimei為難?!?/br> 在宮里的日子久了,這樣冠冕堂皇的話會說得愈發(fā)熟稔。她這日與蘇美人說完了這些,幾日后到了行宮,就又與寧汣的乳母張氏也“冠冕堂皇”了一番。 她道:“本宮奉旨暫且撫養(yǎng)著三皇子,但本宮心里頭也知道,你這做乳母的比本宮更真心關(guān)心她,比他從前的養(yǎng)母待他也更好一些。那有些話本宮便直說了吧——人心里頭都免不了有遠近親疏的分別,本宮與三皇子本不親近,如今若有些事處理得不妥當、不能讓本宮心安,日后怕是都不免要麻煩不斷,還望你這真心疼他的人盡一盡心?!?/br> 張氏驚得噤若寒蟬,連連叩首應(yīng)是。 這晚皇帝恰好沒來玉竹軒,夏云姒翌日晨起一睜眼,就聽鶯時稟道:“娘娘,三殿下一早就過來問安,在外頭候著呢。” 夠快的。 反應(yīng)這樣快,可見張氏對三皇子的心頗有幾分是真的。 誠然她想要的并不是三皇子來討她歡心,但先見見倒也無妨,鋪墊也總歸是需要的。 夏云姒便點了點頭:“請他進來吧?!闭f罷就吩咐人服侍盥洗梳妝,洗過臉抬起眼時,寧汣已經(jīng)在房里了。 六七歲的孩童身量不高,局促地雙手捧著帕子遞給她,低垂地目光閃爍不止:“舒母妃……” 她含著笑接過來,道了聲謝。 待得坐去妝臺前,他又遲疑地行上前,拿起木梳要幫她梳頭。 這顯然是有人教過他了,但她還是阻住了他的手:“寧汣?!?/br> 她把梳子接過來,轉(zhuǎn)過身看他,他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她伸手攬住他:“我不用你這樣來給我問安。” 寧汣抬起頭:“可是奶娘說……” “你奶娘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彼幻帥C的額頭,“她會錯意了。” 寧汣深深地蹙起眉,低下頭,臉上滿是為難。 夏云姒靜靜看著,無聲地長緩一息。 好難…… 她并非天生喜歡小孩子的人,即便是自己做了母親,也做不到對哪個小孩子都喜歡,對寧汣這樣從前并無瓜葛甚至還有些糾葛的小孩子更親近不來。 只是為了寧沅,不得不為罷了。 她溫言輕道:“我只希望你能過得開心點。別日日悶在屋里,多與你的哥哥弟弟走動走動,他們也都念著你們。” 寧汣應(yīng)得有些敷衍:“好……” “等一會兒用完膳,我?guī)愠鋈プ咦撸貌缓??行宮這邊的風光好著呢?!?/br> 第141章 糍粑 寧汣不太自在, 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yīng)。 待得夏云姒梳妝妥當, 早膳就呈了進來,寧沅與寧沂也進來一起用, 一頓早膳用得前所未有地尷尬。 每個人都察覺出了氣氛的窘迫, 連三歲的寧沂都不自在,中間好幾次悄咪咪地伸手拽大哥的衣袖。 寧沅同樣覺得別扭又奇怪,但他畢竟大了, 自知其中必有隱情, 便不多理寧沂,寧沂一拽他,他就往寧沂碟子里送他愛吃的豆沙包。 等到早膳用完,寧沂打著飽嗝出門,碟子里還摞著五個動都沒動的豆沙包。 寧汣也暫且讓乳母帶出去了, 唯獨寧沅多留了一會兒。初到行宮這幾天, 父皇都會許他們兄弟幾個暫時松快松快, 他今天便沒什么事, 也不急著去讀書。 等到兩個弟弟都走遠了, 寧沅扯著嘴角指指外頭:“姨母,三弟怎么回事?” “我留的他?!毕脑奇﹂_誠布公, “我讓他平日多和你們走動走動,今日先一起用個膳,一會兒我再帶他去外面玩一玩。你若沒事, 咱們一道去。” “……”寧沅啞了啞。他今日是沒事, 只不禁更好奇, “姨母怎的突然照顧起他來了?” 這回,夏云姒就不開誠布公了,乜他一眼,笑說:“這你別管?!?/br> 寧沅忿忿閉口。 就這么著,趁著寧沅寧沂都不讀書這幾日,夏云姒帶著他們在行宮各處逛了逛,行宮外也去過了,還去逛了那處離得不遠的集市。 去集市那日寧沅半開玩笑地抱怨,說她一出來必要凈街,集市上除卻店主攤販見不到半個平頭百姓,四下安靜得瘆人,逛起來都沒什么趣兒了,還是他平日和堂兄弟們一道隨處走動有意思。 他雖是這般“嫌棄”,寧汣卻玩得盡興。 郭氏從前經(jīng)年累月地拘著他讀書,就是過年歇息的那一個月也不許他玩,更不曾讓他出過宮門。他自是看什么都新鮮,指東指西地嘗了幾樣沒見過的小吃,又買了些街坊間流行的有趣玩意兒。 其中有一道紅糖糍粑他吃著最是喜歡,外焦里嫩又香甜。 他自己吃了兩塊,踟躕了會兒,就用簽子又插起一塊,跑到夏云姒跟前:“舒母妃……” 夏云姒本牽著寧沂到處看,指著旁邊店鋪低矮的屋檐給他講瓦和瓦當?shù)膮^(qū)別,乍然聽到喚聲,她低頭一看,倒愣了愣。 寧汣與她視線一觸就低了頭,腳尖不自在地在地上拱著:“這個好吃……您吃嗎?” 那一瞬里,夏云姒覺得心底好像少了點氣力。 她繃了許久,這股氣力都沒能再被繃起來,終是彎下腰:“母妃給你懷著弟弟meimei,不能亂吃東西呢?!?/br> 寧汣失落了一下,緊接著就對她的肚子產(chǎn)生了好奇:“母妃什么時候生?” 她坦言道:“還有四五個月吧?!?/br> 寧汣點點頭,背后突然伸來一只手,把他簽子上戳著的紅糖糍粑拿走了。 他回過頭,看到大哥正一臉笑意地嚼著那塊糍粑,嚼得咯吱咯吱直響:“這個宮里的廚子也能做,你回去讓他們做出來,姨母就能吃啦?!?/br> 寧汣到底年紀還小,平日再怎么陰郁,一聽到合自己心意的主意也就笑了:“真的嗎?” 而后認認真真地告訴夏云姒:“那兒臣回去就告訴廚子!” 他也著實沒忘了這事,當晚的宵夜中就多了一道紅糖糍粑。 糍粑是糯米所致,不易消化,晚上不宜多用,是以這“一道”也只有兩小塊。就這么兩小塊紅糖糍粑,卻吃得夏云姒心里五味雜陳。 孩子們恰在院中廊下用宵夜,她一邊心不在焉地想著心事,一邊聽到寧汣在外頭不高興地抱怨,說宮里做的這個沒有他今天在外頭的集市上吃的好吃。 唉…… 不知是不是有著身孕的緣故,這幾日來,她的心緒分外地起伏不定。 尤其是今天寧汣朝她舉起紅糖糍粑的時候,她滿心步步為營的安排一下就亂了,讓她懊惱,又不生不出氣。 就像在庭中對弈正酣時有只小松鼠跳到了棋盤上,將黑白子攪亂成一團。棋手邊是為沒能終了的棋局嘆息扼腕,邊是看著松鼠鼓囊囊的腮幫子與黑溜溜的眼睛認命搖頭——罷了,不跟他計較。 于是翌日晌午,賢妃來找她小坐的時候,聽小祿子稟說:“貴妃娘娘正在廂房禮佛,娘娘您稍候?” “禮佛?”賢妃皺一皺眉頭,示意宮人不必跟著,轉(zhuǎn)身就往廂房去。 滿宮盡知舒貴妃與賢妃親近,不會怪她冒犯,宮人也就不多做阻攔,任由她去了。 賢妃走進用作佛堂的廂房,先在內(nèi)室外隔著珠簾瞧了瞧,見她確實跪在佛前,背影看著極是虔誠,才揭開珠簾進去。 珠簾碰撞,她也沒回頭,賢妃愈發(fā)不安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瞞著我?” 面前跪著的背影怔了怔,仍沒回頭:“沒有,怎么了?” 賢妃鎖著黛眉一睇那佛像:“若不是大事,還能是什么讓你挺著大肚子都要來恐嚇神佛?” 宮里信佛的人多,心里沒盼頭的要找點慰藉、壞事做多了的也要求個安穩(wěn),可她不一樣。 早在佳惠皇后離世那年,賢妃就見過這位四小姐崩潰之下對佛破口大罵的場面。 在那之前,夏云姒日日為佳惠皇后求佛禱告,皇后卻依舊香消玉殞。她終是支撐不住,在佛前大哭一場,又忽而開始大罵,一句比一句刻薄。 當時皇后新喪,賢妃也還沒有因為皇后的情分被尊為昭儀,身份不高,哪里敢招惹這樣的場面。 她怕別人聽見,更怕夏云姒遭報應(yīng),在短暫地錯愕之后便撲了上去,伸手就要捂她的嘴。 夏云姒卻一把將她推開,騰地站起身,索性不再跪了,指著佛像字字擲地有聲:“這神佛與信徒的關(guān)系,你能維系便維系,不能維系我找旁人去拜便是——反正我的親jiejie如今也已是個陰間鬼,我誰都不拜也還能拜她!從前我對你恭敬有加,給你臉了是不是?我早早地就該將這香火錢都奉與別人去!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你堂堂佛祖連小鬼都不如!” 賢妃好懸沒暈過去,之后的好些日子她都怕宮外會突然傳來噩耗,告訴她夏四小姐被一道天雷劈死了。 所幸并沒有。 她又一度慶幸于神佛大度,沒與這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計較是非,后來卻漸漸發(fā)現(xiàn)可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