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顯然要追問到底，“這縣城的人我差不多都認識，你們兩個好像是頭一次見，是剛剛分來我們縣的？”

    林喬知道顧廷松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只好硬著頭皮開口。

    “大姐，我們是插隊的知青，來縣城醫(yī)院檢查身體的。”

    “怪不得呢，我就說縣城的人，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林喬笑笑沒說話，趕緊低頭喝湯，顧廷松也是一樣。

    林喬的飯量小，雖然現(xiàn)在身體是個男人，還是吃不太多。

    飯店的rou包子個頭大，分量足，她吃了一個就飽了，剩下的她都推到顧廷松的面前。

    大姐在一旁看見了很是羨慕，“嘖嘖，一看你們兩個就是新婚。大妹子，你看你男人多心疼你，這rou包子都不舍得吃，都留給你?！?/br>
    顧廷松面無表情，低頭不說話。

    林喬尷尬極了，只好解釋道：“不是的，大姐，我飯量小，吃一個就飽了，他的胃口好一些。”

    “噢，我明白了……”大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怪不得一大早你們就去醫(yī)院呢，大兄弟，恭喜你啊，胃口好是好事，就得讓這個妹子多吃?！?/br>
    林喬一臉懵，大姐明白啥了？怎么就恭喜她了，她不明白呀！

    顧廷松卻“唰”的站起身，黑著臉往外走。

    “走了……”

    “??？”林喬看了一眼桌上還沒有吃完的包子，怎么這就走了？

    不過，她還是趕緊收拾了一下追了出去。

    第21章

    這一年多以來，林喬經(jīng)常陪著她爹來縣醫(yī)院做檢查，所以對于醫(yī)院她已經(jīng)很熟悉了。

    她熟門熟路地帶著顧廷松掛了號，然后去了內(nèi)科門診。

    內(nèi)科門診坐診的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醫(yī)生，她隨意瞟了兩人一眼。

    “哪個單位的，怎么不舒服的？”

    顧廷松把掛號證和介紹信都遞了過去。

    “清河公社的，頭疼?！?/br>
    “公社的？有介紹信嗎？在你們公社的衛(wèi)生所檢查過嗎？”女醫(yī)生一聽是公社來的社員，態(tài)度立刻就變了，語氣都嚴厲起來。

    林喬趕忙解釋道：“大夫，我們在衛(wèi)生所檢查過了。是那里的大夫開了介紹信讓我們來醫(yī)院檢查的?！?/br>
    “問你了嗎？你是她什么人？”

    女醫(yī)生的眼神帶著審視，在林喬和顧廷松之間來回看了兩眼。

    林喬只好硬著頭皮開口：“我是……我是她哥。”

    “她哥？真的嗎？”

    女醫(yī)生的目光帶著懷疑，語氣像是審問一樣，讓林喬十分的不舒服。

    “當然是真的，醫(yī)生，我們是來看病的，你不是應該先問一下病情嗎？”

    女醫(yī)生帶著不耐煩，“我現(xiàn)在不就是在問嗎？要先了解一下病人的個人情況，這也很重要?！?/br>
    她白了顧廷松一眼，翻開病歷本。

    “頭怎么疼的？”

    “前幾天在馬車上摔了下來，當時暈了過去，然后頭就一直疼?！?/br>
    “還有別的癥狀嗎？”

    “暫時沒有了?！?/br>
    女醫(yī)生把病歷本一合，對著顧廷松就訓斥開了。

    “沒有別的癥狀，那你跑到醫(yī)院里做什么？你這個女同志也太嬌氣了，這不是浪費國家的醫(yī)療資源嗎？”

    顧廷松的臉色也黑了，“你們醫(yī)院不就是為人民服務的，我身體不舒服怎么就不能來。”

    “嘁，”女醫(yī)生的聲音有些夸張，“全縣那么多人，要是各個都像你一樣，有一點小毛病就來醫(yī)院檢查，那我們醫(yī)院不早就被擠破門了?！?/br>
    林喬對女醫(yī)生的態(tài)度也十分反感，可是眼下只能忍氣吞聲。

    “大夫，我們也是怕摔到頭會有什么后遺癥，所以才來縣里的醫(yī)院做檢查的。你看我meimei這個情況，頭摔到了，會不會有什么內(nèi)傷呀？”

    “有什么內(nèi)傷？”女醫(yī)生的聲音不耐煩起來。

    “你們兩個還是公社的社員，怎么一點沒有勞動人民吃苦耐勞的品質(zhì)。頭疼，忍一忍就過去了，又沒有別的癥狀怎么會有內(nèi)傷呢？”

    女醫(yī)生把病歷本扔了過來，“好了，病假條是不會給你們開的，你們走吧，下一個……”

    女醫(yī)生這敷衍的態(tài)度讓林喬和顧廷松都氣得不輕，可是再問下去，估計也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兩人只得做罷。

    縣醫(yī)院的內(nèi)科門診只有這一個，也沒有別的醫(yī)生可以詢問，喬和顧廷松只好離開了縣醫(yī)院。

    “不管了，顧廷松我們直接撞吧，結果怎樣就看天意吧！”

    林喬下定了決心，顧廷松也沒有意見，兩人坐上馬車往回趕。

    回去的路程格外漫長，兩人任由馬兒悠悠前行，都沒有加快速度的意思。

    馬車走到上一次翻車的路口，顧廷松驅(qū)趕著兩匹馬拐了一個彎。

    下坡的車速明顯快了起來，顧廷松吆喝著馬兒停下。

    “吁……”

    林喬看了看位置，“就是在這里?！?/br>
    顧廷松把手里的馬鞭放下，看了林喬一眼。

    林喬深吸了一口氣，“顧廷松，那我們開始吧?！?/br>
    “等一下，”顧廷松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按照那天的情景，應該是你坐在我現(xiàn)在的位置，我從后面撞你的頭?！?/br>
    “對，應該是這樣。”林喬趕緊起身和顧廷松換了位置。

    “準備好了嗎？”

    林喬點了點頭，趕緊閉上眼睛。

    很快她就聽到馬兒嘶叫了一聲，一股沖力把她推下了馬車。林喬只覺得腦袋痛了一下，下一刻就面朝下摔進了田溝里。

    林喬的意識一直很清醒，腦袋只有幾秒鐘的眩暈，就恢復了正常。她心里忐忑了半天，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一入眼身上還是那件藏藍色的勞動裝，林喬心底一沉。還是沒有換回來，她還在顧廷松的身體里。

    林喬的聲音有些失落，“顧廷松，我們沒有換回來。”

    顧廷松沒有說話，林喬轉(zhuǎn)身看了過去，臉色立刻就變了。

    顧廷松仰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顧廷松，顧廷松，你怎么了？你不要嚇我？”

    林喬都要急哭了，她跪到自己的身體旁邊，輕輕拍打了兩下臉龐。

    “顧廷松，你醒醒，你還在不在呀？”

    顧廷松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林喬下意識地把手指伸到鼻下。下一刻，她松了一口氣，還是有氣息的。

    林喬繼續(xù)呼喊顧廷松的名字，終于她看到自己的眼睛慢慢睜開了。

    林喬心里一喜，“顧廷松，是你嗎？”

    面前的這一雙眼睛呆滯了片刻，下一刻人就劇烈地咳了起來，甚至轉(zhuǎn)身吐了出來。

    林喬嚇壞了，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顧廷松，你怎么樣呀？你是不是很難受？”

    顧廷松趴在那里干嘔了半天，才輕聲說道：“我沒事，我怎么了？”

    “你不記得了嗎？”林喬大驚失色，她趕緊把顧廷松扶好。

    “顧廷松，你等著，我送你去醫(yī)院?！?/br>
    林喬起身先把馬車拉了過來，她的手都在發(fā)抖。要是這次顧廷松出了什么意外，那她這一輩子都不能安心了。

    林喬把顧廷松抱了起來，放在馬車上。

    “顧廷松，你還記得你是誰嗎？記得我嗎？”

    “林喬，你不要晃，我頭暈……”

    林喬趕緊離開他的視線，“好，我不問了。顧廷松，你快閉上眼睛休息，我們先去醫(yī)院。”

    林喬拉起韁繩，趕著馬車往前走。兩匹馬卻不配合，一直在原地踏步。

    “走啊，小白，你快走呀，我們要送顧廷松去醫(yī)院的……”

    林喬都要急哭了，白馬抖了抖頸上的鬃毛，這才抬起了馬蹄，車子開始往前行進。

    林喬心急如焚，鞭子也揮舞的急切了一些，馬車飛速地跑向縣城的醫(yī)院。

    到了縣醫(yī)院，顧廷松的頭還是有些眩暈，不過意識已經(jīng)清醒了一些。

    林喬要抱著他進去，顧廷松堅決不同意，林喬只好扶著他去掛號。

    內(nèi)科門診坐診的還是早晨那位女醫(yī)生，林喬趕緊扶著顧廷松在椅子上坐好。

    “大夫，你快來看看她。在馬車上摔下來以后，嘔吐、頭暈、甚至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你看看她是不是摔出內(nèi)傷了。”

    女醫(yī)生臉色一冷，“怎么還是你們，不是和你們說了嗎，頭痛養(yǎng)兩天就好了，怎么又回來了？”

    “不是，大夫，我們回去的路上她又摔到了，你給她看看是不是腦震蕩，嚴重不嚴重？”

    “又摔傷了？你們摔著玩的呢？”女醫(yī)生明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