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未成年人同居，這還不壞？！賀琳琳勉強抑住了破口大罵的沖動。

    許婷纖說：“我媽不在家，在家的時候···家里也有客人，我爸剛生了個弟弟，我去了，他老婆就抱著兒子在我面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這個屋子雖然又破又小，但起碼我住得舒服，不用看人臉色?！?/br>
    劉一倩點點頭，賀琳琳也罵不出口了。

    許婷纖說：“其實挺多人都知道的····上次···”她欲言又止，賀琳琳立刻明白她說得上次是指哪件事。

    許婷纖：“我知道學(xué)校里的人怎么說我的···我媽知道我跟他住在一起之后，罵我不要臉，她也沒罵錯?！?/br>
    賀琳琳聽到這兒再忍不?。骸澳銒層胁“?！”

    許婷纖抬頭看著她。

    賀琳琳氣得思路都斷了，剛剛想好的勸人的詞兒全忘了，大罵了一通。

    “不是，我說你媽怎么好意思說這種話?。克秦撠?zé)任···算了，我也不說這種話了，沒意義，我只告訴你，許婷纖，你現(xiàn)在干得這些事兒，和你的道德品格扯不上一點關(guān)系！你就是和一個不怎么樣的人談了戀愛，這只能說明你眼光不好，見的男人不多，你今年才多大？十七八歲的時候誰沒瞎過眼，踩過屎，丟過臉？我要是長你這樣我也去泡陳浩南，大好青春我得留下點回憶！你媽的話完全扯淡！你要是聽進去了那你也挺扯淡的！”

    賀琳琳一口氣說完，心里舒暢了，再看許婷纖，表情挺奇怪地盯著她，劉一倩倒是嘴張得老大，大概率是被她當面罵人家親媽給嚇著了。

    賀琳琳自覺很有風(fēng)采，但是這二人反應(yīng)都不如她預(yù)期，登時喪氣。

    后頭的導(dǎo)人向善的工作，展開的也不算太順利，許婷纖全程神游，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賀琳琳站起來要走人，她自己倒不怕，打算先送劉一倩回家，自己再回去，反正她家沒人。

    “你明天不到學(xué)校，我就明天晚上再來?！迸R走前賀琳琳撂下話，許婷纖也不做聲，就把門關(guān)上了。

    賀琳琳這才在門外頭嘆口氣，才知道勸人比打人還累。

    倆人下了樓，才發(fā)現(xiàn)樓底下還等著人在。

    “你怎么還沒走？”賀琳琳問祝子嘉，陸遠志她明白，他和張寧還站在這兒干嘛？還站在一起？

    這畫面詭異的她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陸遠志問：“怎么樣？她明天去學(xué)校嗎？”

    賀琳琳搖頭：“不知道，大概率不會去?！?/br>
    陸遠志失望了：“那你們聊什么了？”

    賀琳琳懶得理他，拉著劉一倩就走：“我送她回家，先撤了?！?/br>
    陸遠志回過神，攔住她：“我送，有男的干嘛要你送?！?/br>
    他現(xiàn)在一說話，賀琳琳就想打人，她忍了一下，剛要說不用，后頭劉一倩輕輕放開了她的手，賀琳琳看了她一眼。

    “行吧”，賀琳琳無奈妥協(xié)，當事人愿意她有什么辦法，只得兇狠地威脅了一番，“把她送到家門口再走，聽見沒！”

    陸遠志拍胸脯保證，賀琳琳猜他要主動要送劉一倩，就是想打聽許婷纖的事。

    走了兩個，還剩三個，賀琳琳看了眼祝子嘉，只有他倆順路。

    她對張寧笑了一下，有點不習(xí)慣對他好言好語：“那個···你家在哪兒？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張寧比她更不習(xí)慣，看見她對他笑像見鬼，頭一低，說：“不用···不順路···”

    賀琳琳松了口氣，沖祝子嘉使了個眼色，說道：“那我們先走了···謝謝你啊，今天···”

    跟討厭的人道謝，她渾身難受，顛三倒四，說完就拉著祝子嘉溜了。

    張寧站在背后看著兩人的背影走出去之后，才扶著自行車，走出了小區(qū)。

    “驚心動魄的一晚啊?！甭飞腺R琳琳還在感嘆。

    祝子嘉從剛才就一直在沉默，賀琳琳解釋道：“張寧這回畢竟幫了忙，我態(tài)度肯定要好點，總不能叫他滾吧···”

    她以為祝子嘉不說話是因為張寧。

    祝子嘉：“···你說什么···”

    賀琳琳一愣：“你沒生氣啊？”

    祝子嘉看她一眼：“哪兒那么多氣，我又不是河豚···”

    賀琳琳道：“有點像，要不癟得拈不起來，要不鼓得沾不住手?！彼恢老氲绞裁矗€不停。

    祝子嘉想起她剛剛對張寧笑得樣子，笑得一點都不好看，假的要命，張寧還不敢看，傻子。

    傻子。

    第二天，早自習(xí)時，陸遠志就一直朝門口張望，老師一轉(zhuǎn)身，他眼神就從書本上飄走了，他回頭一看，賀琳琳的眼神也剛剛收回來。

    她不會來吧？陸遠志聽見個聲音在問，可他也沒答案。

    他等到了早自習(xí)結(jié)束，又等完了上午的課，賀琳琳根本就沒抱希望，所以比他鎮(zhèn)定得多，她早有預(yù)備：“今天晚上再去。”陸遠志剛要舉手報名，賀琳琳就道：“我一個人去，你們不用來?！标戇h志不肯，賀琳琳冷笑：“來了她也不會見你，你跟她熟嗎？”

    她頭一次說得這么直白，陸遠志臉色也變了，飯也不吃了，直接回了教室。

    劉一倩左右為難，賀琳琳真想一巴掌把她拍醒。

    她不信陸遠志真喜歡許婷纖，話都沒說過兩句喜歡個什么勁兒？不過是外在美吸引人，真去和許婷纖談戀愛他絕對又要嫌麻煩，而且，他明知道劉一倩喜歡他，他又不喜歡人家，還不保持距離，雖然陸遠志人大體上不壞，可賀琳琳還是認為他有做渣男的潛質(zhì)！

    賀琳琳越想越氣，一口面噎在了喉嚨里，劉一倩趕緊把水遞給她，她噸噸噸喝下半瓶，長舒一口氣。

    “你們別吵架?！眲⒁毁挥肿载?zé)又難受，賀琳琳看她這樣就沒了脾氣，把碗一推，拉著就走。

    劉一倩問：“去哪兒??？”

    賀琳琳從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回教室，跟這···跟他道歉！”

    教室里陸遠志笑得春花朵朵開，完全不需要道歉，許婷纖站在他身邊，正和他說話，一扭頭看見了賀琳琳她們，微微一笑，接著就回到了座位上，四周各色眼神落在她身上，她比以前感受得更清晰，但她不會再去想其中的意義了。

    又有一根線被解開，抻直，從凌亂交叉的線團中穿過去，匯進無數(shù)平行而不交匯的織網(wǎng)中。

    第47章

    最后一段時間，賀琳琳過得空前規(guī)律，每天做得都是重復(fù)的事，每一天都是上一天的延續(xù)。

    最后一天從考場出來，賀琳琳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想回憶一下剛剛做完的試卷，腦子還是木的，再也轉(zhuǎn)不動的感覺了。

    賀長峰今天特地請了假，羅麗芳也打電話囑咐他，讓他去考場外等著。

    賀長峰不情不愿地來了，他本來覺得來這兒純屬有病，他又不能替孩子考，站這兒跟個傻子似的?？膳赃吋议L各個都比里頭的孩子還緊張，賀長峰在人群外頭轉(zhuǎn)了兩圈兒，憋不住擠到一群高談闊論的家長堆里去，聽他們在聊什么今年的考題難度和分數(shù)線之類的，他聽得入神。

    還是賀琳琳先看見的他。

    “爸！”

    賀長峰一回頭看見女兒站在身后：“就出來了？都做完了嗎？”他朝校門口張望，怕自己家這個是第一個出來的。

    “肯定做完了啊···”賀琳琳挺無語的看了她爸一眼。

    賀長峰松了口氣，校門口人開始涌，他喊女兒快走，又問她中午想吃什么。

    賀琳琳吃不下，胃里像被什么占滿了，她說：“都可以?！?/br>
    按往常賀長峰肯定不費這個心，中午隨便吃什么都能打發(fā)，不過今天畢竟特殊，不能這么白白過去。

    賀長峰想了想，帶著女兒下了趟館子。

    一坐下賀長峰就喊服務(wù)員過來，把菜單推到賀琳琳面前，說：“想吃什么自己點?！?/br>
    賀琳琳可有可無地點了個皮蛋瘦rou粥，說：“我就吃這個。”

    賀長峰皺眉，大聲道：“再點個別的，點個rou！”

    賀琳琳看他像要發(fā)火，只好又點了個酸菜魚，賀長峰愛吃魚，點這個他肯定能吃完。

    兩個人三菜一湯很夠了，賀琳琳考試完的后勁兒慢慢上來了，又累又困，只想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強撐著等菜上來。

    賀長峰興致勃勃地問她，感覺怎么樣，心里有沒有譜兒，能不能估個分數(shù)？

    賀琳琳點頭搖頭，盯著他一張一合的嘴搖搖晃晃，說：“爸，你多吃點兒?！?/br>
    他越問她就越困。

    賀長峰閉嘴吃了一陣兒，賀琳琳漸漸清醒了一點，賀長峰一口氣嘆得老長，恰巧被她聽見。

    他問：“你媽叫你去她那兒玩？你去嗎？”

    賀琳琳說：“等分數(shù)出來再說?！?/br>
    賀長峰說：“是，你要是沒考好，你媽看見要氣死。”他夾口菜，接著道，“考不好也沒關(guān)系，爸還能養(yǎng)你幾年，養(yǎng)到你嫁人我得任務(wù)就完成了。”

    賀琳琳聽完朝桌上一瞟，也沒看見他點酒啊。

    賀長峰還在說：“我當年就是接你爺爺?shù)陌?，還是那時候好，要是過去你現(xiàn)在也能接我的班，去廠里上班，不用去那么遠的地方讀書，又費錢又費力，一年回一兩回，家不像個家，有什么意思?！?/br>
    賀琳琳不知道說什么，賀長峰的感懷嗟嘆永遠是格格不入的，大部分時候聽得讓人只有苦笑。

    一頓飯吃完，賀長峰回家就躺著睡著了，還是賀琳琳記得給羅麗芳打個電話，說一聲。

    羅麗芳也沒有問她考得怎么樣，就匆匆說了句“知道了，放假在家別玩瘋了”之類的話，就把電話掛了，賀琳琳聽她那邊很嘈雜，估計是還在上班。

    賀琳琳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打呼的賀長峰，本來還想給盧昭打個電話，可又怕賀長峰聽見，最后還是沒敢打。

    又考了一回高考，賀琳琳的感想···她還真沒什么感想。

    她回了房間，往床上一躺，閉上眼幾乎瞬間就睡著了，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個夢，可她睡得太香，陷進一片虛空的白色里，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盧昭合上電腦，老大還在說：“這高考題一年不如一年，越來越簡單了。”

    老三故意問：“那請問一下您當年考了多少分?！崩洗蟮靡獾溃骸胺凑饶愀摺！?/br>
    老三翻個白眼說：“比我高的人多了，我還以為你比盧昭高呢?！?/br>
    盧昭抱著書，像沒聽見他們的話，說了聲“我先走了”就推門出去了，老二在后頭喊：“你等等?！庇只仡^沖另外兩個嚷嚷，“我不等你們了啊?！闭f完人就就沖出去了。

    馬上要考試了，盧昭最近老是被人借課本和資料，他起先還借，后來就不肯再往外借了，只在宿舍里傳閱，其他幾個人為了維護共同利益，對外一致口徑，“盧昭那些資料老師那兒也有，你找老師要去，課本？他課本上什么都沒寫，干干凈凈的，我的你要嗎？”

    老大私底下偷偷跟女朋友說過：“幾個隔壁班的女孩兒跑來借，一看就心思不純?！彼商滥切┡毫?，讀書的勁兒都是

    盧昭平時在學(xué)?？粗]聲息的，但其實挺多人都知道生物系有這么個人，他這個人是看著冷，但其實性格并沒有那么不近人情，這不逮著機會，就都來了嗎？

    老大把這些都報告了之后，女朋友說他干得好，“都攔著！你可得幫葉雪把盧昭給看住了！”

    老大立即點頭，又問：“誒，葉雪和盧昭真的···??？”

    女朋友一瞪眼：“廢話！”

    老大：“我怎么一點兒沒聽盧昭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