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時間，他都悶悶不樂的，老師講試卷的時候他也有點心不在焉。

    放學鈴響，薛卉給薛堯打了個電話：“哥哥，我有點事情，要晚一點回家，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嗯，就在學校里……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了……好的哥哥，哥哥再見。”

    薛堯掛了電話。

    他同桌看了看他：“你meimei今天不跟你一起回去啊？”

    薛堯點頭：“她說學校里有點事?！?/br>
    “那我們?nèi)ゴ蚯虬?！”他的同桌說，“反正今天放學早，這才四點，我們打一個小時球，你meimei應該也辦完事了，到時候你們再一起回去唄?！?/br>
    薛堯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于是欣然答應了。

    他們又喊了幾個人，下樓的時候經(jīng)過五班教室的那層樓，薛堯往五班的方向看了眼，隱約看到教室里的燈還亮著。

    等教室里的同學都走得差不多了，薛卉輕輕推了推季誠，小聲說：“季誠，放學啦?！?/br>
    季誠沒聽到她打電話，回頭：“要走了嗎？你哥哥來接你了？”

    “……”薛卉抿抿唇，“我跟他說我有事情要做，晚一點回去，他應該已經(jīng)走了?！?/br>
    季誠看著她沒說話。

    薛卉說：“你別不開心啦，要不我給你唱首歌吧？”

    季誠知道她唱歌很好聽，可是他現(xiàn)在沒什么心情聽，耷拉下眼皮，無精打采的樣子：“回家吧，以后再唱。”

    他不想讓他看到他現(xiàn)在這么失落的模樣。

    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連他都覺得自己像個小姑娘磨磨唧唧的，一定很丟人。

    季誠這么想，薛卉卻不覺得。

    他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

    過去她不了解季誠，大家也都不了解季誠，他就把自己藏起來，表現(xiàn)出來的永遠都是乖戾囂張的那一面，讓人望而生畏。現(xiàn)在的他在她面前會傷心，會難過，會失落，也會沮喪，有著各種各樣豐富的情緒，才讓她感覺到他這個人活了過來。

    如此鮮活而又真實的季誠。

    薛卉看了他一會兒，搖搖頭：“可是我現(xiàn)在不想回去，我想在這里陪你?！?/br>
    簡單的一句話，讓季誠心里悄然蕩起一絲漣漪。

    薛卉又說：“要不然我們出去逛逛吧，我mama說不開心的時候一定不能把自己悶在一個地方，要多出去走走，走走就會開心了?！?/br>
    小姑娘明顯是在哄他，季誠合上書：“走吧?！?/br>
    薛卉沒打算去校外逛，什么都沒拿，季誠也是。

    兩個人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實驗樓那邊，薛卉想起來這棟樓頂樓有個天臺，去年校運會他們還把鎖給砸了，也不知道這么久過去學校有沒有發(fā)現(xiàn)，反正她是沒聽說過下文。

    薛卉仰起頭，指著實驗樓的樓頂說：“我們上去看看吧?！?/br>
    季誠和她一起上了樓。

    鐵門的鎖已經(jīng)換過了，不過依然沒有鎖。

    薛卉打開門走出去，天臺上的風很大，吹得她的頭發(fā)都飄起來了。

    她直接跑到欄桿旁，趴在欄桿上往下看。

    六樓不是很高，從上面看下去，能看到cao場上還有一些男生在打球踢球。

    只不過隔得有點兒遠，她看不清底下人的臉。

    季誠擔心她會摔下去，也跟著走過來，把小姑娘往后拉了幾步：“別靠太近，太危險了?！?/br>
    薛卉回過頭：“你還不開心嗎？”

    她的動作幅度有點兒大，轉(zhuǎn)頭的時候頭發(fā)從他手臂上劃過，有點癢。

    季誠否認：“沒有?！?/br>
    “你別騙我了，你就是不開心。”薛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眉心，“你這里都已經(jīng)皺了一整天了，像個小老頭子似的?！?/br>
    季誠被她最后一句話逗笑了：“我是小老頭子，你是什么，嗯？”

    薛卉鼓了鼓腮幫子。

    她第一反應也是四個字：小老太婆。

    腦海里浮現(xiàn)出幾十年后他們兩人白發(fā)蒼蒼的模樣，薛卉“噗嗤”笑了。

    籃球場上，薛堯抬手一個投籃的動作。

    球丟出去了，視線卻沒有收回來。

    他的同桌見他站在原地不動，湊過來：“你怎么了，看什么呢？”

    又一個人也跟著薛堯的視線往上看了看，吹了聲口哨：“喲，膽子可真大，光天化日之下躲天臺談戀愛，就不怕被學校的老師看到了。話說那兩個，也是我們年級的吧，就是離得太遠了，看不清是誰啊。”

    薛堯瞇了瞇眼睛。

    他看得清。

    作者有話要說：　　薛堯：心如明鏡：）

    第61章

    天臺上。

    季誠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下去吧, 早點回家?！?/br>
    薛卉搖了搖頭：“我不要?！?/br>
    她輕聲說, “我想再陪你一會兒?！?/br>
    她以前很聽話的, 幾乎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很少這么執(zhí)著于一件事情。

    季誠垂眸看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跟我說？”

    “……”

    薛卉咬了咬唇。

    她是有話想對他說, 可是這個話，對她來說有那么點難以啟齒。

    季誠看出來了：“說吧?！?/br>
    薛卉扭扭捏捏了半天，像個剛過門的小媳婦兒似的。

    她偏過頭, 不敢看他：“之……之前我不是說只要你每科都提高十分，我就……就親、親你一下。”

    季誠挑了挑眉。

    薛卉的聲音越來越輕：“雖然你這一次語文成績只比上次期中考試高了幾分, 但、但是和我說的時候的成績相比已經(jīng)超過十分了，所以……”

    她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

    季誠卻聽懂了，所以她的意思是他已經(jīng)達到了她的要求, 她準備好了要給他兌換獎勵了嗎？！

    忽然間，季誠積攢了一天的陰郁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激動和狂喜。

    季誠咧開嘴笑了，他一把摟住薛卉的腰，用力地把小姑娘扯到自己懷里, 他的聲音含著笑：“知不知道你句話是什么意思，嗯？”

    薛卉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軟糯道：“知、知道啊……”

    季誠捏著她的下巴，唇邊揚起一抹壞笑：“說好的，我多考十分你就親我一下，這次我多考了五十分?？禳c, 我沒耐心等?！?/br>
    薛卉瞪大眼睛：“哪有五十分？”

    季誠笑：“按照你的算法，我的數(shù)學和生物比上學期期末考試多了五十多分呢?！?/br>
    薛卉：“……”

    薛卉想了想，他說的好像也沒錯。

    他的文科成績提高得不多，可是理科的進步挺大的。按照他現(xiàn)在的總分，即使考不進年級前一百名，但是兩百名之內(nèi)肯定是沒問題的。

    其實他考得也很不錯呢。

    薛卉難得見他那么高興，不忍讓他失望，更何況這個要求還是她主動提的，她紅著臉嘀咕：“你怎么那么霸道呀?！?/br>
    季誠說：“我就是這么霸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br>
    薛卉耳根發(fā)燙：“那你……你閉上眼睛?！?/br>
    季誠不想閉眼，他想看著她親他時候的每一個表情?？墒撬仓?，他的小姑娘臉皮薄，他要是不肯閉眼，只怕她會反悔。

    于是在看與不看之間，季誠果斷選擇了閉上眼。

    “好了?！奔菊\說。

    薛卉仰頭看了看，她很少有機會這樣近距離地看他，就算是平時和他坐在一起上課，她一轉(zhuǎn)頭就能看到他，可是一旦對上他的視線，她的心就會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為了隱藏那種慌亂，她只得佯裝無事地收回目光。

    薛卉想起和他當同桌好像已經(jīng)快一年了，但是在這一年里，她似乎真的有沒有哪次像現(xiàn)在一樣可以大大方方認認真真地看他。

    她完了彎唇，心里那丁點兒害羞因為這個想法漸漸消失了。

    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主動親一個人，這輩子可能也就只有這么一次為了哄他開心違背自己的原則，分明她之前說的是每次考試每科都提高十分才會親他呢。

    薛卉閉上眼睛，慢慢踮起腳尖。

    目標她剛才就看好了，不會親歪的。

    柔軟的一下觸碰，像羽毛似的輕輕拂過，一觸即離。

    薛卉紅著臉把腦袋埋進了他的懷里。

    季誠呆了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她親的是哪里。

    季誠抬手摸了摸被她親過的地方，唇上似乎還留著有她觸碰的溫度。

    “……”媽的，誰讓她親這里的。

    薛卉和季誠下了天臺，剛走到實驗樓樓下，迎面遇上了薛堯和他的幾個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