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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給渣女的未婚夫在線閱讀 - 第157節(jié)

第157節(jié)

    郭姨娘說著就哭了出來,一個勁兒的哭喊求救,吵得韓敬耳朵都要裂開。

    韓敬不堪其擾,抬手揮開郭姨娘,暴躁道:“夠了!別鬧了!我還沒說要把芳兒嫁過去呢,你鬧什么鬧!”

    郭姨娘哭得傷心欲絕,凄厲道:“老爺不能因?yàn)槟切┵v人們跑了,就犧牲最乖巧的芳兒。還有妾身,妾身對您忠心耿耿。沒得那些賤人棄您而去瀟灑萬分,妾身卻要承受女兒嫁給天閹的道理!”

    “你……”韓敬想說什么,但胸口猛地氣血上涌,他不得不將話咽回去。

    眼下他雖是吐血了,但腦子沒壞。這會兒被氣得狠了,反倒一下子冷靜下來。

    現(xiàn)在他手頭能用的女兒只剩下韓芳了,不管他最后動不動用韓芳,韓芳都不能再出閃失。因此他一定要穩(wěn)住郭姨娘。

    思及此,韓敬粗重的喘過幾口氣,將喉間的血腥味壓下,對郭姨娘說:“你放心,現(xiàn)在我最疼的就是芳兒,我不會讓她去受苦的。黎家的事,我再想想辦法?!?/br>
    韓敬說罷,想到融樂堂里還在花著錢治病的董太君,又是傷心不打一處來。

    他指著郭姨娘和管家兩人,咬牙切齒道:“今天的事,誰都不許告訴娘!要是娘知道了什么,我先拿你們兩個開刀!”

    就這么好不容易的,韓敬終于將郭姨娘穩(wěn)住了,連帶也穩(wěn)住了韓芳。

    可韓敬就像是折損了半條命一樣,只覺得天塌地陷,自己快要承受不住。

    他沒喊郎中來給自己治病,喊郎中要錢,現(xiàn)在韓家是一個子兒都不能花。他自己休息了會兒,喝了點(diǎn)熱水,才終于覺得喉間肺里好了一些。

    總算是緩過勁兒了。

    可身體上緩過勁兒了,心里卻越發(fā)的難受。就像是有誰在他心里掛了個千斤頂般,吊著他的心往下墜,又疼又重,一個勁兒的往低谷里沉。

    韓敬走出正堂,看著府里凋敝的景象,想著被送走的韓茹,被黎府管家盯上的韓芳,還有私奔逃跑的姨娘,剃了頭的小姐……

    這偌大的家族,富庶的生活,為何轉(zhuǎn)瞬就成了這樣呢?

    他的女兒們,為何廢的廢,跑的跑,日子過得連平民家的女兒都不如呢?

    等會兒,他不是所有的女兒都過得那么慘。

    他還有個女兒,過得可愜意了,與這府里其他的主子們形成鮮明的對比。

    韓敬瞇起眼睛,瞅著不遠(yuǎn)處,正從外面回來的他的那個女兒,韓茵。府里所有人都焦頭爛額,就只有韓茵和瓊姨娘什么麻煩都不用沾,悠閑愜意的很!

    瞧瞧韓茵過得日子!韓敬視線挪動,落在韓茵身邊的尹詞身上。

    自從韓茵被韓嫣送回府里,這尹詞就隔三差五來約韓茵出去。逛街、游園、聽?wèi)?、買東西,玩了一天再親自把人送回府。

    瞧瞧這悠閑愜意的日子,他這個女兒,可真是好得很!

    韓敬看著尹詞送韓茵進(jìn)府,旁若無人的就要直接把她送回小院去,簡直把韓家其他人都當(dāng)空氣。韓敬受不了了,要不是尹詞和孟庭幫著韓茵鬧和離,惹得黎家把氣撒在他身上,韓家又怎么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而韓茵這個始作俑者,卻不用承受他們的焦頭爛額,和男人在外面玩得不亦樂乎,還能買一堆東西回來。

    韓敬心里極度不平衡,越是想越是窩火,忍不住沖上去對著韓茵吼道:“又跟人出去,天天出去鬼混!要不是因?yàn)槟?,這個家能變成這樣嗎?你怎么和茹兒一般不懂事?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多少債,才生出你們這些喪門星?”

    “還有你,尹公子!你要是想娶茵兒就趕緊娶,拖拖拉拉的是什么意思?是嫌我沒法給茵兒置辦嫁妝嗎?那也得你拿出足夠的聘禮才——”

    韓敬話還沒說完,迎面一沓紙拍在他臉上,將他還沒說出口的話給拍散了。

    “閉嘴?!敝灰娨~收回拍紙的手,極為冷漠的說了一句,爾后道:“對茵兒好一點(diǎn)兒,別讓我再看見你發(fā)瘋?!?/br>
    好?。∵@囂張的小子!韓敬當(dāng)堂就要暴起。想他身為江平伯府時,這等小小畫師就是給他提鞋都不配。奈何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如今哪怕是宮廷御畫師,人家也是官,而他韓敬就是個草民。

    這口氣韓敬是真咽不下去了!

    然而,當(dāng)看清楚尹詞拍在他臉上的紙是什么東西時,韓敬幾欲暴起的態(tài)勢立馬就收了回去,所有的氣焰都不復(fù)存在。

    尹詞拍他臉上的,是銀票!

    宛如是得了天降橫財(cái),韓敬看尹詞的眼神,瞬間就從惱怒變成了諂諛,就仿佛在看一棵搖錢樹似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之快,比梨園里的戲子還駕輕就熟。

    韓敬已換上了討好的笑意,慈祥的說:“茵兒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會好好待她的。尹公子沒事也可以常過來坐坐?!比缓笏涂梢越栌上蝽n茵發(fā)怒,讓尹詞主動給他錢。

    尹詞沒理韓敬,拉了韓茵就走。他要將韓茵送回她的院子里去,親手交到瓊姨娘的手上,這樣他和瓊姨娘都放心。

    走得遠(yuǎn)了,韓茵小心翼翼的回看了眼韓敬,有些不放心的抿了抿唇。她悄聲問尹詞:“尹公子,你給了我爹錢,他以后會一直想法子管你要錢的……”

    尹詞并不當(dāng)回事,他說道:“那一沓銀票,總共五張。每張一兩銀子,總共只有五兩。”

    韓茵一窒,亦覺得世事諷刺。從前花錢如流水、排場擺得甚大的江平伯,如今不過是拿到五兩銀子,就激動的低三下四了。

    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居然成了這樣。

    兩個人往韓茵的院子慢慢走去,尹詞忽而問道:“什么時候才愿意嫁給我?”

    韓茵窒了窒,半羞半糾結(jié)的低下頭,輕輕吐出幾個字:“讓我再想想……”

    另一頭。

    鄒氏從韓家大房哭著跑出來后,直接上了馬車,趕著要回家。

    鄒氏和韓攸本是坐同一輛馬車來的,鄒氏上了馬車后,嘶喊著要車夫丟下韓攸,不許韓攸上車。

    然則后頭韓攸追得緊,一邊喊著“娘子你聽我解釋”,一邊又朝車夫大吼:“不許走!本官沒上車你不許走!”

    車夫很為難,一個頭兩個大。

    最后車夫權(quán)衡了下,還是讓韓攸上了馬車。

    韓攸一鉆進(jìn)馬車,趕緊急吼吼的要拉鄒氏的手??蓜傄獎幼鳎譀]底氣了,于是整個人唯唯諾諾的,伸著雙手要去搭鄒氏的手,又沒敢真搭上去。

    嘴里卻極快的說道:“娘子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韓茹說的那樣。她們在我下朝的路上攔著我,她們——”

    “我不聽!”鄒氏眼眶紅紅,淚水還在不斷滾落。她傷心到極處了,只覺得心像是被重物狠狠碾壓過,她無法形容那種鮮血淋漓透不過氣的感覺。怒意更是無法控制的滋長、爆發(fā)。

    “你有什么好解釋的?銀子是你給的,韓茹拿著你的銀子混進(jìn)孟府勾.引孟庭!就為了韓茹那個不要臉的,你就這么坑自己的女兒!虧得韓茹沒討到便宜,真要讓她得逞了,你讓嫣兒怎么活?”

    “你委屈我我都忍了,你愛慕花容我也沒資格說你什么!可是到頭來你卻這么對嫣兒,她可是你的親骨rou!她對你這個當(dāng)?shù)男㈨槓鄞?,有好事都會想著你??墒悄?、你……?/br>
    “娘子你聽我解釋,我當(dāng)時真的是沒辦法……”韓攸急的直冒火,恨不得倒豆子般的趕緊把一切都說清楚。

    可是鄒氏已然萬念俱灰,根本不再聽他任何的解釋。她甚至哭著拍開韓攸的手,嚎啕道:“我算是明白了!就因?yàn)殒虄菏俏疑?,你看我不順眼,就連帶著委屈嫣兒!不管韓茹做了什么,就因?yàn)樗腔ㄈ萆模憔妥屗齻兡概桉{在嫣兒之上!”

    “不是這樣的啊!姍姍,姍姍你誤會我了!”

    “韓攸,我不和你過了,和離!你這當(dāng)?shù)牟环Q職,我便自己護(hù)著嫣兒!我們母女沒了你一樣活!”

    第152章 鄒氏休夫

    韓攸只覺得那“和離”二字就像是錘子砸在他腦袋頂。狠狠的一砸, 邦的一聲, 砸得他頭暈?zāi)垦?,天靈蓋發(fā)麻。

    韓攸急的冒了一頭汗,拼命的想要解釋??墒青u氏不聽, 不管他說什么都不聽。她起先還一股腦的叫喊嚎啕,漸漸的就成了連綿不斷的啜泣。

    鄒氏揪著帕子不停的啜泣哽咽, 帕子擦過眼睛,沾了一層又一層淚水。不過一會兒的功夫, 整個帕子便濕了一半。

    她的眼眶紅透了,已經(jīng)腫了起來。帕子容納不了源源不斷的眼淚, 將整張臉都打濕了。

    鄒氏驀地嗚嗚哭出聲, 用帕子捂著臉, 溫?zé)岬臏I水浸入冰冷的帕子里,凝結(jié)成冰一樣的寒涼。

    她心寒。

    心寒入骨。

    她真想告訴韓攸, 她寧可韓攸沒有給過她任何希望,也不愿在希冀著一切都會漸漸變好的時候, 被韓攸打落深淵。

    若是三房沒有分家, 若是韓攸還在供養(yǎng)大房,她頂多也就是日漸惱怒和失望,最終有一天心灰意冷的選擇離去。

    可是韓攸停止了供養(yǎng)大房,還爭取了分家,帶著她去過兩個人的小日子, 也沒有再和花容韓茹有什么交集。

    就是這看起來越來越給人希望的韓攸, 讓鄒氏心中點(diǎn)燃了星火。隨著韓攸改變得越多, 鄒氏心中的那團(tuán)火也越發(fā)明亮溫暖。兩個人的日子越遠(yuǎn)離大房的人事,鄒氏就越懷有希望。

    卻偏在這時,韓攸親手端了盆冷水,狠狠澆在她的心里。

    他親手澆滅了她心里所有的火!澆得她冷透了,沒法再燃燒了,只剩下這一身的死灰枯槁。

    她已經(jīng)不復(fù)年少時的敢愛敢恨,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愛下去了。

    一路上鄒氏都在哭,哭到最后便成了一臉的冰冷。

    韓攸急的恨不得原地打轉(zhuǎn),他如坐針氈,說什么都沒用。見鄒氏的帕子全濕了,他拿出自己的帕子想給鄒氏擦眼淚,也被鄒氏冷冷的拍開。

    她再也沒和他說一句話。

    直到回到府中,鄒氏直接下了馬車就進(jìn)家門。韓攸趕忙下車,小跑著追上來。

    他一會兒湊到鄒氏左邊,一會兒湊到鄒氏右邊。可不管他說什么,鄒氏就只有一句話。

    “韓攸,寫和離書吧。”

    她連說話都不看韓攸,一張染滿淚痕的臉孔,冰冷的看著前方。

    這種冰冷,就像是冬日里凍死了的枯木那樣,在風(fēng)雪里漠然矗立。即便是春風(fēng)到來,也不會再生出一絲綠意。

    “姍姍,姍姍……”

    這樣的鄒氏讓韓攸覺得不安,有種近在咫尺卻遠(yuǎn)在天涯的感覺。

    韓攸眉頭鎖得緊緊的,急得圍著鄒氏打轉(zhuǎn)。想拉她手,就被她冷冷拍開。韓攸只能跟在她身邊轉(zhuǎn)著圈,一個勁兒的說著:“姍姍,姍姍我錯了。你打我罵我,不要跟我和離……”

    鄒氏仿若未聞,徑自進(jìn)了臥房,反手將門一關(guān)。

    砰地一聲,韓攸被堵在門外,里頭是鄒氏狠狠落鎖的聲音。

    韓攸在外面撓門,焦躁萬分的喚著:“姍姍,姍姍你不要不理我。你快開門,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只要不和離,你說什么我都照做了,求求你開門……”

    鄒氏沒有開門。

    她一個人撲在了榻上,將臉埋入枕頭里。

    她抱著枕頭,無法控制再度肆意的眼淚。

    不過一會兒,便將枕頭打濕,整個人卻死灰般的沒有任何表情。

    韓攸就這么撓了大半個時辰的門,也沒有等到鄒氏的回應(yīng),唯一的一句回應(yīng)也是:

    “韓攸,和離吧?!?/br>
    “不,姍姍我們別和離,我不會寫和離書的。姍姍,姍姍你開門啊……”

    韓攸心里不安到極點(diǎn),對自己是又氣又恨。最后沒忍住,抬起手給了自己一巴掌。臉腫了,依舊不解恨。一雙眼睛望穿秋水般的盯著門板,嘴里猶自呢喃:“姍姍,姍姍……”

    鄒氏的陪嫁丫鬟桂mama這會兒正好過來,正正撞見韓攸扇自己耳刮子的畫面。

    桂mama是吃驚的,她隨著鄒氏嫁入韓家快二十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韓攸自己打自己。

    桂mama已經(jīng)從車夫的口中了解了來龍去脈,大約知道了怎么回事。她走過來勸著韓攸:“夫人正在氣頭上,老爺還是讓夫人先靜一靜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