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微涼手掌遮下來的瞬間,岳川眼前的鮮血像潮水一樣瞬間退散,只剩下黑,漫無邊際的黑,但這種鋪天蓋的黑暗,卻無端的讓此刻的岳川感覺到安心。 以至于他維持著這個姿勢半天都沒動。 他不動,季淺便也乖乖的沒有動。 這會雖然已經(jīng)過了放學(xué)高峰期,但兩人身邊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也不少。大家經(jīng)過他倆身邊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朝他們倆看一眼,大概都在心里想著“岳川跟他meimei這是在弄啥行為藝術(shù)呢?”,不過也沒人敢上前來問一句就對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岳川終于輕聲開口說道:“好了,我沒事了?!?/br> 季淺把手放下,看向岳川。岳川看她瞪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自己,還以為她要說什么,結(jié)果就聽到季淺聲音染著笑,說:“怎么辦,我剛才好像又對你動手動腳了?!?/br> 岳川:“……” 在車上等了大半天的方楠忍不住降下車窗加入群聊:“……還繼續(xù)嗎?要不今天就先這樣?我看你這狀態(tài)有點不太穩(wěn)定啊!” 岳川抿了抿唇:“我想再試試?!?/br> 說完也不等方楠開口,便狠心拉開車門,悶頭鉆進了車里。 一進去,感覺比在外面更糟糕了,像是被人重新拉回到了車禍現(xiàn)場,那種心悸和恐懼感,瞬間就讓岳川血色全無,汗流浹背。 他想下車,但整個人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摁在了座椅上,一動都動不了。 方楠正想說不行就算了,咱們下次再試,就看到季淺彎腰鉆了進來,然后一把捧住了岳川的臉:“岳川,岳川,抬頭看著我……” 岳川置若罔聞,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怕被季淺看到他此刻的狼狽模樣,他甚至還把臉往下埋了埋,如果不是渾身僵硬動不了,他估計還會把自己往角落里縮。 他低著頭,季淺也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就只能看到他白著一張臉,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眼看著都快把唇咬出血了,于是季淺想也沒想便把自己的手指遞到了岳川唇邊,聲音帶著誘哄:“咬這里,乖~” 岳川怔怔望著面前的細白手指,像落水的人見到浮木一樣,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季淺悶哼一聲,當機立斷的對駕駛座上的方楠說道:“走!” 車子瞬間像離弦的箭一樣飛馳出去,迅速隱入了滾滾車流中。 南城三中到岳川家本來就不遠,更何況方楠這一路因為擔心岳川把車子開得飛快,所以十分鐘之后,車子便穩(wěn)穩(wěn)停在了岳川家的別墅門口。 車子一停穩(wěn),季淺便半拖半拽著把岳川往車下帶,岳川腳一沾地,整個人便腿軟似的往地上跪去。 方楠在,司機也幾乎跟他們同時抵達,這么多人看著,這要真讓岳川跪了下去,就他那個別扭性子,大概能把自己慪死吧? 季淺下意識地拽住他的衣袖,想把他拉起來。但就跟喝醉了酒的人奇重無比根本拽不動一樣,這一刻的岳川完全就是一灘水,哪怕季淺再怎么用力去撈,也只是暫緩了他下跪的速度,根本沒辦法把他完全拉起來。 眼看著岳川腿都快挨著地了,再想拉起來也來不及了,于是季淺想也沒想就朝岳川撲了過去,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把岳川給撲倒了。 一旁的方楠和司機各自停好車正準備過來幫忙,就聽到身后“噗通”一聲響,兩人嚇得循聲望去,就見季淺把岳川結(jié)結(jié)實實地壓在地上。 見他們看過來,季淺還不好意思地沖他倆笑了笑:“額,岳川太重了,我拉不住……” 方楠:“……” 司機:“……” 最后岳川是被方楠和司機一塊護送去的樓上,季淺沒跟上去,這一路兵荒馬亂的,她覺得比自己跑了個1000米還要累得多,所以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房之后她先洗了個澡,然后便坐在床上看著手上被岳川咬傷的傷口發(fā)呆。 之前在車上的時候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岳川身上,所以除了岳川剛咬上她手指的瞬間她感覺到了疼痛之外,之后她就完全忘了傷口的存在了。 但這會靜下心來細細感受,她才驚詫的發(fā)現(xiàn),不知道是不是身上多了這么一道傷口的緣故,她覺得自己體內(nèi)的靈氣比她之前在月圓之夜的古槐樹下坐了一夜都要更充盈。 雖說單憑這點靈氣還是沒辦法成功變回本體,但這種靈氣充沛的感覺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這讓她感覺到驚奇又意外。 她上次腦海里就隱隱有個念頭,覺得她的靈氣來源大概是跟岳川有關(guān)。就像小黑貓的靈氣來源是百年古樺和滿月一樣,她的靈氣來源大概就是岳川? 只是之前岳川生病,她跟岳川明明同床共枕過小半個月,卻也沒有如今這么靈力充盈,難不成,需要岳川動不動就像今天這樣咬她一口? 那可不太妙啊! 岳川說不定真的會把她當成神經(jīng)病的。 季淺腦海里正轉(zhuǎn)著這些有的沒的念頭,就聽到敲門聲響起。 季淺跑過去拉開門,就見方醫(yī)生拎著醫(yī)藥箱站在她房間門口,目光落在她被岳川咬傷的手指上:“我過來替你看看手上的傷口,方便嗎?” 季淺笑著往旁邊讓了讓:“方便的,麻煩您了方醫(yī)生。” 傷口咬得還挺深,倒是難為這個姑娘忍得住,消毒擦藥都沒事人一樣,甚至還惦記著問岳川的情況:“岳川怎么樣?還好嗎?” 方楠一邊給她抹藥,一邊回道:“吃了藥,已經(jīng)睡下了。其實他怕坐車這個純粹就是心理方面的問題,可能需要作一些心理方面的干預(yù)與疏導(dǎo)才能徹底克服。心理學(xué)這一塊我不是專業(yè)的,不過我有個師妹是專門學(xué)這個的,等岳川情緒恢復(fù)一點,你可以試著跟他提一提,看他愿不愿意跟我?guī)熋靡妭€面聊一聊。” 季淺點點頭:“我試試。” “好了。”方楠把醫(yī)藥箱蓋好,又叮囑道,“這兩天傷口注意一點,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這個藥我給你留在這里,你自己記得抹,上面都有說明……” 季淺一一答應(yīng)下來。 岳川這一覺一直睡到半夜,才被饑餓喚醒。醒來之后他躺在床上緩了緩,才披著件外套去樓下找吃的。 電梯經(jīng)過二樓的時候,他本來想去看看季淺的手,但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下去。畢竟他今天已經(jīng)夠丟人的人,如果可以,他想給自己一晚上的時間讓自己緩一緩,明天再去面對季淺。 冰箱里不少剩菜,鍋里還有米飯,大概是阿姨怕他晚上餓了會起來找吃的,甚至還體貼的給他留了一鍋湯。 岳川開了火,簡單把飯菜和湯熱了熱,也沒往餐廳端,直接站在廚房就開始吃。吃到一半的時候聽到客廳的電梯響,他一抬頭,就看到季淺從電梯里走出來。 頭發(fā)亂糟糟的,估計是睡著了被他吵醒了。 岳川下意識地朝她手上看過去,眼神黯了黯。沒看到傷口的情況,季淺把手擋在了身后。想來應(yīng)該是咬得很嚴重了,不然以季淺的性子,不會故意把傷口擋著不讓他看。 氣氛靜默了一瞬,然后兩人同時開口問道: “手還好吧?” “你還好吧?” 季淺:“沒事。已經(jīng)不疼了?!?/br> 岳川:“那就好。你下來有事?” 季淺:“有點事,不過也不太要緊,你先吃飯吧,等你吃完了再說。” 季淺說完,便回到客廳坐著等岳川吃飯。怕季淺等太久,岳川三口兩口就把飯吃完了,然后放下碗朝季淺走過去:“我吃好了,你說吧!” 季淺愣了下:“……這么快?行吧,那個,我知道我這么說可能有點奇怪啊,但我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想問,你能不能讓我咬回來啊?” 岳川:“……???” 可以的,這很季淺。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臨記5瓶;獨獨睹、一葉花花、小呆梓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2章 季淺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她就是想要驗證一下,跟岳川有點兒親密接觸到底能不能讓她體內(nèi)的靈氣更充沛。無論是岳川咬她一口或者是她咬岳川一口都可以。 但問題是如果她主動開口要求岳川再咬她一口,那肯定不太合適,有點太奇怪了。畢竟她又不是受虐狂,哪有人上趕著找咬的。 但是說要咬回去就不一樣了,正所謂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她完全可以用報復(fù)心太強來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 季淺:“我這人吧,報復(fù)心特別強,一般有仇必須當場報,不然就睡不著。你看啊,你今天在車上咬了我一口,把我給氣得,一晚上翻來覆去都沒睡好覺。我覺得要是不讓我報復(fù)回來,我接下來恐怕都要睡不好,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 岳川腹誹“我懂,但我并不是很想懂”,畢竟懂的話,就代表著同意被咬??!這誰樂意啊? 季淺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慢慢朝岳川逼近:“來吧,別耽誤時間了,是男人的話,就讓我們用屬于爺們的方式速戰(zhàn)速決!” 岳川:“……”這要不答應(yīng)都不是男人了唄? 他心一橫,把袖子擼起來,露出一小截線條流暢的胳膊:“行,你咬吧!” 其實把胳膊遞過去之前岳川心里還抱有幻想,想著季淺可能只是在跟他開個玩笑,畢竟偶像劇里不是經(jīng)常演嘛,有些女生說要咬男生一口,最后卻親了對方一口,說是舍不得,說不定…… 結(jié)果沒想到季淺抓過他的胳膊狠狠就是一口,咬完之后還意猶未盡的吸了吸血。 岳川:“……”偶像劇果然都是騙人的。 季淺咬完之后還挺高興,因為她發(fā)現(xiàn)不管是她咬岳川還是岳川咬她,都能增強她體內(nèi)的靈氣。雖說咬來咬去的可能有點不太文雅,但這至少是個挺大的發(fā)現(xiàn)。 可喜可賀啊! 她決定周末抽個時間再去一趟樺樹村,去找小黑貓聊一聊,交流交流經(jīng)驗。 至于現(xiàn)在。 季淺看了一眼岳川胳膊上整齊的一圈牙印,非常真誠的說道:“我那里有方醫(yī)生留給我的消炎藥和消腫藥,你要嗎?” 回應(yīng)她的是岳川高貴冷艷離去的身影。 周末,樺樹村。 小黑貓一邊啃著季淺特意給它帶來的香酥口味的小魚干,一邊跟季淺閑聊:“你的意思是,百年古樹和月圓之夜都不能讓你體內(nèi)的靈氣變得充沛,但岳川可以……” 季淺點點頭:“對!” 小黑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岳川可以的?” 季淺簡單把自己陪著岳川克服坐車恐懼結(jié)果在車上被岳川咬了一口的事情跟小黑貓說了說,然后苦惱的求助道:“后來我大膽求證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不止岳川咬我可以,我咬岳川也行?,F(xiàn)在的問題是,不會以后我跟岳川都要這么咬來咬去吧?你都不知道,自從那天晚上我回咬了岳川一口之后,岳川到現(xiàn)在都沒理我呢!”雖然還是會照常跟她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但全程都視她如空氣。 小黑貓想了想,說:“如果確定了岳川能讓你體內(nèi)的靈氣變得充沛,那咬不咬應(yīng)該不是重點,重點應(yīng)該是親密接觸。就像我必須要在月圓之夜出現(xiàn)在這棵百年古樺樹身邊才能吸收到靈氣一樣,你可能也需要在跟岳川親密接觸的過程中才能吸收到靈氣。” 季淺困惑道:“可是在此之前,我明明有嘗試過跟岳川睡在一張床上啊,但當時好像對我并沒有什么用,不過對岳川的傷勢恢復(fù)倒是挺有用的?!?/br> 小黑貓白了她一眼:“你剛才也說當時岳川身上有傷了,他作為你的靈氣來源,自己本身就氣血不充足,還怎么以氣養(yǎng)你?所以那時候你再怎么跟他親密接觸,肯定都沒用。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現(xiàn)在身體估計早就恢復(fù)了,所以你跟他接觸得稍微親密一點,就會感覺到身體里的靈氣變得充盈,不信你晚上回去再爬|他|床試試,絕對比你咬他一百口都有用?!?/br> 季淺一聽小黑貓的話,瞬間眼前一亮,不過很快,她眼里的光又暗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