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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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金氏終于嘮叨完,溫若笙才帶走了一臉沮喪的顏雪柔。她笑著安慰顏雪柔道:“母親們都是這樣的,我阿娘在旁人面前也盡挑我缺點(diǎn)來說?!?/br> 顏雪柔看向她,見少女雙眼清澈如泉,忍不住生出十二分好感,笑道:“說是你我無緣,偏咱們兩家如此要好,又都只有一個女兒,說有緣呢,長到十四歲了才初次得見,你說可嘆不可嘆?!?/br> 溫若笙聽她這么說,頓時(shí)樂了,嗔道:“你念戲文呢?” 兩人沿著青石板走了一段,顏雪柔才見前頭的涼亭外站著兩個少女,此刻正眼巴巴看著她和溫若笙,竟像是在等她們。溫若笙見了那兩人,才笑著對她道:“巧了,方才伯母還說了讓我?guī)愣嗾J(rèn)識朋友,我最好的朋友就在這等著我?guī)銇砟?。?/br> 顏雪柔有些驚訝,她看向那兩名少女,一眼就看出她們是與旁的貴女都不同的,從穿戴來看,身份應(yīng)該非比尋常,特別是其中一位丹鳳眼、神態(tài)略微慵懶的少女,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zhì)與泰然自若的神情,絕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有的。 “這位便是我與你們說的顏家小娘子,顏雪柔?!睖厝趔蠑堉佈┤岬募纾瑢⑺榻B給朋友們,然后溫聲為她介紹另一名看上去很嫻靜的少女,“這位是益國公府李家的女兒,李雨姍?!?/br> 顏雪柔一驚,她記得前些日子從沛國公府出來,沈晝是跟她說起過李雨姍這個人的,是皇后娘家益國公府的嫡女,只是生母已故,如今府上繼室管家,所以過得不那么好。 不過,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很是出塵脫俗,絲毫不見被繼母摧殘折磨的痛苦與憂傷……顏雪柔暗暗將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象甩掉,沖少女微笑點(diǎn)頭,心想溫若笙的朋友一個個都是大美人。 那頭溫若笙已開始介紹第二位朋友,也就是丹鳳眼的那位:“這位是樂陽公主?!?/br> ?。?? 顏雪柔愕然地看向那名對她挑起唇角的少女,呆了片刻后又轉(zhuǎn)過頭看溫若笙,溫若笙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yīng),拍了拍她的肩。 可以啊小妮子,這么會交朋友。 這位樂陽公主,乃是當(dāng)今圣人唯一的嫡出女兒,也就是魏王唐晟同父同母的胞妹,今年十七。這個年紀(jì)的公主,本已該議親了,但圣人疼她遠(yuǎn)勝于其他公主,堅(jiān)決要多留她兩年,為她選了最合心意的郎君再送她出閣。 光是這份寵愛,便能讓滿京城的小娘子羨慕不已,更何況這高貴的皇室血脈和無雙的嫡出身份。 樂陽雖然身份高貴,性子倒是很好,幾個少女中數(shù)她最活潑,她盯著顏雪柔看了好一會兒,笑著道:“誰說你跟柳靜嫻一樣好看了?她分明沒有你好看?!?/br> 幾人便嘻嘻哈哈笑作一團(tuán),顏雪柔紅著臉不知說什么好,又不敢呵斥她,只能繼續(xù)聽她說笑任她欺負(fù),少女們坐在涼亭中玩樂,身后的宮人們忙不迭地端上茶果點(diǎn)心,身怕伺候不周,一時(shí)間熱鬧得緊,她們也很快就熟識了。 果然,不論是到了哪里,只要是合得來的人,相熟都是很迅速的。 樂陽是天之驕女,從小到大沒有心事,性格爽朗讓人很愿意親近。李雨姍個性隱忍,但在朋友面前卻是十足十的真心,笑得毫無掩飾,在年紀(jì)較小的溫若笙與顏雪柔面前,就像是個會照顧人的jiejie一般。溫若笙是書香門第的獨(dú)女,自小被嚴(yán)格要求,恐怕是在家中束手束腳多了,在朋友們面前看上去很放松,竟比顏淵形容的要調(diào)皮許多,畢竟她跟顏雪柔一樣,只有十四歲。 幾人說說笑笑,時(shí)間過得很快,之后宴席正式開始,顏雪柔回到金氏身邊。她坐在自己席位上,看著端坐在上座中央、眉目莊嚴(yán)的女子,金氏告訴她,那是如今掌后宮大權(quán)的惠妃武氏。 而麗妃霍氏沒有出現(xiàn)在宴席上。顏雪柔環(huán)顧四周,沒有見到霍唯。 看來霍家人沒有來。 那位被許多人拿來與她對比、眾人口中的“京城第一美女”——柳家二娘柳靜嫻也沒有出席,聽說是染了風(fēng)寒,在府中休養(yǎng)。 在宮中用膳,規(guī)矩是很多的,好不容易等到用完飯,惠妃下令眾人可以自由活動了,顏雪柔立即站起身,讓宮人為自己引路去更衣?;貋頃r(shí)她在后園冒了個頭,見金氏正與溫夫人聊得高興,心想這會子湊過去一定又要聽金氏埋汰自己,忙掉頭往回走,誰知一回頭差點(diǎn)撞在一個胸|膛上。 作者有話要說: 唐頤:“被撞得滿臉通紅怎么辦……” 第14章 “……” “!”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 “……十九皇子?!鳖佈┤岽胧植患?,呆呆盯著眼前少年俊秀的臉和緊皺的眉,好一會兒才忽然回過神來,忙低下頭行了個禮,臉莫名其妙地紅了。 因她低著頭,唐頤看不到她的臉,只看到她粉紅色的耳垂,卻依舊使得他的心顫了一顫。 顏雪柔等了好一會兒,見對方一句話也沒說,有些不安地抬起頭。這時(shí)如丹在唐頤身后輕輕干咳了一聲,唐頤沒反應(yīng),如丹又加重咳了一聲,這次連顏雪柔都看向了如丹,唐頤才回過神來,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如丹和戚羊的心中是崩潰的——我的皇子啊,你都煞費(fèi)苦心地一路跟到這里,人都堵住了,你卻一言不發(fā),眼看著人家就要走了…… 好在顏雪柔并沒有將他當(dāng)成擋住自己路還不賠罪的怪人,而是清楚記得眼前人是幫過自己大忙的,說是“救命恩人”也不為過,雖然曾有過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小小過節(jié),但人家是皇子啊跟皇子一直過不去她是瘋了嗎?她還不想金氏對她的埋汰那么快變成事實(shí),所以禮貌地柔聲道:“上次十九皇子不顧危險(xiǎn)救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一直記著,卻沒有機(jī)會當(dāng)面感謝?!?/br> 唐頤愣住。 她竟還記著他的恩情,明明顏淵都已來謝過他了,她卻還不忘對她說謝謝。 她說……一直記著? 這么說,這些日子以來,她始終惦記著他?真的嗎? 唐頤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這么多天以來,他不曾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開心,先前他受了那么多的思緒折磨,直到今日,聽她說出這句“一直記著”,他忽然覺得自己再怎么受折磨都是值得的,只求……只求她不忘了他。 只求他在她眼中有那么一些特殊。 顏雪柔見他不說話,心中越發(fā)不安,只好又再將感謝的話說了一遍,說得更加誠懇。戚羊和如丹看向唐頤,他們與唐頤相處的時(shí)日長,很善于從他神情的細(xì)微之處發(fā)現(xiàn)端倪,所以眼下顏雪柔什么也沒察覺,他二人卻已然看出,他們皇子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唐頤的喉頭動了動,心中某些頑固的堅(jiān)持也動搖了,想著既然她都謝了我,那我也要跟她說幾句好聽的話,我們的關(guān)系說不定就可以破冰…… 他或許不明白,在顏雪柔眼中他們之間從不存在什么冰,更確切地說,自從他在首飾鋪?zhàn)又芯攘祟佈┤幔佈┤峋筒辉賹⑺麣w于“討厭的京城惡少”一類,而是將他當(dāng)成救命恩人了。當(dāng)然,除了救命恩人,他在她心中什么也不是。 唐頤微微啟唇,斟酌了好幾遍的話正要說出,身后忽然有人喚他。唐頤被橫刺里打斷,十分不悅地回過頭,見那打斷他的討厭的人居然是溫烈。自從溫烈在顏府外的街上遇到?jīng)_他兇神惡煞的唐頤,越發(fā)覺得唐頤對顏雪柔心懷不軌,此次也是一樣,于是他走上前,看了看唐頤,又看了看顏雪柔,笑著對唐頤說了句:“抱歉啊,十九皇子,我看你一直在這站著,還以為你怎么了呢。” 唐頤憤怒地盯著他。 溫烈又對顏雪柔道:“柔meimei怎么在這?” 顏雪柔沖他笑了笑,道:“出來透透氣。” 因著宴席的規(guī)矩,男子和女子是分開用膳的,所以先前顏雪柔并沒有見到唐頤和溫烈。且她絲毫沒察覺到唐頤和溫烈之間的劍拔弩張,正準(zhǔn)備跟溫烈好好聊聊,就聽唐頤冷不丁道:“這后頭是女眷休息的園子,溫郎將為何會往這邊走?” “哦?”溫烈眨眨眼,“在下對宮中不熟,只是看到十九皇子在這邊,便往這頭來了,并不知此處乃是女眷休息之所?!?/br> 唐頤的唇彎出個淡淡的弧度,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方才聽如丹說,溫二郎和顏大郎一直跟在魏王身邊,如今為何不見魏王和顏大郎,獨(dú)見溫二郎在此?可是專程來找什么人的?” 話說到這里,顏雪柔已然聽出了兩人的不融洽,正不知所措時(shí),一道溫潤如清風(fēng)的男聲傳來:“十九叔原來在這里,倒叫我們好找?!?/br> 三人轉(zhuǎn)頭看去,一道走來的是幾名年輕男子,為首的一個穿著月白圓領(lǐng)袍,眉目溫潤,帶著淺淺笑意,且身姿矯健,透著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大氣從容。 那是王者之氣,顏雪柔頭一次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