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仁老板眉梢一揚(yáng)，“個人問題？”

    “少爺好像有了人選，所以就……”

    “真的！”仁老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繼而嘴角一勾，喜出望外地說，“我能抱孫子了？”

    甲哥呵呵地干笑，沒敢說真話。

    仁老板已經(jīng)起身整理衣服這就要出門去看自己未來的兒媳婦，見這表情又停了下來，笑容微斂：“怎么？把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吧?！?/br>
    “少爺讓我不能說。”

    “那我讓你說呢？”

    甲哥很干脆地把仁霆賣了，恭敬說道：“少爺回來前調(diào)去了“乾炎軍”，說是“乾炎軍”最新的任務(wù)都在新宇宙那邊，所以這次離開的時間會很長，他又升上了校官，所以……”

    話沒說完，甲哥就閉上了嘴。

    只見仁老板臉上的笑容消失，緩緩地坐回在了椅子上愣了好一會兒的神，久久才艱澀地說了一句：“乾炎軍……還在？”

    ……

    仁霆把于傾壁咚在墻壁上，大眼瞪小眼足足一分鐘，巷子口的喊聲已經(jīng)遠(yuǎn)去，小巷里潮濕腥臭的味道時不時的往鼻子里鉆，仁霆在那隱約的光亮里看著于傾的眼睛，竟覺得喉嚨有些微微發(fā)干。

    于傾的嘴唇微微張開。

    仁霆期待地微微睜眼，剛剛還又平又穩(wěn)的心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失了控，跳的比那地獄級的躲避球還要夸張，噼里啪啦的往他胸腔上撞，竟撞的他頭暈眼花有點(diǎn)缺氧。

    “基因改造者”會頭暈眼花？會缺氧窒息？

    笑話！

    今天以前仁霆自信的甚至有些膨脹，但這刻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不太舒服。

    撐在墻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手指尖甚至刺入墻壁里面，他屏著呼吸，然后就在他緊張的期待中，于傾用再平淡不過的聲調(diào)說著：“不行?！?/br>
    這個回答的干脆利落，像被刀割過的繩子，整齊平滑切口，一點(diǎn)念想都沒給仁霆留下。

    仁霆：“……”默了很久。

    “去那邊找找！”

    “別讓他們跑了！”

    “我去這邊找！”

    巷子外面隱約傳來追蹤者的喊聲，巷子里面緊緊貼靠在一起的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說不出的尷尬。

    深呼吸。

    仁霆微微側(cè)頭，將身子又往于傾身上傾了些許，然后嘴唇貼上他的耳朵，低聲說：“為什么?。渴窃蹅儾皇煜?？沒問題，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我，知無不言。怎么說咱們也是初中同學(xué)，知根知底的，而且我條件是真的不錯，我，我特別會疼人?！?/br>
    于傾不適地推他，眉心一點(diǎn)點(diǎn)地蹙緊，卻沒推動。

    仁霆服用過“基因藥劑”，在普通人面前和超人差不多，于傾那點(diǎn)力氣到哪兒去了，但是被那燙熱的手在胸口按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的，表皮似乎像是被烙鐵黏上，發(fā)出刺啦啦的聲音，心里卻悉悉索索的好像長了草，酥酥麻麻癢的厲害。

    古怪的感覺讓仁霆遲疑了一下，然后又貼近了幾分，才一會就聞到了于傾身上傳來的熱度中裹著一點(diǎn)苦澀的味道，心里一蕩，再開口聲音又軟又sao的連他自己都陌生：“你是嫌我不好嗎？我長得不好？還是身材不好啊？還是說……你覺得我沒錢沒出息？于傾，我跟你說個實(shí)話，我有錢呢?！?/br>
    但于傾顯然是對他沒什么興趣的，按在胸口的力量一點(diǎn)點(diǎn)的加大，微微躬著的手指尖甚至隱約讓他感覺到疼痛，拒絕的意思非常明顯。

    仁霆心臟跳得又沉又重，就又往于傾身上靠了一點(diǎn)，嘴唇幾乎已經(jīng)貼到了男人的耳廓，噴著熱氣說：“想去上城區(qū)不？你要點(diǎn)頭，我就把你送上去，我有著能力，我發(fā)誓?！闭f這話的仁霆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或許是來自男人的勝負(fù)欲，又或者是無法忍受于傾的無動于衷，他亮出自己最好的一手牌，任由于傾挑揀，目光希冀。

    “不?！庇趦A毫不心動，將頭偏了一點(diǎn)，再抬手將仁霆推開些許，黑色的眸子里的光芒凝聚，堅(jiān)定地說，“我去找哲，去新宇宙。”

    “新宇宙？”這下仁霆驚訝的甚至收回了手，拉開距離，定定地看著于傾，“你要去新宇宙？”

    隨著仁霆離開，讓于傾不適的暖空氣也被潮濕的風(fēng)卷的消失殆盡，他將后背從斑駁的墻壁離開，看也不看仁霆，轉(zhuǎn)身離去。

    仁霆一把拉住他，指了個相反的方向說：“走這邊?！?/br>
    仁霆對這里的環(huán)境非常的熟悉，看起來好似被封死的小巷子卻不過走出十來步，就有一條狹窄的岔路，兩人從岔路穿過，路漸寬，迎面吹來清新的風(fēng)，于傾隱約看見了前方的光。

    走在前面領(lǐng)路的仁霆再次開口問道：“你說要去新宇宙？為什么？我以為你會留在這里……”

    于傾不明白仁霆在糾結(jié)什么，在那光漸漸擴(kuò)大的同時，他看見了一對正在盡興的野鴛鴦，隱約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不相信仁霆沒有聽見。

    然而仁霆還在腳下不停的往前走。

    那對野鴛鴦也還在忙活不停。

    等到了近處，仁霆只是淡然地開口說道：“麻煩讓讓。”

    “誒，麻煩，怎么走這兒，這時間……”

    “爽也讓讓?！?/br>
    “等著，等著，哎呦呦……”仁霆一腳把他蹬開，從旁邊繞了過去。

    這淡定的對話，即便于傾腦袋不好用，也幾乎顛覆了他的世界觀。

    最后于傾抿著嘴角，緊貼著墻，屏著呼吸，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仁霆就站在前面，抱著膀子睨著于傾笑，狐貍眼亮著賊光，靠近了就曖昧地貼了上來：“好奇嗎？想過嗎？和我結(jié)成了伴侶，我讓你爽上天?！?/br>
    “……”于傾放在身側(cè)的拳頭猛地捏緊。

    仁霆得了便宜還在賣乖，緊貼著于傾說：“我想你應(yīng)該也是沒談過戀愛的，之前有一個舍友？怎么樣？關(guān)系還好嗎？我呢，是真心實(shí)意的，你看咱們外貌身高多般配啊，而且體能都好，敞開了來，比這過癮多了，保準(zhǔn)你做了第一次還想第二……”

    于傾抬手撥開了仁霆，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冷冷地說了一句：“我和你，不熟?！?/br>
    仁霆落在了后面，嘴角含笑地看著那漸漸走遠(yuǎn)的身影，看著他被那淡淡的光芒環(huán)繞，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diǎn)光芒，卻仿佛在身體一圈裹了一層銀色的光膜，仿佛從深處發(fā)出的光，亮的通透。

    身后傳來嘶啞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喘著氣，邀請道：“他和你不熟，哈哈，哥們兒，一起嗎？讓你爽上天！”

    仁霆轉(zhuǎn)頭看去，半邊臉陷入了黑暗，在另一邊光明的對比下，仿佛扭曲猙獰，亮出森白的牙齒，冷冷地說：“真臟。臟透了……”

    于傾已經(jīng)走到了巷口，路燈的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仰頭望著那昏黃的光線，眨了眨眼睛，于是暖暖的光落在了眼睛里，像是一個洗滌的過程，很快便整張臉都暖了起來。

    身后傳來腳步聲，于傾沒有回頭，他的目光穿過路燈看向了黑城的天空，明明還是白天，厚厚的云層卻遮擋了所有的陽光，黑暗、陰冷和潮濕，這里的人可能從出生到死亡都沒看見過太陽是什么模樣。

    腳步聲最后停在身邊，隨后一只手臂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仁霆笑嘻嘻地說：“生氣了？開玩笑的呀，你怎么這么不禁逗？我是那樣兒的人嗎？我是個正經(jīng)人，盤靚條順正經(jīng)人！”

    于傾撥開他的手。

    仁霆又摟回來，說：“別生氣，我道歉好不好？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才從軍團(tuán)回來，沒管住嘴，我其實(shí)特別羞澀，特別單純，我是好人啊~”

    于傾再撥，他再把手拿回來，反復(fù)幾次，于傾長出一口氣，不再抬手。他本就是不個會記恨的人，太復(fù)雜的情感也沒辦法分析，更何況仁霆也為他的輕佻冒失道歉，于傾找不到理由再僵持下去。

    仁霆見他軟化，笑容濃郁，手臂一用力：“走，我?guī)慊厝??！?/br>
    自然，追求這件事就不能再說了，從長計(jì)議，從長計(jì)議……

    第33章 再接再厲

    不過大概是被仁霆這么鬧了一通，于傾心里對仁霆的距離感倒是真的淡了些許，他坐在仁霆開著的懸浮車上，聽著耳邊的聲音，左右地看。

    “那棟房子原本是一家賓館，已經(jīng)有200多年的歷史了，當(dāng)初還接待過藍(lán)星的星長，也籌辦過很多場的接待任務(wù)，不過很快在聯(lián)邦對懸浮和ai的研究突破了一個新的高度后，它就被舍棄了，現(xiàn)在住在里面的都是黑城的流浪漢，有時候命運(yùn)就是這么的無常，太子變成了流浪漢，壞人參了軍，住在陽光里的想要在黑暗里找刺激，而黑暗的人則拼了命的想要爬上去。你說，是命不好呢？還是運(yùn)氣不好？”

    于傾聽著仁霆的話，很認(rèn)真，目光甚至隨著遠(yuǎn)去的那家賓館流連了很久。他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但習(xí)慣了安靜不代表不喜歡熱鬧，于哲在的時候也叨叨叨的沒完沒了，他每次都耐心地聽著。等哲走了，幸好還有6789陪著他，否則他會每天都在安靜中起床，安靜中吃飯，安靜中度過每一分一秒……他無法想象那種孤寂的感覺，就像整個宇宙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仁霆又說：“這座星光塔好看嗎？算是藍(lán)星黑城的地標(biāo)建筑，是新世紀(jì)建的，每天都會往天空發(fā)射粒子光能，每團(tuán)光大約可以持續(xù)明亮三個小時左右，大家都說因?yàn)橛行枪馑庞辛诵枪猓踔吝€有人拜他。但是他們都不知道，星光塔是黑城的主要防御武器之一，粒子光能在熄滅后會誕生一種高濃度的水汽，在天空布下一層“邊界線”，對，就是咱們下來的時候遇見的那片濃霧，也是遮擋太陽光的元兇，神也是它鬼也是他它，可誰叫黑城不招人待見呢？”

    于傾視線落在那團(tuán)璀璨圓形光團(tuán)上，微微睜大了眼睛。他一下來就看見這座星光塔，高而且明亮，星光熠熠的很耀眼，幾乎照亮了大半天空。如果仁霆不說，他恐怕永遠(yuǎn)也想不到，這團(tuán)光芒深處竟是黑暗。

    仁霆故意將懸浮車開的很慢，為于傾講述著眼前的一切，夜風(fēng)夾著細(xì)入牛毛的雨霧落在臉上，他偏頭就看見了于傾那雙在黑暗里倒映著光芒的眼睛。

    直至懸浮車駛出城區(qū)，他猛地加速，疾馳而去，將那片掩映在黑暗中的城市遠(yuǎn)遠(yuǎn)丟在身后。

    于傾收回了目光，眼睛微微地瞇著，說：“你是，黑城人？”

    “嗯啊?！比述肿煨﹂_，“會覺得我配不上你嗎？”

    于傾點(diǎn)頭。

    “誒？”本來想趁著氣氛正好乘勝追擊的仁霆驚得瞪大了眼睛，不會吧，怎么看于傾也不是這樣的人??？不然他能把他帶下來嗎？

    于傾卻認(rèn)真地說：“匹配值，61?！?/br>
    “呃……”仁霆尷尬，呵呵地笑著，“都說了，因?yàn)槲覀兪峭瑢W(xué)嘛?！?/br>
    同學(xué)能有多少的優(yōu)先權(quán)，于傾還真不知道，想了想眼看著要藍(lán)屏，也就不再糾結(jié)了。

    仁霆這人雖然口花花的不著調(diào)，說的話做的事都讓人摸不清頭腦，但平心而論于傾并不討厭他，當(dāng)然也說不上喜歡就是了。

    同學(xué)，朋友，都可以。

    上面下來黑城的路子其實(shí)并不多，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下來，“邊界線”里遍布了說不清的防御武器，如果資料庫核實(shí)不到身份，跳下來沒機(jī)器人接摔死都是幸運(yùn)的，說不定半路上就被射成篩子。

    不過仁霆領(lǐng)下來的人當(dāng)然不會有這樣的問題，他們回到來處，仁霆在這里還有一個車庫，停穩(wěn)了車兩人一起離開，半路上就有飛行ai靠過來，從背后夾住他們的肩膀往上一提，于傾便雙腳離地，朝著天空飛去。

    地面越來越遠(yuǎn)。

    黑云越來越近。

    炫燦昳麗的黑城也在視野里越變越小。

    仁霆突然說道：“感覺黑城怎么樣？”

    于傾搖頭，直言：“不好?！?/br>
    仁霆聳肩：“意思就是以后都不會下來了？”

    于傾點(diǎn)頭，確實(shí)沒有再下來的意思。

    仁霆表示很遺憾，沒能在自己的主場獲得優(yōu)勢，長嘆一口氣，勉力挽留：“其實(shí)黑城還是很好玩的……”

    于傾將目光收回不再看他，好不好玩都不重要，他很快就要移民新宇宙，以后怕是都不會再下來這座黑城了。更何況他對那黑城也實(shí)在沒什么好感。

    但是誰都沒想過，于傾還會回到黑城，而且回的很快，快的甚至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

    于傾凌晨兩天才回到家里，和仁霆一前一后進(jìn)了屋，兩人都沒有說話，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比起那邊滿肚子心事的仁霆，于傾一躺在床上就沒心沒肺地睡了過去，再一睜眼，就到了早上。

    “早上好啊，傾傾?！?789在耳邊說。

    于傾開口：“早。”

    “今天真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天氣晴，溫度24度，空氣濕度60，傾傾我們今天該做點(diǎn)什么好呢？”

    “平板支撐?！庇趦A毫不遲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