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小丫鬟直接推門而入,里面也沒人。 便對趙常樂道, “我忘了,丹河這會正忙著干活。你以后就跟她住一起,這會你就自己先呆著吧。她回來了再說?!?/br> 趙常樂點頭,那丫鬟離開了。 于是就只剩她一個人在房間里。 這房間小,靠墻壘了一個土炕,睡兩個人還寬松??贿吺且粋€木箱子,其余并無他物。 地面無磚,墻面未漆,十分簡陋。 趙常樂掃了一圈后,眉頭久久未曾散開——這種地方,怎么住人??? 昨晚柴房,那是沒辦法,她以為從柴房出來之后,自己的境況會好很多呢。 中山公主從小錦衣玉食,所能想到的最破爛的地方,是她貼身侍女住的偏殿。比她的主殿小許多,窗戶上連雕花紋路都沒有。 她沒想到,原來還有這么狹窄與破舊的地方。 趙常樂嘆氣,以后就要住在這里么? 她環(huán)顧一圈,在墻角看到一個水盆,便想到自己渾身臟兮兮的,她好潔,立刻就覺得各種不舒服。 趙常樂蹲在水盆旁,準備擦洗一下自己,可看到水波里映照出的面孔后,她瞬間愣住。 水波映照出的面容不甚清晰,可她還是看清了——一雙內(nèi)勾外翹的鳳眼,并左眼角一顆小痣。 趙常樂以為是這具身體濃妝艷抹的緣故,她連忙用手舀水,將自己臉上亂七八糟的濃妝洗掉。 還是那雙鳳眼,若是遮住下半張臉不看,這具身體的眉眼與她簡直一模一樣。 她算是明白,為何那位神秘的主人會派遣她去勾引楊錯。 催情藥,與一張相似的臉。 若她真的是原身,當時沒有反抗楊錯的親近的話,此時此刻她與楊錯早都云雨過了,而楊錯,怕是尸體都已經(jīng)涼了。 那位主人好聰明,把死去的她都利用上了,就是要殺了楊錯。 跟楊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那位主人又是誰呢? 必然是知道她長什么樣子的人。 趙常樂蹙眉,見過她的人可不少。宮宴上,獵場上,更兼她打小愛玩愛鬧,更是經(jīng)常往宮外跑。 涼涼的井水,讓趙常樂想起原身記憶里那個冰涼的手指,與落在她眼尾的吻。 趙常樂伸手摸向自己的眼尾。 主人是誰呢? 主人還想殺她嗎? 她是否已經(jīng)逃離了主人掌控呢? 一想起那位神秘主人,趙常樂由衷感到一陣寒意。 雖然主人與她目的相同,都要殺了楊錯,可她不過一個低賤舞姬,命不值錢,也不過是主人手里工具而已,稍有差池就會被主人滅口。 相比于和主人合作,趙常樂還是想獨自報仇。 趙常樂有些后怕的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楊府,當朝最有權(quán)勢的上大夫的府邸,主人應當不敢正大光明的派刺客來殺她吧? 趙常樂雖這樣安慰自己,卻又難免害怕,腦中思緒紛亂。 她就這樣愣愣地坐在炕邊,也不知胡思亂想多久,只覺得困意漸漸來襲。 她和衣在硬邦邦的炕上躺下,幾乎是立刻就昏睡了過去。 夢很亂。 一會兒是她夢見自己手里拿著匕首,光天化日之下將楊錯刺殺,而后楊府的下人一擁而上,將她砍成rou末。 一會兒又是那位主人如風一般飄過來,像一團霧將她籠罩,她便呼吸不過來,生生窒息而死。 一個又一個噩夢,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個潑辣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還睡?起來干活了!” 趙常樂連忙睜開眼,第一件事卻是伸手摸自己的鼻子,確定自己還有呼吸。 而后她才看到房間里還有一個人。 她站在地上,穿一身褐色的粗葛布衣服。雖面龐有些黑,不過很精神的模樣,大約十七八的年紀。 她一邊用繩子勒頭發(fā),一邊道,“都卯時末了,天都亮了,起床干活了!” 語氣不算好,氣沖沖的。 丹河的語氣當然好不到哪里去,非但不好,她現(xiàn)在還挺生氣。 昨天有人說,給她派了個名叫阿樂的幫手一起干活。丹河興沖沖的趕回房間一瞧,登時氣不打一出來。 在炕上呼呼大睡,昨晚她叫了半天都不答應,真是懶惰! “我說你怎么這么能睡啊?從昨天下午一直睡覺現(xiàn)在!” 丹河盯著趙常樂,很是不滿。 這身打扮和模樣,擺明了從前就不是干活的,怕是供人取樂之流的舞姬。 這種人,丹河可知道,眼高手低,什么活都不會干,還嬌滴滴的嫌東嫌西。 片刻后,丹河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好歹算個人,勉強能用。 她毫不客氣地吩咐道,“發(fā)什么愣?干活??!去院子里打桶水回來?!?/br> 說罷她自己先出門,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留趙常樂一個人發(fā)愣。 她……這就開始奴仆生涯了? 第14章 趙常樂給自己打氣,她能做好的。 沒吃過豬rou,她可見過豬跑,她雖然沒當過奴仆,可是她可是從小被人伺候著長大的,她知道怎么做奴仆的! 可是…… 趙常樂提著桶,蹲在院子里的井旁,發(fā)愣。 從井里怎么打水啊? 此時天剛亮,到處都顯得霧蒙蒙的,并不清透。井里更是黑黢黢的,從井口看下去,莫名覺得可怕。 她將桶往旁邊一扔,抱膝坐在井邊,頗有幾分不悅。 那個丹河,也不教教她。 她怎么知道如何打水?平日她若是要水,只需要動動嘴,侍女就端上來了。 父王疼她,所以她宮殿里的水,都是從城外引進來的山泉水,最是清冽甘甜。 片刻后,丹河回來,就看到趙常樂一個人在井邊發(fā)愣的模樣。 “水呢?打好了嗎?” 丹河走過去一瞧,卻看到桶里一滴水都沒有。 她瞪著趙常樂,“這半天你干什么呢?就坐在這里發(fā)愣?” 趙常樂不滿,“我又不知道怎么打水!” 憑什么兇她? 丹河:…… 這是哪里來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公主殿下?! 她不想理趙常樂,把端著的兩碗麥飯放在井沿上,然后兩三下就從井里打了滿滿一桶水上來。 趙常樂看得驚奇。 然后她就看到,那滿滿一桶水,丹河一個人毫不費力的就提著往屋里方向走。 這讓她提,她肯定提不動。 趙常樂就要跟上去,丹河回頭又瞪了她一眼,“你眼睛里怎么沒活?把早飯端進來!” 趙常樂忙端著兩碗飯,跟進了屋子里。 丹河放下水桶,喘了幾口粗氣。 也不管趙常樂,她累的額上發(fā)汗,從桶里打水,洗了一把臉。 她不喜歡這個新來的! 今天早上,她又是端早飯,又是打水,是不是今晚上還要打洗腳水? 這是給她安排了一個幫手,還是給她安排了一個貴女?! 丹河憤憤地塞了一嘴麥飯。 看著趙常樂在一旁呆呆站著,她吩咐道, “別愣了,洗臉吃飯,動作快點,一會還有活干呢!” “哦……” 趙常樂點頭,洗漱過后,她端起另外一碗麥飯要吃,可卻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粗糙的陶碗,粗糲的麥飯。 她看著丹河狼吞虎咽的樣子,沒敢把“這種飯是人吃的嗎”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