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節(jié)
再下樓,手機(jī)里又有郁庭川詢問的短信。 “吃過午飯了?” 宋傾城有種被人打了一棍又給喂了顆糖的感覺,愈發(fā)認(rèn)為某人雙重標(biāo)準(zhǔn),而且說話喜歡拐彎抹角,偏生擺出一副好好講道理給她聽的架勢,讓她在言語上揪不到一點錯。 她拿起手機(jī)打字:“嗯,吃的青菜豆腐?!?/br> 會這樣回,多少帶著賭氣的意味。 郁庭川很快回了短信,他說:“沒有吃醋就好?!?/br> 宋傾城心里不滿,嘴角卻忍不住上揚,讀懂他話里的打趣隱喻,可是誰讓她不舍得這個男人置氣,對話框里,郁庭川的短信再次進(jìn)來,話里話外是叮囑:“吃了飯就回房間睡個午覺。” “不睡。”宋傾城走去玄關(guān)處,邊換鞋邊回:“打算出門。” “現(xiàn)在出去做什么?” 感覺出他不希望自己這會兒外出,但宋傾城還是道:“想去買點零食?!?/br> 郁庭川說,讓老趙去一趟,至于她,好好在家休息,不要頂著正猛的日頭到處瞎跑,宋傾城沒正面回答,問了他一句:“給我發(fā)這么多短信,訂婚宴上很閑么?” 彼時,郁庭川已經(jīng)坐回觀禮席。 訂婚儀式剛開始。 他兀自回道:“準(zhǔn)新郎和準(zhǔn)新娘剛走到前面?!?/br> “……”宋傾城收到短信,看完后就覺得這人是故意的。 突然有些不想理他。 剛要收起手機(jī),收到新的短信:“寫份購物清單讓老趙去買,聽話。” 這天中午,宋傾城回復(fù)一個‘好’,轉(zhuǎn)身就出了門,顧慮到自己有孕在身,她不是獨自外出,請老趙開車送她。 路上,老趙的手機(jī)響。 是郁庭川打來的。 聽到老板在那頭問太太有沒有乖乖在家,老趙看了眼后視鏡,宋傾城正在翻看車上的一本雜志,閑適的模樣,好像不知道他在接誰的電話,老趙倒是失笑,猜到郁總恐怕沒同意太太的這趟出門。 這時,宋傾城抬起頭。 對上后視鏡里老趙的目光,她伸出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意思很清楚,不要告訴郁總她在車上。 老趙笑,選擇了替太太隱瞞,對電話那端的郁庭川說:“對,我一個人出來的,太太在家午休呢?!?/br> 聞言,宋傾城也笑,朝老趙豎了豎大拇指。 宋傾城去的是附近的商場。 老趙怕她提不了重物,特意陪她一塊去超市。 站在貨架前,宋傾城剛選了罐話梅,手機(jī)鈴聲從包里傳來,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著‘陸韻萱’三個字。 宋傾城拿著手機(jī),遲疑片刻,終究沒接這個電話。 誰知道,陸韻萱又發(fā)來了短信。 屏幕上跳出信息的時候,宋傾城正準(zhǔn)備把手機(jī)放回包里,短信簡短,只有幾個字:“你幫幫我。” 語氣懇求,有著低到塵埃里的無助。 曾經(jīng)驕傲如陸韻萱,去年這個時候還從瑞士打來電話炫耀自己的勝利,短短的一年過去,宋傾城看著這條短信,那種物是人非的感觸越發(fā)深。 關(guān)閉對話框,她沒回短信。 買好東西,宋傾城沒有馬上回家。 坐進(jìn)車?yán)锏臅r候,看著老趙發(fā)動車子,她想到什么開口:“先去一趟城郊?!?/br> 不知是天氣炎熱的緣故,還是因為心頭那點突然冒出來的空虛,宋傾城覺得自己像極了焉焉的藤蔓,突然很想見到讓她攀附的大樹,或許,也因為在訂婚宴現(xiàn)場的周琦,讓她不免生出些許吃味來。 她相信郁庭川和周琦之間沒什么,卻忽略不了心底的獨占欲。 好像女人懷孕后,一點情緒都會被無限放大。 訂婚宴的地址宋傾城知道。 沈徹告訴過她,就在源泉山莊。 可是,當(dāng)轎車真的停在山莊的外面,宋傾城沒下車進(jìn)去,不復(fù)剛才的腦門一熱,她不想?yún)⒓由驌吹挠喕檠?,畢竟是別人家的訂婚宴,她懂得該避嫌什么,即便如此,依舊想在這里見一見郁庭川。 這時候的宋傾城,抱著一種想法: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 拿出手機(jī),已經(jīng)下午一點多。 其實她心里不確定訂婚宴有沒有結(jié)束。 所以,有可能撲個空。 老趙轉(zhuǎn)過頭說:“要不我給郁總打個電話?!?/br> “不用?!彼蝺A城也沒矯情,看著老趙微彎唇角:“我自己來打就行?!?/br> 郁庭川接到電話,正和同桌的商友閑聊,手機(jī)冷不防震動,他停下跟人交談,從桌上拿起來。 看清來電顯示,摁下了接聽鍵。 剛把手機(jī)放到耳邊,他就聽到那端的人兒說:“郁庭川,我來找你了?!?/br> 周圍,是觥籌交錯的熱鬧。 女孩那聲‘興師問罪’的郁庭川,卻清晰地傳進(jìn)男人耳里,幾乎下一秒,郁庭川就拿開桌前的餐巾,他邊把餐巾放去一旁邊站起身,徑直拿著手機(jī)走去角落:“不好好睡覺,來找我干什么?!?/br> “想你不行么?”宋傾城頓了頓,開口問。 聽著她振振有詞的話語,郁庭川覺得啼笑皆非,語調(diào)卻柔和下來:“如果無聊,傍晚和鞏阿姨她們出去散散步,現(xiàn)在外面溫度太高,先安心待在家里。” “可是,我已經(jīng)在山莊門口?!?/br> …… 訂婚儀式結(jié)束,宴席擺在山莊里面。 沈摯帶著蔣寧給到場賓客敬酒,從這桌到那桌,聽到各種形容他們兩人般配的話語,不過拿著酒杯扯了扯嘴角。 比起身邊蔣寧的滿臉甜蜜,沈摯沒有初為新郎的反應(yīng)。 接受蔣寧的追求,答應(yīng)和她訂婚,對沈摯來說,是一種嘗試,拋開過去種種,嘗試著全新的開始,他和心里愛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可能,那就各自安好吧,他這樣告訴自己,可是當(dāng)訂婚宴來臨,卻是滿身滿心的意興闌珊。 就像此刻,他下意識注意著郁庭川所在的那一桌。 有些感情終究是難以釋懷。 看到郁庭川離開座位,沈摯分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往高腳杯里倒了半杯紅酒,然后徑直走去郁庭川的那張桌,蔣寧不明所以,和其他賓客微微一笑,一手握著酒杯,另一手拎起裙擺跟過去。 可能出于好奇,不少賓客也投過去視線。 郁庭川已經(jīng)掛了電話,剛準(zhǔn)備出去,抬眼就瞧見過來的沈摯,男人的眉眼深邃,特別是這樣看過來,似乎是格外的穩(wěn)重又迷人。 沈摯站定后,看著郁庭川開口:“這一杯,我敬郁總。” 話落,蔣寧也走到跟前。 聽到沈摯要和郁庭川敬酒,只當(dāng)沈摯想交好郁庭川,她站在沈摯旁邊,有著賢惠的一面,也舉起高腳杯:“郁總,我也敬你,感謝你今天能百忙中抽出身過來?!?/br> 蔣家夫婦瞧見這幕,怕蔣寧和沈摯招待不周,和同桌的客人打了聲招呼,紛紛拿起酒杯走過來。 郁庭川沒端架子,取過桌上自己的酒杯,微微抬頭喝一口,咽下的時候喉結(jié)滾動,爾后用傾斜酒杯示意了下沈摯,看似隨意的動作被郁庭川做出來,有著吸引人眼球的瀟灑,蔣寧在旁邊看著,又聽到郁庭川開腔:“下午還有事,不便飲酒,只能做做樣子?!?/br> 這番話換做旁人來講,難免顯得不給今天的新人面子。 但是,因為說的是郁庭川,意義就有些不同。 周遭的賓客聞言,只認(rèn)為郁庭川對準(zhǔn)新郎的態(tài)度真不錯,沒聽到郁庭川說有事不能喝酒么,但人家還是意思了下,最后都不忘解釋。 沈摯見郁庭川把酒杯放回去,像是準(zhǔn)備離開,那股不服輸?shù)那榫w作怪,他開口問:“郁總要走了?” 過來的蔣家夫婦恰巧聽見這句話。 蔣父有詫異:“郁總現(xiàn)在就打算回去?” 那邊,許東也站起身。 郁庭川的視線落在蔣父身上,有著溫潤的笑意,隨后道:“內(nèi)子胡鬧,這會兒就在外面,我要是不出去,她不知道要在太陽底下曬多久?!?/br> 同桌的賓客都聽到了那一聲‘內(nèi)子’。 內(nèi)子,是男性和旁人交談時用到的對自己妻子的稱呼。 沈摯聞言,右手攥緊高腳杯,因為郁庭川無奈又縱容的腔調(diào),更加沒想到宋傾城來了,心里百味雜陳,然而他的晃神沒人注意,包括身旁的蔣寧,已經(jīng)被郁庭川有妻子的消息給驚住,下意識想探聽更多。 郁庭川有女人很正常,但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這么自然的口吻道出一聲‘內(nèi)子’,卻是別樣的一番光景。 坐在席間的周琦,已經(jīng)成為訂婚宴上另一個焦點。 那是一種如芒在背的尷尬。 周琦不想成為旁人茶余飯后的談資,不得不作出不甚在意的樣子,假裝不去看不去聽,只和旁邊的賓客淡淡說著笑。 蔣父回過神,立刻邀請:“那也請郁太太進(jìn)來喝杯喜酒?!?/br> “她有孕在身,怕是不方便過來?!?/br> 郁庭川說:“蔣兄的盛情我會傳達(dá)給她,也代她向兩位新人道聲祝賀,等兩位新人大婚那天,免不了討杯喜酒喝。” 哪怕只是場面話,但出自郁庭川之口,分量自然不同。 蔣父看上去心情很好,伸手往旁邊讓了讓:“那我送郁總一段。” 離開前,蔣父不忘叮囑蔣寧:“別怠慢其他客人?!?/br> 蔣寧點頭應(yīng)下,目送父親和郁庭川出去,然后發(fā)現(xiàn)沈摯還在看門口那邊,她挽上沈摯的手臂,感嘆的開口:“郁庭川居然再婚了,老婆都懷了孕,虧我剛才還鼓勵周琦去追他,應(yīng)該就是不久前登報的那女的,不過瞞得真緊?!?/br> 沈摯喝了一口紅酒,沒有接蔣寧的話。 蔣寧又道:“挺好奇對方長什么樣,報紙上的照片太模糊。”她想起什么,從沈摯的臂彎里收回手:“我去看看周琦,順便安慰幾句,省得她心里不舒服。” 說完,轉(zhuǎn)身走向周琦坐著的那桌。 鬼使神差的,沈摯把高腳杯隨手一擱,大步走向宴會廳門口。 蔣寧沒注意準(zhǔn)新郎的離開,剛走到周琦的旁邊,周琦就拿過手包起身,她對蔣寧道:“我去趟洗手間,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