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只笑了笑，心里什么都明白，卻是沒再說話。只是問起別的來，道：“若是五弟真的進了京城來，陛下會怎么做？”

    第94章

    傳召沈洪進宮的圣旨已經(jīng)快馬加鞭送去了燕州，沈淮想，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五弟手上。對于這件事情，沈淮是抱著看好戲的態(tài)度的。不管最后誰做皇后，反正也不會是他的生母趙妃，所以，他且坐山觀虎斗就好。

    “父皇不喜五弟這是真的，但是老四也cao之過急了。他那樣逼著父皇傳召五弟進宮，是想著用五弟刺激父皇，以至于讓父皇對馮妃心生厭惡。但是當(dāng)他走出這一步的時候，已經(jīng)輸了，父皇嘴上沒說，心里肯定是對老四極為不滿?！鄙蚧雌届o分析著道，“老四母子既然這樣安排了，等老五進了宮，他們肯定還有后招?！?/br>
    “但是也別忘了，他們的對手不僅僅是馮妃，還有一個楚王殿下在?！?/br>
    甄氏笑著頻頻點頭：“既然不關(guān)咱們的事情，那咱們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好了。王爺，你有空的話，也多多進宮去看看趙妃娘娘吧。每次妾身去看得出來，雖然娘娘嘴上不說，但是心里還是期盼著您能夠去的?！?/br>
    “再說吧。”沈淮態(tài)度有些淡淡的，目光也隱隱冷卻下去幾分，沉默片刻又道，“你跟娘娘說，我會去?！?/br>
    甄氏曉得，王爺這是心中還對趙娘娘心懷怨憤，也是為了當(dāng)年在燕州時候的事情。當(dāng)初爺去了趟遙城，原是想借著接回公主的事情一并在遙城安插自己的勢力，最后卻被趙妃攪和了。

    王爺出身不好，只能自己打拼。宮里娘娘靠不得，也沒有一個有權(quán)有勢的妻族可靠，他只能百般費盡心思自己努力。但是結(jié)果是，身邊的親人不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幫倒忙。以至于現(xiàn)在，別說老二了，就是老四跟老五，都在軍中有了一番權(quán)勢，卻唯獨他一點兵沒有。

    個中滋味，想來也是不好受。

    甄氏有心想安慰幾句，卻覺得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夫妻之間其實也漸漸走得遠(yuǎn)了。有什么話，他不再會毫不藏私的完全告訴自己，也不會再像尋常人家的小夫妻一樣，說些關(guān)心討喜的話。他現(xiàn)在是王爺，高高在上，她雖說是他的王妃，但是畢竟只是個商家女，她配不上。

    甄氏心里也有些苦，但是這種苦，偏偏她還訴說不得。她忽然就有些想念起過去來，那時候還在燕州的時候，雖然因為被曹后打壓的緣故，日子過得各種艱辛苦澀，但是至少身邊的親人就是親人，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更是濃厚的。再想想現(xiàn)在，其實不必說他們夫妻了，就是幾個兄弟間，也是各有各的算盤。

    天家無奈，帝王無情。

    ……

    沈洪在燕州遙城接到圣旨后，立即安排一番，然后快馬加鞭趕往京城來。進了京城后，沈洪立即進宮去給文帝請安。

    沈洪已經(jīng)十二歲，相較于兩年前，他個頭高了不少。又因為常年呆在軍營里，人也結(jié)實一番。半大的少年郎，現(xiàn)在也算是高大魁梧了，褪去了兒時的稚氣，現(xiàn)在言行之間，倒是也有一種軍人的范兒。

    只是，五個兒子中，沈洪不但是最不像文帝的一個。而且，沈洪容貌也是五個兄弟中最不起眼的一個。文帝的五個兒子，個個都是豐神俊朗清風(fēng)雅月，卻唯獨沈洪皮膚黝黑，既不像文帝，也不像馮妃。

    而這個，也是讓文帝耿耿于懷的地方。

    文帝不愿多見沈洪一眼，所以等沈洪依著規(guī)矩給他請了安后，文帝便打發(fā)了他去棲鳳宮。馮妃早盼著兒子回來了，現(xiàn)在盼著了人，馮妃激動得垂淚。

    沈洪精神抖擻，笑著給母親請安，人還沒跪下去，就被馮妃給扶起來了。

    “好了，別跪了，快讓我瞧瞧。”馮妃忍不住開始打量兒子，見他長高了長結(jié)實了，不由滿意點頭，“五兒也越來越有點男子漢的氣概，不再是從前那個小孩子。你二哥頂事的時候，也就你這么大點，你將來得要比你二哥還要出息?！?/br>
    沈洪內(nèi)斂低調(diào)，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忙道：“兒子這輩子就替父皇跟兄長們效勞，不敢跟幾位哥哥相比。”一邊說一邊扶著母親在一旁坐下，他則垂首站在旁邊伺候。

    “你也坐下來吧?！瘪T妃指了指一旁，沈洪坐下后，馮妃問他，“剛剛?cè)ソo你父皇請安，他可對你說了什么？”

    “回母妃的話，父皇只讓兒子好好陪著母親，別的倒是沒有說?！鄙蚝槿鐚嵪喔?，心里卻也明白，父皇從來都不喜歡自己。幾位哥哥都受封王爺?shù)木粑?，只有他被遺忘在遙城那個角落。

    但是沈洪知足，他是不在乎這些的。只要母親跟哥哥jiejie們好，讓他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邊境的疆土總要有人守著，他心甘情愿為父兄駐守在那里。而且，他對那個地方有感情，他的心腹他的老師們都在那里，他想一直留在那邊、陪在他們身邊。

    只是他尚且還不知道，這回父皇為何一道圣旨匆匆將自己召進宮里來。沈洪也算是磨練了兩三年，他心里清楚明白，如果不是有什么大事，不會召他進宮。

    馮妃心里極為矛盾，一面曉得兒子回來后曹妃母子那邊肯定要拿兒子開刀挑事，但是，她也是希望兒子可以回來的。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兒子可以一直都陪在身邊。

    “是老四奏請了你父皇，所以你父皇傳你入宮來?！瘪T妃如實告訴了沈洪，話未說得太明白，但是也算是在給他提個醒，“這幾日，你住你二哥府里去。你也別太擔(dān)心，凡事都有母妃妃你二哥在呢。”

    沈洪笑著，到底還是在自己母親跟前跪了下來，連著磕了三個頭，然后直起腰板說：“兒子不孝，未能在母親身邊盡孝?！?/br>
    “母親也希望你能夠一直留在身邊，別說是奢望天天看到你了，只要曉得你呆在京城，就安心?？墒俏鍍海赣H也知道，你父皇容不下你，只要你父皇還在一日，你怕是留不得京城?！瘪T妃也很是無奈，“且再忍忍，等將來你大了，或許就好了。你父皇那邊，母妃也會盡力?！?/br>
    沈洪沒有起，仰頭問著眼前這個衣著華貴的婦人，問了一個他很早前就想問的問題：“娘，我真的不是父皇的兒子嗎？”

    第95章

    這樣的話，沈洪不是第一次問母親了。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問過。但是關(guān)于這個問題的答案，母親卻從來沒有認(rèn)真回答過，沈洪只記得，以前小時候蹲在母親身邊仰頭問她這個問題的時候，母親眼里總會流露出一種叫做傷感的東西。她很溫柔的用手撫摸著他的腦袋，輕聲對他說，等他長大就知道了。

    后來沈洪一點點漸漸長大，他開始知道，這樣的問題其實很傷母親的心。他漸漸懂事后，便不再問。

    但是如今局勢不一樣了，如今父皇是天子，他們之間，首先是君臣，其次才是父子。如果不是父子，沈洪想，這個天子怕是容不下他的。

    沈洪只是想從母親嘴里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他已經(jīng)糊涂活了十二年多，不想再一直糊涂下去。

    如果母親說他是父皇的兒子，那么不管別人怎么說，他都肯定是父皇的兒子。如果母親說他生父另有其人，那么一切的后果跟罪責(zé)，他想一個人來承擔(dān)，不想傷及母親跟兄長。

    陛下是要殺他還是流放他，或者貶他為庶民，他都可以接受。

    沈洪早已不再是從前那個懶散的王府公子，如今軍營里歷練幾年，變得成熟穩(wěn)重又有擔(dān)當(dāng)。馮妃看著這個兒子，萬分滿意，她彎腰親手將他扶起來道：“旁人再猜忌，五兒也不可以猜忌自己跟母親。你是陛下的兒子，是天之貴子。母親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訴你，你跟你二哥一樣，都是陛下跟母親的親生兒子。”

    不管自己母親怎么說，沈洪都是相信的。只要這一句話，沈洪就覺得夠了。

    “孩兒相信母親?！鄙蚝槲⒑诘钠つw上，這才漸漸散發(fā)出點光彩來，那雙眼睛透亮得像是一頭小豹子的眼睛一樣，“這回既然回來，孩兒會多多在母親身邊盡孝，以彌補昔日不足之處?！?/br>
    馮妃道：“在這里吃完飯，便出宮去你二哥那里吧。你二哥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在家，先找你二嫂，她會安排好你的住處。”

    “是?！鄙蚝楣Ь磻?yīng)著。

    ……

    甜珠知道小叔回京后會留在府上住，沈浥早早便跟她說過這事了。甜珠早就替沈洪準(zhǔn)備好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子，也親自挑選了幾個奴才跟婢子去伺候。

    等到沈洪進京這日，她也一大早就安排了人去大門口候著。有丫頭報說五爺來了后，甜珠作為嫡嫂跟王府主母，親自出去迎接。

    甜珠之前是見過沈洪的，但那還是兩年前的時候。在她印象里，沈洪還是那個黑黑瘦瘦的小小少年，沒有想到再次相見，他竟然長高了這么高。甜珠站在他跟前，他都高出甜珠大半個頭。

    請著沈洪去花廳坐，甜珠感慨說：“上回見到五弟，還是兩年前的時候。沒想到，一晃眼的功夫五弟都長這么大了?！碧鹬樾Φ枚饲f又甜美，如今磨練一番，倒是個十足貴婦人模樣了，一言一行都透著典雅跟端莊，“進宮的時候，可瞧見了娘娘？娘娘時常提五弟，這回娘娘該高興了。”

    沈洪起身回話說：“見到了娘娘，這回住在二哥府里，叨擾二哥二嫂了。”

    甜珠忙說：“你坐下，不必這般客氣。”又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說什么叨擾不叨擾的話。你二哥一早出門前就交代了，讓我好好招呼你。你連日趕車也勞累，不如先去休息會兒，等你二哥回來，我再差人去喊你?！?/br>
    沈洪雖然還小，但是畢竟也是叔嫂間需要防著些。沈洪又給甜珠彎腰請了禮，然后離開了。

    晚上沈浥回來，跟甜珠一起吃完晚飯后，沈浥派人去叫了沈洪去他書房。沈浥道：“與五弟許久未見，晚上可能說得話會多些。我若是回來得晚了，你早點歇著，不必等我?！?/br>
    “我知道了。”甜珠靠在沈浥身邊，手輕輕握著他兩根手指晃了晃道，“你且去吧，我吩咐人廚房候著。你們想吃什么，直接打發(fā)人去要，酒菜都有?！?/br>
    “有勞王妃了?！鄙驔判χ?，將人摟到跟前去親了下，這才依依不舍離開。

    沈洪早早就候在了沈浥前院的書房外，沈浥去的時候，沈洪正站在那里等他。拐個彎，踏步走進門子來，乍然瞧見燈下的那抹少年的身影，沈浥腳下步子頓住。

    “二哥?！边€是沈洪先開口喊了一聲，隨即沈洪大步上前去，單膝跪地給沈浥請安，“見過楚王殿下?！?/br>
    “快起來。”沈浥彎腰，雙手親自將少年扶起來，然后借著橘黃色的昏暗光線，好好打量著眼前少年，滿意點頭道，“不錯。走，進去再說?！?/br>
    兄弟兩個關(guān)起門來在書房說話，沈洪見到二哥興奮，說了不少遙城那邊的事情給沈浥聽。

    “有二哥在暗中相助，那個莫邪倒是順利坐上了可汗的位置。但是莫邪畢竟年輕，他生母又是漢人，雖然坐上了那個位置，但是也是日子艱難的。”沈洪坐在一旁，口若懸河，“不過二哥也放心，有張將軍在呢，不會有事?！?/br>
    這件事情，沈浥倒是并不掛心。當(dāng)初跟莫邪是有盟約，但是如今他該做的已經(jīng)做到，接下來莫邪是不是能坐穩(wěn)那個位置，就靠他自己了。

    “倒是信中常常聽張驥提起你，說你刻苦努力，大大小小，也立下過幾回功。這次回來，我會奏請父皇，讓他加賞于你?！鄙驔哦俗劾锖鴰追中σ?。

    沈洪倒是不在乎什么賞不賞的了，他只希望大家都能夠好好的。

    “我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的，這次進京來，我是想多陪陪母親，但是心里也惦念著燕北。所以，等過完中秋，我就得奏請父皇回去了?！鄙蚝檫@話說得不假，他是想駐守北境之地的。

    沈浥道：“老五，二哥不說，你心里應(yīng)該也明白。這次你回來，再想順順利利離開，不是簡單的事情。曹氏一心想做皇后，老四母子就想從你身上做文章，你怕是要受些委屈?！?/br>
    沈洪興致稍稍下去了些，其實他本能是非常厭惡這些爾虞我詐的。

    “我明白?！鄙蚝槁曇舻?，“不過，今天進宮去母親那里，我問了她自己到底是誰的兒子。母親說，我跟二哥一樣，都是父皇的兒子。不管別人怎么說我，反正母親這樣說，我就是信了的?！鄙蚝檫€挺高興的，又說了許多母親交代他的話，說是這段日子，怕是要打攪二哥二嫂了。

    沈洪如今是皇子，不便住在宮里。而又未封王，沒有自己的府邸，外頭也沒有地方可住。

    除了這里，他來京城，也沒地方可去。

    沈洪從小因為身世的原因，受過不少冷眼也吃過不少苦。正是因為從小不得待見，所以現(xiàn)在特別容易滿足?；蛟S，只要母親的幾句安慰的話，只要兄嫂的一碗熱飯，他就可以感恩許久。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作為皇子，過成他這樣，其實是挺憋屈的了。

    見他高興，沈浥也不便再潑他冷水說些嚴(yán)肅的事情，只希望他可以多高興幾日。兄弟兩個又說了些話，沈浥便讓他回去好好歇著，親自囑咐婢子奴才們好好伺候，沈浥則也回了后院去。

    甜珠以為他們兄弟兩個見了，怎么也得說到半夜，沒想到，沈浥這么快就回來了。

    “怎么回來得這么早?！鄙驔呕貋淼臅r候，甜珠還沒有歇下，最近師父在京城開了家醫(yī)館，她這段日子偶爾去坐坐看看，便想起曾經(jīng)跟著師父學(xué)醫(yī)的事情，所以趁著近日手頭上不是那么忙了，又拿出幾本醫(yī)書來看。

    所謂技多不壓身，甜珠想著，多學(xué)點東西總歸是好的。

    “我讓他去休息了?！鄙驔旁谔鹬榕赃呑聛恚榱搜?，“你師父給你的？”

    沈浥知道洪成祖孫的事情，如今祖孫兩個，住在護國侯府。洪成在京城開醫(yī)館的事情，沈浥也知道。洪成醫(yī)術(shù)高明，這樣的人來京城，也是造福百姓的事情。

    “師父給的?！碧鹬楹鋈幌氲胶樾纴?，上回去醫(yī)館的時候，她聽到那個小丫頭跟她抱怨過，說是不想住在護國侯府，說護國侯府不好玩兒，而且侯爺嚴(yán)肅得嚇人，她想住來楚王府。

    甜珠還挺疼洪欣的，也就答應(yīng)她了。之前一直想著跟王爺說的，但是最近忙著迎接沈洪的事情，甜珠現(xiàn)在才記起來。

    “這不是什么大事，她喊你一聲姑姑，你自己做主就好?！鄙驔挪辉诤踹@些。

    甜珠說：“那個丫頭跟五弟差不多大，是個性子特別活潑的。她若是住進王府來了，跟五弟說不定能說到一處去。但你也放心，我會好好管教她的，不會讓她做出出格的事情來。”

    甜珠又說了很多，沈浥聽她嘮叨個沒完沒了，才忍不住笑著打斷道：“已經(jīng)很晚了，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先睡吧。”

    甜珠對他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也許是她信任這個男人，完完全全依靠著他了，就愿意把心里的什么都說出來。但是男人跟女人喜歡的方式不一樣，沈浥更喜歡簡單粗暴些的。

    ……

    沈洪進京后，京城里幾位王爺輪流請這個弟弟去家里吃飯做客，沈泊自然也不例外。

    宴請了沈洪的次日，沈泊照例進宮去給曹妃請安的時候，曹妃提到了沈洪，問沈泊道：“你昨天宴請了那個野種？”曹氏不喜沈洪，言辭間自然也帶有侮辱性，“怎樣，他現(xiàn)在長成了什么樣？”

    沈洪其貌不揚，現(xiàn)在倒是比小的時候好很多。他剛剛出生的時候，長得其丑無比，當(dāng)時也是因為看到沈洪容貌怪異，沈祿才堅持?jǐn)喽ㄉ蚝椴皇撬麅鹤?，也是堅持要掐死沈洪?/br>
    沈泊說：“還不是那個樣子，只是，個頭高了不少，人也結(jié)實了。”

    曹妃哼笑：“只要他頂著那樣一張臉，就算再高大結(jié)實，也是無用的。只要陛下認(rèn)為他是野種，那么他就是扳倒馮妃母子的一把利劍。他進京這些日子了，也不見陛下再召見他，想必是不想看到他的。過幾日就是中秋節(jié)了，到時候?qū)m中設(shè)宴，那是咱們的一次好機會?！?/br>
    沈泊抬眸看了眼曹妃，嚴(yán)肅著道：“兒子明白?！?/br>
    曹氏當(dāng)初為了離間沈祿夫妻，可是下了狠功夫。不但設(shè)計陷害馮氏，還在馮氏肚里的孩子身上做了手腳。

    沈洪如今這副相貌，也是拜曹氏所賜。

    第9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