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星沖著沈建勝就去了，連揮好幾拳，卻連沈建勝的衣服都沒挨著，那小子仗著身體靈活都躲過去了。

    “好了，你們倆加起來也好幾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鬧騰，我看真捏到一起準(zhǔn)得天天打架，沈建勝，走吧，趕緊找下一家去?！?/br>
    魯齊木一直站在沈建勝這邊，主要就是考慮姚星專業(yè)水平不行，做活粗糙，如果不是近期附近修了馬路，他這里交通方便，還真不是優(yōu)先選擇。

    “等等?！币粋€蒼老的聲音從拐角傳出來。

    姚星手里動作立馬停止，上去扶住走過來的老爺子，“爺爺，您怎么來了？”

    “他們都跟我說了，自家水平不行要謙虛，你打架就能改變事實嗎？就能讓你做活精細(xì)嗎？”

    姚爺爺?shù)脑捳f得姚星撇著嘴，耷拉著腦袋，還有些不服氣。

    魯齊木趕緊上去打招呼，“姚家爺爺好，他們兩個人就是有點氣盛，沒什么過節(jié)，打打鬧鬧也沒啥?！?/br>
    “你相中我們家這塊地，打算建廠子對嗎？”姚爺爺開門見山先談事。

    魯齊木環(huán)視周圍，“是呀，之前跟姚星合作過，覺得他這人挺實在，這邊場地也合適，就過來談?wù)劇！?/br>
    “那就跟我談吧，這里我做主?！?/br>
    姚爺爺肯定自家合作的意愿，具體詳情就得坐下來談。

    既然意向一致，可三家坐下來先談不是事，這是四家的合作，魯齊木堅持叫來白敬飛共同商議。

    他是領(lǐng)頭人，其他兩家聽從意見，約定時間地點，就散了。

    魯齊木從西青坐車，沒回公司也沒回家，而是去了白敬飛的單位。

    “你這效率也是沒誰了?！卑拙达w愣是夸了一句。

    魯齊木照單收了，“那明天咱準(zhǔn)時出席，這算工廠的第一次籌備會議，你可得重視起來?！?/br>
    “放心吧，我會安排好時間的?！?/br>
    有這句話就行，轉(zhuǎn)天，魯齊木第一個到場，點了茶泡上等候他們。

    都遵守鐘點沒有遲到，坐下來客氣話不多說，你來我往先亮出自家的資本，還有想達(dá)到的目標(biāo)。

    作為會議的主持，魯齊木做了記錄，一篇下去又翻篇，整整十篇紙寫下來，對彼此有了初步認(rèn)識，有了開頭。

    回去各自商討重新評估，三天之后第二次會議，有了進(jìn)展，明確了大部分事項，細(xì)節(jié)還待商榷。

    又三天，第三次會議，總算達(dá)成共識。

    按照最后的結(jié)果，魯齊木做了宣讀，“如果沒有異議，我就出正式章程了。”

    “沒有?！逼渌耶惪谕曊f。

    魯齊木作了標(biāo)識，“行，回去我處理，那現(xiàn)在咱們給廠子取個名字吧，你們有什么意見？”

    “名字恐怕已經(jīng)在你腦子里，直接說，好聽我們就通過了?！?/br>
    白敬飛先表態(tài)，沈建勝無所謂，姚爺爺眼睛轉(zhuǎn)了一圈，最終沒發(fā)聲。

    魯齊木低頭沉吟一下，他還真想了個名字，“四方兩個字怎么樣，既寓意咱們四家合作，也表達(dá)咱們廠以后的產(chǎn)品四方中正，質(zhì)量優(yōu)越，還有四方來財?shù)囊馑??！?/br>
    “好！”姚爺爺當(dāng)即拍了桌子，“就它了。”

    “同意”“同意”，表決通過。

    等魯齊木回去整理好章程，四家簽字留底，合作就正式形成了。

    后面各家有各家的任務(wù)，聯(lián)系鋼材，整理場地，進(jìn)新設(shè)備，注冊公司，跑業(yè)務(wù)，招聘人員，培訓(xùn)工人，四方涌動，直步向前。

    一應(y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擇吉日掛牌營業(yè)，四家坐在新辦公室里面，點酒慶賀。

    “預(yù)祝我們的廠子旗開盈利，鑄造輝煌。”

    “旗開盈利，鑄造輝煌?！?/br>
    小酌一頓，廠子留給沈建勝和姚星現(xiàn)場管理，白敬飛回檢測室，魯齊木同行一道，到店里休息。

    房門一關(guān)，解開襯衣扣子松散一下，他四仰八叉躺在沙發(fā)上，怎么舒服怎么來，誰還管形象呀。

    前些天為了跟配套廠磨單子，腳底板都磨了好幾層泡，就一股精神氣支撐，還得足夠飽滿，給四方廠的新員工激勵，現(xiàn)在步入正軌，總算能歇口氣了。

    沒十分鐘，呼嚕聲就響起來了，好在知道顧忌身體，迷迷瞪瞪把旁邊柜子里備著的薄被揪出來，斜斜地搭在身上。

    “老板還沒醒呢？怎么辦？咱們鎖門不鎖？”穆三妞貼著門邊支著耳朵聽，里面呼聲震天。

    柳嬸做出同樣動作，擺擺手，“你們先走吧，我再等一會兒?！?/br>
    足足四十分鐘，里面?zhèn)鱽眙旪R木的喊聲，呼出郁氣，神清氣爽。

    “老板，時間不早該回去了。”柳嬸在外面提醒。

    魯齊木抬起手腕一看，可不是，讓柳嬸回去，他在店里查驗一遍，身體緩一緩，才鎖門邁入到蒙蒙夜色中去了。

    到了家跟前，他正要敲門，卻聽見啪地一聲響，驚得他一哆嗦。

    緊接著廖娟厲聲說話，“你還哭，該哭的是你媽我，我萬萬沒想到這么長時間你都背著我去，知不知道珍惜身體，你才幾歲，主意怎么那么大？”

    出啥事了，魯齊木顧不得想，急促地敲起了門。

    魯青瑞開的門，小臉吊著，沒有一點笑模樣。

    “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媽生這么大的氣?！濒旪R木拉著他到角落，先打聽清楚好勸解呀。

    魯青瑞抿著嘴，翻眼皮看看他，“娉婷偷偷去學(xué)花樣游泳，被媽發(fā)現(xiàn)了?！?/br>
    “什么？”魯齊木再想不到是這個原因，要從哪里論才能接上這個茬呀。

    他趕緊進(jìn)屋，只見廖娟手里握著雞毛撣子試試嚯嚯要照著娉婷敲下去，大跨步上去奪過，“天大的事也不能拿撣子打孩子，打壞了可不得心疼死。”

    “不用心疼死，先得氣死?！绷尉晁砷_雞毛撣子，氣勢洶洶坐到沙發(fā)上，扭頭喘著粗氣，可見氣得不輕。

    魯齊木沒去安撫她，先關(guān)心抹眼睛抽泣的娉婷，“閨女，有什么事不能跟爸爸mama明說，偷偷去可不好，萬一出了什么事，你讓爸爸mama怎么活呀?！?/br>
    娉婷哇地一聲，摟著魯齊木的腰大聲哭，“爸爸，是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試試，不知道為什么就停不下來?！?/br>
    第61章

    魯齊木聽著娉婷說的話，腦海里首先浮現(xiàn)的是吳勇田，認(rèn)為肯定是他沒說通他們這做父母的，就私下里誘導(dǎo)娉婷去做練習(xí)，美其名曰先嘗試，后面就花樣百出哄騙孩子。

    可隨著娉婷斷斷續(xù)續(xù)講了整個過程，才知道有點冤枉吳勇田，不過他也不算完全無辜就是了。

    當(dāng)年吳勇田提了這個花樣游泳，就說是在水里跳舞，娉婷沒有見過，只靠想象并沒有癡迷，就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這也是魯齊木能打消他打算的一個理由。

    后來，娉婷去同學(xué)家玩耍，同學(xué)爸爸是體育迷，總看體育節(jié)目，花樣游泳也不例外，有一次播放的時候正好讓娉婷看見，可不得了，她的眼睛恨不得鉆到電視機里再也拔不出來。

    從那之后就惦記上了，節(jié)目不常有，她就去書店圖書館找，可惜花樣游泳傳到中國時間很短，又是專業(yè)體育項目，能見的資料相當(dāng)少。

    上次青瑞從北京比賽回來兩個人遮遮掩掩做小動作，就是他跟著老師們逛書店的時候找到些東西，特地買給了娉婷。

    說到這，魯齊木去看青瑞，就見他摟著雞毛撣子，挨著墻邊，跟小老鼠一樣鳥悄鳥悄往屋里藏。

    “你不是說錢借給同學(xué)了嗎？”當(dāng)時問他剩下的錢，魯青瑞說同學(xué)想給家里人帶禮物又沒錢，就借出去了。

    魯青瑞縮著脖子，又往墻上貼了貼，“啊，是借給同學(xué)了，不過是給娉婷買過書之后剩下的錢借他了。”

    “那后來你拿回來的錢呢？”魯齊木問。

    娉婷趕緊擋在青瑞前面，“后來哥哥把零花錢省下來補上的?！?/br>
    “又不是我一個人，還有你一份呢，要不然哪能那么快湊齊?！濒斍嗳鸫诡^喪氣，他哪想到買點書，后來還能惹出這么大的事，娉婷就是太大膽了。

    廖娟可一直沒錯過他們的對話，回到家凈顧著生氣，還沒了解來龍去脈，“就算買了書，那你又怎么去做練習(xí)呢？總不會自己找過去的吧?！?/br>
    娉婷的大眼睛呼靈靈轉(zhuǎn)，開始講后面的事情。

    她知道廖娟和魯齊木不想讓她去學(xué)花樣游泳，要不然也不會拒絕吳勇田，可她對這項活動實在太喜歡了，上課聽講的時候耳朵邊都能浮現(xiàn)運動員比賽的場景。

    這時候，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命運必然，娉婷聽到隔壁班的女同學(xué)劉其紅抱怨練習(xí)花樣游泳好辛苦，如何如何的。

    真是想瞌睡有人送來枕頭，這話不是娉婷說的，是魯齊木給加上的。

    實在沒想到身邊就有人在接觸花樣游泳，娉婷本來跟劉其紅就認(rèn)識，如今更愿意圍在她身邊，兩個人有共同話題，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知道娉婷想去看看花樣游泳訓(xùn)練，劉其紅就跟教練提起了這件事，她的教練本著有人感興趣就是好事的原則同意了。

    就這樣，娉婷借口跟劉其紅一起玩耍，偷偷去訓(xùn)練館觀看，一次兩次沒發(fā)生什么事，第三次恰恰讓吳勇田碰上了，如獲至寶呀。

    小朋友家長不同意他不能勉強，可找上門了他還讓機會溜走就不對了，當(dāng)即安排娉婷一起訓(xùn)練。

    不過娉婷害怕暴露，雖然教練要求加長訓(xùn)練時間，可她只在放學(xué)之后去，而且每次入水時間都比別人短，回家還得做功課，偷偷做體能訓(xùn)練。

    “劉其紅的爸媽就不奇怪嗎？娉婷跟著一起訓(xùn)練。”魯齊木還是覺得過程有點懸。

    廖娟沒好氣地做了輔助解釋，“劉其紅家跟訓(xùn)練館就一墻之隔，穿個小門就能到，她爸媽很長時間沒陪著去過了，還以為娉婷就是在那邊玩，怪不得每次我說要晚點接，她都說沒關(guān)系，感情巴不得我更晚點?！?/br>
    說這話她就懊惱得不行，為了新廠能盡快運營，魯齊木基本上顧不得瓜子廠的業(yè)務(wù)，都是廖娟cao持，回去就晚點。

    娉婷趁機說跟劉其紅一起學(xué)習(xí)玩，廖娟想著她有個閨蜜玩伴挺好，不僅不反對，還隔三差五地給劉家拎點水果點心，感謝人家照顧，哪成想，倆小姑娘瞞著這么大的事。

    “那你今天怎么就發(fā)現(xiàn)了呢？”

    廖娟哼了一聲，“今天你不說會早點回店里嘛，我就提前接娉婷回家，劉其紅mama跟我說在旁邊館子里玩，我進(jìn)去一看，在水里泡著倒立呢，我這火騰地就冒出來了?！?/br>
    “我看你現(xiàn)在的火氣也不小，消消火，別跟孩子一般見識，她不說了就試試嘛。”魯齊木開始給娘倆調(diào)節(jié)。

    廖娟手指已經(jīng)點上娉婷腦門，“試試？那個姓吳的說娉婷哪次去都比前次興奮?！?/br>
    “我喜歡呀?！辨虫脹]敢大聲，四個字半含半出在嘴邊環(huán)繞。

    廖娟指頭真要挨著腦門推過去，被魯齊木攔住，揮手讓娉婷跟著青瑞去他屋。

    “說也說了，罵也罵了，不能再來一次吧?！?/br>
    廖娟扭過頭，“你就寵吧?！?/br>
    “看你說的，這就叫寵呀，孩子知道錯了，下次肯定不會再犯了。”魯齊木把她的腦袋掰過來，雙手撫著她的耳朵，“關(guān)鍵是咱倆，好好想清楚，是全力支持娉婷學(xué)花樣游泳，還是堅決反對，控制她一點不能沾，畢竟這可沒有課外班上，咱不能黏黏糊糊的，誰也不痛快?！?/br>
    廖娟沒有當(dāng)即回答，這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全力支持，又怕最后沒出成績，學(xué)業(yè)耽誤不說，身體也不會太好。

    可如果嚴(yán)防死守，閨女長大之后會不會怨恨，會不會遺憾，誰又能料到呢。

    她默默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跟魯齊木想到一起了，“這樣，咱先吃飯，晚上你跟娉婷睡，娘倆好好嘮嘮。”好了解娉婷心底的渴望。

    廖娟點點頭，起身到廚房做飯，魯齊木肯定不能干看著，進(jìn)去幫著摘菜和面，兩個人不約而同避開娉婷的問題，談起了四方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