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說起管家,你什么時候親自送一份請?zhí)?。管家少爺對你不薄,我們家日子能好起來,也多虧了他。?/br> “我知道,我肯定會請他的?!?/br> “還有你的夫子也不能少。至于你的那些同窗,你自己斟酌情況就好?!?/br> “我都記下了。” ** 四月初六,王青牛登了寧家的門。 “硯哥兒,俺娘讓俺來接妹子去俺家?!?/br> 寧硯知道這是要讓陸秋歌在王家待嫁了。雖然有點舍不得要有半個月不能和陸秋歌見面,但還是曉得分寸的。 “你等一下,我去知會秋歌?!?/br> “嗯!” 寧硯和陸秋歌說了后,便坐在陸秋歌的房間里看著她收拾東西。等陸秋歌收拾完后,才戀戀不舍的將人送了出去。 門口,王青牛咧著嘴保證道:“硯哥兒你放心吧,俺和俺娘會照顧好秋歌妹子的。就等你的花轎來了!” 第21章 婚禮 寧宅的東側(cè)有一個很大的花廳。但在寧伯生和寧遠平相繼去世以后,就再也沒有被使用過,連同跨院也一直被閑置著。 這幾天,花廳被白淑蘭重新收拾了出來,打掃裝飾了一遍,準備用作成親當(dāng)日接待賓客的場地。 等待的時間,寧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煎熬,既期待又畏懼,既緊張又局促。偏偏他的這種心境還不能向任何人傾訴,還要在白淑蘭的面前要表現(xiàn)的正常。 寧硯在一次去縣城買成親要用的各項東西時,去拜訪了他的老師曹夫子,曹夫子在得知這個得意弟子要成家時,欣然應(yīng)允。 后來他又去見了管光武。管光武在得知后,興致勃勃的讓寧硯將婚禮交給他來辦。寧硯想著他是過來人,肯定比自己又經(jīng)驗,也就答應(yīng)了下來。 為了準備這場婚禮,管光武直接將他們家三分之二的小廝丫鬟都帶到了寧硯家,由他帶著準備婚禮各項,比他自己成親時都積極。 四月二十五日這一天,寧硯早晨剛起來,就被管光武派來伺候的人給服侍著換上了一身大紅的公裳。 這是仿照從九品官服樣式制作的喜服。在這種大喜的日子,服侍上的僭越是完全被允許的。 公裳穿完之后,又束發(fā)戴花幞頭。這是三天前陸秋歌從王家托人送來的。同時,他送過去的是一套鳳冠霞帔。 在別的方面寧硯還精打細算一下,但這套鳳冠霞帔寧硯可是一點都沒含糊,為此向管光武借了錢。 穿戴整齊,寧硯拒絕了為他擦粉的人,看著銅鏡里不是很清晰的面孔,他能明顯的看出眉目間充盈的喜意,配上幞頭上簪的一朵紅花,喜慶更甚。 看的寧硯生出了幾分恍然。他穿到了這個朝代,還變了一個性別,參加了科舉,今天就要成家立業(yè)了。 這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管小六站在寧硯的身后,笑瞇瞇的恭維道:“寧公子,您可真俊哩!小的就沒見過幾個比您長的俊的!怕是那個叫潘什么的都沒您好看?!?/br> 正巧走進來的管光武聽到了這話,挑眉說到:“我說小六子,不知道就別說出來丟本少爺?shù)娜?!記好了,人家叫潘安?!?/br> “還有……”管光武以手指向?qū)幊帯!八挠腥思屹Z謐二十四友之首的潘安的美姿儀,像本少爺這樣的才是!” 管小六忙不迭的附和道:“是是是!我雖然沒有見過那個潘安,但小的覺得少爺絕對比他好看?!?/br> “這話我愛聽。”說著,管光武從懷里摸出了一塊碎銀子扔給了管小六。“賞你的!” 管小六一下笑開了花兒?!靶〉亩嘀x少爺!” 寧硯看著管小六手中的那塊碎銀子,心里在想,如果他也說些好話管光武會不會也賞他一點。 不怪他這樣想,是他現(xiàn)在真的窮了。婚禮的規(guī)模完全是按照富戶的水平來的,但他實在稱不上富戶。 黃昏時分,早就收拾好一切,整裝待發(fā)的寧硯在一眾人的簇擁之下出了寧宅家門。 《白虎通》中記載,“昏時行禮,故曰婚”。所以自漢朝以來,迎親的時間都在黃昏時分。大涼朝的習(xí)俗也是如此。 在門口等待著寧硯的是一匹掛著紅綢的高頭大馬。看著那匹馬,寧硯袖中的手有些緊張的捏了一下。 為了今天,這幾天臨時倉促的學(xué)了一下,但學(xué)的時候就被顛的夠嗆,所以他現(xiàn)在看到馬還有些心有余悸。 管光武鄙視的說到:“你還是不是男人,騎個馬都怕!有馬夫牽著呢,摔不了你的?!?/br> 寧硯好脾氣的笑了笑,走到了的馬的側(cè)面。 在他的手剛搭上馬鞍時,管光武突然叫住了他,然后附身湊到了寧硯的耳邊:“差點忘了,我給你的那本冊子你看了沒?” 想起管光武給的那本冊子,寧硯的耳朵一下就紅了,撇開視線,低聲“嗯”了一聲。 管光武用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視線看了寧硯一眼,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靶辛耍憧焐像R,弟妹還在等你呢?!?/br> 在馬夫的幫助下,寧硯跨上了馬鞍,坐實后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扶了一下頭上的紅幞頭。 低頭看向了站在臺階上的白淑蘭,開口道:“娘,我去了?!?/br> 白淑蘭笑容滿面地點了點頭?!翱烊グ桑瑒e誤了吉時。” 寧硯點了點頭,然后雙腿夾了一下馬腹,馬夫也配合的拉動韁繩讓馬轉(zhuǎn)了方向。 寧硯騎馬走在最前面,迎親的隊伍抬著花轎跟在他的后面。在隊伍出發(fā)的時候,便奏起了喜樂。 從寧家到王家的路上隨處都是來觀禮的人。他們有的是為了來討喜錢的,有的則是來看看這個鳳鳴縣最年輕的舉人是長什么樣的。 當(dāng)然,寧硯的長相并沒有讓他們失望。 別小看容貌對大涼朝的人重要性,不管是廟堂還是民間,對“顏值”都看的比較重。長的太難看的人想入仕就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 曾經(jīng)就發(fā)生過這樣一件事。一位少年奇才十二歲中秀才,名顯一方。但在考鄉(xiāng)試時,屢試屢敗。 而未中的原因不是他才華不夠,而是因為他長的實在太丑。歷任主考官都生生抹去了他的名額。 在迎親的隊伍中專門有抬著一欄銅錢的人,籃子里裝了足足有五千文的銅錢。每走上一段距離,便會撒上幾把銅錢。 眾人哄搶之后,便會向?qū)幊幷f各種吉利的話。 到王家時,換了一身喜慶的新衣服的王青牛站在門頭扯開嗓門就朝屋內(nèi)喊到:“娘!硯哥兒來了!來接秋歌妹子了!” 寧硯從馬背上下來,準備進屋時卻被攔住了。 “郎官且慢!” 這次婚禮,寧硯并沒有邀請致遠書院的那些同窗,但有些卻自己跑上了門。早就等在王家的他們這時候站了出來開始“攔門”。 有人念詩道: “高樓珠簾掛玉鉤,香車寶馬到門頭。 花紅利市多多賞,富貴榮華過百秋。” 又道: “仙娥縹渺下人寰,咫盡榮歸洞府間。 今日門闌多喜色,花箱利市不須慳。 絳綃銀燭擁嫦娥,見說有蚨辦得多。 錦繡鋪陳千百貫,便同蕭史上鸞坡。 攔門禮物多為貴,豈比尋常市道交。 十萬纏腰應(yīng)滿足,三千五索莫輕拋。” 早就做過準備的寧硯先是給他們發(fā)了利市錢,而后朗聲回詩: “從來君子不懷金,此意追尋意轉(zhuǎn)深。 欲望諸親聊闊略,毋煩介紹久勞心。 洞府都來咫尺間,門前何事苦遮攔。 愧無利市堪拋擲,欲退無因進又難?!?/br> 雙方又笑對數(shù)首攔門詩后,寧硯才被放行。 屋內(nèi),一身鳳冠霞帔,經(jīng)過一番打扮以后的陸秋歌美麗的不可方物,氣質(zhì)賢淑淡雅,紅唇輕抿彎起,眼帶星光。 王氏再次打量了陸秋歌后,將手中的紅蓋頭給陸秋歌蓋上,然后將陸秋歌的手放在手里輕輕的拍了拍。 “你和硯哥兒以后一定能和和美美,安安樂樂的?!?/br> 蓋頭下,陸秋歌無聲的點了點頭,眼神柔和含情。 當(dāng)喜樂響起來的時候,王氏將陸秋歌拉了起來?!坝衷诖邐y了,我們該出去了?!?/br> 當(dāng)王氏拉著陸秋歌走出房門的時候,寧硯已經(jīng)在門外等著了?!邦^不見天,腳不沾地”,這是婚禮的習(xí)俗之一。 一般女方在出家門時,都會由兄長背到花轎。但陸秋歌沒有兄長,王青牛也只是義兄,考慮到男女之防,兩家商量了一下后,就決定由寧硯這個新郎親自來背。 寧硯看到陸秋歌后,走上前溫聲說到:“秋歌,我來接你了?!?/br> 半個多月沒見,他好像遠比自己感覺的想念的多,甚至讓他有了現(xiàn)在就掀開蓋頭看上一眼的沖動。 王氏將陸秋歌的一直手放到了寧硯手里,慈和道:“硯哥兒,我把秋歌交給你了。從今以后,她就是你寧家婦,你可千萬不能對不起她。” 寧硯握著陸秋歌的手鄭重的點頭?!案赡?,我曉得的。” “去吧?!?/br> 寧硯在陸秋歌的面前彎下了腰,陸秋歌隨之貼了上去,任寧硯將她背起。 腳步沉穩(wěn)的一步步邁出,兩人的心也在一點點的貼合。 將陸秋歌送進花轎之后,送親的隊伍便再次出發(fā),返回寧家。但寧家后,寧硯親自將陸秋歌從花轎中攙出,帶著她從馬鞍、秤 上跨過,然后將人送到布置好的房間中“坐虛帳”。 寧硯則是到花廳行“坐鞍禮”。所謂的坐鞍禮就是堂中置一馬鞍,新郎要坐上,飲三杯酒,女家再遣人請他下馬鞍。 寧硯的酒是摻了水的。不然以他的酒量,三杯下肚后,婚禮能不能繼續(xù)下去都是一回事了。 坐鞍禮后,寧硯將王青牛送出了寧家。之后回到房中接出陸秋歌至堂屋,拜天地與高堂,并且用秤挑開蓋頭。 寧硯在挑開蓋頭后還鬧了個小笑話,生生盯著陸秋歌怔了好一會兒。不過還好當(dāng)時就寧家和王家的人在場,是以寧硯才不會太尷尬。 這一過程完后,兩人便相攜進入洞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