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還有,我前幾天叮囑你的那件事你也一塊辦了吧?!?/br> “我知道?!?/br> ** 臨近除夕,村子里各處都彌漫著一種“年味”,最常見的就是各家各戶開始?xì)⒇i。一家殺豬,好幾家都來幫忙,主家也會選一塊好rou分給來幫忙的鄰里以示感謝。 寧家之前因為情況不好,錢都用來給寧硯讀書用,沒有閑錢買豬崽,所以就只能看看別家的了。 寧硯和陸秋歌吃了飯后,兩人便一同往鎮(zhèn)上走。 每年除夕的前十天到前三天,睢陽鎮(zhèn)都會有置辦年貨的集會,集會上賣各種東西都都有,附近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都會去“趕場”。 兩人到鎮(zhèn)上后,一條長長的街道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街道的兩旁有商鋪,也有席地擺攤的小販。 對于見過大場面的寧硯來說,這樣的集會可以說是“上不了臺面”的。但此時此刻他卻樂在其中。 看向身邊人,寧硯溫和說到:“秋歌,我不太清楚要買什么,你記得和我說都要些什么?!?/br> “嗯。”陸秋歌點(diǎn)了點(diǎn)頭。 之后兩人便從街尾往街頭走,沒當(dāng)陸秋歌覺得是要買的東西時,便會輕輕扯一下寧硯的袖子,然后指上一指。寧硯便會意的上去問價錢,然后買下。 從幾個人里面擠出來,寧硯將用草繩掛著的魚提起來,笑呵呵的說到:“秋歌你看,我挑了兩條最肥的。” 陸秋歌笑而不語,指向了寧硯的身后,寧硯回頭一看,一個也是剛擠出來的人提著一條明顯比他手中還大還肥的魚。 寧硯:“……那條是個意外?!?/br> 陸秋歌從寧硯手里將魚拿過,眼含笑意。“這兩條也很好。” “你的安慰我就當(dāng)真了。”說完,寧硯突然伸手拉住了陸秋歌的手?!白撸o你和娘買成衣去。” 陸秋歌跟在寧硯的后面,臉頰上始終帶著柔和的淺笑。寧硯的心態(tài)也前所未有的年輕了起來,在集市中穿梭的不亦樂乎。 ** 買完所有的東西,寧硯雇了一輛騾車,將東西放下后,拉著陸秋歌坐了上去。 “去羅山村?!?/br> 在聽到寧硯報出的地名后,陸秋歌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下了,看著從身旁駛過的路怔怔出神,直到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手。 “秋歌,你要是沒娘家,我以后要是欺負(fù)你了,你到哪里訴苦去?!?/br> “不會的?!标懬锔钃u了搖頭,低聲說到。“而且……那里也不是我的家。” 寧硯有些心疼,輕聲道:“那我們就只去看一眼就回來。” 陸秋歌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等到了羅山村,寧硯找人問了一下陸家的位置,便讓車夫等在村口,自己攜同陸秋歌往陸家走去。 本來寧硯還準(zhǔn)備帶點(diǎn)東西上門,但陸秋歌阻止了他。寧硯理解陸秋歌心中的憤懣,就隨了她的意。 在籬笆圍成的柵欄外停住,寧硯朝著柵欄內(nèi)的幾間茅草屋喊了幾聲。 “有人嗎?” 不多時,從屋內(nèi)走出來一個婦人。拉著陸秋歌的寧硯明顯感覺到陸秋歌的手僵了一下。 “你找誰?”婦人上上下下把寧硯和陸秋歌打量了幾遍。 “她叫陸秋歌?!睂幊幹钢懬锔枵f到。 “陸秋歌是誰?” 婦人這么一說寧硯才想起來,“秋歌”二字還是他父親給起的,陸秋歌的原名好像是叫做“水荷”。在她之前還有一個叫做“水蓮”的jiejie,不過也被陸家給賣掉了。 念此,寧硯又道:“她以前叫陸水荷,應(yīng)該是您的女兒。” 聽到寧硯的這話,婦人非但沒有激動,而是防備的看向了寧硯?!拔覀儺?dāng)時說好的,你現(xiàn)在就算是要反悔,想把人送回來,錢我也不會再還給你了。” “我……”寧硯剛出口一個字就被陸秋歌給打斷了。 “硯哥兒,我們走吧。”說完就拉著寧硯離開了,看都不去看陸李氏那市儈的嘴角一眼。 陸李氏看著陸秋歌的背影,眼神閃爍,喃喃自語道:“這個死丫頭現(xiàn)在竟然出落的這么標(biāo)致,要是能要回來,再把她嫁出去,豈不是能收一大筆聘禮錢。” 這樣想著,陸李氏興奮的打開籬笆門就追了上去?!澳銈兊纫幌?!女兒,等等娘?。 ?/br> 攔到寧硯的面前,陸李氏揚(yáng)起了下巴?!澳憔褪钱?dāng)年買我女兒的那家人吧,我女兒也給你們家當(dāng)了這么多年丫鬟了,現(xiàn)在也該還回來了,我和她爹可是天天在想她。” 寧硯很想問,既然想,那為什么從來都不去看她,既然想,那為什么見了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錢。但他知道不用問,因為答案已經(jīng)在那里了。 若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會來這一趟。 陸秋歌走到了寧硯的身前,面對著陸李氏平靜說到:“我害了大病,每個月藥錢最少要五百文,寧家養(yǎng)不起我,所以將我送回來?!?/br> “我家也沒錢,你別想再回來拖累我們!”陸李氏的聲音一下就提高了好幾個度,又細(xì)又尖的。 “你趕緊走,走了就別回來了!你被賣出去的時候就不是陸家的人了,別想從我這里要到一文錢。你的病跟我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br> “那請你讓開?!睂幊幱玫氖恰罢垺弊?,然后也確實(shí)用手將罵罵咧咧的陸李氏“請”到了一邊,帶著陸秋歌就走了。 陸李氏啐了一口唾沫,一邊嘟囔著一邊走了回去。 寧硯兩人走了一段距離后,寧硯出聲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秋歌,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是這樣?!?/br> 他和白淑蘭本來想的是要娶陸秋歌進(jìn)門,那就要從陸家將她迎娶回去。這次來就是想和陸家的人談這件事的,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陸秋歌先停下了腳步,仰起臉看著寧硯,臉上是寧硯未曾想到的輕松與釋然。 “硯哥兒,她有句話說的對,在我被他們賣出去后,我已經(jīng)不是陸家的人了。我是寧家的人。我的親人,只有娘……和你?!?/br> “我不是什么陸水荷,只是陸秋歌?!?/br> ※※※※※※※※※※※※※※※※※※※※ 我知道有人不喜歡看這種情節(jié),但我還是想寫一寫。好想娶一個這樣溫柔賢惠的小jiejie啊,可惜我生錯了性別。(┯_┯)我就寫這么一章,不喜歡看的也千萬別拋棄我啊。下章就開始繼續(xù)走科舉朝堂劇情。 第18章 年節(jié) 臘月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這天一早寧家的三個人便早起掃塵。寧硯將衣擺掀起塞進(jìn)腰帶里,拿著一把大竹掃帚,從后院一路掃到前院,然后再將塵土一起掃到門外。 “沙沙”聲音不絕于耳。這樣動起來,寧硯也不覺得冷,渾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額頭上還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要換在平時,這樣的活兒是不讓他干的,但在今天卻沒人阻止他,因為一旦阻止了,那就算是阻止他“辭舊迎新”了。 擺好春盤的白淑蘭從堂屋走到院子里,接過了寧硯手里的掃帚?!笆O乱稽c(diǎn)我來掃。秋歌去取紅紙了,你去把桃符和春帖一寫?!?/br> “好。”說完,寧硯用袖子抹了一抹額頭上汗便朝書房走去。等他進(jìn)書房的時候,陸秋歌已經(jīng)將紅紙用鎮(zhèn)紙壓好,正在磨墨。 寧硯將陸秋歌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后美滋滋的點(diǎn)了下頭。陸秋歌這一身衣服是他買的。上身淡紅色夾棉小襖,下裳是淺黃色襦裙,外罩淺紅對襟長衫。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樣一身下來,讓陸秋歌多了幾分光彩照人的明艷,低頭磨墨之間,醉人心扉。 所謂“紅袖添香”說的就是如此吧。寧硯在心里默默的說到。 走到書案后,寧硯取了一支毛筆。陸秋歌將墨磨好后,立在了寧硯的身邊。 寧硯將筆蘸墨,扭頭笑著問道:“秋歌,你說寫什么好?” 陸秋歌淡笑回到:“你是執(zhí)筆之人,自然由你決定?!?/br> “我決定啊……”寧硯想了一下,而后便俯下身子?!澳蔷蛠硪桓焙唵吸c(diǎn)的?!?/br> 說罷,第一筆已是落在了紅紙之上。當(dāng)寫完兩個字,陸秋歌就上前移開鎮(zhèn)紙,將紅紙往上抽一點(diǎn),方便寧硯繼續(xù)往下寫。 兩人沒有交流一句,卻配合的無比默契。不多時,寧硯的一副桃符便寫完了。只見兩張?zhí)曳嫌枚反蟮淖謱懼?/br> 瑞氣降寰宇;福香遍大千。 陸秋歌喃喃的念了一遍。寧硯側(cè)首問道:“怎么樣?” 陸秋歌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著呢?!?/br> 得了陸秋歌的一句夸獎,寧硯只覺得心里跟灌了蜜似的。又拿過一旁裁剪成正方形的紅紙開始寫春帖。 他要寫的叫“斗方”,是春帖的一種,將正方形的紙斜放豎立,在每一張紙上落下了“大吉”、“常滿”、“福臨”、“如意”等字。 在寧硯寫斗方的這個空擋,陸秋歌用紅紙剪出了幾朵縷花。這是大涼朝的一個習(xí)俗,過年節(jié)要簪縷花。 寧硯將陸秋歌剪好的縷花放在掌心,然后抹了一點(diǎn)漿糊上去,再把一根巴掌長的小木棍粘上去。等漿糊干了后,縷花也就沾在了木棍上。 寧硯抬手就將縷花插進(jìn)了陸秋歌的頭發(fā)。陸秋歌抬起頭,嫣然一笑?!昂每磫??” 寧硯被這個笑容晃了一下眼,心跳都加快了幾分,點(diǎn)了點(diǎn)頭,溫聲回到:“好看,真的好看?!?/br> 陸秋歌抿唇笑著,然后用同樣的辦法做了一支縷花給寧硯插在了頭發(fā)上。兩朵縷花交相輝映,兩雙眼眸笑意盈目。 大涼朝也是有年夜飯的,只是吃的時間是下午而不是晚上,畢竟這里可沒有電燈什么的,雖然有蠟燭、油燈,但能照的畢竟有限。 八仙桌的最中央擺放的就是春盤。春盤里有去皮后切絲的蘿卜,有撕成長段的生菜,再配上各色的紙花與綢花,五顏六色,好不喜慶。 春盤的用途很多,算是年夜飯的一部分,也可以用來祭祖,還可以用來當(dāng)作“饋歲”,在走親訪友的時候贈送。 寧硯將白淑蘭扶到了上座,然后給三人一人倒了一杯屠蘇酒,這同樣是除夕夜必備之一,有防病療疾,驅(qū)邪避瘴的作用。 舉起酒杯,寧硯朗聲說到:“娘,秋歌,我們一起喝了這屠蘇酒,愿來年都能無病無災(zāi),康健長泰。” 白淑蘭和陸秋歌也舉起了酒杯,跟著寧硯一飲而盡。 雖然說屠蘇酒是藥酒,但在場的三人的他不是會喝酒的人,一杯酒下肚后沒多久的時間,每個人的臉上都漫上了暈紅。其中又以寧硯為甚。 三人相視之后,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滿堂喜意,其樂融融。 “硯哥兒啊……” ** 除夕之后便是大年初一,一個走親訪友的日子。沒有什么親戚的寧家一家便拿著饋歲上了王青牛在的王家。 王家也就兩個人,王青牛和他寡居多年的母親王氏。也許是覺得同病相憐,在寧遠(yuǎn)平去世后,王家母子沒少幫助寧家。 到了王家后,在白淑蘭的示意一下,寧硯攜同陸秋歌打躬作揖行了一禮?!巴鯆?,寧硯祝您健康長壽,子孫滿堂?!?/br> 陸秋歌在寧硯之后,也行了個萬福禮,道了一句賀歲的話。 王氏被寧硯這一禮嚇了一跳,連忙說到:“哎呀,使不得使不得,你現(xiàn)在可是舉人老爺了,怎么能給我一個糟老婆子行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