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子虛烏有
三軍帳外,巡邏的士兵一支一支地穿梭,都碰見了元帥的親衛(wèi)長虞信大人,偶有個不認得的隊伍,會將他攔下詢問,在看到特殊的衣領(lǐng)時,他們這才識相的退下。只是眾人奇怪,這虞信大人身后的伙夫是何人。 原來這虞信找了半天,軍司的人他沒敢找,怕他們機警地追問,就只好到附近的湘軍女營里去借衣服,然而湘軍女營只有伙房有幾個男兵,所以就造成了現(xiàn)在這一幕——越寧穿著不合身的伙夫的衣服,跟著虞信在軍營中穿梭。 約莫半個多時辰,兩人才來到帥帳。 “將軍,我回來了?!庇菪畔崎_簾子進來。 仇徒正在看兵書,隨便抬眼看了一下他,就低頭繼續(xù)看起書,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事情沒辦成還好意思回來嗎?我知道夫人她性子倔了點,你明日再想個別的辦法去??傊粠Щ貋砭筒灰娢?。” 虞信張著嘴巴,干著急。這個將軍啊!自己在路上跟夫人解釋了半天此事將軍絕不知情,誰知道這一回來,還沒開口,將軍自己就暴露了?! 虞信下意識地瞟了越寧一眼,想看看還有沒有解釋的余地,哪知越寧眸中淡定,對他擺擺手,意思是叫他先退下。 虞信再看看仇徒還在看書,明顯是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處境…… 微微給越寧行了個平禮,就在心里為仇徒默禱著退下了。 “怎么還成啞巴了?”仇徒又抬起頭來,誰想哪里還有虞信的影子,只有個伙夫?qū)χ熥印?/br> “虞信跑了?”仇徒問。 伙夫緩緩轉(zhuǎn)過身,仇徒一怔,“娘子?” 他急匆匆放下兵書,來到越寧身前,忽然想起剛才看虞信時,旁邊似乎就有個“伙夫”的身影,那越寧她豈非全聽見了? 仇徒面露尷尬,解釋道:“那個,娘子,這件事…我……” 越寧笑著捂住他的嘴,搖搖頭,“不用解釋,相公,是我錯了。以后,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br> “娘子?” 越寧細長的雙臂環(huán)住仇徒,道:“相公,以前是我考慮不周,給你添了麻煩。羗司法跟我說了好多話,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我若真有實力,又何懼別人的眼光看法。” “娘子…”仇徒心動,摟著她,認真道:“為夫之前就說過,你的能力不輸男兵,你的見識更是不輸任何一個人,只是你沒接觸過這山下的事,一時不能將你從書里看到的東西融會貫通,應(yīng)用起來。但為夫相信,假以時日,你從前的積累定會助你平步青云?!?/br> 被人夸是極好的感覺,特別是自己喜歡的人… 越寧情不自禁地笑著,說:“從前不知道相公你這樣會說話?!?/br> “為夫說的是事實啊,而且已經(jīng)同你講過不止一遍了?!?/br> 越寧忽然意識到是自己從前閉塞著心,所以把仇徒說的一些話刻意忽視了。果然,羗司法說的對,自己對“關(guān)系”的排斥會讓自己忽略許多東西… “唉,相公,我本來出征就是陪你的,現(xiàn)在想想自己真的好傻啊,居然和你分開這么久…還惹出這么多的事?!痹綄幇櫰鹈碱^。 “娘子,你別再內(nèi)疚了,這些事就算沒有你也會變著法的出現(xiàn)的。反而倒是因為我,害你被小人針對。”仇徒自責道。 “這怎么能怪相公你呢。都是我不好,不夠小心…” 仇徒輕輕笑道:“娘子,你看我們多恩愛啊。都把錯往自己身上攬?!?/br> 越寧不禁一笑,旋即抬起頭來,說:“誒,相公,雖說那個孔校尉死了,可我感覺他死了比活著還麻煩?!?/br> 仇徒低頭看著越寧,問:“怎么說?” “你看啊,現(xiàn)在好多人都在底下傳,說他是替元帥夫人作了替死鬼,被屈打成招的。你又不能解釋,因為他是太子的人,你一旦說出來,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 空口無憑,一定會被人再加上一條誣蔑當朝太子的罪名?!痹綄幊蠲疾徽?,想不到解決的法子。 仇徒不禁一笑,摟著她,“娘子倒是成長了不少,真應(yīng)該感謝他們呢。” “我是說認真的呢。這兩天真的好多人都在議論你。我又不能暴露身份,還沒法替你說話?!痹綄幱魫灥?。 “讓娘子費心了?!背鹜叫χ嗳嗨哪X袋,看見她一身打扮,不禁問:“誒,還沒問你呢,你怎么穿著這一身就來了?陳廉不是說給你個刑役做做嗎,你怎么當起了伙夫?”說著,仇徒還打量起越寧這一身,“而且這好像是男人穿的吧,這么大,都不服身。你怎么想的,穿成這樣?” “哦,差點忘了,羗司法說了,如果相公你想萬無一失,就得給我造個新身份,讓我女扮男裝,留在你旁邊當親衛(wèi)。至于元帥夫人越寧……”越寧眨眨眼睛,眼生狡黠。想起羗司法說讓舊身份回家去,也許這是個機會。 “嗯?怎么不說了?”仇徒好奇道。 越寧忽然悄瞇瞇拉過他,低聲說:“誒,相公,那些人不是感覺你徇私枉法嗎,這樣,剛好元帥夫人這個身份需要擺脫,不如就對外說,我因誤傷馬菊心中有愧,請愿去守墓三月。如何?算算日子,三個月后正是交戰(zhàn)激烈之時,誰還會記得這件小事啊。你說呢?” 仇徒看看越寧的打扮,想了想,道:“可以一試。娘子,你現(xiàn)在聰明不少啊?!?/br> “我以前也不笨好吧?!痹綄庎狡鹱彀?。 “是不笨。誒,娘子,雖然軍中大部分人不知道你的名諱,可以防萬一,越寧這個名字是不能叫了。得想個別的名字叫上一陣子?!?/br> 越寧一怔,“那我叫什么名字好???” “正好你沒有表字,咱們好好想一個,以后可以作你的表字,如何?”仇徒提議道。 越寧高興道:“真的嗎?那可得好好想一個啊?!?/br> “嗯。寧,平靜安定也。不如叫靜安如何?” “越靜安?”越寧皺起眉頭,搖搖頭,“我不喜歡。” “不喜歡啊…”仇徒細思一陣,忽然道:“那平心如何?” “越平心?哇,相公,你起名這樣隨意嗎?我不喜歡。”越寧嫌棄道。 仇徒皺著眉,坐回岸邊,隨手拿起一卷兵書,說:“可這取字就是要補名之意啊。我名為徒,是空之意,子虛二字既是叫我謙卑虛心,也是空之意。古來取字都是如此,我也是遵循傳統(tǒng)?!?/br> “可我不喜歡傳統(tǒng)?!痹綄巵淼匠鹜脚赃?,“我喜歡跟你有關(guān)?!?/br> “跟我?”仇徒眨眨眼,“總不能我叫子虛,你叫烏有吧?” “烏有?子虛烏有?”越寧忽然笑起來,“這個好啊。越烏有,啊哈哈……” “這不是更難聽?”仇徒不解道。這娘子難不成還相中這個了? “確實有點拗口?!痹綄幭肓讼?,“不如借你‘子’字一用,叫子烏啊?!?/br> “倒不知咱們誰起字隨意了?!背鹜綗o奈道。這子烏二字有何深意?用作一生,將來后悔怎么辦? “你不喜歡嗎?”越寧呆望著他。 仇徒見狀,拉過她坐下,說:“不是不喜歡,是怕你這般隨意取來,將來你不喜歡可怎么辦。到時想起來為夫這廂沒有阻攔,扣一個不作為的罪名,為夫可承受不起?!?/br> “越子烏,子虛子烏…有點像兄弟。我記得你弟弟叫子恕…算了,還是想個別的吧?!痹綄幾髁T。 仇徒輕點她鼻尖,說:“什么我弟弟,也是你弟弟?!?/br> “可他比我大啊?!?/br> “輩分就是輩分。你嫁給我了,就算比他小,他也是你弟弟。” “那好吧…真是沒道理。”越寧無奈道。 “我決定了,就叫長安吧。與寧也有關(guān)聯(lián)。來,看會兒兵書,我叫虞信去取幾件與你合身的兵服來。”說罷, 仇徒就走了出去。 越寧怔怔地呢喃:“長安…越長安?這也太隨意了吧…” 越寧拿起兵書,沒一會兒,就看入迷了,連仇徒幾時進來都不知,還是仇徒說了聲“差不多時候了,快來試下衣服”,越寧才回過神。 “相公?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越寧戀戀不舍地將目光移開,站起身走到鋪邊。 仇徒將衣服抖落開,說:“早都回來了,看你鉆研得認真,就沒打擾你。不過時候晚了,明日還要早起,我剛出去看了看星象,感覺過幾日還要下雨,本來山里趕路就不方便,下起雨就更沒法走了,所以要加緊趕路,盡早出山。來,快試試衣服,不合身還要再換?!?/br> 說著,就要幫越寧脫衣。 許久沒有同住一處的越寧忽然有些羞澀,下意識退了一步,說:“我、我自己來吧…” 見越寧臉紅,仇徒輕輕一笑,道:“娘子,你別說,你穿這伙夫的衣服還別有一番韻味呢?!?/br> “你轉(zhuǎn)過去。我要換衣服?!痹綄帇舌恋馈?/br> “又不是沒見過。”仇徒斜躺在鋪上,沒有要動的意思,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越寧。 “相公~!”越寧羞急道。 仇徒笑笑,背過身去,“好吧好吧,不看你了還不行??鞊Q吧?!?/br> 越寧松了口氣,心臟卻還砰砰直跳,急忙脫了衣服,手腳并用地把兵服往身上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