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多年誤解
原來仇徒想不出讓母親擺脫門第之見的辦法,就索性繞過這一關(guān),找個(gè)比母親說話更管用的人。而自己父親剛辭官不久,他肯定不能直接找皇上討要這恩典,便自動請纓去收復(fù)那個(gè)在皇帝心頭縈繞了三十多年的郢丘。 皇上很是高興,就應(yīng)許他,如果他真能解決郢丘問題,就封他為二品神策大將軍。而仇徒說,他不要功名,只求回來時(shí)皇上能答應(yīng)他一個(gè)小小的要求?;噬蠁査鞘裁?,他卻神秘地說“總之臣定不會讓皇上為難就是”。 這任務(wù)是秘密進(jìn)行的,滿朝官員都不知道,仇母他們則更不可能知道。 仇徒對外稱自己回去練兵,其實(shí)已是帶著一萬士兵去了郢丘之地。 山上,戚氏和越正義提及此事,已是猜到這一層,便道:“若是皇上真的賜婚,那不管女兒愿不愿意,這親事都要成了?!?/br> “那不是更好。沒想到這個(gè)仇公子如此至情至性。”越正義更是歡喜。 戚氏眉上一分愁容,“他是至情至性,但他對何人至情至性,你我還不清楚嗎?” “那又怎樣,這夫妻之間,許多都是成婚后才有的親密。以后他慢慢就會發(fā)現(xiàn)咱們女兒比她找的那個(gè)人好多了。那女子就是他做的一場夢!夢里的東西,哪有現(xiàn)實(shí)的東西來得真切?!?/br> “你?!逼菔线鹗?,她從未對他發(fā)過火,可如今卻怎么也按捺不住了。這些年,他的種種變化,輕浮、勢利、膽小、懦弱,毫無男子氣度,再不見當(dāng)年那個(gè)翩翩君子。在這一刻,戚氏的心冰涼。 越正義最是了解戚氏,他竟然在她眼中看見一絲鄙視。多年前被人圍堵譏笑的一幕忽然重新浮現(xiàn),他猛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戚氏,冷漠道:“我意已決,女兒必須嫁到仇家去。沒得商量。你若不愿意,便不要再來了?!?/br> “正義……” “你走!”越正義甩開戚氏的胳膊,又向前走了兩步, 和戚氏拉開距離。 戚氏眼中掙扎著,吸了口氣,“正義,我們夫妻相伴十八載,從未大聲言語,激怒彼此。今日這樣,到底是怎么了。” 越正義想起昔日之景,不禁張開口,眼珠上抬,叫自己冷靜些。 “你讓女兒嫁過去,無非是為了還那些賭債。”戚氏不想說這些話中傷自己的丈夫,可她實(shí)在不愿再這般下去,便道:“既然如此,我來還便是?!?/br> 越正義一怔,轉(zhuǎn)過身,“你說什么。” 戚氏不禁流下淚,“我沒想到,有一天,你我會為錢財(cái)至此?!?/br> “你拿什么還?”越正義質(zhì)問道,眼眶通紅。他沒想到戚氏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傷害他。 “犧牲女兒,不如犧牲我。”戚氏緩緩閉上眼睛。 越正義氣急敗壞地箭步上前,抓住戚氏的肩膀,“犧牲你?你早就想去那個(gè)人的懷抱了吧!”說罷,一把松開她,怒火攻心,不知?dú)馔翁幦觯诙磧?nèi)走來走去,見東西便砸,喊道:“去吧!走吧!你們早該在一起,這樣,你也不用和我受這些罪了,對吧!” 戚氏痛哭,“正義,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思?!?/br> 越正義身子一頓,瞪著眼睛來到戚氏面前,本想吼,卻瞧她淚流滿面,不禁收斂了幾分氣勢,痛心道:“你若對我還有半分心思,就不會說剛才的話?!?/br> “可我難道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被命運(yùn)左右嗎?” “那我就該被命運(yùn)左右嗎!”越正義氣道。 戚氏一怔,她萬萬沒想到,終有一天,他后悔了。 “你后悔娶我了嗎?!逼菔系穆曇纛澏吨?。 越正義知道自己說錯(cuò)了話,便不吭聲了。 “我去找他,是為你。也是他欠我的。你放心,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逼菔鲜乜聪蛞慌?。 “你若是還對我有半分情義,就永遠(yuǎn)別在我面前提他,跟別說去找他!”越正義想起多年前那個(gè)人在自己面前洋洋得意的樣子,就忍不住惡心。 “那這一切,還不是因?yàn)槟銌?!”戚氏反擊?/br> 越正義難以置信地看著戚氏,指著自己,“因?yàn)槲遥俊?/br> 戚氏眨著眼睛,想停止這番爭吵,可似乎心里還有許多話想說,便僵持著。 “因?yàn)槲屹€錢嗎?”越正義凄慘一笑。 “難道不是嗎?”戚氏委屈道,她不止一次問越正義為什么要去賭錢,明明家中自給自足,根本不需要多余的錢財(cái)傍身。 “是嗎!”越正義哽咽一聲,笑起來,“我可能真的后悔當(dāng)年沒讓你們在一起了?!?/br> “你偏要說這樣傷我的話嗎?你明知我不愛他?!?/br> “是你先說的?!痹秸x終究沒有忍住淚,仰天冷靜一會兒,擦干淚,坐在烤架旁,盯著那糊一半生一半的野兔,眼睛徒睜,淚水橫流,他無奈地?fù)u搖頭。沒想到自己還是要講出真相來。 “那年你大病…臥床數(shù)日,難以起身,我請了郎中,他說需要一百年野山參做藥引。我想到山里找,但郎中說泰威山不適合人參生長,不可能找到。我就只能下山去買。” 戚氏心中一驚,想起幾年前自己病重的那些日子。她對丈夫的積怨,似乎也是那段日子開始的。因?yàn)樵谧约河∠笾校麤]有守著自己,一直到自己康復(fù),都是兩個(gè)孩子和郎中的照顧。 后來自己不想為此和他生了嫌隙,所以假裝不介意。 “我做琴、做蕭…拿去賣,杯水車薪,努力數(shù)日,不過二兩銀子??赡巧絽⒁甙賰伞甙賰砂?,我上哪里去弄?!?/br> 戚氏的心揪起。她似乎錯(cuò)了。 “我只好去求他?!痹秸x閉上眼睛。 戚氏瞪大雙眼,淚如泉涌,跪坐越正義腳邊,“你!你為什么不告訴我。相公…” 越正義揪心道:“告訴你什么?告訴你,我是如何為了七百兩,被人視如犬馬,當(dāng)街戲耍嗎?”越正義哽咽一聲,冷漠道:“我寧愿被你當(dāng)做流連賭坊、嗜錢如命的小人!” “正義——”戚氏伏在越正義膝上痛哭。 原來這些年,越正義說自己去賭坊賺錢,其實(shí)是去謀生賺錢,以期待早日還上那個(gè)人的七百兩。 “好了,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怕他再威脅我要來山里告訴你了?!痹秸x站起身,“還有,仇府的畫像張貼出來第一日我便看見了。我是觀察了一個(gè)月,確定他為人可靠,才出此下策。” “正義,你干什么去?!逼菔辖凶⊥庾叩脑秸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