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墨織雪抱著那一鍋蝦兵蟹將，想趁機溜走，兩位鮫人女子勃然大怒。

    鮫人女子身上似鱗片一般的奇特衣裳色彩變換，映襯得她們膚色變換，奇異非常。

    她們身后的巨浪已至，隨著銀發(fā)女子手臂一揮，一股水流自浪中分離，朝逃走的墨織雪后背而去。

    眼見墨織雪快要被那股凌利水流擊中，墨語抬手一拳，拳罡瞬間抵達，隔空將那股水流打成粉碎。

    隨后墨語往身前一踏，還未再次握拳，拳意已沖天而起。

    那股拳意之盛，竟然使得鮫人女子掀起的浪潮停滯片刻。

    沈悢曦美眸流光一閃，心頭驚訝莫名。

    拳未出，拳意如潮。

    短短時日，墨語竟然又是大有長進。

    難道是那日見過了大修士全力出手，又有所領(lǐng)悟？

    “小賊，竟然還想還手！”

    紅發(fā)鮫人女子嬌喝一聲，一只紋路扭轉(zhuǎn)的星寶螺貝出現(xiàn)在她手中。

    墨語嘆了口氣，并未繼續(xù)出拳，他無奈道“二位姑娘一上來就下殺手，我們總不能束手就擒，任由你們宰割吧？”

    銀發(fā)鮫人女子冷哼一聲，“那你們一上來就將我們的護衛(wèi)煮了，它們靈智已開，你們豈不也是濫殺無辜？它們難道不是任由你們宰割？”

    “都說人族修士殘忍，肆意捕殺我等海中各族，今日一見，果然一如傳聞一般?！?/br>
    墨語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畢竟他們確實不小心煮了對方的護衛(wèi)，有錯在先。

    再看看墨織雪，正撅著屁股，伸手撈著鍋里的魚蟹，吭哧吭哧吃得不亦樂乎。

    墨語抹了把臉，無奈至極。

    “二位姑娘，對于你們護衛(wèi)的死，在下愿意賠償，不知道需要多少錢財，二位才肯罷休?！?/br>
    聽到這話，兩名鮫人女子怒氣更甚。

    紅發(fā)鮫人女子怒罵道“小賊，你竟然還敢侮辱我們！我們海中諸族的性命，豈是你們那些骯臟的臭錢可以相比的？”

    “就是，想它們鱗蟹一族，雖然靈智不高，但為我鮫人一族兢兢業(yè)業(yè)，巡守領(lǐng)地，千百年來，不僅勞苦功高，還從未苛求我等鮫人回報，你莫要用那些臭錢來侮辱他們！今日，我們就要用你們的性命來償還它們的性命！”

    一旁的沈悢曦移步，走到墨語身邊，對著兩位鮫人女子笑道“是么？”

    墨語似乎察覺到了沈悢曦的意圖，剛想出聲制止，沈悢曦已經(jīng)抬手，輕輕一捏。

    “嘭！”

    一聲驚天巨響，那些近十丈高的浪頭頓時支離破碎，兩名鮫人女子心神俱震，嘴角溢血。

    她們身形搖搖欲墜，身下的海浪也瞬間蒸發(fā)。

    不僅如此，一股無形之力凝為一只巨大手掌，直接將她們握在手中。

    “本座剛才沒聽清楚，有膽你們再說一遍？”

    沈悢曦異色雙瞳流光四溢，周身靈力激蕩，濃的像是氤氳霧氣。

    緊隨而來的還有一股重若萬鈞的壓力，直接落在了鮫人女子肩頭。

    因為承受不住沈悢曦帶來的壓力，她們身子咔咔作響，只感覺渾身骨骼都快要崩碎一般。

    “莫說是吃了兩只螃蟹，就算是吃兩頭蛟龍，也無人膽敢呵斥本座，你們兩個小東西，修為不高，膽子倒是不小？怎么，要本座送你們一程，去見你們的老祖宗，還是想本座去你們部族，殺他個天翻地覆？”

    此時的沈悢曦，眼神冰冷，面若寒霜。

    僅是一身普通的長裙，裙擺飄揚，長袖獵獵，卻讓她有一種君臨天下的絕然氣勢。

    紅發(fā)鮫人女子悶哼一聲，艱難出聲。

    “哼，不過是仗著修為高而已，你們這些修士，只會肆意屠殺弱者。想當(dāng)年，也不是只會欺負我們鮫人族，碰上北海各族舉族反抗，你們還不是只能乖乖夾著尾巴逃走？吃軟怕硬，說的就是你們！”

    銀發(fā)鮫人女子昂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在這里唧唧歪歪的？”

    “是嗎？”

    沈悢曦不怒反笑，“倒是兩個硬骨頭，沒有跪下來求本座，還算不錯?！?/br>
    “不過本座剛好知道當(dāng)年一事的內(nèi)幕，想不想聽聽？”

    兩名鮫人女子輕哼一聲，不再說話。

    沈悢曦收起那股重壓，只是困住她們。

    “當(dāng)年一事，原本是北洲修士利欲熏心，肆無忌憚，最后不僅損失慘重，其中隕落的修士，大修士不知幾何，導(dǎo)致到現(xiàn)在還沒恢復(fù)過來，據(jù)我所知，北洲如今因為修士式微，妖魔叢生，人族地位為九洲各處最低，當(dāng)然，佛家所說因果報應(yīng)，卻是理當(dāng)如此。”

    “不過作為其中損失最大的，當(dāng)屬你們鮫人一族了吧？不僅僅是損失了不少族人，更是為了請其余海中諸族出手手，付出了極大的代價?！?/br>
    “據(jù)說人族修士不僅賠償了無數(shù)法寶，金精錢，還有數(shù)不清的天材地寶?？勺詈舐涞侥銈兛诖?，不足十之一二，其中六成，自然是落在了北海中占據(jù)最大海域的蛟龍手中，其余的北海海獸十族，則分了剩下幾成。不僅如此，你們原本的領(lǐng)地，割讓的割讓，贈送的贈送，還美其名曰，是建立與其余海族的友誼？”

    “原本作為北海十二族之一的鮫人族，所擁有的領(lǐng)地幾乎整整少了一半。”

    “呵，要想與人族修士拼的個兩敗俱傷，確實如你們所愿，不過最后憑白讓其余海族占了便宜，也不知道說你們是蠢呢？還是傻呢？”

    沈悢曦嘴角勾起，似譏似諷的看著鮫人女子。

    紅發(fā)鮫人女子身子微顫，“你你胡說！”

    “是么？那敢問你們清洸部有鮫人多少？又占有海域幾里？”

    兩名鮫人女子低下頭，沉默不語。

    “還真是無趣，本座只是把實話說出來，你們兩個小東西就受不了了？”沈悢曦淡然一笑。

    “弱rou強食，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br>
    她隨意擲出幾枚金精錢，“這些錢，就當(dāng)是本座給你們的賠償?！?/br>
    銀發(fā)鮫人女子捧著那幾枚金精錢，神色呆滯片刻。

    “這是”

    看著那靈氣流淌，宛若霧氣的金精錢，兩名鮫人女子都有一種恍若夢境的感覺。

    她們在清洸部多年，見過的最貴重的東西，也不過是價值數(shù)十枚庚金錢蘊靈珍珠而已。

    “看你們那窮酸模樣，本座還真是有些替你們可憐。”

    沈悢曦一揮衣袖，兩名鮫人女子倒飛回數(shù)十丈之后的海面。

    “今日本座心情尚好，就不與你們一般計較了，記住，別再讓你們那些什么護衛(wèi)靠近這里，若是本座再抓幾只，就算你們部族首領(lǐng)前來討要，本座一樣把他一并煮了?！?/br>
    那兩名鮫人女子回到海面，還有些暈暈乎乎。

    等她們回過神來，看著沈悢曦的眼神卻有些復(fù)雜。

    之后，只聽到那紅發(fā)鮫人女子說道“我名為芮赤，人族修士，清洸部會記得你們的?！?/br>
    “我名芮白，若是你們?nèi)牒?，清洸部不會阻攔?！?/br>
    說完，兩名鮫人女子一頭扎進了湖中。

    沈悢曦一手叉腰，一手拋弄掌中的幾枚金精錢，“無非是幾枚金精錢的問題。她們糾纏不休，只不過是籌碼不夠而已。現(xiàn)在這不就解決了？”

    “你不只是九樓修為？”

    墨語看著她，突然開口。

    沈悢曦對他拋了個媚眼，“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是九樓修為了？萬一我是十樓呢？十一樓呢？”

    墨語并不接話，他轉(zhuǎn)身看著還在吃東西的墨織雪，還有一旁趴在地上，不斷搖著尾巴的大灰，面色罕有怒氣。

    走到墨織雪身后，墨語一腳踢在她的屁股上，“吃吃吃，就知道吃。”

    “今天練一萬次雷霆驟雨式，不練完不許休息！”

    墨織雪揉了揉屁股，戀戀不舍的看了眼還有大半的湯鍋，有畏懼的迎上墨語的目光，弱弱的回了一聲，“哦，知道了，師傅?！?/br>
    等墨織雪乖乖站到一邊練拳，墨語盛了兩碗湯，一碗遞給沈悢曦，一碗自己飲了一口。

    他冷不丁說道“若是之前那兩位鮫人女子不收下你的金精錢，你會留下她們？”

    “不知道，也許呢？”

    沈悢曦聳聳肩，抿了一口鮮燴湯。

    若是當(dāng)時鮫人芮赤和芮白不接受，還要嘴硬的話，她可不介意再加加餐。

    畢竟鮫人是什么味道，她可還沒嘗過呢。

    只是這話她不會對墨語說而已。

    沈悢曦端起湯碗，“你看看，不過幾枚金精錢，就喝到了這么一碗湯，實在值得。何況這附近海域的清洸部鮫人領(lǐng)地雖然不會太廣，但你入海之后，不用擔(dān)心他們將你視為入侵的敵人，劃算吧？”

    見墨語并不說話，沈悢曦繼續(xù)開口。

    “哎，這有了靈智的蝦蟹，墨語，以你的性子，我還以為你不會喝呢。”

    墨語說道“我們吃的牛rou，羊rou，豬rou那些嚴(yán)格算來，不也是有靈智？除了這些，又有誰能肯定青菜白菜沒有靈智？若是忌憚這些，不是只能喝點清水了么。”

    “對了，佛家說一抔清水，其中還有比芥子還小的萬千蜉蝣，它們會不會也有靈智？連那些和尚都不忌諱這些，你就不用試探我了?！?/br>
    墨語轉(zhuǎn)頭，對稍稍停頓的墨織雪斥道“不許偷懶！”

    墨織雪馬上泫然欲泣，可憐巴巴道“哦?！?/br>
    看到她這個樣子，墨語皺眉，“你要真想偷懶也行，只要不是我的徒弟，我就不用管你了?！?/br>
    墨織雪身子一怔，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咬著嘴唇，緩緩出拳。

    沈悢曦為墨織雪說話，“她當(dāng)時也不知道，所謂不知者無罪嘛，墨語你就別”

    墨語瞪了她一眼，“從來都沒有什么不知者無罪，那叫不知者不怪，她不知情，不代表她做對了！”

    瞧他的模樣，沈悢曦竟莫名有些心虛。

    “師傅，我會好好打拳，師傅不要生氣好不好？”

    墨織雪低聲弱弱的說了一句，然后一邊出拳，一邊注意墨語的表情。

    墨語只是席地而坐，安靜看著墨織雪。

    ————

    “師傅，我們不去找那條畜生了么？”

    姜棠背著她的那把弓，跟在項飛身后。

    雖然此時項飛已然痊愈，但原本準(zhǔn)備擊殺蛟龍的那一箭不單單是讓他耗費盡了體力，更是消耗了他的心神之力，可是在最后關(guān)頭，依舊是讓那條蛟龍給逃了。

    “跑都跑了，難道下海去找？”

    就算是他，想要在海中找到一條蛟龍，都是難如登天，而且一旦被海中諸族發(fā)現(xiàn)，被群起攻之，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兩說。

    想到這里，項飛忍不住嘆了口氣。

    “終究是差些火候。”

    盡管項飛自認為自己的弓術(shù)了得，不輸與任何人，但奈何總是差那么一點。

    看著手中的長弓，項飛雙手緊握。

    “就差一根弦，就差一根弦而已！”

    看著項飛的模樣，姜棠十分理解他的心思。作為獵龍人，擁有一把能夠與自己心意相通的弓，極為重要，甚至不亞于劍修的本命飛劍。

    可是奈何不僅要有強弓，還得有上好的弓弦，而世間最好的弓弦，莫過于蛟龍的那根龍筋了。

    九洲的獵龍人雖然不多，但也不算鳳毛麟角，可是擁有上好龍筋弓弦的，卻不超過雙手之?dāng)?shù)。

    將弓箭收起，項飛一言不發(fā)，沖天而起。

    姜棠見狀，趕忙緊隨其后。

    她開口問道“師傅，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渤海，找你師伯?！?/br>
    聽到這句話，姜棠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記憶之中，那個從來都不茍言笑，冷冰著臉的中年男子，還有那把由十樓修為的蛟龍龍筋所制弓弦，名震天下的蛟珠弓。

    ————

    等墨織雪一刻也不懈怠，打完了十萬拳，天上已經(jīng)滿是星斗。

    沈悢曦與墨語打了聲招呼，離去片刻。

    墨語從始至終都冷眼旁觀，讓她一直提心吊膽，生怕自己的這個師傅一個不滿意，就將她逐出師門。

    剛一打完拳，墨織雪大汗淋漓，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

    盡管她累得全身酸痛，疲憊不堪，全身上下連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彈，但她還是站在那里，怯生生向著墨語投過目光。

    墨語就那么注視著她，眼中如一汪湖水，似乎沒有半點其他的感情。

    這也讓墨織雪越發(fā)忐忑。

    半響，墨語開口道“休息吧?！?/br>
    墨織雪如蒙大赦，“謝謝師傅?！?/br>
    她以真氣蒸干汗水，小心翼翼走到墨語身邊，見到墨語沒有其他動作，她這才放心坐在墨語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