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命里有時終須有
“哎,怎么不說了啊?!?/br> “就是,錢都給了……” “……” “咳咳,各位靜一靜,我這就說?!闭f書先生整理了一下衣物,提高了嗓音,“卻說那位神仙有一弓,其名為蛟珠。弓上有三十四顆蛟龍的龍珠,皆是那位神仙所獵殺的蛟龍遺珠。加上前些日子那顆,想必已是三十五顆蛟龍珠了?!?/br> “你們想想看,這些蛟龍大多都是幾十年難得一聞,而那位神仙僅僅是獵殺的蘊養(yǎng)有龍珠的蛟龍便有如此之多……” “嘶……” “那豈不是說那位仙人活了幾百上千年?” 說書老人微微頷首,“然也,不然別人怎么會被稱為神仙呢?” 又有人問道“那老先生你知道仙人是如何殺掉那只蛟龍的么?” 說書先生一搭折扇,“問的好!” “我當(dāng)時有幸遠(yuǎn)遠(yuǎn)一觀,便見一座高上頂峰之上,有一道細(xì)如發(fā)絲的金線劃破蒼穹,所過之處,滾滾烏云頃刻之間便消散殆盡,那道金線自那座高聳入云的山頂上刺入岑河之中,剎那之間,河水翻涌,如沸水濤濤,其內(nèi)又傳來似牛似蟒的吼聲,不一會兒,那渾濁的河水便赤紅如血……” 有人不敢置信,“那……那蛟龍就這么死了?” “自然?!闭f書先生點頭。 “你可看到神仙取珠,一窺神仙真容?” 說書先生搖頭,“不曾看見。不過神仙手段,豈是我等凡俗所能揣測,神仙真容,又豈是我等能看見?” 眾人聽的大呼過癮,齊聲道“再來一個,再來一個?!?/br> 說書先生搖頭,拱手道“不了不了,今兒個就說到這里,老頭子我還有事,明兒大家請早?!?/br> 說完,說書先生便將那些賞錢揣到兜里,擠出了人群。 眾人意興闌珊,有好些沒聽過癮的聽客,又繼續(xù)在這片勾欄里找尋其他的說書先生。 ———— 坐在馬背上的素聆星靠著墨語,小聲問道“墨語,那說書先生說的是真的么?” “什么?那條蛟龍?” 素聆星點點頭,對她來說,蛟龍也只是存在于傳說當(dāng)中。 “以后有機會見到的?!蹦Z笑了笑,他忽然想起了那日遇見的那條蛟龍,也不知道它怎么樣了,應(yīng)該算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吧? “真有煉氣修士人能一箭射殺蛟龍?”素聆星繼續(xù)問道。 墨語點點頭,“說不定你以后也可以呀。” “真的?” “煮的?!?/br> 素聆星皺著鼻子,雙手扯住墨語的臉頰,“墨語!” 兩人打鬧在一起。 易薪專心駕著馬車,戲班老人已回到了馬車中,小男孩看著馬背上的兩人,不知在想什么,怔怔出神。 說書先生悄悄跟在后面,時不時低聲細(xì)語,似乎在和誰在小聲交談。 ———— “喲,這兒新開了家rou鋪?” 看著面前琳瑯滿目的熟食、腌rou,來往的行人駐足,每個人都忍不住喉頭滾動,只因為這rou鋪傳出的rou香味實在太吸引人了。 rou鋪的老板躺在搖椅上小憩,鋪中還有一個人在上下鼓搗著什么。 終于,有人耐不住升起的食欲,幾步跨進了鋪子。 “老板,你這rou怎么賣啊?”一人指著鋪子邊上那塊烤的金黃的rou食問道。 rou鋪老板沒說話,倒是鋪子中正在鼓搗的那人說道“一斤十兩?!?/br> “十兩?。 眴杻r的人驚叫一聲,“你怎么不去搶?” “嘿,你這話說的……”那人從鋪子中走出來,眾人這才看清他的面目。 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個道士,只是一身袍子沾了好些灰塵泥土,看起來有些邋遢。 道人說道“你這話說的,搶怎么有我這個來錢快?” “喏,這些都是道爺我打的野味,你指的是最便宜的一塊野豬rou,這還有熊rou,狼rou,虎rou……”道人依次指著鋪子里兩邊掛著的rou食。 先不說這些是不是真的,這道人哪來的本事獵來這些野味。 “道士還能殺生?還能吃rou?”看著道人乘著rou鋪老板休息時,小心翼翼撕下一塊烤rou,然后又偷偷摸摸,觀察著老板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后,一把將那塊rou塞進了自己嘴里,吃的津津有味,沒被價格嚇退,有意想買的幾人眼角抽抽。 這道人怎么……忒無恥了些…… “為什么不能。”道人鼓著雙頰,嘴里雖然塞滿了食物,可依舊吐字清晰。 “我又不是和尚,不忌諱殺生吃rou的。” 你說的似乎好有道理…… 有人注意到鋪子中央掛著的唯一的一塊血淋淋的生rou?!澳沁@個呢?” “不賣!”這次是rou鋪老板開口,依舊是閉著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那人指著什么rou的。 道人看著他無奈攤手搖頭,意思是老板發(fā)話了,他也沒辦法…… 剩下的幾人撇著嘴,打消了買rou的念頭。 這家新開的rou鋪老板……不地道。 這些人走后,rou鋪又陸陸續(xù)續(xù)吸引了許多行人,只是都被那高昂的價格嚇退了。 “時也命也……”道人看著來往行人,小聲嘀咕。 見沒人進鋪子,道人不知從哪搬出了一個凳子,然后就坐在凳子上,雙目無神,發(fā)起呆來。 半晌,道人回過神來,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那塊生rou,忍不住對rou鋪老板說道,“要不我吃一塊?” “不行。”老板語氣生硬。 “為什么?” “你知道的?!?/br> “你我說蘇烈,就算你是他親爹也不用對他這么好吧?你是護道人,不是保姆!” 蘇烈不為所動,“不是差不多么?” 道人語塞,愣在那里。 過了片刻,道人指著蘇烈鼻子大罵,什么忘恩負(fù)義,什么見色忘義,什么置多年兄弟之情于不顧,什么寒心蕓蕓…… 那人是個瘋子? 路過的三兩行人看著那個跳著腳,嘴巴開闔,卻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的道士,忍不住搖了搖頭,又加快了步子。 “我看你很閑?。俊闭f了許久,見道人終于停下來,蘇烈這才開口說道。 道人哼哼道“一般一般?!?/br> “我要是你,就沒有這么閑?!?/br> “為什么?”道人忽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不確定的問道。 “洛紅荼快來了。” 道人面色大變,“這么快?!” 他趕忙手指掐算,面色隨之越來越白,“不行不行,我的傷還沒好,應(yīng)付不了那小妞,怎么辦,怎么辦?” 蘇烈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怎么辦?還不快跑!” 道人順勢拔腿就跑,速度之快,眨眼就消失在了街頭。 “終于清凈了……”蘇烈挪動身子,舒服的躺在搖椅上。 ———— 戲班老人盤下了一家空置的勾欄,墨語和素聆星兩人隨著戲班的一行人入駐道了其中。 將一切安置妥當(dāng)之后,老班主為墨語介紹著眾人。 生旦凈末丑,五行十人,兩個伴奏曲人,一個廚子,一個打雜的易薪,加上墨語和素聆星兩個彩立子,戲班班主和小男孩單澤,一共十八人。 生行里的小生和武生是兩個青年,小生李曉,長得也算清秀端正,武生李文長相英武。老班主說他倆是親兄弟,墨語看著毫不相像的兩人,對此表示懷疑。 旦行里的兩個花旦都是長得頗為靚麗的年輕女子,一個名叫周月月,一個名叫林溪,那名叫蕭嵐的武旦竟然比兩名花旦還要漂亮一些。 正凈和副凈都是兩名中年男子,平時抹著花臉,今天沒有戲曲,倒是干干凈凈。 一個名叫浦南,長相端正,蓄著胡須。一個叫做趙文章,斯斯文文,看起來像個讀書人,名字也像個讀書人,就是談吐舉止有些“大方”,可惜了這個名字。 兩個末行,中年男子張鵬遠(yuǎn)和另一位男子鄭西東。 最后的是一位長相英俊的丑行,名叫吳樂。 兩名伴奏都是兩位知天命的老人,稍老一些的叫做王泰,一臉和藹。另一位老人馮青峰,看樣子似乎不茍言笑。 廚子朱毅身材有些……壯碩,墨語不禁感嘆一聲,不愧是個廚子。 老班主介紹完眾人后,墨語便抱拳說道“在下墨語,彩立子?!?/br> “素聆星,彩立子?!?/br> 所有人都抱拳回禮,除了單澤,沒人敢在素聆星身上停留片刻視線,因為此時的素聆星有些冷,也有些寒。 只因為剛才有些人的眼神不太干凈。 墨語瞥了眼吳樂,后者身子一軟,癱倒在地,抖如篩糠。 墨語看也不看他,拉著素聆星走了。 出了勾欄,他的聲音才傳到眾人耳中,“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老班主看了看地上的吳樂,表情有些失望。 剩下的人陸續(xù)回到自己房間,沒人去拉吳樂。 易薪拉過單澤,低聲囑咐著什么,單澤懵懵懂懂,只是牢記在心,不斷點頭。 吳樂不明白為什么大家對自己的態(tài)度瞬間變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