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萬里神州心如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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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聽了這一長段話,坐在地上,仰頭看著莼之,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愣愣地把彈弓遞過來。 莼之接過彈弓,見自己刻意涂黑的地方?jīng)]有被擦凈,松了口氣。 “這彈弓好沉,什么東西做的?” “石頭。一種很重的石頭?!?/br> “我還以為有黑色的黃金呢,不過,黑色的就不能叫黃金了,應(yīng)當(dāng)叫黑金?!?/br>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這就是呢。”莼之見她沒話找話,心想離這瘋姑娘越遠(yuǎn)越好,把彈弓捏在手里,向陶陶點點頭,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陶陶忙起身,一下?lián)渖蟻?,拽住莼之的胳膊:“你覺不覺得,我們倆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你說什么?”莼之大吃一驚。 “我是說,你這么聰明,而我武功這么好,我們倆加起來剛好文武雙全,是天造地設(shè)的好搭檔,這樣找兵書要容易多了?!?/br> “我不需要搭檔,我也不打算找兵書。” “那你需要妻子嗎?我嫁給你?!?/br> “你說什么?”莼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這樣想的啊,岳將軍的兵書肯定很難找,萬一找不到,我或我家姐妹總有一個要嫁給完顏亮的,還不如先嫁了算了。嫁過的婦人,或許他不肯再要,父親也不敢再獻(xiàn)給他了。何況,我,那個,見過你的**了,我,”陶陶一挺胸:“我要對你負(fù)責(zé)任?!?/br> 莼之張了張嘴:“你……瘋了嗎?” 陶陶理直氣壯地說:“沒有啊。我嫁你很合適啊,你猜得很對,我是大夏國公主,大夏國和金國,無人敢得罪海陵王,肯定都沒人敢娶我啊?!?/br> “這個理由很充分,但是……”莼之指指陶陶身后:“咦,那是什么?”準(zhǔn)備等陶陶一回頭就跨上馬開溜。 陶陶卻并不上當(dāng),眼睛都沒眨一下,死死拽住莼之:“這種把戲我四歲就會了。你不肯娶我?那我娶你?!?/br> “你……”莼之瞠目結(jié)舌,半天才說出話來:“女子怎么娶男子?” “就入贅嘛。生了孩子跟我姓。我養(yǎng)你?!?/br> “你是不是,真是母豹子養(yǎng)大的?” “御花園里有一公一母兩頭豹子,父王說,喝豹子奶的小孩強壯,我就天天和豹子在一起玩,混了很多年?!?/br> 莼之豎起大拇指:“混這個字,用得好,精準(zhǔn)?!?/br> “那我們馬上成親吧。我?guī)慊嘏d安府?!?/br> 莼之氣笑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成親是什么?” “就是我們倆住在一個寢宮里,然后生小孩?!?/br> “生,生,生小孩的事,還是要從長計較,現(xiàn)在我渴了,你能不能先幫我打點水來?” 陶陶從另一只軟靴中掏出一個同樣精美小巧的銀壺:“慰風(fēng)塵醉人,你喝點茶吧。” 莼之見她總從靴子里掏東西,好奇地去瞟,陶陶擰開銀壺的蓋,親手遞到莼之嘴邊:“我們大夏國人,茶酒是從不離身的,每日必飲?!?/br> 莼之想拒絕,無奈十分口渴,接過銀壺:“我自己來吧。這是什么茶?” “是你們宋國的茶。我的漢人老師給它起的名字是鎖清秋?!?/br> 莼之喝了一口,覺得香氣襲人,風(fēng)味特別:“名字好,茶也好,里面有桂花,但還有一絲淡淡的香味,十分清雅,還加了什么?” 陶陶笑得眼睛彎成一道橋:“我加入桂花、菊花磨成茶粉煮的。很香吧?你喜歡喝茶,以后我天天煮給你喝?!?/br> 莼之口渴緩解不少,見支開陶陶也無望,索性坐了下來:“陶陶,我不能娶你。” “你已有哈敦?”見莼之之不解,陶陶會意過來:“哦,哈敦就是漢人說的妻子?!?/br> 莼之又搖頭。 “你覺得我配不上你?” “當(dāng)然不是?!?/br> “你有喜歡的人了?” 莼之猶豫了一下,朱碧清麗的面龐浮上心頭:“有沒有都不重要了,”莼之一字一句地說:“我得了重病,只能再活幾個月了?!?/br> 陶陶聽了,大大咧咧地在莼之背上一拍:“我以為什么事呢!原來是這個!我宮里有巫師,很厲害。等成了親,我?guī)慊貙m,凡是生病的人,喝下他給的神水,全都好了?!?/br> 見莼之不信,陶陶指天發(fā)誓:“真的!” 莼之小聲嘀咕:“瘋瘋顛顛,滿嘴跑馬車,誰娶你誰倒霉。” “你說什么?” “我說,我病得太重,不能連累你?!?/br> 陶陶面上現(xiàn)出關(guān)心的神色:“你的病是一著急、一生氣就口渴嗎?我看你剛才拼命喝河里的水?!?/br> “差不多。” “這也好辦啊,我天天帶著水跟著你就行了?!?/br> 莼之咬咬牙,道:“其實,我喜歡男人?!?/br> 陶陶顯然被難住了,咬住下唇:“我可以克服?!?/br> 莼之心想,這真是遇到拿終身大事當(dāng)兒戲的瘋子了,還是得溜走。正在動腦筋的時候,陶陶問道:“我今年十四,你幾歲?” 莼之搖搖頭:“我十五。我們家的男丁,都有一種怪病,一到十六歲就死了,我不能耽誤你?!?/br> “你爺爺,你爹都是十六歲死的?那你是怎么來的?” 莼之語塞:“他們,他們成親生子早?!?/br> 陶陶哈哈哈笑起來:“你這個人不大會撒謊,可能是因為練習(xí)太少了。你若真喜歡男人,我看到你的身體,你怎么會面紅耳赤?” 莼之僵硬地站著,心里暗暗叫苦,苦思如何擺脫她。 陶陶見莼之臉上表情不好,似乎馬上要發(fā)作,眼珠一轉(zhuǎn),飛身跨上黑馬:“黑叔,走!” 黑馬長嘶一聲,駐足不前,陶陶又在軟靴中一拔,拔出一刀鋒利的小刀,高高舉起,就要向馬頭扎去。 雖然明知她在作勢嚇唬黑馬,莼之還是大大吃了一驚,失聲道:“不要!” 陶陶得意地扭頭:“那你上來吧,先到市集去買衣服。這次我坐前面,你抱住我的腰。” 莼之無奈,扭扭捏捏上了馬,卻不敢抱住陶陶的纖腰,陶陶喝道:“你穿成這樣,不緊緊貼住我,是不守夫道,想到市集上招搖過市嗎?” 莼之罵了句:“瘋子!” 陶陶得意洋洋:“對,這是我的小名,父王和宮里的人都叫我叫小瘋子?!?/br> 莼之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俯身對黑馬說:“出山,去找市集吧?!?/br> 黑馬看二人?;屗5迷绮荒蜔?,還要假裝癡呆,聽了這話,高興極了,幾乎是足不沾地地飛奔出去。 剛跑幾步,聽到后面有人喝道:“好俊的馬!” 陶陶回頭一看,嚇得花容失色:“黑叔,快跑!” 莼之見陶陶臉色煞白,覺得身后的聲音好耳熟,回頭一瞧,果然是一僧一道和一個身材魁梧的文士,似乎就是昨天晚上尋寶的三人。 三人一見陶陶,同時色變,和尚指著陶陶說:“小瘋子你下來!” “快跑!”陶陶幾乎尖叫起來。 黑馬得了指令,撒開腿就跑。莼之聽到風(fēng)聲從耳邊呼呼而過,再扭頭看時,心想那三人必定已成三個小黑點,不料那叫幼安的年輕人和義端和尚竟施展輕功,緊緊相隨,黑馬這般神駿,也未甩開他們多遠(yuǎn),特別是那年輕人,功力著實驚人,一直緊緊地跟在離黑馬十丈遠(yuǎn)的地方。 “你到底干了什么壞事,他們要追你?” 陶陶扭頭看看,并不回答莼之的話,雙手在馬頭上一撐,整個人躍起,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個身,穩(wěn)穩(wěn)地落到馬背上時,換了一個方向,變成與莼之面對面地坐著。黑馬速度極快,她這招使得十分漂亮,只見她抬起雙腿,夾住莼之的腰,兩只靴子中刷刷射出一把暗器,向后面的人射去。 莼之腰間一陣燥熱,面上一紅,扭頭看去,幼安和義端為躲暗器,向旁一偏。暗器是躲過了,速度卻慢了下來,與黑馬一下拉開了距離。 莼之目瞪口呆,輕輕說:“這靴子,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