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O二 人間惆悵百花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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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真人正在屋里養(yǎng)神,突然聽得山頂一陣躁動,掛在墻上的七星劍霍霍作響,華陽懷里的縵天華蓋亦動了兩動。 七星劍和縵天華蓋都是華陽門的鎮(zhèn)山之寶,傳說七星劍是正一真人張?zhí)鞄熑∩瞎派耔F所鑄,縵天華蓋是紫虛元君魏夫人親手制成。當(dāng)年找到鵲山這個虛空之地后,華陽在一位高人的幫助下,用這七星劍作法在鵲山頂劃上天師印,又用縵天華蓋結(jié)了這個巨大的結(jié)界,將鵲莊全部籠罩在內(nèi)。若要破結(jié)界,需同時毀掉這幾樣?xùn)|西,令七星劍斷、縵天華蓋裂、天師印破,在華陽看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特別是天師印,依鵲山山脈劃成,不怕水淹不怕雷擊,除非用火將鵲山燒塌,否則根本不可能破。而魔族本身就極怕火,妖族更是沒能力進鵲山。若有來犯,結(jié)界外會萬雷齊發(fā),把天魔外妖震得魂飛魄散、形神俱滅。他聽說阿卉看到了有雷劈中天目湖中的天山玉龍,特意到山頂去看,確認結(jié)界沒有破裂,心想必是小姑娘們看錯了,龍性最yin,那玉龍快將成年,雖然被喂了藥,但它在發(fā)情期迷糊亂撞,撞到結(jié)界上,被結(jié)界劈中受傷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此時見七星劍和縵天華蓋都有異動,華陽慢慢走到窗邊,不由大吃一驚,見山頂火光熊熊、濃煙滾滾,那火勢更是奇怪,以不同尋常的速度向山下蔓延,仿佛不是火,而是一條正在張著大嘴,要把鵲山全吞下去的大蛇。 “百花殺!有人在莊中種下了百花殺!”隔壁白沐陽已經(jīng)叫將起來,慌不擇路向上跑。 “沐陽,危險!”杜婉如見丈夫象瘋了一樣向山頂沖去,急得聲音都變了,走了兩步又回身急急對阿妍說:“快去隔壁把你碧jiejie和阿卉帶過來,和藍師叔一起看著所有病人,我去看你爹?!?/br> 白沐陽說的百花殺是烏靈宮的東西,十分厲害,一經(jīng)種下,方圓百里都將萬物凋零,百年死寂,大羅金仙也沒法子救。當(dāng)年烏金戰(zhàn)爭中,烏靈宮便使用過兩次此物,當(dāng)時百里之內(nèi)生靈死絕,大小領(lǐng)主聞風(fēng)喪膽,紛紛歸順。因為過于歹毒,烏金戰(zhàn)爭后,盟軍已將百花殺全數(shù)毀掉,為何此時竟會出現(xiàn)在鵲山? 華陽心中訝異,心想魔族怕火,難道有妖混進來了?口念咒語,祭起七星劍,御劍向山頂飛去,目光之及之處,火光熊熊,黑煙沖天,綠色的鵲山被迅速點著,燒光,變成了灰色,空中彌漫著巨大的焦味,烏鵲被燒得哇哇亂叫,有的烏鵲著了火,凄厲地叫著向空中沖,少頃,就變成了焦炭,直直掉下來,更有在睡夢中的松鼠、仙鶴,被高溫?zé)梢坏篮跓?,哼都沒哼一下就消失了。 白沐陽平日里嘻嘻哈哈,但鵲山種的花草藥材是他的命 根 子,此時見火勢洶洶,情形慘烈,馬上就燒到藥圃了,瘋了一樣向上沖,杜婉如跟在后面,拼命想阻止丈夫進入火場。 藥圃的土地十分肥沃,天寶種下的百花殺以雷霆萬鈞之勢向下蔓延,一眨眼的功夫,藥圃已是一片火海。 白沐陽哭了。初時只是淚流滿面,繼而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沖進藥圃,三步并做兩步進了石屋,掀開石板,下了地窖,跪在地上,用手在地上挖一株被罩在一個水晶罩中的植物,那植物十分奇怪,莖葉羸弱,頂上長著一朵極小的花,發(fā)著淡淡的紅光,花下面結(jié)了一顆小小的人形果子,也發(fā)著淡淡的紅光。 那植物長在一片極硬的地上,白沐陽的指甲斷了,雙手鮮血淋漓,仍然沒把植物挖出來。 白沐陽瘋了一樣拼命挖,追來的婉如在門口叫他:“沐陽,沐陽,這里危險,走吧?!?/br> 白沐陽心痛如刀絞,但不敢掀開水晶罩,火焰已燒到了藥圃,溫度越來越高,那花發(fā)出明亮的紅光,啪地一下,光滅了,白沐陽眼睜睜地看著那花枯萎,人形果掉到地上,化為泥水不見了。 這花是白沐陽窮十四年心血培育而成,眼見就要成熟,此時死去,白沐陽心中之痛無法用言語形容,杜婉如也驚呆了,愣愣站著,不知該說什么。 白沐陽跪下來,將植物連根拔起收入懷中。婉如呆了一呆,突然叫道:“救人!”白沐陽會意,兩人一起出了石屋,向熱泉躍去。 只見藥圃中已成煉獄,火光熊熊,一只仙鶴被熱力灼暈,從空中直挺挺地落下來,啪地掉在園中,婉如心道,玉婆婆可千萬別被煮成rou湯了。 園中黑煙彌漫,婉如嗆了幾口煙,眼睛被熏得睜不看,喝道:“起!” 她背后射出一把劍,婉如拉著丈夫,使出穿云飛波,輕盈地一躍,躍上劍身,口中念念有詞,御劍向前。熱泉隱藏在灌木叢中,暫時沒被燒著,但煙很大,天又黑,看不清下面的情形,婉如和白沐陽輕輕松了一口氣,婉如御劍向下飛,飛到熱泉上方,感覺熱泉越發(fā)熱了,甚至能聽到熱泉咕嚕咕嚕冒泡的聲音,但不知玉婆婆如何,白沐陽心情不好,不想說話,只指指下面,婉如會意,御劍飛得越發(fā)矮了,白沐陽伸出手去,想將玉婆婆直接撈起飛高,手剛伸出,又向自己轉(zhuǎn)了回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叫道:“玉婆婆,玉婆婆她不在這里!” 婉如大驚,心知今天莊中發(fā)生的事情定是極為麻煩、極不正常,但這和玉婆婆有什么關(guān)系卻猜不出來,也不知道玉婆婆一個癱瘓、毫無意識的人,為什么會突然不見。 心神一亂,腳下劍就不穩(wěn),忙定神朗聲道:“站穩(wěn)了,我們飛高些去找!” 在這電光火石之際,白沐陽心想,可能是鵲山起火,熱泉瞬間變高溫,將玉婆婆體內(nèi)極寒之氣全數(shù)逼出,令其復(fù)元。若是玉婆婆復(fù)元了,以她和白沐陽一樣癡迷醫(yī)術(shù)與藥材的脾性,那她去的第一個地方應(yīng)當(dāng)是同樣有許多藥材的鵲廬。握緊了拳頭:“我到鵲廬去,你回?zé)o患閣照顧他們?!?/br> 婉如望丈夫一眼,已明其所思,道: “沐陽你站穩(wěn)了,起!” 二人飛到空中,抬頭望向已是一片火海的山頂,同時驚叫起來。只見熊熊烈火之上,一個滿頭銀發(fā)的黑衣人——似乎是玉婆婆,左臂下挾著一個軟綿綿的少年,正在與一條不知從何而大的龐大白蛇纏斗。華陽則御劍立在空中,身后幾面令旗在空中旋轉(zhuǎn),一條水柱自天目湖直沖云霄,想來華陽正行御龍令,想作法召喚出湖底的玉龍降水滅火,同時正盡力護住結(jié)界。 那白蛇見湖水直沖向天,本已被燒裂的天師印漸漸又合攏來,巨尾一擺,發(fā)出震天一吼,將玉婆婆啪地一掃,玉婆婆吃痛松手,暈厥過去,與那少年一上一下落入大火中,想來是活不成了。 華陽正在行法,解救不及,白蛇已向他直沖過去,白沐陽失聲道:“師父,危險!” 婉如向下一看,也失聲道:“沐陽,火快燒到無患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