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茹毛飲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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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眉抬起頭來,目光直直望向謝淵身旁的那匹黑色的大馬,毫不猶豫地提刀往那邊走過去。 謝淵也聽到了嬴滄的話,只是他面對著殺氣騰騰的亓眉,慢慢站起來,擋在了那匹大黑馬的前面。 “讓開?!?/br> 亓眉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馬,心中算計著從哪里下手會比較合適。 謝淵抖了抖身上的沙,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要□□燥的朔風吹走了,他沖著亓眉勸說道:“我們現(xiàn)在都是孤身走在沙漠里,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找到綠洲,如果沒有了馬,速度起碼會降低一倍?!?/br> 亓眉哪里會和謝淵講道理,她面色冷漠,稚嫩的眉梢眼角帶著煞氣,壓低了清脆的聲音喝道:“我叫你給我讓開!” “你如果殺了馬,只會越來越糟糕。沒有水,沒有吃的,沒有藥,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就連人也撐不了幾天?!?/br> 謝淵這幾天雖然一直都裝作順從地跟著他們,極力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挺直了腰背立在馬前,腳步不動分毫。 ——他不想再見血了,尤其是現(xiàn)在,僅僅只有面前這些生命還存活在自己眼前的時候。 亓眉的雙眼一瞇:“那我現(xiàn)在就先殺了你!” 謝淵略往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嬴滄,從衣兜里掏出一個水囊扔給亓眉,道:“這是最后的水了?!?/br> 亓眉一把抓住水囊,更加勃然大怒:“你那里怎么可能還有水?你果然不是個普通人,一定是周派來的jian細!” 也難怪亓眉大怒,她本就只是十來歲的小孩子,即使自小接受的教育不同于尋常人,也終究是一個小孩子的性格,根本就憋不住話,也轉(zhuǎn)不了彎,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她聽到嬴滄說謝淵的身份不簡單,在她看來,謝淵就一定是個壞人。既然是個壞人,她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現(xiàn)下謝淵藏水的事情已經(jīng)徹底的觸怒了她,她現(xiàn)在就想動手。 謝淵此刻也非常敏銳地覺察到了亓眉對他動了殺機。 他指了指嬴滄,立刻解釋到:“是之前他給的水,我這幾天沒有喝?!?/br> 亓眉黑色的瞳仁里一片冰涼,但是她此刻更著急嬴滄的情況。只能將這件事先放在一邊,將水囊湊近嬴滄的嘴邊。 救命的淡水順著干涸的嘴唇流入口中,嬴滄感覺到嘴角的濕潤,下意識地動了動喉結(jié),幽幽地清醒過來。 亓眉見到嬴滄終于清醒,又驚又喜,眼淚都忍著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你終于醒了!” 嬴滄的面色帶著慘淡的紅暈,渾身上下都仿佛被炙焰烤著,忍不住呼吸越發(fā)沉重,他看到亓眉這副樣子,沙啞著嗓子說:“死不了……” 嬴滄說完這句話,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看見兩匹完好無損的馬,皺了皺眉頭。 他們本來就在荒海之上逃亡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因為秦九追捕得極緊,一直都沒有太多時間獲得足夠的供給,現(xiàn)在又多了一人,早就應該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 他望了望還在天上的夕陽,辨認了一下此刻的方向,開口道:“還有十五天?!?/br> 亓眉抬起頭,不解的看著他。 嬴滄這次極其有耐心的重新說了一遍:“還有十五天才能走出這片沙漠。” 亓眉咬了咬嘴唇,極其委屈地說:“可是我們已經(jīng)沒有干糧,也沒有水了?!?/br> “我說了,斬馬?!辟鴾嫫届o的吐出這幾個字。 亓眉不經(jīng)意地瞟了一眼謝淵,開口說:“兩匹馬我們只能撐十天?!?/br> 嬴滄沒有回答亓眉的話。 他的目光有些虛浮,撐著地佝僂著身體慢慢地站起來。這個過程牽動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讓他的額角竟然漸漸生出了汗水,顯得極為吃力。 嬴滄的嘴唇依舊很干,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唇,右手摸著腰間的彎刀,握著刀柄將它拔出鞘來。 他拖著刀,搖搖晃晃的走過亓眉,又搖搖晃晃的走過謝淵,站在那匹黑色的馬前。 大黑馬溫和的眸子注視著嬴滄,馬尾朝著兩邊甩了甩。 謝淵能夠隱隱猜到嬴滄接下來的舉動,也能明顯感受到嬴滄的身體狀態(tài)已經(jīng)瀕臨崩潰,可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冷漠氣息,就像是冬日里的冰凌,讓他不敢靠近。 嬴滄的決斷做的極快,他的動作也極快。 他利落的翻身上馬,面上卻抽動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由隱隱地透出血來,顯然是傷口再次撕扯的疼痛讓他難以忍耐。 反手刀,鋒利的刀刃切進黑馬的喉頸,血rou骨骼根本無法抵抗冰涼的利刃。 那匹黑馬發(fā)出一聲悲鳴,拼命往前跑去。嬴滄緊緊夾著馬肚子,韁繩拉得筆直,任黑馬跑了一陣,忽然前蹄一彎,跪了下去,從刀刃的切口出“刺啦啦”噴射出一團血霧來。 “亓眉!”嬴滄低喝了一聲。 亓眉終于明白過來,捧著手中空空如也的水囊湊到那切口下,將溫熱的血液全部納入其中。 嬴滄從馬上跳下來,從尤帶著血跡的彎刀劃開薄薄的皮rou,切下一塊還鮮血淋淋的馬rou,遞給了亓眉。 此時殘陽如血,暖金色的光芒正撒在這片荒蕪的沙地上。 亓眉蓋上水囊的蓋子,接了過去,張開口咬在還溫熱的馬rou上,雙唇粘上斑斑血跡,雙頰鼓起,極其費力地嚼著生rou。 嬴滄垂下頭去,在那個還冒著血的窟窿里吮吸了一口,薄薄的嘴唇上帶著nongnong的血跡,雖然臉色慘白透著一抹不正常的紅暈,看上去虛弱至極,但是依舊瞳仁明亮,如散發(fā)著清輝的星辰,而目光里卻藏著比黑夜還有陰冷幽暗的深潭。 他背對著夕陽,正面沒有一絲陽光照耀。 那黑馬睜著溫柔的眼睛躺倒在地,目光似乎望著高遠的天空和不斷壓低的云彩,鮮血從它脖子斷口和切割的傷口處流出來…… 謝淵看著這景象,身體一陣寒冷。 嬴滄從鮮血里抬起頭來,用舌尖舔掉唇角的鮮血,視線逐漸落在謝淵的身上。 謝淵往后退了兩步,避開了嬴滄的眼神。 嬴滄慢慢站了起來,提著水囊朝著另一匹馬走去。 經(jīng)過謝淵的時候,嬴滄將一塊淌著血的馬rou遞到謝淵的面前。 謝淵接下了馬rou,卻沒有下口。 他在見識了荒海的血腥之后,還是想保留最后一絲正常人的善良。 “我現(xiàn)在還撐得住。” 嬴滄看出了謝淵的拒絕,淡淡的說:“如果你不想死,就乖乖吃掉,否則下一個我就拿你取血。” 嬴滄沒有費心思再去解讀謝淵此刻的心理活動。他拎著水囊走到那匹大棕馬旁邊,然后指引馬前腿跪下,耐心地摸了摸馬頭。 在突然之間,他仿佛灌注了全身的力氣,用手掌握住棕馬的上顎。 大棕馬絕望地嘶鳴一聲,在見過同伴的死狀之后,它此刻竟然流下了兩道清亮的淚水。 可嬴滄沒有絲毫的心軟,以一種極其暴力地手段將水囊塞入馬嘴,血水奔涌而出,極其迅速地被灌入馬的喉嚨。 嬴滄放手之后,仿佛力氣被耗盡,仰面躺在黃沙之上。 大棕馬顫抖地站起來跑了兩圈,抖著身體打出幾個響鼻,從口鼻中緩緩流出鮮血,顯得格外可憐。 謝淵復雜地看著嬴滄,一時之間,望著手中的馬rou,心中涌現(xiàn)出的復雜情緒難以用任何一個詞概括。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分明這樣冰冷無情,毫無溫情可言,卻用最殘忍的方法,讓現(xiàn)在僅存的人和馬都能活下去。 謝淵伸手摸進貼身的衣服里,捏緊了一個掛在脖子上的鐵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