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過后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66
陳遠打開手機,微信上,李澤旭對他說小越已經(jīng)給他送回家了。 陳遠回了個“嗯”。 他步履虛浮的離開大廳,一出門便看到等在門口的盛澤。 陳遠皺了皺眉頭,顯然有些不悅??吹绞?,他便想到剛剛的難堪與痛苦。他再無法毫無偏見的面對這個孩子。 盛澤眼中掛著將落未落,晶瑩剔透的淚珠,那雙柔嫩白皙的手抓住陳遠的袖角。 陳遠有些不耐煩,想甩開盛澤的手,卻又覺得這個舉動和他本人的素質(zhì)不符,無論如何都做不來。只得拉著臉,伸出另一只手將盛澤的手掰開,“你別這樣?!?/br> 盛澤帶著一腔孤勇,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我有權(quán)利追求你?!?/br> 陳遠嘆了口氣,靠在墻壁上,平靜的看著他這張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容,徐徐地說,“很多年以前,我剛來北京念大學時,班里二十五個人,我是專業(yè)課第二十五名進來的。表演班里,男的俊女的俏,他們來自北京上海,天津杭州,每個人都穿著入時,說著一口漂亮的普通話。只有我是個沿海小城來的城鎮(zhèn)青年,所有的行李便只有幾身我爸工廠里發(fā)下來的灰色工裝,到了冬天甚至連身兒毛衣都沒有。” “其實我挺自卑的,只能鉚足了勁兒學,臺詞差,帶著一股家鄉(xiāng)口音就每天跟讀新聞聯(lián)播,經(jīng)典電影的臺詞甭管主角配角的我一一都背過了。不懂穿衣打扮便私下里把連續(xù)十多年的藍血大秀連帶著評論人的評價全看一遍,再不明白的就到處去問。每次登臺,每次拍戲,不管有沒有臺詞,有沒有鏡頭,有沒有人看我,我都做到自己的百分之百?!?/br> 盛澤心中動容。他當然知道陳遠那些年復出了多少努力,也看許多影評人說過,陳遠沒有什么與生俱來的演戲天分,但卻有著無數(shù)圈內(nèi)人都缺少的執(zhí)著與樸實:不懂就問,不懂就學,永遠不寄希望于自己是祖師爺賞飯的天選之人,更不會把夢想托付給資本或流量的泡沫,他像一個勤勤懇懇的農(nóng)民,耕耘著自己不算肥沃的土地。也正因如此,他在電影上的成就遠比很多更具天賦的人要大得多,原因無他,專注而已。 “所以當我在橫店第一次見到你,見到你明明沒有一句臺詞卻死死盯著臺詞老師給男配講戲,別人都玩兒手機的空檔你卻在那里陣陣有詞。我低頭看你,你眼里帶著怯,卻蓋不住野心和欲望,那時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走得很遠?!?/br> 盛澤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眼中的欲望和野心,才是將他拖出泥淖的寶器。這兩樣人人避猶不及的東西,竟是他逆風翻盤的底牌。 “你天生適合這個圈子,所以用不著謝我。你得知道,公眾人物是要干干凈凈的,任何一個污點,都能成為你未來的炸彈?!?/br> 盛澤白皙細膩的臉上泛起紅暈,眼中似是有光,不等他說完便打斷,“我不是因為感激才喜歡你——” 陳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與一個未經(jīng)世事的孩子談?wù)撉閻凼菬o趣的,于是換了條思路,“小盛,你很年輕,也很努力,作為一個領(lǐng)導或是一個前輩,我很喜歡你。” 詭異而怪誕的靜謐在兩人之間流淌,陳遠摸了摸自己的褲子口袋,掏出Zippo打火機把它玩在手里,卻沒有點煙,“可作為一個男人,我很清楚,我不喜歡你?!?/br> “我活到三十五歲,只愛過一個人,以后也只會愛他一個。” 盛澤的眼睛變得通紅,這一刻他忘記了眼前這個男人是他傾佩的前輩和崇拜的偶像,他只當他是一個深陷癡戀無法自拔的傻男人。他語氣急促,帶著哭腔喊出,“可他已經(jīng)跟你分手了,說不定過些日子就跟別人在一塊了!” 陳遠聞言并沒有太大反應,他自嘲的笑了笑,“只要他肯跟我在一起,哪怕是七老八十兒孫滿堂了才回到我身邊,哪怕是老到得了海默森或是半身不遂,我也是愿意等的?!?/br> 再沒有誰能像李越和一樣,每一個舉止每一個投足都讓他癡迷又動容,成為他心中永恒的白月光;再沒有誰能像李越和一樣,見證他從一個自卑而一無所有的少年長成如今的模樣,占據(jù)他生命接近一半的光陰;也再沒有誰能像李越和一樣,對小越視如己出、心細如發(fā),不求回報、竭盡所能。 他曾擁有過世界上最好的愛人,又怎么會再愛上蕓蕓眾生、江河湖海里不具名的魚和蝦。 盛澤聞言呆在那里,他想不出這世上竟有這樣的愛,這一刻他才悲哀的意識到,對于這樣深邃的愛情,自己竟真的只是個一無所知的孩子。他既沒有發(fā)言權(quán),更不會有參與權(quán)。 他聽到陳遠低沉的聲音說,“抱歉,我不會再回復你的消息,也不會再見你。我的生活大概已經(jīng)被毀了,我卻還有幾分仁慈,不想讓你的未來也被毀掉。” 盛澤看到陳遠高大而挺拔的身影從眼前遠去,可悲的是,他無法阻攔,只能任由淚水肆虐。 他這才明白,自己終是搞砸了一切。他們既退不回單純的前輩與后輩的關(guān)系,又沒可能再進一步。他人生第一次的愛戀,就以這種荒誕而毀滅性的方式徹底終結(jié)。 BM公司在1月初美股上市,上市當天齊洵和李越和一同出席直播。 李越和少有的穿了身Gucci高定的銀灰色西裝,系了條酒紅色的領(lǐng)帶,造型師將他的頭發(fā)打理的一絲不茍,整個人顯得精神勃發(fā),散發(fā)著洋溢的激情。 他站在禮堂的最前方,拿著無線話筒,像個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一般,接受著無數(shù)閃光燈的注視。 待記者和媒體都落座,整個禮堂安靜下來。他緩緩開口,“2001年,我從西雅圖回到中國,那時我們國家的中學里甚至沒有計算機實踐課。我的同學們很疑惑,我為什么要放棄讀博,為什么要放棄硅谷的offer,選擇回到中國?!?/br> 他頓了頓,眼中充滿自信的光芒,“然而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這個有著14億人口的泱泱大國,在十幾年后的今天終于走上了科技富強之路。從PC和**artphone的普及,到Ai的發(fā)展,我們一路猛追,終于站在了時代的前沿。我和BM相信,未來是屬于科技的,未來是屬于智能的,一塵不變的國度終將成為廢墟中的古巴比倫,而智慧的人們將永不停歇?!?/br> 李越和的演講慷慨激昂,渾身散發(fā)著專業(yè)的魅力和成熟的氣息,停頓時,觀眾席爆發(fā)一陣陣掌聲和七零八落的快門聲。 “這些年,我們從注冊用戶兩人,對,我和齊洵,到現(xiàn)在的活躍用戶9780萬。”他笑了笑,隨后接著說,“我們和用戶一起走過了十六年的時光,經(jīng)歷了01年的申奧,04年的非典,08年的大地震和金融風暴,12年的經(jīng)濟下行。時間使我們于萬千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中脫穎而出,而我們亦將用時間證明,BM將成為改變?nèi)f千人生活的的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br> 李越和站在最中央,凝視遠方,目光如炬,“keeplearnihinking,我和BM將永遠站在技術(shù)的最前端。” 陳遠坐在觀眾席緊緊盯著講臺上的男人,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的顫抖。面前的,是他愛了十六年的男人,他是這樣的閃耀、奪目,他永遠是人群中焦點,是最皎潔的那輪月,哪怕星河散落,也改變不了他是夜空的王者。 他是這樣的崇拜著這個男人,像最虔誠的信徒、像最癡迷的教眾、像永遠圍繞著太陽的向陽花。 他曾經(jīng)擁有過這世上最好的人,度過了一段幸福到不真實的日子,然后他親手將這個美夢摔碎,露出現(xiàn)實的一片狼藉。 他無比渴望挽回這一切,如果能回到從前那便再好不過,可他又深知,自己是不值得原諒的。李越和是被他硬生生扯上這條路的,他本該有完美的人生,婚姻,子女,可到如今,卻只落得孑然一身。 他將皎月拖入凡塵,本該含在口中,捧在手心,卻親手將它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