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水寒解圍
1228812288范老五和春娃關(guān)系最要好也最熟絡(luò),他雖然也沒有見過春娃的老婆孩子,但對于春娃的情況他都知道。 1228812288從他知道了春娃出事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怎么給他們這娘兒倆說這件事。 1228812288當(dāng)最后確定了縣上把春娃的遺體送到了范家川以后,他秘密安排人到地區(qū)把他們娘倆接了來。 1228812288做這些事的時候,他都是瞞著白憲魁的。直到把他們接到金沿的時候,他才能陪著他們到范家川來。但也沒有對白憲魁說實情。 1228812288可是他不能進村子,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進了苗家,光苗家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1228812288娘倆個進了靈堂后,春娃老婆叫了一聲樹江,就一頭栽到了地上。 1228812288人們都端詳著這個酷似少年春娃的年輕人。他有著一張堅毅表情的臉,也并沒有痛哭流涕。 1228812288他是第一次來到這個父親生活過的故鄉(xiāng),這里的一切都有著父親少年生活過的印記。他看著那些從相貌都能看出有某種特征的人,他們,就是父親的親人,也是自己的親人! 1228812288一個個可能是嬸娘還是姑姑吧?還是jiejie呢?她們都拉著他的手,看著這個已經(jīng)二十歲的少年,我的娃喲,你說你爹這可是走得好急好慘喲! 1228812288就是這一聲聲鄉(xiāng)音,這和父親一樣把他叫著“娃”的稱呼,突然讓他淚流滿面。 1228812288“娃,你叫個啥?”一個他不知道怎么稱呼的老婆子抓著他的手,流著一臉的淚。 1228812288“這是你大姑,”苗老五拉著他的另一只手。 1228812288“大姑,我叫苗新陽?!庇谑且蝗好缂胰硕紘玛栃玛柕慕兄?,表達著那種最質(zhì)樸而真誠的感情。 1228812288幾個妯娌把這個未曾謀面的弟媳攙扶了起來。當(dāng)她看到苗樹江那熟悉的面龐時,不由得又流下了淚水。 1228812288苗老五沒有想到,才拍出幾天的電報這么快就把這娘倆給叫來了,光打聽地方他們都費了一些周折。 1228812288“電報?什么電報?”這娘倆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1228812288院子里圍著好多人,人們都好奇地看著春娃的老婆孩子。 1228812288苗老五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到范家川并不是電報叫來的,而是有一個“范叔叔”打發(fā)人把他們從地區(qū)接來的。 1228812288“范叔叔!”苗老五一聽到這個稱呼,馬上知道是誰把他們娘倆接來了。 1228812288他大聲喊了一聲柱子、剛子,兩個兒子應(yīng)聲到了跟前。 1228812288“去,把你幾個老子和哥都叫到這來,告訴他們,就說害死你尕爹的畜生來了,他把人害死還不夠,這會兒又跑到家門口看熱鬧來了!” 1228812288苗家的人好認,春娃的后輩全部戴著孝。當(dāng)苗家?guī)讉€哥哥和侄子們聽說范老五竟然就在村口待著,頓時群情激憤了。 1228812288春娃的老婆孩子還沒有搞清楚怎么回事,那個大姑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講開了“春娃一手讓范家老五害死的故事?!?/br> 1228812288肖子銘這個時候和沈先生幾個商量著給苗春娃置辦壽衣壽材的事,壓根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1228812288當(dāng)苗家這一支由苗老五帶隊披麻戴孝的隊伍到村外找范老五時,范家的一個族人也趕快去找范新科。 1228812288范老五蹲在村外的一個偏僻的背風(fēng)處,這一支披麻戴孝的隊伍他看到了。 1228812288范家川是一個講究很多的地方。范老五想,他們這是要到什么去呢?反正這個地方講究多,如果再找個窮酸執(zhí)事主持著,把后人們都能折騰個半死。 1228812288當(dāng)他們來到他跟前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這支隊伍是沖著他來的。 1228812288他沒有功夫理論,因為根本就顧不上。苗家的兩個大侄子到了跟前,也不管他是什么副主任,三拳兩腳把他打著躺在了地上。 1228812288他們就像押著犯人一樣,把他拉著向村子走去。圍觀的人還有好多范家的人,都看著他,目光里有不舍,有憐憫,但更多的是不屑。 1228812288他知道他們要干什么,他們這是要把自己拉到春娃的靈前謝罪去哩! 1228812288春娃呀,我的兄弟!你走的這一步好棋!范老五被他們牽著,迎著形形的目光,挨著不知來自哪個方向的拳腳,朝著苗春娃的老屋走來。 1228812288曹陰陽把春娃下葬的日子擇定了,竟然是十一天!苗家的五個哥哥和眾多侄子在家庭會議上一致通過,我尕爹是給我們苗家墳園添過光增過彩的人,棺板老衣都要最好的,都要現(xiàn)做! 1228812288在苗家的其他家庭里,棺材和壽衣的制作都在同時進行。由沈先生撰寫的墓志銘和挽聯(lián)都已經(jīng)正在完成。 1228812288肖子銘把一切事情又過問一遍后,才看到苗家子侄們好像拉著一個人進了靈堂。 1228812288“他們把范老五拉進靈堂了!”肖子銘大吃一驚,他壓根沒有想到這個范老五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今天跑到這個地方來干什么? 1228812288肖子銘并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只知道春娃的老婆孩子來了,還以為是拍的電報叫來的。 1228812288程盛泉說老肖呀,還看啥呢,別讓把范老五給弄出個好歹,他現(xiàn)在是縣上的人,搞不好會抓人的。 1228812288靈堂上,范老五已經(jīng)被一個苗家侄子把自己的重孝給披到了身上。 1228812288“姓范的,跪下,給我尕爹磕頭。不是你和縣上那個雜種狗官,我尕爹到不了今天!” 1228812288范老五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在了地上,他的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這一切都讓范家川的人確信,他是在贖罪。 1228812288水寒去找解放的時候,解放正在陪著曹陰陽寫著一些裝神弄鬼的玩意兒。 1228812288水寒就心里發(fā)笑,這個解放讀書的時候就不是個好材料,這跟在曹陰陽后面充著哪門子的文化人呢? 1228812288這時候聽到街巷里好多人在跑,有人還在大聲喊著“去了先好好說,不要動手,今天苗家人有氣呢” 1228812288兩個前軍人都穿著軍裝,對視了一下還是出來看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1228812288基本上都是范家人!他們大數(shù)都是解放的同輩人,他們在范新甲的帶領(lǐng)下,向著苗家沖去。 1228812288“水寒,他們這是要打仗的架勢呀?!眱蓚€人都跟著范家的隊伍往苗家跑,穿著軍裝看著格外顯眼。 1228812288這邊的肖子銘和沈先生都在勸著苗家人,可不敢再這么折騰了,讓范主任起來,別跪著了。 1228812288苗家人不聽,大家都在僵持著。好在肖子銘和沈先生在苗家人的心目中威望還高,不然的話估計都轟出來了。 1228812288苗新陽茫然地看著這一切,他不知道這個范叔叔是怎么害死父親的。他看著又一撥人沖了進來。 1228812288范家人和苗家人就這樣把一個靈堂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1228812288范家人在苗家?guī)兔涂礋狒[的不多,大家都很知趣,除了個別像范新歲范解放這樣的似乎范家的另類以外。 1228812288水寒站在門外看著,邊上一個人把他拉了一把“你擠那么近干嘛呀,他們要打架呢,你躲遠點?!?/br> 1228812288他回頭一看是沈照琴,就說我來看看,最好不要讓打了,打起來對誰都不好。 1228812288靈堂的爭執(zhí)已經(jīng)越來越大,都能聽到苗老五和范新甲咆哮的聲音。 1228812288苗家和范家的青壯年們都憋了一口氣,苗家人罵的是,你范老五躲遠點,我們也是眼不見心不煩,誰讓你跑回來給活人眼里揚沙子? 1228812288外面的人都聽懂了,這春娃的老婆孩子是范老五接來的。 1228812288苗春娃的大侄子和范新甲兩個人已經(jīng)撕扯到了一起,這個時候的靈堂就像一個桶一樣,就等著一個火星,就能馬上爆炸了。 1228812288苗家堅持要讓范老五給苗春娃跪靈,而且是以侄子的身份。就連外姓人都暗暗搖頭,這個要求確實有點過份了。 1228812288可是范老五竟同意了!范家子侄們不干,他們再對范老五“賣友求榮”的行徑頗有微詞,但并不代表他們支持苗家人如此對待他們的五爹。 1228812288水寒和解放在外面都聽清楚了,肖子銘喊干了嗓子,雙方都不干。這個時候,水寒給解放說,我去試試。 1228812288沈照琴看著水寒走進了靈堂,這個并不愛拋頭露面的女子竟然也厚著臉皮往進擠,她也不知道自己跟著他去做什么。 1228812288苗家兄弟看到水寒進來了,都很客氣地給他點頭。范家人不知道這些苗家人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把這個肖家老二這么抬舉。 1228812288水寒把手抓在范新甲的手腕上,外人看來,他是把兩個撕扯著的人往開拉了一下。 1228812288只有范新甲知道,他那只手就像鐵鉗一樣,硬生生地把他的手從苗家大侄子的手上撕了下來。 1228812288肖子銘看到了兒子的舉動,他看著兒子把苗家老五叫到了一邊輕聲說著什么。 1228812288苗老五小聲給水寒解釋著什么,水寒又給他說著什么,別人都聽不清楚,有往他們兩個跟前走的人都讓苗家的侄子給擋了回來。 1228812288水寒過來把范老五從地上拉了起來,說把你們的五爹送回去吧,不跪了。 1228812288靈堂的人都往出退,肖子銘和沈先生親眼看著水寒把一場馬上會引起械斗的事端給平息了。 1228812288“老肖呀,我這人就是眼里有水呢,一直把你這個老二當(dāng)成個人物看的。苗家這是看了水寒的面子,他給苗春娃整的那個臉相可是真給苗家人抬臉了?!?/br> 1228812288范老五從苗家出來后就坐車走了,連家都沒有回。當(dāng)他的婆娘聽說了這一切后再來看時,他已經(jīng)回了金沿縣城。 1228812288水寒給爹說了,爹您給沈先生回一句吧,那個照琴是個好女子,可是我想找的不是她那樣的。 1228812288“那是哪樣的?”改蓮都有些發(fā)急了,多好的女子呀,又是多好的沈先生呢,你怎么就看不上呀? 1228812288肖子銘抽著他的旱煙,聽著改蓮的數(shù)落。水寒又出去了,他應(yīng)該是找解放去了?!澳惆涯阃拮庸芤幌卵?,”改蓮埋怨起了這個當(dāng)?shù)摹?/br> 1228812288“怎么管?我總不能壓著讓水寒把沈家女子給娶了?這事讓他自己弄去吧,我不管?!?/br> 1228812288“解放呀解放,”水寒躺在解放的炕上,“你一天跟在陰陽后面瞎湊什么熱鬧呢?你就讓人家和程家爸和沈先生幾個識文斷字的弄就行了,你會伺侯個啥么!” 1228812288一向大大咧咧的解放倒是扭捏了起來,他突然很認真地說,水寒,曹陰陽家的那個小女子,心疼得很,我想托個人去說媒。 1228812288啥?水寒從炕上坐了起來,好你個解放,你看上了個女陰陽,行呀你,讓你去請一回陰陽,你把人家女子就給看上了,當(dāng)時咋忘記了沒讓你請殺豬的屠家去呢? 1228812288解放笑嘻嘻地聽著他的埋汰,抿著嘴,好像品味著一個很美好的東西一樣,和往常的樣子大不相同了。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