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浪蕩公子走了。她看著自己凌亂的衣衫，就好像做了一個夢一樣。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很吸引男人，就連林先生那么正派的男人，看她的目光都有幾分慌亂。她對今天是做了思想準備的，她用一個農(nóng)婦樸素的想法思考了一個其實很深奧的問題，為了生活，她可能會把自己的身體當成羔羊獻上祭壇當然，在她的思想里，不知道什么叫羔羊，什么叫祭壇，但她知道，這種交換能達到某種作用或者換來某種利益，只要她愿意的話。

    1228812288可是浪蕩公子卻跑了，拿走了那只已經(jīng)放上她飽滿所在的充滿欲望的手。她忽然感到一種深深的羞恥，抱著兒子發(fā)出那種壓抑著的哭聲。兒子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哭得滿臉的眼淚和鼻涕泡。

    1228812288白面饃隔三差五地還會出現(xiàn)，但都是掛在進門的籬笆上。那個人不再出現(xiàn)在院子里，她晚上經(jīng)常趴在窗戶格上，想像著那個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門口。后來她終于明白了，他選擇的時間都是深夜，而且基本上都是沒有月亮的夜里。

    1228812288再一次的相逢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她有一種預感，這個人今夜會來。她就站在門口的暗地里，眼睛和耳朵都朝著他可能來的方向。當那個聲音站在門口往籬笆門上掛東西的時候，她捉住了他的手。

    1228812288她牽著他到了灶房。沒有燈，她在這里支了一個臨時的床鋪，她今天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做了這一件事。他是慌亂的，他的雙手所到之地，都是她的淪陷區(qū)。這個笨拙的年輕人，號稱“到蘆塘城里逛窯子的”，根本就是一個沒經(jīng)過人事的瓜蛋子。

    1228812288她是他的老師。他慌亂地完成了人生第一課后，在很短的休整以后，又興奮地進行了第二次的復習。他雖然還是有些緊張，渾身就如火炭一般地熾熱，但整個程序已經(jīng)相對嫻熟了很多，兩個人都如同在海浪上漂浮一般，從浪峰走向浪峰，最后再回到海灘上，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1228812288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經(jīng)不值錢了，一個寡婦還有個孩子。即便是范老四，也不會說是喜歡她，只不過因為她是一個女人，他們在自己身上可以得到滿足而已?？蛇@個年輕人不一樣，他是喜歡她，把她不值錢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呵護著，生怕弄疼了一樣。她笑話他說你不是到蘆塘城里逛窯子呢嗎？怎么什么都不會呢？他就一把扳過她的身子說，說我現(xiàn)在就逛呢，我讓你說……

    1228812288他還說他要娶她，她笑一會哭一會。他說得很認真，她當著笑話聽。他說從他第一次見到她，那還是娶她到這個村子的第一天，他就喜歡上了她……她信呢，她幸福著這句話，他是一個瓜娃子，在男女方面，他是自己的學生，他比自己小一歲，至今還沒有娶親！他是全村最富有家庭的二老爺！她一邊和他纏綿，一邊說小嫖客，你趕緊地娶個媳婦過日子，別一天在老娘身上花功夫了，你就當在這逛窯子了！

    1228812288他一邊忙乎著，一邊說“小，老子要把你嫖一輩子?！彼麄兊倪@種狂野隔幾天就有一次，說著這些粗野的話，幸福著自己和對方。有一天范老四到她家門口讓她把籬笆扎牢些，她用一把木杈把他趕了出去，說老娘就是這輩子把身子給了狗，都不會跟你姓范的！

    1228812288今夜他又要來了。她照顧兒子睡熟了，還聽不到他摳窗戶的聲音。那是他們約定的暗號。難道，他今夜不來了？她看著突然噼噼啪啪響起來的燈花，心里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1228812288春娃和六子藏在馬寡婦家門前的草垛里，凍得真打哆嗦?！傲樱@狗日的不會不來吧？”春娃問。

    1228812288“估計來呢，范老四盯了很長時間了，今天應該沒問題。”六子說。

    1228812288“六子，你說，我們把人裝了麻袋就完事了？”

    1228812288“咱倆把人裝好放到老五的車子上，我們回家就行了，剩下的就是他范家兄弟的事情了，畢竟咱們都是人家的拜把子兄弟，再說，程家也不是啥好東西。讓我說，有錢人就沒有好東西。”六子說。

    1228812288兩個人不再說話，聽聲音有人從這邊過來了。

    1228812288程盛泉又拿著一些從哥哥灶房順來的東西，趁著夜色來到了玉秀門口。他知道這時候，他的心上人正在那里等著他，今晚注定又是一個幸福的夜晚。他并不知道在暗夜里有兩雙眼睛盯著他，準備代替黑白無常送他到另外一個世界去報到。

    1228812288他似乎有一種預感，聽到后面有腳步聲。他想跑，但還是本能地回頭看了一下。就見兩個黑影，把他撲倒在地，迅速地捂上了他的嘴，他已經(jīng)叫不出來，因為嘴里已經(jīng)被塞上了一團破布，味道讓人作嘔。同時眼睛也被蒙上了。他從小沒干過什么活，力氣又不大，只感覺有四只鐵鉗一般的大手，捆住了他的手腳，使勁一拽，他的身子就縮了起來。一只口袋從頭上套了下來。

    1228812288一個人扛著他走，他感覺這個人力氣好大。這時候亥時了吧？他流下了淚，玉秀，我今晚是來不了了。他的胳膊越來越麻木，今天是臘月二十四了，他想。我也二十四了，好在這一輩子有過玉秀了。

    1228812288扛他的人停下了腳步，把他放在一個什么東西上。自始至終沒有聽到任何的對話和聲音。直到他的身體稍稍適應了一下，再聽到吱吱呀呀的聲音的時候，他明白了，自己是在一輛行走著的獨輪車上，這是到哪里去？他的心里充滿了恐懼。他此時已經(jīng)讓人捆成了粽子，他的命運已經(jīng)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如粽子一樣，等著人來剝著吃掉。車子停下了，就聽到很奇怪的聲音，也就是“嘭嘭嘭”的幾聲后，裝他的麻袋被解開了，有人在解他的繩子。

    1228812288那個人只是解開了他的繩頭，卻并沒有整個取掉。等他自己掙扎著取掉繩子后，再取掉嘴里堵著的破布和蒙眼的東西時，就看到一個奇異的景象這是一個墳場，竟然是自己家的墳園！這里面埋著他家自他以上的八代祖宗，再往上的埋在更加遠的一個地方。地上有兩個人，穿著皮襖，他哆嗦著摸了一下鼻息，都還有氣，分明是受了襲擊。天色昏暗，他也認了出來，他們是玉秀的兩個小叔子，范老四和范老五。在墳園的一個拐角，已經(jīng)挖好了一個坑，從上面挖出的土就能看出，這個坑很深。

    1228812288他倒吸一口冷氣。他明白了，這個坑是給他準備的。范家兄弟今晚是要把他埋在這里，他們選擇的地方確實極佳，竟然是他家的祖宗墳園。那個位置不會埋人的，那么他將永遠在這里不見天日地埋著。估計自己要是失蹤了，打死也不會有人想到會埋在這里的。那么救自己的人是誰呢？他再一次心有余悸地看了這兩個人一眼，用腳踢了范老五一腳，他哼了一聲，程家二少趕緊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跑，他怕自己跑慢一點，真的會被埋進那個坑里。

    1228812288回到家里，他也不叫門，翻墻就進來了。一叫門，宋謀兒又會給大哥告狀。他睡在自己的炕上，心里在回味著這一次的死里逃生捉他的兩個人感覺不是范家兄弟，那么有力鐵鉗一般的手，他現(xiàn)在想起來都能感覺到疼痛；路上走的時候他雖然看不見，但聽得見，應該是只有一個范老五推著車；那么范老四應該是今天才開始挖坑的，太早了會讓村里人發(fā)現(xiàn)，他家的墳地畢竟離村子不遠。救自己的這個人只是給自己解開了繩頭，在他自己取繩子、取堵口布和蒙眼布的時候，這個人已經(jīng)離開了墳場……救了自己這事如果讓大哥知道，那是要酬謝多少的好事情！他知道，雖然自己在外面睡了馬玉秀，大哥肯定要收拾他，拿家法給他松皮，但對待有人想要他弟弟的命，以大哥的脾氣，估計就是花上一筆錢也要讓他們?nèi)祟^落地。救自己的這個人不簡單，他不但要救自己的命，還是讓他自己知道他將要面臨的危險。而且，他還不想要范家兄弟的命！他不讓自己看到他，說明他認識自己……

    1228812288他想得腦子都有些脹，還是沒有理出頭緒。范家川有這樣的人嗎？如果有，那也是俠客一般了。他搖搖頭，睡在床上，腦子里還在回想著范家川的每一個人。

    1228812288改蓮睡不著，點著了油燈一個人胡思亂想。都這個時候了，肖子銘還沒有來。她聽宋謀兒說了，是給馬寡婦家送對聯(lián)去的。馬寡婦家又不遠，他不會出什么事情吧？一想到這里，心里就咚咚亂跳起來。她笨拙地下了炕，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去找他嗎？很明顯是一個愚蠢的決定。這么長的路上他能到哪里去？他不會和宋謀兒一樣也到范老大家去了吧？一想也否定了，他和自己都不怎么說話，怎么會到那種人多的地方去。

    1228812288她暖好了兩個被窩，和身鉆進了被子。她的身體已經(jīng)十分笨拙了，吹了油燈，她豎著耳朵聽著外面。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那么地依賴著這個人，這個不知道底細又救了她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還在不在世，也不知道肚子中的孩子他爹還在不在世?，F(xiàn)在能看到的依靠，就是這個男人了。肖子銘呀肖子銘，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我害怕，我害怕！

    1228812288門輕輕地被推開了，又輕輕地閂上。那個門栓是慢慢地閂上的，一寸一寸地挪過來的，她知道，進來的是肖子銘，他肯定以為她睡著了。他上了炕，在脫衣褲。如果不細聽，基本聽不到他的聲音。他悄悄地鉆進了自己的被窩，一切都在黑暗中沒有聲息。

    1228812288改蓮點燃了油燈，一臉的淚痕，她把油燈舉到他的面前，問他“你到底做什么去了？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這里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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