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 收她的人來了
話音未落,又一個響指打響。 靈書將將停住的身子狠狠一搖,激起一片水聲,旋即立正站好一步五米,頃刻間便來到了木繁樹面前。 然后他面色掙扎扭曲著向木繁樹伸出了手…… 感覺到危險氣息,木繁樹本能的施展開瞬移,卻不過是從棺槨的一頭移到了另一頭。 靈書動作一僵,欺身又來。 未料,木繁樹眉頭微動,竟慢慢睜開了眼睛,萬種春水流轉(zhuǎn),千般嬌柔嫵媚,然后極糯糯的一聲,“瀛兒?!?/br> 她抬起一雙玉臂,軟軟綿綿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 靈書眼中的驚慌千軍萬馬一般奔泄而出,未待他微調(diào)自己的情緒,但覺渾身筋骨驟然一松,卻是舟箏撤去了對他的禁錮,使他猝不及防堪堪順勢撲倒了木繁樹。 二人摟抱著栽入棺中。 木繁樹*一聲,她的心口還是很痛,很脹,很燙,仿佛里面包裹著一顆燒紅燒透了的鐵質(zhì)彈力球,燒光了她殘存不多的靈力,馬上就要爆炸一般讓她難以承受。 她重又閉了眼睛,一頭漂亮的長發(fā)早已被汗水浸了個通透,衣服也全是濕的,體溫卻高得駭人,整個人仿佛沸水里剛剛撈出來的一般,抱在懷里,卻正是暖香四溢,誘惑無數(shù)。 靈書姿勢不變,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大……大人?” 木繁樹的手腳并不老實,guntang的手從衣領(lǐng)探向他光滑如緞的后背,輕輕摩挲,腳漸漸盤住他的雙腿,這時到底輕哼了一聲,也不知是難受,還是答應(yīng)。 靈書深呼吸一下,維持著自己最后一絲理智,輕輕掙開木繁樹的手腳,打橫將她抱起,然后抬腳邁出棺槨,準(zhǔn)備一步五米回到冷泉,讓冷泉的冰冷澆滅她guntang似火的一身欲望。 更或者…… 這時,舟箏*開了口:“強行滅欲,你確定要這樣做?唉,眼下她可是連一絲自保的靈力都無?!?/br> 靈書根本不睬舟箏的話,徑直將有氣無力掙扎著的木繁樹整個沒入了冷泉中。 舟箏嗤笑一聲,不說了。 靈書緊盯著水下的木繁樹,也不說話。 氣氛重又靜寂非常。 直到木繁樹再也不動。 “你殺了她。”舟箏的話里難掩不可置信。 靈書面無表情:“總好過受你侮辱。” “若說侮辱,誰比得過你騙我表演無數(shù)遍的獨角戲呢?”舟箏道,“告訴我,你和貝瀛到底什么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br> “很好。” 舟箏的身影一瞬之間出現(xiàn)在了石門邊,而她腳下,趴著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滿臉猙獰與憤恨的連天瀛,他明顯說話不能。舟箏彎下腰,玩味兒的捏起連天瀛精致漂亮的下巴,瞇了眼睛:“你說。” 連天瀛恨不得將眼前人生吞活剝,許久才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仇敵。” 舟箏笑了一下,殘忍盡顯,“別以為她死了我就不能把她怎么樣,實話告訴你們,上頭的人只點名要她的尸體煉化傀儡,可沒說要個完璧之身,信不信我驅(qū)傀儡……” “你敢?!边B天瀛咬牙切齒,目光如炬,“你若動她一毫,我此生不出去,也要拼盡全力殺死你?!?/br> 舟箏不為所懼:“好呀。” 正要催動意念招幾只男傀儡進(jìn)來,忽覺墓外有異,她不動聲色地仔細(xì)感覺一番,笑了,“真是經(jīng)不住念叨啊,收她的人來了?!?/br> 話剛出口,被毀了容貌的舟黎便進(jìn)來稟報道:“三魔君,二魔君已至主墓?!?/br> 舟箏看了一眼靈書,“你隨我一起去。” 靈書口上說“不”,身體卻不受控制的走出了冷泉,又緊跟著舟箏走向石門。即便如此,靈書心里仍然一陣激動— 方才木繁樹的手探進(jìn)他的衣領(lǐng),在他的背上寫下一個“水”字,他便已猜到木繁樹心中早有對策,雖然不知這對策是什么,但此時舟箏的離開,無疑是為木繁樹創(chuàng)造了獨自行動的機會。 果然,將要走出石門時,舟箏揚手打了個響指,趴在地上的連天瀛便原地消失了。 厚重的石門隨之落下。 “她沒死?!?/br> 走了一段筆直墓道,舟箏冷不防的說。 被她看穿,靈書并不覺得吃驚,畢竟詐死這種事當(dāng)著舟箏的面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活的豈不更好,上頭的那位說不定會喜歡?!?/br> 舟箏低低笑了一聲,停下,轉(zhuǎn)身,一步一步將靈書逼迫在壁上,軟聲道:“靈書呵,我等了你這么久,你究竟考慮好了沒有?” “沒有?!膘`書答得毫無情緒。 舟箏也不生氣,更不得寸進(jìn)尺,干脆利落地斂回身子,仿若無事地繼續(xù)朝前走,“待會兒見到二魔君,切記慎言,最好一字不說,否則我難保不會對他們兩個做出什么過分的事來,知道嗎?” “既然如此,你何必引我同去?” “唔,你們?nèi)齻€當(dāng)中,木繁樹已是廢人一個,貝瀛原本就是廢人,也只有你對我尚有一些威脅價值,我念及往日舊情,不忍廢你一身靈力,只能將你隨時帶在身邊看管。這么解釋,你信嗎?” “不信?!?/br> 舟箏聞言怔了一瞬,仿佛在惋惜,“……靈書,你變了?!?/br> 靈書不語。 雙雙沉默許久,舟箏才悠悠感嘆出聲:“從前的一切,竟都是假的么?” 從前一切? 靈書的思緒漸漸飛回了三千年前。 雪墟頂,兩名少年刨坑挖雪,親手埋下新鮮可人的雪梨葡萄,然后兩兩相對,互視一笑,一個笑眼生花,一個溫文爾雅。 宮墻中,兩名少年并肩而行在漫天飛雪中,絕代雙驕,風(fēng)華正茂,一個滔滔不絕,一個靜靜傾聽,前面是儒林堂,后面是永安門,周圍都是平靜與祥和。 王城邊,兩名少年依依惜別,一個不舍,一個不忍。 花園里,兩名少年與一群小獸追逐嬉戲。 石板路,同跪同罰。 宴席上,他說他秀色可餐,他罵他油嘴滑舌。 夜晚,一屋而眠。 清晨,同案讀書。 午后,共沐陽光。 不曾吵鬧臉紅,不曾意見相左,不曾誹謗懷疑,不曾背叛,不曾欺瞞……兩人之間的一切都是那么和諧,那么安樂,那么伯牙子期高山流水。 可是現(xiàn)在…… 他說,仇敵。 “靈書呵,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 “不要用那種骯臟的故事侮辱我?!膘`書冷聲打斷舟箏的回憶,毫無憐惜之心,“惡心。” 舟箏眼光一狠,忽然之間就徹底憤怒了,她一掌拍在墓壁上,震出一個五指凹槽,橫身攔住了靈書的去路:“你說什么?骯臟?惡心?靈書你不要忘了,那天你是怎么低聲下氣勾引我的!你不要告訴我那也是幻術(shù),依我如今的修為,幻術(shù)和現(xiàn)實還可以分得清?!?/br> 靈書看定她:“……你在乎我?” “廢話?!?/br> “那就迷途知返,就此罷手?!?/br> 舟箏唇角一勾,生出幾分陰鶩之色,“你不就是想讓我放了他們兩個么,何必拐彎抹角呢。其實啊,饒他們不難,我的性情你最清楚,這些年的獨角戲我一個人也演膩了,唔,看一場真正的雙人大戲何如?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嗯?” 舟箏說著,就來撩靈書的下巴,卻被靈書偏頭避開,然后他繞過她,一個人走向前面,語氣波瀾不驚道:“該求饒的是你。” 舟箏不屑的笑了一聲,不緩不慢地跟上去,“你不會以為,木繁樹來了,你們就可以從我的幻境中走出去吧?想法不錯,不過,恐怕有人不會答應(yīng)?!?/br> 靈書恍然一驚:“你……做了什么???” 舟箏心中念咒,重新控制住靈書使他與自己并肩同行,“方才不是說過了么,看一場真正的雙人大戲,算算時間,唔,也快開始了呢。我們得走快點,二魔君脾氣不好,可不要讓人家等急了。” “你……” “啊,對了!”舟箏陰陽怪氣地打斷他,“聽說木繁樹已與長佑姜南成親,不知殺夫之后與人私通,這算不算失德失貞其中之一呢?唉,七竅玲瓏木就這么被我毀了,怪可惜了的?!?/br> 向右轉(zhuǎn)過一個直角,便看見一方最為厚重巨大的石門,不待靈書發(fā)聲,只見舟箏朝那石門輕輕巧巧一點,石門應(yīng)聲而開,舟箏引著靈書腳步不停,從從容容走了進(jìn)去。 死人墓說白了也就這么回事,顯然這間墓是最大最豪華也最*的存在,然而因為舟箏的到來和她緊隨而至的舉動,卻使人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到它該有的*和肅穆了。 舟箏手一揮,空中幻境頓現(xiàn)。 里面的人物,正是冷泉中的木繁樹和連天瀛。 靈書臉色大變:“舟箏!……” “噓”舟箏笑瞇瞇地示意他噤聲,然后看向他的身后,“二魔君在此,好好看戲,休得喧嘩?!?/br> 字面意思自是尊敬,可是個人都聽得出來,舟箏對這個二魔君實在不怎么尊敬。 當(dāng)然,靈書一進(jìn)主墓也看見了二魔君,但怪不得靈書直接無視他,他的周身上下黑霧纏繞,密不透風(fēng),一方面根本看不出他是誰,一方面空中幻境的出現(xiàn)立刻吸引了靈書的注意力,是以,二魔君的存在自然會被視為其次。 但這僅對靈書而言。 作為三魔君的舟箏也這個態(tài)度,便著實有些令人費解了。 “你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