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靈書上官,我怕?。?/h1>
廣場上,一眾仙兵連滾帶爬撲過來道:“小的們辦事不利,驚擾木神大人神駕,請大人恕罪,恕罪!” 木繁樹微微一笑:“無妨。但不知那兩位究竟所犯何事,怕得竟然衙前逃逸?” 一兵忙道:“大人,他們合伙毆打仙兵,罪大惡極,罪不可恕!” 奚微從旁道:“打得很重嗎?看你們尚且好好的,他們怎么就罪大惡極了?” 一兵委屈得要哭了:“很重啊大人。您瞧,”衣服撩到一半方才想起來,那地方是萬萬不能亮給大人瞧的,心中連呼好險,差點就落個“當眾猥褻木神大人”的特大罪名,忙忙掖巴嚴實,慌張伏地道,“大人,打得真的很重?。 ?/br> 木繁樹了然:“嗯?!?/br> 奚微則道:“那個穿白衣服的打人?不會吧?他膽子小得……” 兵道:“女官啊,搖光君衙前逃逸都做得出來,試問,他還有什么不敢的?!” 奚微微微不悅:“你們竟然知道他是搖光君,還敢拿他?……” 桃仙官打斷她道:“呵呵,奚微你就不要替搖光君當眾開脫了,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便當如是了。貝左令更當重罰。” 木繁樹點頭道:“是了。打人總是不對,逃逸更不對,且聽他們回來如何說罷?!?/br> 奚微:“大人便這么有把握他們一定會被抓回來?” 木繁樹:“靈書上官法力不弱,斗搖光,綽綽有余?!?/br> 桃仙官補充道:“更何況搖光君還拎著個人,且是個一無是處法力幾乎為零的人?!?/br> 奚微撇嘴:“桃桃你說話不公,回回總針對搖光君。” 桃仙官喊冤:“哪有。” 木繁樹笑道:“奚微,他確實沒有針對搖光君,你不要冤枉了桃桃?!?/br> 桃仙官立刻展顏笑道:“還是大人公正,……” 木繁樹:“他回回針對的都是貝左令?!?/br> 桃仙官笑容一僵:“……大人您這話說的?!?/br> 奚微:“唔,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br> 三人正在拌嘴逗趣,忽然自遙遠天際傳來幾聲清亮婉轉(zhuǎn)的鳥鳴,漸飛漸近,卻是一只體型巨大的五彩鸞鳥,穩(wěn)穩(wěn)馱著一名身姿娉婷的華美女子飛越而來,平穩(wěn)落地,鸞鳥斂翅伏地,那女子則輕輕躍下,緩步走來,笑向木繁樹施禮:“新朝仙主之長女舟箏,恭迎木神大人神駕光降,萬福同安!” 木繁樹頷首笑道:“同安。聽聞少主近日身體抱恙,可好些了?” 舟箏掩口輕咳一聲,笑道:“老毛病罷了,怎敢勞煩大人掛心。小仙與父親在王宮門前等候多時,卻始終未見大人神跡,是以特奉父命前來親迎,未曾想,大人竟是在此處被牽絆貴趾,實在是一干屬下辦事無能,讓大人見笑?!?/br> 話罷,眼光泠泠掃地上的仙兵一遍,道:“還趴在這兒作甚?不嫌礙大人的眼么?來人,統(tǒng)統(tǒng)拖下去,魚葬?!?/br> 她臉色蒼白無力,略顯病態(tài),是以話聲也并不如何凌厲,然而,“魚葬”二字卻生生激起眾人一身冷汗。仙兵們更是癱軟一地,磕頭如搗蒜地認錯求饒。 那邊,跟隨她而來的步伐整齊劃一的宮兵已快速圍將過來,作勢拿人。 木繁樹:“且慢?!?/br> 舟箏一怔,笑道:“大人是有話要訓嗎?還是另有其它好死的法子?”她態(tài)度謙和有禮,然而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滲透著冷酷與殘忍。 木繁樹看著她的眼睛,極平靜道:“本神并不認為,魚葬是為好死。少主開口即是數(shù)十條性命,可問過本神是否已發(fā)落他們?” 舟箏輕輕一笑,賠禮道:“是小仙一時疏虞。那么請問大人,您方才如何發(fā)落的呢?” 奚微立刻揚聲道:“木神大人有令:無罪!” 舟箏為難:“可是我族中規(guī)定,驚擾仙官仙駕論律尚且當誅,更何況木神大人千年難遇的一尊神駕。大人,小仙賜他們魚葬,已是仙恩浩蕩,怕是不能改了。來人,拖……” 奚微喝道:“少主要依律行事,那么,是想讓我家大人言而無信了?……” 木繁樹擺手打斷奚微的話:“少主言之有理,那便……魚葬罷。” 仙府衙前的廣場剛剛一空,湛藍天空的另一邊,三條人影便兩前一后的同時落了下來。 貝瀛四下張望著:“木神大人她人呢?” 搖光譏諷他道:“還說自己對木神大人有多重要,這回打臉了吧,大人她根本就不屑管你呢?!?/br> 貝瀛回頭“惡狠狠”瞪一眼搖光,道:“她一定沒認出是我!對,廣場這么大,距離這么遠,大人根本就沒看清楚是我!” “少自欺欺人了。當時的動靜大得……”搖光一想到此處就來氣,簡直悔青了腸子,廣場這么大,距離這么遠,若不是得虧他的一飛沖天,僅憑貝渣渣吶喊一聲,木神大人真的就能聽見?真的就能發(fā)現(xiàn)他們?結(jié)果還不是被“無聲無息”押進鎖仙牢里。法術(shù)雖被禁了大部分,肢體行動卻照樣靈活,搖光一腳踹向貝瀛的大腿,“誑我?貝渣渣,你肯定又故意的是不是?。 ?/br> 貝渣渣掙不斷捆仙繩,依舊是個“粽子”,一面跳開那一腳攻擊,一面喊道:“渣滓動手不動口!那個鬼鬼祟祟和小兵說話的誰,你把我繩子解開,讓我跟背鍋渣痛快打過!” 那個鬼鬼祟祟和小兵說話的誰神情一滯,看過來,容貌清秀儒雅,俊逸非常,竟是個不可多見的美男,道:“帶進去。嚴加看管?!?/br> 小兵立刻答是,這便過來拉開了拳打腳踢在一處的貝瀛和搖光。 搖光:“進就進,本君愿打服輸,還真不怕你那十八樣刑具!” 貝瀛:“靈書上官,我怕,我怕啊。人不都說本令師吃軟飯攀女人全倚仗這張好皮囊活著么,用刑傷膚,本令師可一絲都傷不起??!” 搖光一旁呸道:“天天戴著個破面具,鬼知道你長得到底有多好看!自戀狂。你倚仗皮囊活著不假,卻不是倚仗它的好看,是厚度吧,哈哈哈!” 貝瀛卻一點也不生氣,換了張輕松笑模樣:“是啊,我臉皮厚,人氣差,不像搖光君你,嘆一口氣的風吹草動就可以把六個師哥兩個師弟一并招來,了不起啊了不起。哦,不對,聽說天樞星神第二十二次閉關(guān)了呢,怕是來不了。洞明君下落不明,隱元君則因為調(diào)戲仙子被遠貶連天雪墟……” 搖光怒道:“你特么才調(diào)戲仙子!九師弟明明是因為偷竊陛下的掌雷鞭才……”搖光忽然閉嘴不說了。 貝瀛:“原來是因為掌雷鞭呀,隱元君著實勇氣可嘉,呵呵?!?/br> 搖光便又要撲過去手撕貝渣渣了,卻被幾個仙兵死死摁住。 “二位仙君請冷靜?!膘`書道,“留下二位是為了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且完全可以通知你們的族人好友前來保釋,斷不敢對二位用刑,……” “得了吧?!必愬悬c沮喪,“上官你明知本令師在華越邈的口碑不佳,如今出事,會有何人來保呢?” 搖光笑了:“何止華越邈啊哈哈哈,貝渣渣,你是在五界的口碑都極其不佳啊哈哈哈!” 貝瀛也不否認:“是,本令師承認,本令師在五界的口碑確實遠惡于背鍋君你,滿意了吧?好,靈書上官,我們接著說,本令師在華越邈,一無家眷遠親,二無親朋好友,三無忠心下屬,四無同道仙僚,便連張口喘氣閉眼睡覺的靈寵也沒有一只,所以上官,”笑瞇瞇的,“不知本令師的事你要通知哪一個來保呢?” 靈書原本要脫口而出“邈夫人”,然而,不能。邈夫人生性冷僻,從不涉足族事糾紛,眼下斷無理由因此事攪擾她。若因了貝瀛和她的另一層關(guān)系通知,倒是理由充分,可那豈不等于當面戳邈夫人的鼻梁了?貝瀛的臉面可以不顧,但一族大夫人的私生活他卻是萬萬不可輕言褻瀆的。 靈書:“……令師認為本官應(yīng)該通知哪位?” 貝瀛:“木神大人啊?!?/br> 搖光聽得血氣噌噌上涌:“貝渣渣你特么跟木神大人很熟嗎?你自己打人逃逸自己承擔,干木神大人什么事?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貝瀛道:“我跟大人熟不熟又干你什么事?我打人因為誰?我逃逸因為誰?搖光君,別人不清楚,你心里還沒個數(shù)么?我平生最煩的就是你這種人,坐著說話不腰疼,同樣打人逃逸,你被你師哥師弟前簇后擁的領(lǐng)走,我合該獨個兒在這里吃牢飯遭臭蟲跳瘙咬上大刑受苦受難?憑什么?我不干?!?/br> 搖光一時詞窮:“我……我管你干不干??傊?,不許你再糾纏木神大人!” 貝瀛:“誰說是我糾纏大人?說不定是大人糾纏我也未可知?!?/br> 搖光:“……” 靈書終于聽不下去了,“二位怕是誤會了,打人逃逸皆是小事,二位的主要罪過實則是:戴罪之身,驚擾神駕?!?/br> 搖光暈了一暈:“……靠,什么狗屁規(guī)矩,這也能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