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祁鐘三天沒來學(xué)校。

    齊成耐心等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 他耐心耗盡, 徑自去找了12班的班主任。

    “他在哪。”

    早已經(jīng)去過祁鐘的家, 但家里沒人。

    12班的班主任看著他，實話實話：“他mama給請的假，我不知道?！?/br>
    齊成擰眉回了教室。

    手機(jī)聯(lián)系不到，找也找不到，他能隱約猜到祁鐘干了什么事，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耐心等待三天時間。

    可時間天天下去，祁鐘都沒有出現(xiàn)。

    直到周末的晚上，他家的門鈴被敲響，伴著冷風(fēng)吹來的，就是站在門外燦爛笑著的祁鐘。

    他的腳邊堆放了件行李箱，看上去精神很好，“好久不見啊。”

    齊成撐著門的手用力握緊, “你怎么樣?！?/br>
    “挺好的，”祁鐘把圍巾解開，“就是想你了。”

    等待多么焦急, 沒有比這更煎熬的事了。

    齊成松開了門，上前抱住了他。

    祁鐘疼得嘶了聲，卻也是暢快笑著抱住了他。

    “怎么了？”齊成僵住，不敢動了，“我碰到哪兒了？”

    “沒事, ”祁鐘更緊的抱住他，頭埋在齊成頸窩，剛剛燦爛笑著的人，現(xiàn)在卻肩背顫抖，低聲嗚咽了起來，“我他媽，我他媽以為我要見不到你了。”

    祁鐘父母連夜帶他到了鄉(xiāng)下老家，收了手機(jī)電腦，把祁鐘關(guān)在房間里，告訴他怎么能喜歡同性。

    祁母作勢要打他，棒子抬起老高，但顫抖著手揮不下去。

    這是自己的兒子，開始上勁的兒子，懂努力了，長大了，知道學(xué)習(xí)了，現(xiàn)在為了自己的愛情，開始和父母反抗了。

    同性可婚就可婚，關(guān)他們什么事？

    就這個兒子，就這個兒子。

    祁鐘朝她棒子低鉆去，那下作勢砸到地上的棒，就狠狠砸到他的身上。

    “媽，你要是打我痛快點，那就多打會，”祁鐘疼得彎腰，卻還是忍著，“我能挨?！?/br>
    ……

    祁鐘窩在齊成懷里哭，12月初的寒風(fēng)從樓道里涌來，齊成帶著祁鐘進(jìn)家門，把他的行禮拎進(jìn)來。

    坐到沙發(fā)上時，齊成抱著祁鐘，祁鐘好似突然爆發(fā)出滿腔的委屈，眼淚越來越多，哭聲越來越豪放。

    十歲，跟父母出柜，誰他媽不怕啊。

    誰他媽想挨棍子想讓爸媽失望啊。

    但祁鐘太想齊成了，吳游說他是倔死要撞南墻的牛，祁鐘覺得他之前說的這句話太對了，祁鐘對著哭起來的他媽的時候，都在想自己怎么這么倔呢，怎么就這么狠心呢。

    在父母面前忍下來的害怕和愧疚，全鼓作氣地灑到齊成懷里。

    齊成不敢碰他的背，就松松環(huán)著他，嘴里哄著人，“不怕不怕?！?/br>
    他把他頭上戴著的帽子扔下來，又把外套脫下，這么冷的天，大衣里面就穿了個短袖。

    齊成扯過旁邊的毛毯，蓋在他身上。

    “頭發(fā)都油了，”祁鐘帶著哭腔道，“直沒洗。”

    齊成嗯了聲，“會洗，不嫌棄。”

    祁鐘他媽說，我不攔著你，你去，你去了就不要回來。

    這是氣話，把大門打開，行李箱扔他面前，也是生氣下沒過腦子的舉動。

    祁鐘明明知道是氣話，但太想齊成了，他沒有孝心，他就是個白眼狼，提著行李箱就往外跑，跑了段路才發(fā)現(xiàn)冷，就從行李箱隨便拽出了衣服帽子圍巾。

    “他們真的不要我了怎么辦？”哭著道。

    “不會的。”

    齊成說：“我明天陪你去找他們，你看看，行李箱里準(zhǔn)備的這么全，你mama肯定是故意的。”

    祁鐘：“真的嗎？”

    “真的?！?/br>
    “可是我不敢回去，”祁鐘的眼皮越來越低，“萬打你了，我護(hù)著還是不護(hù)。”

    說完這句話，他徹底睡過去了。

    齊成維持著被他壓著的姿勢，等祁鐘睡熟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出來，掀起祁鐘的上衣，給他背上腫起來的棍痕上了藥。

    力度都不敢重，心里的情緒很復(fù)雜，祁鐘到他身邊就睡了覺，那是因為放下了心。

    齊成有些喘不過氣，心難受，他拿了包煙，到了陽臺抽，根接根。

    包煙見底的時候，他給江鳳打了電話，直奔主題。

    “我交了個男朋友?！?/br>
    手機(jī)那頭的呼吸聲猛地變重，過了好久，江鳳才出聲，“我知道?！?/br>
    齊成低聲咳嗽了幾聲，江鳳說道：“降溫了，天氣冷，多穿衣服。”

    “……你喜歡就夠了，家里的人都支持你，”江鳳的聲音開始顫抖，好似在努力平穩(wěn)，“包括我?！?/br>
    齊成沉默了好久，“謝謝?！?/br>
    江鳳終于泣不成聲。

    *

    祁鐘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舒服的動也不想動。

    周身溫暖，香噴噴的都是齊成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閉著眼睛當(dāng)個蠶寶寶。

    暖洋洋的，好舒服啊。

    飯香彌漫，齊成走過來，把祁鐘的腦袋掏出毛毯，在額頭親了口，低聲道：“起來吃飯?！?/br>
    “不想動，”祁鐘說，“犯懶?！?/br>
    “我喂你？”齊成。

    祁鐘想了想，還是掙扎著起身，“我們倆塊吃?！?/br>
    他之前哭得太厲害，眼皮應(yīng)該都腫了，但是醒來后卻不覺得眼睛難受，應(yīng)該是齊成給他敷了眼睛。

    看到菜的瞬間，祁鐘都笑了。

    飯店的菜，齊成給弄到了盤子里，這樣看起來，好像真是自己家做的飯菜似的，祁鐘都能想象出來齊成笨手笨腳弄得手油的畫面。

    年紀(jì)輕輕的兩個人吃著飯，彼此對視眼，覺得在這個年紀(jì)，體會到了什么叫幸福的感覺。

    等吃飯完，齊成又收拾好了桌子，才上了沙發(fā)，祁鐘鉆到他懷里，兩個人抱著看著電視。

    窗外的風(fēng)聲呼呼，吹起陣飄零響亮的聲音。

    “我也和家人說了，”齊成突然道，“他們支持我們。”

    祁鐘覺得整個人好像泡在了溫泉里，心臟guntang，眼里也覺得guntang。

    還有點突然的迷茫，“你會和我分手嗎？”

    齊成，“你會讓我和你分手嗎？”

    祁鐘說不可能。

    齊成笑了，“所以別擔(dān)心?！?/br>
    這個月下旬就是圣誕節(jié)，圣誕節(jié)之后，就是過年。

    年后再來五個月，就是高考。

    他們窩在沙發(fā)里算著時間，時間分明地擺在他們面前，祁鐘又有點急，“之前那幾天，能做多少試卷啊?！?/br>
    齊成今天笑的次數(shù)，比前周加起來的還多。

    明天是周，齊成原本想要請假去見祁鐘的父母，被祁鐘攔著了，“別耽誤學(xué)習(xí)?！?/br>
    但齊成也很堅持，“必須見面?！?/br>
    祁鐘看著他的表情，躲陽臺上給他父母打電話去了。

    最后的結(jié)果應(yīng)該挺讓他驚訝，因為他從陽臺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恍惚了。

    齊成藏住緊張，盡力讓自己看得鎮(zhèn)定，免得祁鐘也慌，“怎么？”

    “我媽說先不見了，”祁鐘重復(fù)著他媽的話，“讓我好好在你這住著，等你什么時候不要我了，再讓我滾回去?！?/br>
    “……”齊成，“我要是直要你呢？”

    祁鐘：“她說那就等過年，讓你來我們家吃頓年夜飯?！?/br>
    齊成呼了口濁氣，朝著祁鐘張開手：“抱下？”

    祁鐘埋頭扎了進(jìn)去。

    *

    時間在埋頭學(xué)習(xí)過得最快，祁鐘開始急，齊成也急，鄔元也只能跟著急。

    雖然是天天住在塊，吃在塊，但反而親密的接觸少了很多，因為所有的空閑時間，都被白花花的試卷占滿。

    這天祁鐘和鄔元從試卷抬起頭的時候，才恍惚發(fā)現(xiàn)外面下雪了。

    兩個人懵逼地對視眼，換上厚衣服，出門下了樓。

    鵝毛大雪紛飛，整個世界亮堂的嚇人，腳踩下去，積雪能埋住整個鞋面。

    所有的東西都覆蓋上了層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