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玄微:你哪位啊,膽敢這樣稱呼我?guī)煾浮?/br> 大火鳥子(三聲):老娘朱雀。 竟然是與師父平輩, 不相上下的朱雀師叔, 玄微秒慫:……失敬了,不過您為什么要叫這個名字。 她看大家都規(guī)規(guī)矩矩將群名片備注為本名, 極好辨認,唯獨朱雀特立獨行。 大火鳥子(三聲):洋氣,好聽,不行? 玄微:當然行, 怎么會不行! 欺軟怕硬是她一慣行事風格, 四靈之威可撼天地,尤其這朱雀脾氣還異常火爆,不得不敬。 她駕輕就熟套起近乎:近日師父可好? 大火鳥子(三聲):唔知啊, 最近天寒地凍, 可能在他老窩睡大覺。 她坐鎮(zhèn)南方, 口音也一股子粵腔。 玄微發(fā)出一個可愛笑臉:代我向師父問好。 大火鳥子(三聲):你認真嘅?我倆水火不容。 玄微:哪有,師父提起您都是夸您貌美牛逼。 大火鳥子(三聲):算他還有眼力。 寒暄完畢,玄微奔向今日加群目的:你們知道河南焉氏嗎? 焉氏一脈在妖神之中頗具名氣,古時就名聲大噪,曾效力皇家,鬼怪無不聞風喪膽,到如今三界安定平和,這一門也匿入暗處,韜光養(yǎng)晦,對外只做些道觀才做的生計,譬如看風水,通命理,售靈符種種,也算財源廣進風生水起。 有小妖回:知道啊。 玄微問:那你們知道焉潯嗎? 那小妖獸又說:……知道。 他還配了個瑟瑟發(fā)抖表情包,有些聞名色變的意味。 玄微留心那小妖名字,叫祝余。是一種草精,遍布中原大地,原型跟韭菜差不多,也跟韭菜似的取之不盡薅之不竭春風吹又生,對消息把控極為靈通,擅長擴散,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眨眼之間。玄微曾慕名摘下來吃過一次,味道也像韭菜,拿來包餃子再蘸點醬料估計很不錯。 當下她肯定不會拿口味這事兒來籠絡,多半適得其反,只問:我曾與他有過一次交手,他一介凡人,為何能五行通修?實在古怪。 她始終對自己慘敗一事耿耿于懷。 祝余打字速度快到令人咋舌,數(shù)秒就給出一篇科普百科:他是焉自珩的孫子,焉門第三十二代傳人,幼時養(yǎng)在家中,鮮少露面。外界只知焉家出了個天資聰穎根骨極佳的修仙好苗,北方靈寶天尊曾慕名親臨焉家,想收這小子為徒,何等福氣,家里長輩百般勸說,但他自個兒不肯出世,靈寶天尊雖有遺憾,但也不再強迫。 玄微詫然:這么厲害? 祝余道:七年前焉自珩仙逝,臨終前將畢生修行所煉的內(nèi)丹傳給了焉潯,這小子本來就優(yōu)秀,估計這一下更是修為翻倍。后來他好像遇了些事,性情變得乖戾起來。四處尋釁滋事,找妖獸斗法,強取他們內(nèi)丹,后被仙界發(fā)文訓誨,禁足半年,而今才算收斂一些。 聊天頻道一下子熱鬧起來。 原先沉默的吃瓜群妖開始刷屏:[耳朵]什么事什么事? 祝余發(fā)了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他與一位兇獸有些說不得的事,據(jù)說是那位兇獸裝成女人騙財騙色,后來他因愛生恨,親手將其弒殺,攝其內(nèi)丹,還將他魂魄封存在體內(nèi),我也只是聽說。 某群員也有所耳聞:九嬰是嗎? 祝余:……對。 眾妖紛紛感慨: ——臥槽九嬰都能殺? ——是我理解的那個九嬰嗎?想殺他必須一次性必須搞定九個頭,不然會一直長出來。 ——就他,天地初開時的上古兇獸了。 ——七年前小焉天師才多大,二十歲有嗎?法力就如此雄厚高深? ——惹不起惹不起,以后繞道走。 ——誰有他照片? ——[圖片]目前定居杭城,開了家健身房。 ——這也太年輕了吧。 ——我就在杭城,嚇死了,我去收拾包袱走人,再見了mama今晚我就要遠航。 祝余:如今更是神族都要忌他三分。吃了那么多內(nèi)丹還能自洽融合,不走火入魔,不爆體身亡,是真可怕。 朱雀聽到這話不樂意了:誰說神族忌憚佢?無名小卒。 祝余:您是不用怕,但他那時找建木大神約架,建木可是閉門三日不見。 大火鳥子(三聲):你們一眾木系慫包,真與青龍一脈相承。 祝余沉默腹誹,那叫融圓,與世無爭,退一步海闊天空好嗎? 玄微也沉默了,她知道九嬰。 開世之初因陰陽之元應運而生的兇獸,蛇頭牛身龍尾,九個頭,其中四頭為女,余下五只為男,上古時期因作惡多端曾被大羿射殺,后又重生返世,低調(diào)了不少。 難怪焉潯不男不女,陰陽怪氣。 迷團得解,玄微又問:他怎么將九嬰魂魄封在體內(nèi)的? 祝余:這我也不知,應該是焉氏一門內(nèi)傳術法。 玄微頓時垂頭喪氣,問上一大通等于白問。 看來她得親自一探究竟了。 —— 翌日,目送陸晅出門上班,玄微簡單收拾一下,就去了那家健身房。 這次過來,是有事相商,她態(tài)度自然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只對前臺小妹客氣道: “請問焉潯在嗎?” 小妹記得她面孔,知道她來鬧過事,不禁有些排斥:“又找我們老板干嘛?” “不可以找嗎?你說有位姓玄的人找他,他定會見我。” 小妹將信將疑瞥她一眼,拿起對講機復述她原話。 果不其然,焉老板馬上同意,說放她進來,讓她到露臺來。 難道真是不打不相識?小妹也不能理解,只能放行。 玄微剜她一眼,大搖大擺走去露臺。 焉潯正坐在一張卡座喝茶,一見她到,他立即起身,迎她入座。 他客套有禮,玄微忍不住問:“你這會是本人?” 焉潯微微一愣,笑了下:“是。” 他為玄微斟茶:“上回事情的歉意,陸先生應該替本人帶到了吧?!?/br> 玄微頷首,捏起精致小杯,氣定神閑,“不談那個了。此番前來,主要是想討教一事,可否將你一樣獨門異術傳授于我?” 她直白且無理,跟來討債一般,焉潯眉峰微挑,抿了口茶:“你要學什么?” 玄微也不賣關子:“你是怎么把九嬰魂魄鎖在rou身里的,我就想知道這個?!?/br> 焉潯怔住,半晌無言,最后才說:“用的確實是本門陣法,但難度奇高,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而且這種方式不足之處很多,如果對方魂魄心智過強,難保不會喧賓奪主,或有一天,我不再是焉潯,而完完全全成了九嬰的傀儡。” 玄微優(yōu)越道:“我昨天聽說了你與九嬰的愛恨糾葛,你們之間復雜難解。但我要留魂鎖魄的那個人,與我兩情相悅,相當和諧,跟你們還是不太一樣的,不會發(fā)生你擔心的這些事。” 焉?。骸??” 他笑得有些無奈:“人各有命,死后便是一縷清風,一粒蒲種,魂歸何處,自有定數(shù),何苦將他困于方寸之間。你貴為神獸,思想不該如此狹隘利己?!?/br> “你才不懂?!毙⒙勓晕?,又有些憋氣:“他自己也甘愿這樣,我不過是遂了他心事?!?/br> 她口吻有些沖:“你不也是這樣,九嬰難道就不想轉(zhuǎn)世投胎嗎?” 焉潯言語間都是凜然大義:“我憂心他重生后三度作孽,愿祭rou身為他囚牢,不局限于兒女私情,與你還是有些差別的?!?/br> 玄微胸口起伏:“別冠冕堂皇了,他做什么孽了?不就裝成女人騙了你,你就殺了他。” 她向來直接,不管不顧就掏出那些眾口相傳的花邊小料堵他。 焉潯聽了,面色仍不慍不惱:“我因這個殺他?你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br> 玄微不言。 焉潯說:“我不知道你聽的是哪版故事,焉家千年風骨,不提天賦傳承,畢生修習內(nèi)容也與妖怪息息相關,我怎會不知道他是妖獸而把他當作女流?你們盡管如何想我,我不過是在盡一位天師降妖除魔保衛(wèi)人間的職責罷了。” 他的坦蕩反讓玄微面紅耳赤,她咄咄逼人:“我還聽說你品格敗壞,四處殺妖,掏其內(nèi)丹用于內(nèi)補,這也是你的職責?你這里到處貼著符紙,你就是打心眼里不喜歡妖,對嗎?” 焉潯失笑:“你多慮了,早年發(fā)生的那些都不是我本意,是九嬰cao控著我四處惹事,他專挑與我同類型的妖獸或人類下手,都是膚白俊朗男子,比如你的陸先生。他心性頑劣,都是在報復我?!?/br> 玄微皺眉:“他怎么這樣?” 焉潯莞爾:“他一向如此。” “你放屁!”焉潯話音陡尖,如金屬劃地,分外刺耳,他瞪向玄微:“你別信他,他干啥啥不行,騙人第一名?!?/br> 男人隨即眉心緊鎖:“你適可而止?!?/br> “就不!”明明是同一個人,同一張唇在翕動,聲音腔調(diào)卻截然不同:“小三八,你幫幫我,幫我殺了他!我教你如何鎖魂,我曾親眼見過!” 突來的異常,瞧得玄微一愣一愣的,但她還是直白道:“可我打不過他……” “我?guī)湍憧刈。銊邮职?!快!”他雙眼眨巴眨巴,央求意味濃厚。 “別耍小孩脾氣了?!毖蓾『浅庖宦暎瑧{空畫了張符,按在自己胸口,九嬰瞬間消無聲息。 男人端茶一飲而盡,隨后彎了彎唇:“見笑了?!?/br> 玄微也勾勾嘴角:“還好還好。” 焉潯看向她:“你若真想學,也不是不可以教,我曾傷過你,就當給你賠罪了,但你不可以再外授他人,并且要與陸先生商量好。”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玄微不假思索:“他肯定同意,他可離不開本神龜啦。” 焉潯正色:“行,那我們約個時間地點?” 玄微眼睛一亮:“馬上就開始行嗎?” 焉潯搖頭:“此事重大,需要謹慎籌備,也不可在人流密集處,”他思忖少頃,提議道:“要不這樣,明日下午,南城郊外林中有家廢棄工廠,我經(jīng)常去那里打坐修習,之后就在那邊教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