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玄微搖頭:“我沒有娘親?!?/br> 伙伴笑了:“怎么可能,那你怎么來到世上的?” 玄微還是搖頭:“我也不知?!?/br> 小伙伴露出憐憫之色:“我們以后多和你玩,明天早些來找你,好不好?” 玄微彎著眼笑起來:“好。” 她根本不在意有沒有娘親,一個人也挺好,不用被管束,天色一晚就被勒令歸巢。比如那時,他們都被關在洞xue里,她還可以在水面追著螢火蟲游蕩,深幽的密林一點也不可怕,花朵都比白日更香。 所以她也不能理解每天過來的這個小孩,不惜揮金如土,只為一腔不切實際的奢望。 小孩來了快有半個月,總是喃喃自語,把水池當成了樹洞,也不在意自個兒到底扔了什么,更沒有覺察到那些金幣在逐漸消失。 玄微真是愛慘了他。 玄微打算找機會答謝他一下,還沒等她籌劃好,少年忽然不再來了。 玄微等了一天,不見他蹤影。 第二天,她翹首以盼,還是沒來。 小財神爺跑了,玄微心痛到無以復加,很想上岸找他。 但她在寺里待得多了,心態(tài)也變得比較佛,以往不是沒遇到過每天都來祈愿砸錢的香客,可出手這么闊綽的,百年內(nèi)也極為少見。 不過,萬物講究個因果緣分,他不來了,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遺憾自己還沒來得及回報。 沒過幾日,玄微很快將他拋卻腦后。 一天中午,趁著僧人和香客都聚集到齋堂用膳,玄微上了岸,窸窣爬過草地,而后在隱蔽處化成了人形。 她掃視四下,快步溜出寺廟。 她要下山吃東西,順便見個朋友。 玄微雖無身份證,但人脈拓展得不錯,準確來說,是人間妖脈。她八面玲瓏,結(jié)交了不少在人間混的如魚得水的妖獸,比方這趟要見的貔貅,他經(jīng)營著一家藝術鑒定公司,長年混跡競拍場上,幫玄微打理出售過不少古玩寶貝,再從中抽成,是極其出色的掮客。 兩妖約在一家西餐廳碰頭。 貔貅一早就到了這邊,他高眉深目,氣質(zhì)卓絕,一身正裝更是精英范十足,不少年輕女孩側(cè)目偷瞄,不敢輕易對視。 一見到他,玄微立馬沖上前去勾肩搭背,欣喜喚道:“阿貅——” 西裝革履的男人拎開她:“別這么叫我,每回都跟打噴嚏一樣?!?/br> 玄微坐下,開挖餐前甜點:“那喚你什么,你的人間名字太難聽了?!?/br> 貔貅也體面入座:“哪里難聽,王侯將相,有福有財,別人求之不來?!?/br> 玄微刮干凈碟子里最后那點殘渣,抿到嘴里:“好聽好聽,王福財,端的是好聽?!?/br> 服務生過來倒了葡萄酒,貔貅禮貌頷首,目送他走遠,才從西裝內(nèi)袋里取出一張卡:“你的?!?/br> “還是老密碼?!彼f。 玄微壓著聲音問:“有多少?!?/br> 貔貅向后倚去,不咸不淡說著些數(shù)字:“二開頭,七位數(shù),畢竟是金錠,成色好到全場驚呼。我放了五萬在卡里,其余幫你存銀行了。” 玄微揚唇,自豪不已,不愧是她保藏的珍品。 看著她將那張卡塞進包里,貔貅問:“你整天住在寺內(nèi),要這卡有什么用?” 玄微呵氣:“我要下山刷卡買吃的呢,總用大把硬幣付錢太招眼?!?/br> “你也知道招眼啊,”貔貅哂笑:“你那些吃的能要幾個錢?而且現(xiàn)在還有幾個人刷卡買東西,全都手機支付了。” 玄微登的想起那個還要充電繁冗復雜的搬磚樣累贅貨:“用不來?!?/br> 貔貅說:“你比我小,卻比我更像個老古董。” 他又問:“沒想過到人間定居?總當個池中物有什么好么,你要是真想下來,我可以幫你安排,以你的財力,日子過得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好。” 玄微咬著吸管:“人間烏七八糟,不如池子干凈舒心,我懶得應付。” 貔貅毫不客氣評價:“鼠目寸光,井底之蛙?!?/br> 玄微才不在意他的譏言相向,只想炫耀她的新寶貝:“對了,阿貅,說到金錠,我前幾天又摸到金子了。” 貔貅總算來了點興致:“什么?” 玄微謹慎看看左右,確認無人關注這邊,才從兜里取出一枚嶄新金幣:“你看,一位少年總來寺里投的?!?/br> 貔貅一愣:“這個……”他快速確認來源:“這是王龠跟私人銀行訂制的金幣,他家大業(yè)大,每年都會搞這么一套,有金條,也有金幣。” 他指著一處:“你看,上面還刻印著王家的私章,是去年的,上面還有豕形花紋?!?/br> “真精致。”他欣賞片刻,發(fā)自內(nèi)心地稱贊一句。 玄微好奇:“王龠是誰?” 貔貅面露敬慕:“國內(nèi)財富榜上名列前茅的一位,做互聯(lián)網(wǎng)的?!?/br> 他的舔狗神情讓玄微猛一激靈:“收起你的崇拜樣子好嗎,他再有錢,還不是隔三差五要摸摸你的玉石像求財固本?!?/br> 貔貅不甚同意:“這不一樣,越努力,越卓越,才越有財緣,這種人值得欽佩。” 嗐,還不是快被凡人同化自甘墮落了。 顧及神獸顏面,玄微不想點明,只去在乎自己想要知道的部分:“這枚金幣值多少?” 貔貅擱到手心顛了顛:“我看就一千八。” “也很多了,誰沒事扔這么貴重的東西到光天化日大池子?!毙⑴d奮握拳。 貔貅把金幣遞還給她:“你說是個少年扔的?” 玄微愛惜收好,又往更里面揣了揣:“對,十六七歲樣子,不像普通人?!?/br> 貔貅劍眉一挑:“如果我沒猜錯,少年應該就是王龠的獨生子,王天琦?!?/br> 第16章 第十六枚硬幣 玄微記下這個名字,作別貔貅后,她又拐去附近小巷吃了兩碗面條,一碗蘭州拉面,一碗是炒刀削。 摸了摸總算不那么空蕩的小肚子,玄微取出其他幾枚金幣細看。 確如貔貅所言,上面都有微小但清晰的“王”姓字樣,隸書體,印章款式,嵌在金子中間既醒目又古雅,持有者的不俗品味可見一斑。 玄微將它們妥善放好,對未來有了更多憧憬,這些小小金幣,現(xiàn)下雖說只值千元,可百年之后難保不是震驚藏品界的百萬大佬。 反正她有的是時間跟它耗,等它升值。 蹦跶著回了寺,玄微心中有股子久違的滿足。 —— 斗轉(zhuǎn)星移,陸晅恢復獨居生活已經(jīng)快一個月,光陰如流沙,總能沖刷掩埋許多突兀的痕跡,意外的經(jīng)歷。 雖然偶爾還會想起那個獨特的女孩,但對陸晅而言,已經(jīng)沒了那些期望與她再有交集的執(zhí)念。 而且到年底了,圣誕元旦接踵而至,游戲里活動激增,整個組都忙得焦頭爛額,實在無暇顧及其他。 臨近十二點,陸晅才回到家,他只想快點沖個澡就仰頭躺倒。 從衛(wèi)生間出來,男人用毛巾搓干凈濕漉的額發(fā),剛要拿起手機上樓,卻瞥見上面有三條未接來電。 他點開一看,聯(lián)系人是老王。 ——他們的老總,王龠。 這個點接連打來這么多通,鐵定有急事找他,以為是工作上疏漏,陸晅不敢怠慢,忙撥了回去。 對方幾乎是秒接:“你終于接電話了啊?!?/br> 陸晅說:“嗯,剛剛在洗澡。” “要睡了?” 陸晅回:“準備?!?/br> 中年男人嘆了一息:“唉,估計你一時半會睡不成了,我有事麻煩你?!?/br> “你說?!?/br> 他聲音難掩疲憊:“天琦,我兒子,失蹤了?!?/br> 陸晅困意立散:“幾天了?” “問了管家和保姆,說有四天了。我問怎么不早點告訴我,他們說天琦經(jīng)常夜不歸宿,是我平時疏于管教,這小子才這么無法無天,連家都不回了!”說到后面,王龠有些生氣。 “沒報警嗎?”陸晅想到之前與王天琦的一面之緣,那孩子對聲色場所駕輕就熟,就像個游刃有余的混世小魔王。 “暫時沒有,人多口雜,我不想再上新聞,和小玥離婚的事……對公司股票影響很大,現(xiàn)在孩子又弄丟了,這年不好過啊,”在商場上翻手為云的王龠,罕見地表露出無力:“聯(lián)系你,就想請你幫我看看,他前段時間拿了家里一些金子,也不知道用哪去了,我尋思平時也沒少給他錢啊。陸晅,我知道你有那技術,能調(diào)監(jiān)控,你幫我找找,這小孩能溜去哪里?!?/br> 陸晅猶豫一下:“這是違法的。” “用在正道就不算違法,”王龠不容置喙,只撂下一句:“我信得過你,等你消息?!?/br> 調(diào)監(jiān)控這事,對陸晅來說,就跟泡杯茶一樣易如反掌。除他以外,公司很多人也能做到。 王龠大概是看他話少,不嘴碎,不搞團體,所以才找了他。 陸晅無奈地放下毛巾,走到電腦前開機。 他上網(wǎng)找到一張王天琦相片,導入人臉數(shù)據(jù),面前幾張顯示屏上瞬間篩選出他曾經(jīng)出入的地域監(jiān)控圖像。 用于刑偵監(jiān)察的天眼系統(tǒng)涵蓋全球,無處不在。他們這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渺小程序員,肯定不會閑得無聊去編輯制作這東西,但侵入程序加以利用還是很簡單的。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cao作慎重,做到片葉不沾身,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不然就要被請去吃牢飯了。 陸晅雙手揣兜,靠向椅背,眼睛一刻不離地掃視著屏幕。 這大半個月里,王天琦多數(shù)時候都在家里別墅待著,臨近傍晚,才會叫車外出。 他總是會去一個地方。 陸晅眉心蹙起,居然是靈緣寺。 他調(diào)出靈緣寺的所有監(jiān)控加以比較,男孩的入寺時間多為下午四點到六點之間,進去之后沒有四處流連閑逛,而是直奔西南角的許愿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