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雋的臉色幾乎一瞬便青了。

    梅染扯開自己的衣襟，正要露出自己衣下風(fēng)光，卻驀地被人掐住了脖子。

    葉清雋眼底聚著黑沉沉的戾氣, 想到她剛才對他的所作所為，愈發(fā)怒不可遏。

    梅染翻了白眼，喉嚨里發(fā)不出聲音，下一刻便被甩到了榻下。

    青翡得了家主傳喚進(jìn)屋去，瞧見葉清雋坐在床上，身上的衣衫散開，頭頂上方宛若罩了塊陰云一般，臉色陰郁到了極致。

    她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問什么，只垂眸又將地上的梅染拖下去了。

    葉清雋冷靜了片刻，陰沉著臉去桌旁倒了茶，只是茶水送到唇邊的時候，他便瞧見了屏風(fēng)后面一雙小腳。

    他抬手朝屏風(fēng)后砸去。

    “啊……”小姑娘嚇了一跳，怯生生地從屏風(fēng)后面探出了小臉。

    她用一種極復(fù)雜的目光望著葉清雋。

    “你一直都在？”葉清雋問她。

    云黛低聲道：“梅染說她要做一些您喜歡的事情，青翡也同意了……我心里頭好奇，就是想看看您喜歡什么，想學(xué)著些……”

    葉清雋笑：“那你現(xiàn)在可知道我喜歡什么了？”

    云黛面頰微紅，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又不好意思起來。

    葉清雋忍著一肚子火叫來青衣：“把青翡提過來?！?/br>
    青衣道：“青翡剛才跑了?！?/br>
    她跑的時候，青衣就猜到她定然又做了什么忤逆家主的事情。

    葉清雋沒再追問，只是讓青衣下去給他備水洗澡。

    葉清雋下了沐池里去，丫鬟進(jìn)來伺候，他瞧見那丫鬟手指上涂紅的指甲，心里更是陰沉。

    他淡聲問道：“云姨娘人呢？”

    丫鬟頓時了然：“奴婢這就去叫云姨娘伺候?！?/br>
    她說完見家主默許了，這才悄悄退了下去。

    云黛被丫鬟叫去，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了。

    她進(jìn)了凈室去，手里端著個托盤，進(jìn)來便低著腦袋也不敢東張西望，唯恐瞧見什么不該瞧見的畫面。

    葉清雋道：“東西拿放過來?！?/br>
    云黛聞言，這才溫溫吞吞地走了過去。

    葉清雋如今心情不郁，也未打算為難于她，本想叫她放下東西便出去，豈料她走到池子邊便撲通掉了下來，猝不及防地濺了他一臉的水花。

    葉清雋抹去臉上的水漬，冷著臉看著云黛在水里頭撲騰，皺著眉將她提了起來。

    云黛哆嗦地抱住他，小臉慘白。

    她上回落過一次水了，也經(jīng)歷過那種被水嗆到窒息的感受。

    那種恐懼烙在她心底里，令她對水也頗是畏懼。

    她力氣一向小，這回卻差點(diǎn)把葉清雋勒得沒喘得上氣來。

    葉清雋扯了扯唇角道：“勒死了我，咱們兩個就一起下黃泉?！?/br>
    云黛嚇傻了，伏在他肩頭小口小口喘息著。

    臉上不知道是淚珠還是水珠，聲音卻有些哽咽了。

    “我好怕……”

    她將他勒得死緊，指尖都微微發(fā)白，兩個人除了一層薄薄的料子，幾乎嚴(yán)絲合縫。

    不用她說，他也能察覺到她心口那處的小心臟撲通地有多厲害。

    葉清雋將推到池子邊上，與她拉開距離，便不可避免地瞧見了她當(dāng)下狼狽不堪的模樣。

    小姑娘坐在地上頭發(fā)濕噠噠滴著水，杏眸也盈出了水珠，她身上的面料輕薄柔軟，如今緊黏在皮膚上，頓時便透出了底下的瑩白柔軟。

    他挪開了目光，臉色卻明顯比方才冷了許多。

    “出去?！?/br>
    云黛腦子里嗡嗡的，也知曉自己定然又惹惱了他，便忍著心底的驚悸往外走去。

    葉清雋靠在池邊，閉上眼睛，方才那些畫面便不受控制地出現(xiàn)。

    小姑娘老實巴交慣了，方才那一幕與她真真是極大的反差……

    葉清雋眉頭微攏，心覺他果真是禁、欲太久。

    片刻之后，泛著漣漪的池水里多出些許濁色。

    葉清雋上岸穿了衣，往外走去。

    只是他走到門邊上的時候，腳步忽然一頓。

    角落里蜷成一團(tuán)仍在滴水的不是云黛又是哪個？

    云黛見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極是為難道：“我身上都濕了，出去會被別人瞧見，您能不能去叫丫鬟送件衣服給我……”

    葉清雋頓了片刻，忽然問她：“你方才一直都在？”

    云黛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到方才聽到池子里怪異的聲音又忙搖頭。

    “不過我什么都沒聽見。”

    雖然她也不知道家主在做什么，可他難得鬼鬼祟祟的樣子，她也不敢揭穿。

    葉清雋額角的青筋驀地跳動了兩下。

    很好……

    她全都聽見了——

    云黛照顧了家主一日，把家主的身和心照顧的妥妥帖帖，讓對方身體和心肝各自遭受了一頓磋磨之后，才心滿意足的回了稚水苑去。

    她去之后，葉清雋又特意叫來了葉榮昌交代了一聲，讓對方在妾侍侍疾的名單里將云黛剔除出去。

    他暫且不想再瞧見她了。

    隔一日，明槐序聽聞友人生病，便特意來府上探望。

    葉清雋躺在躺椅上，神情淡漠。

    “你不久便要離開暮州，我這情況怕是送不了你了?！比~清雋說道。

    明槐序打量他一眼，關(guān)切道：“你可有好些？”

    葉清雋微微頷首。

    明槐序又與他聊了半晌，忽然便提起一事。

    “離開暮州之前，我便一直在收集一些樂曲小調(diào)，我聽聞你府上姜煙姑娘正擅長于此?！?/br>
    葉清雋道：“她確實精通這些，我書房中也有幾本有關(guān)于此的書籍，你若是不介意便在我府上小住幾日，待整理歸納好之后，再啟程也不遲?！?/br>
    明槐序心下微喜，與葉清雋道了謝，這才住下。

    當(dāng)天明槐序便約了姜煙在書房中。

    姜煙去時，身邊卻還將云黛也帶上。

    只是她先前未與云黛說過，等云黛見到明槐序時，竟連個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

    明槐序見到云黛，便與她微微一笑。

    云黛羞赧得與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在姜煙身旁，更不敢逾越半分。

    幾人圍著桌案，云黛幫著磨墨，見他二人討論些什么，更是不能明白。

    云黛瞧著他二人，卻隱隱覺得他二人身上有種莫名的投契。

    回去后，姜煙卻有些精神不濟(jì)的模樣。

    她將云黛送回稚水苑去，忽然問道：“云黛，你想去江南嗎？”

    云黛老實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嬸子和堂姐都在那里呢?！?/br>
    姜煙笑說：“你想去就好了?！?/br>
    云黛有些不明所以。

    姜煙又道：“只要你想，心里便總有個牽掛在了。”

    她這話說得莫名，隨后便帶著丫鬟離開。

    這天晚上外面刮了大風(fēng)，一副變天的模樣。

    明槐序在屋中頗是心緒不寧，他飲了些酒想要早些歇下，卻仍是清醒。

    他叫來小廝，與之說道：“我明日想與葉家主要一個女子，你覺得我如此會不會唐突？”

    小廝極是納罕，“您從不沾女色，怎突然就看上了旁人后院的女子了？”

    明槐序耳根微紅，卻對著夜色喟嘆了一聲。

    夜里下起了雨，沒了月色，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整晚上都有種壓抑陰沉的氣氛。

    等到第二日一早，卻又開云見日，春光明媚。

    明槐序頭疼醒來，隱隱憶起昨夜零星的畫面，眉頭逐漸凝起。

    他轉(zhuǎn)頭看向枕上，卻在上面發(fā)現(xiàn)了一只秀致的耳墜。

    明槐序的臉色頓時有些難堪。

    等白日里明槐序仍與姜煙譜寫著東西，卻徑直忽視了云黛，更沒有主動與她說過半句話。

    云黛顯然察覺出他冷淡的態(tài)度，心中也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便愈發(fā)小心翼翼。

    分開之際，明槐序謝道：“叨擾了二位姑娘，往后便不再打擾。”

    姜煙道：“祝公子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