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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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存劍輕笑,摸了摸他的頭,不置可否。 六皇子劇烈咳嗽著,口角溢出黑色的血液。 他抬起手,向空中抓去,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抓住,重重落在地上。 他還是沒有到達那個位置。 他短暫又凄慘的一生,哪怕有了沈存劍的引路,也難逃死在祭天臺的命運。 或許,他該聽沈存劍的話,不來鈞山祭天,讓沈存劍安排的人過來。 可是他被忽視,被不承認了那么久,他想向天下證明,他如今是九州天子、大夏之主,他堂堂正正站在祭天臺上,上高蒼天,祭祀列祖列宗。 他只想爭這一口氣,卻被這口氣斷送了性命。 六皇子永遠閉上了眼睛。 “天子崩天,敲喪鐘傳信華京——” 祭天臺上亂成一團,不知誰高呼了一聲,又不知誰拿起了鼓槌,喪鐘敲醒,響徹山間。 大夏規(guī)制,每個驛站都有喪鐘或喜鼓,用來傳信天子崩天,或者天子登基。 喪鐘一聲聲傳下去,沿途的驛站跟著敲響,喪音一路傳到華京城。 皇城,紫宸殿。 殿中兩股禁衛(wèi)軍纏斗不休,喪音由遠及近,一聲比一聲更清楚。 金烏躲入云層,天空是霧蒙蒙的一片。 血與鐵的世界中,不知是誰率先停下了攻擊,道了一聲:“天子崩天了。” 沈存劍瞳孔驟然收縮,手里的折扇掉在地上。 顧群身披盔甲,一路砍翻混亂的禁衛(wèi)軍,來到沈存劍身邊,抱拳道:“恩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沈存劍直直看向鈞山的方向,仿佛沒有聽到顧群的話一般。 顧群又喚了一聲:“恩師?” “沒用了?!?/br> 沈存劍輕笑,道:“六皇子已死,我再多的算計,也無用了?!?/br> 他不該由著他的性子讓他胡來,讓這一時的意氣送了他的性命。 千番籌謀,萬般算計,終究功虧于潰。 顧群麾下的禁衛(wèi)軍失去斗志,顧群不免有些著急,道:“恩師,這或許是程彥與李斯年的詭計,為的是擾亂軍心?!?/br> “不,” 沈存劍搖了搖頭,道:“七殺與羅生兩大暗衛(wèi)組織,一個也不曾跟隨程彥而來,他們?nèi)咳チ蒜x山?!?/br> “六皇子,的的確確死了?!?/br> 沈存劍的聲音越來越低,程彥帶來的禁衛(wèi)軍越來越近,轉(zhuǎn)眼間便要殺到沈存劍身邊,顧群再顧不得其他,并起五指,一記手刀砍在沈存劍的脖子上。 沈存劍不曾設(shè)防,當(dāng)即昏了過去。 顧群帶著沈存劍,在親衛(wèi)們的保護下迅速撤離紫宸殿。 李斯年素來眼尖,看到這一幕,從身邊親衛(wèi)手里接過改良后的連/弩。 這個連/弩,曾將四皇子李承璋送上西天。 李斯年抽出弩/箭,搭在弓弦上,手指輕扣,弩/箭穿過混戰(zhàn)中的禁衛(wèi)軍,追隨著顧群與沈存劍而去。 血色,越來越越粘稠。 皇城內(nèi)亦敲響喪鐘,程彥再不猶豫,登上丹墀,高聲道:“六皇子已死,你們究竟為誰而戰(zhàn)?” “謀逆奪位之人是六皇子與沈存劍顧群三人,與爾等無關(guān),若此時放下武器,我上告天子,饒恕你們的罪過!” 程彥的聲音響在紫宸殿,禁衛(wèi)們慢慢停下了動作。 他們雖然不再攻擊,但仍是不曾投降,手中握著佩劍,警惕地看著周圍人。 程彥眸光輕轉(zhuǎn),向一旁的李斯年使了個眼色。 李斯年會意,趁眾人不備,抽出親衛(wèi)腰間佩劍,丟在地上。 長劍落在漢白玉的地板上,發(fā)出一聲輕響。 一劍落,而后眾劍落。 事后程彥與李斯年提起,語氣頗為唏噓:“他們都是血氣方剛的漢子,追隨沈存劍與顧群多年,誰也不愿做第一個背叛者?!?/br> “但當(dāng)有人開了這口子,他們心中的防線,便徹底崩塌了。” 叛軍們紛紛棄劍,禁衛(wèi)軍與內(nèi)侍們打掃著戰(zhàn)場。 程彥與李斯年攜手,一前一后走入紫宸殿。 紫宸殿早被沈存劍換了裝飾,為了提防李斯年用毒,沈存劍幾乎是搬空了這里的一切。 程彥環(huán)視著空蕩蕩的紫宸殿,陳年往事涌上心頭。 這里是大夏最為尊貴的地方,也是大夏最為艱難的地方,是最安全的所在,亦是最危險的牢籠。 先帝,先廢后謝元,舅舅,母親,李承璋,六皇子,十幾年來,這里已經(jīng)換了無數(shù)個主人。 每一個主人在初到這里時,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他們在這里揮灑著汗水與青春,可是到最后,他們無不暗淡收場。 她的母親亦沒有逃過這樣的宿命。 母親的遠走邊關(guān),其中未必沒有逃離紫宸殿的原因。 紛紛擾擾的情緒涌上心頭,程彥忍不住嘆息道:“天家奪嫡,何其慘烈?多少人前赴后繼,想要做皇權(quán)的主人,可是到最后,卻都成了皇權(quán)的奴隸?!?/br> 李承璋也曾敦厚仁義,六皇子亦有天真無邪,權(quán)利是最會腐蝕人心的毒藥,一旦沾染,便是萬劫不復(fù)。 程彥轉(zhuǎn)過身,牽著李斯年的手,認真道:“我終歸是幸運的,身邊有你陪著我?!?/br> 李斯年淺淺一笑,抬手拂去程彥鬂間散亂的發(fā),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所有艱難險阻,他愿與她一起品嘗。 至于盛世榮光,當(dāng)由她一人獨享。 他對她,毫無保留,欲索欲給。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金烏西墜,殘陽殷紅如血,給巍峨皇城披上一層絢爛紅妝。 李斯年與程彥并肩站在紫宸殿的臺階之上,夕陽將二人牽手的影子拉得極長。 六皇子已死,沈存劍與顧群倉皇出逃,程彥的禁衛(wèi)軍很快控制住華京城,而華京城之外的鈞山,在六皇子死后,袁行也將朝臣世家們控制起來。 兩邊戰(zhàn)場清掃干凈后,程彥將天子李泓接回皇城。 李泓再度入主他極度熟悉,卻又極度陌生的紫宸殿。 六皇子死后,李泓在皇城內(nèi)的皇子只剩下牙牙學(xué)語的八皇子,朝臣世家們見此,有那等心思活泛的,便私下結(jié)交藩王,引著藩王勤王來京。 這種事情在皇城內(nèi)出現(xiàn)好幾起,被程彥的暗衛(wèi)得知后,報于程彥。 程彥果斷以血腥手段,極快地將私下結(jié)交藩王試圖作亂的朝臣世家們鎮(zhèn)壓下來。 幾次三番后,朝臣與世家們被清洗得所剩無幾。 朝中無朝臣做事,朝政一度陷入癱瘓,程彥大筆一揮,再度啟用女子入朝為官。 這些女子出身世家,對天下大勢頗為敏感,又曾在朝中歷練過一番時日,可惜剛剛上手,程彥便失了勢,她們也跟著失去入朝的資格,成為家族中的棄子。 而今家族勾結(jié)藩王作亂,被程彥處決,她們本想著自己身為家中一份子,也難逃一死,不曾想,程彥不僅沒有處死她們,反而對她們頗為信任,甚至還允許她們參與朝政,一展心中報復(fù)。 女子們見此,心中對程彥充滿感激與推崇,做起事情分外賣力。 不過幾日,原本因為朝中無人而陷入癱瘓的朝政,再次運轉(zhuǎn)起來。 事情傳到在紫宸殿養(yǎng)病的李泓的耳朵里,李泓呆呆望著窗外藍天,道:“阿彥從來都是個好孩子?!?/br> 他也該將那些原本屬于她的東西,交托在她手上了。 讓她名正言順地成為大夏的主人,九州的掌政者。 第117章 李泓收回看著遠處藍天的目光, 慢慢從床榻上起身,對身邊侍從道:“召集所有朝臣世家與宗室?!?/br> “朕有大事與之商議?!?/br> 內(nèi)侍們對視一眼,點頭應(yīng)下, 一個將此事告知李斯年, 另一個去召集眾人。 李斯年聽完內(nèi)侍的話,輕輕一笑, 道:“陛下糊涂一生, 臨到今日,終于做了一件清醒之事?!?/br> 李泓從來不是一個圣明天子,甚至并不算勤勉。 他是一個耳根子軟的老好人, 而老好人,是不適合做掌權(quán)者的。 尤其是, 這九州大夏的掌權(quán)者。 大夏江山, 并不是他所能支撐的。 德不配位,必有災(zāi)禍。 李泓今日的落寞, 便是應(yīng)了這句話。 若他只是一個普通藩王, 他再怎么優(yōu)柔寡斷偏信偏聽,世人也只會說上一句, 好一個糊涂王爺,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對他怨念愈重。 李斯年起身, 去找在偏殿里與女官們商議朝政的程彥。 女官們見李斯年過分, 抿唇笑了笑, 曖昧地看了程彥一眼, 便極有眼色地退下了。 程彥從奏折中抬頭,問道:“你的事情處理完了?” 那么多想要趁水摸魚的藩王朝臣與世家,縱然她以雷霆手段處置了,后續(xù)的安撫工作亦是不可少的。 李斯年的名聲在華京城并不算好,她便把這件事交給李斯年去做,改一改世人對李斯年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