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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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的皇子公主們已經(jīng)數(shù)十年不曾見過這種兵變, 陡然又經(jīng)歷一次,個個嚇得魂不附體。 薛妃不住顫抖著, 捂住八皇子的眼睛, 將八皇子緊緊抱在懷里。 天光乍破, 金烏初升, 溫暖的陽光慢慢照進(jìn)紫宸殿。 薛妃微瞇著眼,抬頭看著正殿門口的人。 李泓一身天子常服, 眼里噙滿了淚, 微伸出手,口中喊著璋兒, 跌跌撞撞向倒在地上的李承璋走去。 那一支弩/箭射的是李承璋的心口,縱然大羅神仙在世, 也救不了李承璋的性命。 李承璋的身體逐漸變得冰冷,李泓撲在李承璋身上, 痛哭出聲:“璋兒, 你好生糊涂!” “這大夏江山, 朕不傳給你, 又能傳給誰?” “你為何不能有點耐心,等一等朕呢!” 李泓哭聲悲涼, 聲聲哀切, 他是被兵變逼宮的天子, 更是一個痛失兒子的父親。 看到這一幕, 薛妃不悅蹙眉。 李泓直至現(xiàn)在仍心疼著李承璋的死去。 哪怕李承璋要取他的性命,奪了他手中的江山,他仍是只記著李承璋的好——畢竟李承璋已經(jīng)死了,死人在活人心中,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盡管這個死人剛才打算要了紫宸殿中所有人的性命。 李泓哭,殿里的皇子公主們也在哭,薛妃懷里的八皇子轉(zhuǎn)著圓滾滾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殿中哭泣著的眾人。 薛妃被這些哭聲鬧得頭疼,懷抱著八皇子,走到李泓身邊,道:“陛下,四王爺已薨,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撫叛軍,論功行賞。” 她沒有直呼李承璋的名字,更沒有把李承璋叫做亂臣賊子,畢竟李承璋在李泓心里,李泓是他最出色的兒子,他百年之后的皇位繼承人,她哪怕投其所好,也要尊李承璋一聲四王爺。 更何況,如今李承璋死去,她的兒子便是下任天子的最佳人選,越是在這種事情,她越不能掉以輕心,在對待李承璋的事情上,她需要更加謹(jǐn)慎才是。 李泓又是痛哭,又是喝罵李承璋眼皮子淺,連這點時間也不愿意等。 薛妃柔聲勸解著。 過了好一會兒,李泓面上方好一點,抬起淚眼朦朧的臉,對薛妃道:“他做出如此蠢事,難得你還喚他一聲四王爺?!?/br> 薛妃道:“他畢竟是陛下的兒子,與陛下是血脈至親?!?/br> 聽到兒子二字,李泓心中又是一痛——他一手教出來的好兒子,他傾注了所有心血寄以厚望的好兒子,竟想弒君殺父,篡奪皇位。 若不是崔元銳發(fā)現(xiàn)得及時,這會兒躺在地上的,是他的尸首。 李承璋死去,他哭得這般悲傷,若他死去,李承璋只怕心中只有開心慶幸吧? 慶幸他這個天子死了,自己終于可以登基為帝了,再不需要在他面前辛苦偽裝,小心謹(jǐn)慎行事了。 想到這,李泓眸光轉(zhuǎn)冷,心中的悲痛淡了一分。 他兒女眾多,尚且如此悲痛,可李承璋,只有他一個父親,卻盼著他早死,父與子之間,竟不平至此。 終究是他看重親情、也太看重李承璋了,才會讓李承璋膽大至此,做出如此蠢事。 稚兒不懂大人間的情緒翻涌,抬起rou乎乎的小手,拽了拽李泓的衣袖,咿咿呀呀說著話:“父、父皇,哭,不哭?!?/br> 薛妃見此,不再顧忌沖鼻的血腥味,把懷中的八皇子往李泓身邊松了松,道:“陛下,您看,小八在心疼您的身體呢。” 八皇子被薛妃養(yǎng)得白白胖胖,又因年齡小,正是不知道害怕的時候,扯著李泓的袖子撒嬌,還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擦他的臉,似乎想拭去他臉上的淚水一般。 李泓心中一軟,從薛妃手中接過八皇子,舉在臉前親了又親,道:“還是小八知道跟朕親。” 正殿外的李斯年看到這一幕,不覺眉頭輕動。 這個薛妃,的確有幾分本事。 崔元銳控制了紫宸殿周圍的叛軍后歸來,徑直繞過李斯年,走向殿中的李泓。 他與李斯年往來是私下的事情,明面上,他與李斯年是陌生人。 崔元銳單膝跪在李泓面前,道:“敢問陛下,殿外叛軍如何處置?” 聽崔元銳提起叛軍,李泓眸中滿是厲色,冷哼一聲,道:“若不是他們,老四哪來的這么大的膽子,敢兵變逼宮?” “殺了,一個不留!” 崔元銳抿了抿嘴角,應(yīng)聲退下。 這便是天子。 自己的兒子做出再多的錯事,也錯不在兒子身上,而是被周圍人挑唆了,迷了心智。 他的兒子,永遠(yuǎn)是清清白白的好兒子,錯的永遠(yuǎn)是旁人。 只是可惜了這么多的禁衛(wèi)軍。 他們也是有父母家人的人,一時被李承璋脅迫走錯了路,卻要為此搭上自己甚至全族人的性命。 這便是兵變。 無論成功與否,都是血流成河。 大夏自立國便傳承下來的兵變奪嫡,究竟什么是個頭。 崔元銳無聲嘆息,退出紫宸殿,與輪椅上的李斯年擦肩而過。 李斯年隨手將懷里的諸葛連/弩交給一旁的近衛(wèi),轉(zhuǎn)動輪椅,來到正殿。 李承璋死后,原本四散奔逃的宮女內(nèi)侍們又回到紫宸殿,哆哆嗦嗦開始打掃宮殿,照拂公主皇子,因其他宮殿仍有叛軍尚未剿滅,皇子公主們?nèi)苛粼谧襄返?,好在紫宸殿頗大,幾十位皇子公主并宮妃們聚在一起,倒也不顯得擁擠。 李斯年的目光從皇子們臉上劃過。 李泓生有八個兒子,長子次子是謝家女所生,死在長公主的劍下,而今李承璋又死,便只剩下了五位。 這五個兒子里,三子李承瑛年長,按理講,他是皇位的最佳人選,可他性子跳脫莽撞,行事全憑自己的一番喜怒,當(dāng)個閑散王爺尚可,一國之君的重?fù)?dān),是萬萬不能壓在他肩上的。 李承瑾是李泓的第五子,母親早年死在謝家女手中,他自己也受了謝家女不少磋磨,導(dǎo)致身上落了病根,天氣稍微轉(zhuǎn)冷,他便病得起不來身。 作為一朝天子,最為重要的是有一個好身體,他病病歪歪的身體,哪怕性子再怎么謙和閑雅禮賢下士,李泓也不會考慮把大夏傳給他。 李承瑛李承瑾不行,再往下,便是六皇子七皇子了。 六皇子目睹生母被謝家女害死之后,便嚇破了膽子,平日里沒甚么話,遇到事情了,只知道嚎啕大哭,一點沒有天家皇子的氣概。 儲君之位,李泓斷然是不會考慮他的。 至于七皇子,年齡更小,是李泓登基后的宮妃生的。那個宮妃性格溫柔,不爭不搶,又或許是覺得皇位怎么也落不到她兒子的頭上,所以只守著自己的兒子過日子,并不曾生出不該生的心思。 宮妃這般,七皇子更是如此,平庸沉默,在宮里沒甚么存在感。 這五位皇子里,最有存在感的,也只有薛妃懷里的八皇子了。 降世時自帶祥瑞,薛妃心比天高,不是個安生的,身后又有武陽薛家,薛家雖未明確表示支持薛妃奪嫡,可若薛妃執(zhí)意爭皇位,薛家自然不會幫著外人,只會幫著薛妃。 想到此處,李斯年眸光輕轉(zhuǎn),心中有了計較。 李斯年來到李泓身邊,喚了一聲陛下。 李泓瞥了一眼輪椅上的李斯年。 李斯年殺李承璋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意外。 李承璋做出那般的事情,對程彥來講,是一種侮辱,對程彥的未婚夫李斯年來講,更是一種挑釁,李斯年趁李承璋謀逆的時候射殺李承璋,實在太正常不過。 可哪怕李斯年殺李承璋是為了救他,他仍是為此事不喜李斯年。 ——李承璋再怎么不對,再怎么糊涂,可終究是他的兒子啊。 李斯年竟然當(dāng)著他的面射殺了他的兒子,這叫他如何忍得? 李泓冷哼一聲,對李斯年半點好臉色也無,道:“何事?” “四王爺謀逆,歸根結(jié)底,是儲君空懸,若是太子早定,想來四王爺也不會做出這般蠢事?!?/br> 李斯年絲毫沒有將李泓的臉色放在心上,直接指出李承璋謀逆作亂。 普天之下,能讓他敬畏的人不多,很顯然,李泓不是那個人。 李泓聽李斯年說李承璋謀逆,臉上越發(fā)不快。 他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李斯年空有一張好皮囊,卻半點不會看人臉色。 也就程彥年輕,沒有經(jīng)過事,才會被李斯年的皮相迷了心,放在李承璋李承瑛那么多的皇子不要,偏偏挑中了這個繡花枕頭。 李泓冷聲道:“他謀逆,又如何?” 李斯年道:“儲君不立,國本不穩(wěn),今有四王爺,日后還會有其他皇子如此行事?!?/br> 李泓一怔,心中有些慌亂。 是了,若是他早點與李承璋說,這天下遲早是他的,想來他便不會莽撞逼宮了。 說到底,這件事還是他的錯。 李泓心緒翻涌,面上便顯了幾分來。 李斯年見此,眼底閃過一抹嘲諷。 靜立在二人身旁的薛妃,寬大繡袍中的手指微微攪著帕子。 李泓沒有聽出來李斯年的言外之意,不代表她聽不出來——李斯年是要李泓早立太子。 只是李斯年的身份哪有甚么資格請立太子? 李斯年身份實在太過尷尬,他是天家的人,卻也是天家的禁忌,皇城的宮人們不好稱呼他,只以郎君或者道長來喚他。 可轉(zhuǎn)念一想,李斯年能當(dāng)著李泓的面射殺李承璋,自然也有辦法恢復(fù)自己的身份,她更應(yīng)該擔(dān)心的,是李斯年請立哪位皇子為太子。 她與程彥的關(guān)系算不得好,曾為了幫兒子爭奪太子之位,設(shè)計陷害過程彥,李斯年是長公主為程彥選中的未婚夫,萬事自然以程彥為重,她這般與程彥作對,李斯年怕是不會請立她的兒子。 不是她的兒子,那會是誰? 難不成是與程彥素來交好的李承瑛? 薛妃秀眉微蹙,越想越覺得是李承瑛。 李承瑛是李泓的長子,在儲君之位上便占了先機(jī),又與程彥交好,娶了程彥的堂姐為正妃,前一段時間,還去了邊關(guān)歷練,立下了不大不小的軍功。 華京的朝臣世家們雖然覺得李承璋輕狂莽撞,可他的莽撞,在邊關(guān)將士們看來是少年人特有的意氣風(fēng)發(fā),且不擺皇子架子,與士兵們同吃同住。 這等行為,獲得了邊關(guān)將士們的一致稱贊,甚至他大婚之時,邊關(guān)的將士們還送了他不少賀禮。 賀禮雖然不算貴重,但也表明了將士們對他的認(rèn)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