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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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虛子說的每一句話都應(yīng)驗了,他實在不敢拿大夏的江山去賭。 李泓道:“老三終與老四不同,不會那般待你的?!?/br> 程彥搖頭道:“舅舅,我知道你待我的好,更知道你為什么賜婚?!?/br> 李泓面色微變。 程彥目光清澈,道:“可我是什么人,旁人不知道,您難道還不知道嗎?太子殿下待我如此,我可曾向您說過他一句不是?攛掇您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李泓呼吸一緊。 程彥完全不曾說過的,甚至還向他覲言,說李承璋雖負心薄幸,可卻有治國之才,萬萬不能因她而廢去李承璋的太子之位。 他有意抬舉李承瑛,打壓李承璋,程彥不僅不配合,還會叫他多去瞧瞧李承璋,莫讓李承璋寒了心,失了父子情份。 這般純善的一個人,怎會是女主之禍? 李泓思緒翻涌,程彥的聲音仍在繼續(xù):“我程彥以命起誓,忠于大夏,忠于李家,忠于舅舅,若我未來枕邊人有異心,無需舅舅動手,我便先將他的人頭奉上?!?/br> “若我子女有異心,我便提劍誅之清理門戶,若我自己有二心——” 程彥聲音微頓,拿出剪刀,咔嚓一下,剪去自己長發(fā)。 如絲綢般光滑的烏發(fā)紛紛揚揚落下,程彥斬釘截鐵道:“便有如此發(fā)!” “皇天后土,實所共鑒!” 她的話太毒太狠,宴席上的眾人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李泓瞳孔微縮,踉踉蹌蹌從座位上站起來,顫著手走向程彥,薄唇不住哆嗦著,道:“你、你這又是何苦?” 李承瑛微怔,險些握不住手里的酒杯,李承瑾忙奔過來,一把奪過程彥手中的剪刀,看著滿地長發(fā),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李淑眉頭微動,也走了過來。 程彥仰頭看著李泓,道:“舅舅是信我還是不信?” 這個時代的人,秉承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李承瑛那般不羈的一個人,也不曾在頭發(fā)上動手腳。 看舅舅如此緊張,怕是以后再也不會對她逼婚了。 李泓俯身從地毯上撿起一縷長發(fā),手指抖得不行,道:“信你,信你,舅舅從來沒有不信過你。” 丁太后從驚嚇中回神,被身邊宮女們攙扶著來到程彥身邊,劈手打在李泓頭上,直將李泓的發(fā)冠打歪,罵道:“好不好的,你這般逼迫我的彥彥做什么?彥彥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叫我可怎么活!” 李泓也是嚇得不行,忙賠罪哄丁太后。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異香,緊接著,西北方的地方紅光大盛,像是著了火一般。 眾人齊齊向火光傳來的地方看去,紅光籠罩在昭陽殿的上方。 李淑看了一眼程彥,問身邊之人:“昭陽殿的薛妃是不是快要生產(chǎn)了?” 李泓打了一個激靈,顫聲道:“這是——” 小內(nèi)侍跌跌撞撞跑來,不住道:“陛下,陛下大喜!薛妃生了龍鳳胎!” 李淑一撩衣裙跪了下去,道:“天降異象,必是貴子,恭賀陛下,賀喜陛下。” 第31章 程彥跟著眾人跪下去,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崔莘海為了將水攪渾,讓薛家參與奪嫡也是蠻拼,竟搞出了這么大的陣仗。 莫說是這個時代的人了,就算是從小奉行科學主義的她, 見了也不免大吃一驚。 吃驚回神之后, 便有些可惜自己的頭發(fā)了。 那么長的發(fā),要養(yǎng)好多年才能養(yǎng)回來——薛妃要是早一點發(fā)動就好了。 程彥握了握自己剛剪完的發(fā),目光有些哀怨。 薛妃是李泓最寵愛的妃子, 一朝生下龍鳳胎,又是帶有異象的龍鳳胎, 李泓大喜不已。 丁太后素來也喜歡薛妃乖順, 此時也頗為開心,高興勁一上來, 便顧不得責罵李泓了, 拉著程彥,要去昭陽殿看薛妃和薛妃生的孩子。 程彥指了指自己的發(fā), 道:“外祖母先過去吧,我這個模樣,怕是不好見人?!?/br> 丁太后猶豫了一下, 道:“那我陪著彥彥,去看薛妃也不著急這一會兒?!?/br> 她的孫子孫女雖多, 可外甥女卻只有這一個。 程彥笑道:“外祖母快去吧, 生孩子是從鬼門關(guān)上走一趟, 薛妃娘娘受了這么大的罪, 祖母應(yīng)當去瞧瞧的?!?/br> 程彥勸了好一會兒,丁太后才起身去昭陽殿。 眾人都去了昭陽殿看薛妃,無人再去提程彥與李承瑛的婚事,程彥樂得自在,準備回自己宮殿早些休息。 這幾日她與崔莘海你來我往,斗得好不痛快,如今薛妃產(chǎn)子,解了她的難題,她終于能喘一口氣,自然要好好休整一番,以待來日再跟崔莘海斗個你死我活。 程彥的鸞轎剛剛被內(nèi)侍們架起,尚未走幾步,便被李承瑾叫住了。 宮燈盞盞,溫暖的燈光將他原本便溫和的面容照得越發(fā)柔和,他遞過來一個匣子,溫聲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這種東西,怎能輕易舍棄?” 程彥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匣子里用綢布保著的,正是被她剪去的長發(fā)。 發(fā)上用了上好的桂花油,柔順地挽作一團,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程彥眉頭微動,合上匣子,讓紫蘇妥善收起來,問李承瑾道:“多謝五哥費心了。” 她這個五哥,看上去一副好脾氣好說話的模樣,實則最是執(zhí)拗,決定的事情,誰也勸說不了。 她把話說的那般明白,還是沒能斷了他的念想。 程彥道:“五哥怎么沒去昭陽殿看望薛妃娘娘生的小弟弟和小meimei?” 李承瑾道:“錦上添花之人已經(jīng)夠多了,我去不去,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倒是你,阿彥,今夜之后,你的處境會好很多。” 李承瑾溫柔淺笑,如春風和煦溫暖。 程彥道:“謝五哥吉言。” 李承瑾頷首,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br> 說完這句話,他便轉(zhuǎn)身離去。 仿佛他大老遠追過來,只為了給程彥一束發(fā),與程彥說上兩句話一般。 程彥看著李承璋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他自小便這樣,溫柔體貼,最怕給人添麻煩,甚至就連喜歡,都怕成為她的負擔。 可溫柔體貼不是產(chǎn)生感情最主要的原因,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只怕著五哥早日能想明白這件事,莫在她身上花心思。 程彥揉了揉眉心,回到自己的寢殿。 如今北狄虎視眈眈,朝中又世家林立,薛妃生子帶有異象的事情,從一定程度可以緩解大夏百姓的惶恐。 這件事很快便傳出宮外,被市井百姓津津樂道。 有人說天佑大夏,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降下天之子,拯救九州萬民。 也有人說這不過是后宮爭寵的小手段而已,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種種言論不一,充斥著華京城的大街小巷。 又過幾日,凌虛子的高徒玄明推衍天命,言薛妃之子是祥瑞,是天佑大夏,告示分發(fā)貼滿各地,說薛妃之子是后宮爭寵的話很快沒有了聲音,各地的諸侯王與世家們紛紛前來華京,恭賀李泓喜得麒麟子。 李泓大喜,大赦天下,九州歡騰。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信件飛馬送至華京城。 長公主李淑看完信件上的內(nèi)容,長眉微微蹙起,讓麾下副將點兵督糧。 封地里的糧食只夠邊關(guān)將士吃用三月,這些時日里,程彥知道李淑隨時可能會揮師北上,一直在聯(lián)系世家籌糧。 世家們原是不愿意送糧給李淑當軍用,但架不住程彥愿意用新的苗子作為交換,掙扎猶豫一番后,倒也給程彥送去了不少糧草。 副將略點了一下,雖不能支撐軍隊長期作戰(zhàn),但也夠吃用大半年的,至于半年之后,麥子與水稻又該成熟了,到那時,無需去找世家們幫忙,國庫和程彥李淑封地的糧食便夠用了。 副將將糧草的事宜回報李淑,李淑點頭,下令今夜便出發(fā)前往邊疆。 臨出戰(zhàn)前,李淑拜別丁太后與李泓。 丁太后年齡大了,拉著李淑的手哭了好一會兒,最后道:“我膝下只有一兒一女,如今我年齡大了,經(jīng)不得大喜大悲之事,你萬萬要保重身體,莫讓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br> 李淑道:“母后放心?!?/br> 李泓眼圈微紅,掩面喚了一聲長姐。 程彥道:“母親放心去吧,華京有我和舅舅呢?!?/br> 李淑笑了笑,拂了拂程彥的發(fā),道:“我與你說的話,你要放在心上?!?/br> 程彥點頭。 母親是何等精明的一個人,知道自己走后,崔莘海必有動作,怕她應(yīng)付不來,叫她與李斯年去梁州尋番薯,等她尋到了番薯,母親也該還朝了,還朝之后,再與崔莘海清算。 眾人送一身甲衣的李淑出宮殿。 宮道上,李淑翻身上馬,丁太后又追了出來,哀聲道:“你、你一定要回來,莫與鎮(zhèn)遠侯一般?!?/br> 聽到鎮(zhèn)遠侯三字,李淑眸光驟冷,丁太后抓著她的馬韁,淚流滿面:“你們當兵的,總是說馬革裹尸還才是將軍本色,以前我總覺得這句話不吉利,可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吉利不吉利了?!?/br> “你縱然回不來,身體也要回來,你若鎮(zhèn)遠侯一般,我就拖著殘軀去邊疆尋你,十年,二十年,也要將你的尸骨尋回?!?/br> “只求你可憐可憐你的老母親,莫叫我一把年齡了,還要去尋你的骸骨。” 丁太后的眼淚止不住,李淑長眉微蹙,看了一旁的程彥。 程彥上前,紅著眼睛去拉丁太后。 戰(zhàn)場是一個巨大的天然絞rou機,任你英雄蓋世,還是權(quán)傾天下,在戰(zhàn)爭面前,不值一提。 誰也不知道,一旦上了戰(zhàn)馬,還能不能策馬還家。 所以每一次見面,都是最后一次。 李淑目光掃過丁太后李泓與程彥,一揚馬鞭,英氣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宮道上,馬蹄聲如雷震,掩去了丁太后放聲大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