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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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又關(guān)心起皇上的傷勢和身體。 如此,大半個時辰后,兩人方徹底放下心,準(zhǔn)備離開,皇上起身送她們離開。 他欲起床,披上披風(fēng),太皇太后攔住他,道:“你身子不好,就不用出來了。” 又呵斥榮盛,“將皇上身份伺候的人再查檢訓(xùn)誡一遍,若再出什么閃失,你就別在身邊伺候了!” 榮盛忙惶恐跪下叩頭,連聲不敢。 皇上系好跟前的帶子,走過來,神色平靜,“皇祖母,您放心,孫兒沒什么大礙?!?/br> 皇太后見他起來,有些心疼道:“你皇祖母不是讓你歇息嘛,何必再起來一趟?!?/br> “孫兒已經(jīng)無事了,索性送皇祖母和母后出門?!?/br> 這話不假,若剛剛還有些疼痛的余韻,此時真的一點疼痛也察覺不到了,好似剛剛折磨的他死去活來的疼痛不存在一般。 再者說,他還想跟皇祖母說些話…… 他親自攙扶了太皇太后往外走,步子緩緩朝外踱去,借著屋子里亮堂的燭光,他仔細打量太皇太后的臉色,思忖了會,斟酌著開口,“皇祖母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是不是沒用晚膳?” 太皇太后笑著說:“老了,沒什么胃口?!?/br> “皇祖母要好生保重身子才是,若是自個兒一人用膳悶得慌,可隨時叫人過去陪您?!?/br>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到,皇祖母聽到他這話,眼神明顯亮了一下。 “皇帝說得對,母后,要不臣妾陪您去寧壽宮用膳?” 亮光轉(zhuǎn)瞬即逝,暗暗朝那邊瞥一眼,太皇太后眼角微耷,平靜道:“不用了,哀家苦夏,大熱的天,隨便用點果品也就罷了?!?/br> 皇上收回視線,默默沉思,皇祖母剛才的眼神好似是嫌棄……皇祖母一開始聽到他的提議明顯心動了,只是后來母后插話那才……聯(lián)想之前那個虛幻的夢,也許皇祖母真的在嫌棄母后。 畢竟母后不是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了。 “好了,皇帝,就送到這里吧,你回去早些歇息,不許再批奏折了,這兩日也要保重身子,少辛勞,多休息?!碧侍笈呐乃氖?,轉(zhuǎn)過身,嚴(yán)肅對榮盛道,“看著點你主子?!?/br> “是?!睒s盛恭敬垂首。 說罷,太皇太后便在皇太后的攙扶下慢悠悠離開了,皇上立在原地,眺望兩人離開的背影,尤其是太皇太后,眼神飄遠,神情深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您該回去休息了。”榮盛小心翼翼上前。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剛交代了他,若是皇上再吹風(fēng)吹出個萬一來,他這顆腦袋就真的保不住了。 皇上瞥他一眼,沒有為難,順勢轉(zhuǎn)身回殿。 “榮盛,這期間,可有發(fā)生什么事?” 榮盛頓住,不懂皇上這是什么意思,亦或者說,皇上想問哪個方面。 他悄無聲息地瞅他兩眼,斟酌著回答:“回皇上,您昏迷后,奴才忙將您放到了床上,隨后一邊麻利地將張院正請過來,一邊通知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再然后,您就醒了?!?/br> 聽得榮盛的回話,皇上神情依舊一派淡漠,只眼神不覺一沉。 榮盛說沒發(fā)生什么事,難不成真只是個虛幻的夢? 皇上那邊發(fā)生的事,陳以禎第二日才收到消息。 “要不是今日奴婢去內(nèi)膳房提膳,偶然聽旁人提了一嘴,咱們長春宮還不知道這件事呢?!?/br> 雙陸很是不忿,娘娘雖說馬上就不是皇后了,但眼下還沒下廢后詔書,娘娘仍舊是統(tǒng)管六宮的正宮之主,皇上發(fā)生這么大的事,居然沒有一個人來長春宮通知他們。 陳以禎愣了下,反倒因沒人通知自己松了口氣,她生怕皇上醒來后看到自己這張臉再膈應(yīng)昏過去。 她擺擺手,云淡風(fēng)輕道:“好了,那邊的事少打聽,昨日讓你通知直殿監(jiān)將最左頭的鐘粹宮收拾出來,你可曾通知到?” 雙陸點頭,“奴婢通知到了?!?/br> “那便好,爭取上午將東西收拾完,下午咱們就搬過去?!?/br> 直殿監(jiān)那邊,則將這件事告知了皇上,皇后想要挪宮,這是事關(guān)廢后的大事,直殿間自然不敢輕易做主,本來他們是想昨日就覲見皇上的,誰想,皇上突然出了那事,他們就不敢貿(mào)然過來打擾了。 直至今日,聽說皇上已無大礙,皇后那邊又有人來催,他們才壯著膽子過來面見皇上。 “皇后想要挪到鐘粹宮?”皇上瞇起眼,神色和語氣意味不明。 “回皇上,是的,昨日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對奴才如此說。” 下頭,直殿監(jiān)總管腦袋叩在地上,緊張地渾身是汗,心底卻又莫名發(fā)出一股極端興奮顫栗之情。 因為,皇上接下來的態(tài)度幾乎確定了他對待廢后此事的態(tài)度,以及后宮日后該怎么對待皇后娘娘這件事。 能親自見證這樣的一個時刻,直殿監(jiān)總管自然興奮得不能自已。 上頭先是一陣沉默,兩相對比之下,屋外的蟬鳴聲就格外明顯,那撕拉著嗓子尖銳高鳴的嗓音鼓噪得人耳膜直嗡鳴生痛。 聽得這令人燥熱的蟬鳴聲,直殿監(jiān)主事感覺自己更熱了。 然后,他就聽上頭平淡應(yīng)了聲,“既如此,就隨皇后心意。” 直殿監(jiān)主事驀然睜大眼睛,半是篤定半是興奮,果然,果然他猜的沒錯,陳家倒臺之后,皇后定會跟著倒臺。 他懷揣著一肚子想要傾訴的急切激動之情退了下去,心里想好,回去后,定要將這個消息散布到宮苑各個角落。 直殿監(jiān)主事走了之后,皇上放松地靠在后椅背上,單手拄著下巴,大拇指微微摩擦,眼睛望著某處,表情微微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他驀然想到什么,轉(zhuǎn)頭,問榮盛,“朕昨日沒寫完的詔書呢?!?/br> 榮盛忙將皇上昨日沒寫完的詔書捧了上來,在桌子上攤好,又親自擼袖子捏了墨塊研墨。 眼角瞥見皇上拿起筆沾了沾墨汁,準(zhǔn)備下筆,心內(nèi)不覺就嘆了口氣,也不知,這口氣究竟為誰而嘆。 順著昨日沒寫完的詔書,皇上凝神落筆,穩(wěn)穩(wěn)寫下“皇”之一字,正要溜著繼續(xù)順出“后”字—— “撲通!” 神色劇變,手腕一抖,筆端一軟,頓時在紙面上畫下悠長濃郁的一筆,其中一抹恰好掩蓋住之前寫好的“皇”字,整個看上去,就好像刻意將“皇后”二字劃去一樣。 腦袋和心臟發(fā)出“咚咚”的劇烈聲響,一漲一縮,擠壓得腦袋和心臟快要炸裂開了,眼前光景迅速抽離,周身所有景象跟著一漲一縮,光影漸漸暗淡。 皇上雙眼一閉,再次疼昏過去。 視線內(nèi)最后的畫面便是那劃去“皇后”的重重的nongnong的一抹。 第五章 再次有意識,感知著自己那好似正被人掄著大錘“咣咣咣”砸的腦袋和心臟,皇上死死咬住牙齒,才控制著自己沒有發(fā)出聲來。 當(dāng)然即使發(fā)出聲,也不會有任何人聽到。 他又穿到皇祖母宮里的那座束腰琉璃瓶身上了。 這一次,他真真切切意識到,他沒有做夢,更沒有發(fā)癔癥,他真的變成了那座束腰琉璃瓶,周身的景象熟悉又陌生,眼前桌椅還是他熟悉的桌椅,軟塌也是他熟悉的軟塌,只是在他眼中,這些東西都變大了。 亦或者說,是他變小了。 如果有手,他定然要扶住額頭,沉思凝神。 這一刻,即便發(fā)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不曾有任何驚慌,對一位帝王來說,這是最基本的素養(yǎng)。 更何況,過去那些年曾經(jīng)有無數(shù)人在他跟前進讒言說早晚有一天陳家會將他軟禁,將他慢慢折磨致死,那時他都不曾有任何變色,更何況是這點小事。 按照昨天的套路,估摸著一會兒他就能回去了。 至于現(xiàn)在,不過是聽皇祖母跟身邊嬤嬤嘮兩句閑磕罷了。 沒錯,此時,太皇太后依舊在跟秦嬤嬤閑聊天,聊的內(nèi)容天馬行空,方方面面,瑣碎涉及今日午膳用什么,哪個小宮女犯了錯,大事涉及最近朝堂上的走向,以及他對皇后的處理。 太皇太后也知道了皇后打算挪宮,并且皇上已經(jīng)應(yīng)允的消息。 她嘆口氣,聲音聽起來有些可惜,“到底走到了這一步?!?/br> 秦嬤嬤含笑,“小一輩的事情,您就不要cao那么多心了?!?/br> 太皇太后懶懶地斜靠到軟塌上,無奈一笑,“最近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哀家只是有些感嘆罷了,不知不覺,皇后進宮已然三年了?!?/br> 說到這個,秦嬤嬤亦不覺神情變軟,“當(dāng)初皇后娘娘進宮時,奴婢當(dāng)真是眼前一亮?!?/br> 太皇太后歡欣地直起身子,眼睛亮亮地看她,附和道:“可不是,哀家那日心情沉悶,對面見陳家人一點興致也提不起,誰不知陳家長房嫡女生就一副普通面容,二房嫡女雖與長房隔了一層,但又能好到哪里去,誰知,那姑娘進來時,嬌嬌俏俏立在那里,那姣好的模樣當(dāng)真是世間罕見,哀家心中的郁悶立時就消去大半?!?/br> 隨著太皇太后話語的展開,皇上不自覺回憶起當(dāng)年與皇后的初次見面。 那時候,陳家如日中天,滿朝上下幾乎一半朝臣都隸屬陳姓一派,作為前頭三位兄長先后突然暴斃,不得已乍然登上皇位,之前未有任何勢力和積累的皇五子,他初登皇位,年齡又小,在朝堂上根本沒有說話權(quán)。 想當(dāng)然,他的后位自然也是陳家說了算,那時候他就知道,將來他的皇后只能會是那位陳家二房嫡女,陳以禎。 陳家嫡系共兩房,兩房各有一位嫡女,但長房嫡女早已嫁人,二房嫡女又恰好跟他年齡差不多,他的后位根本不用假想他人。 他十二歲登基,十五歲定親。 十五歲那年,也是他第一次見到他的皇后,之前他的皇后一直跟隨父母在外地任上,幾乎不曾在京里活動,京城眾人也就不曾得見她的面容。 定親后,陳以禎帶著弟弟回府備嫁,隨后,太皇太后不得已召見陳家女覲見。 權(quán)當(dāng)為他相看一二。 當(dāng)時,他端正立在下首,面容未曾有絲毫波瀾,眼神更是冷漠得恍若山頂皚皚白雪,陳家的人,于他來說,不論男女老少,都是他將來注定要翻越的一道山。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陳家人一一進來時,他立在皇祖母身邊,漫不經(jīng)心望著那邊,心內(nèi)沒有一絲波動,陳家嫡長女面容普通的傳聞不止皇祖母知,他也知,想必那位二房嫡女也不會好看到哪里去。 然后他就見一個半低著頭的小姑娘走了進來,小姑娘一身青嫩惹眼的嫩青色,水袖拂腰,隨著腰身走動,泛起圈圈碧青色的漣漪,腰間墜著兩枚青白色玉墜,玉墜相碰,發(fā)出叮咚清脆的脆響。 她跟著長輩緩緩走進來,矮身行禮,嬌/小白皙的耳垂正對著他,上頭一枚翠碧色玉珠襯得她那一點耳垂愈發(fā)晶瑩白嫩。 行完禮,小姑娘恰到好處地抬起眼,露出清澈明媚的眼眸。 同時恰好對上了皇上看過去的眼睛。 不過一瞬,皇上便移開了目光,眼神淡漠,心內(nèi)無痕。 不知不覺,距離當(dāng)初初見,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當(dāng)初滿心的憋屈和難受,他只能像個木頭人一樣,任由陳家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但是此時,陳家還不是被他壓到了腳底下。 就是那個令人驚艷的姑娘,也只能請旨移居冷宮,從此以后,偏居一隅。 皇上微瞇雙眼,眸內(nèi)濺射凜冽冷光。 熟悉的瞌睡感傳來,這次,皇上沒有拒絕掙扎,很是順從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