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嵐難得的注意到了周圍同學(xué)們的感受，必經(jīng)大早上大家都餓著肚子，自己直接這樣吃是不是有點拉仇恨。

    “怎么了”，郯墨叉起一個將小叉子遞給喬嵐，“嘗一嘗，涼了就沒那么鮮了?！?/br>
    喬嵐在男朋友蝦餃和同學(xué)們的感受中間糾結(jié)了不到一秒，果斷的選擇了前者。

    同學(xué)什么的，不重要。

    陳姨的手藝依舊出色，蝦餃口感柔軟，鮮美可口，蝦仁只鮮不腥，簡直不要太好吃。

    郯墨又慢悠悠的將另外一個小盒子打開，里邊是切好的各種水果，每種分量都很少，但種類卻非常多，拿出里邊一顆又紅又大的車?yán)遄舆f到喬嵐唇邊，“吃點水果?！?/br>
    喬嵐下意識準(zhǔn)備直接咬過去，突然感覺到灼灼的視線，微微遲疑后默默回頭，坐在喬嵐后邊的白鈺啃著食堂的白餅咸菜，一臉人不如狗的怨念模樣。

    喬嵐：“……”

    喬嵐終究還是自己接了過去，頂著來自身后的視線問郯墨要不要吃蝦餃。

    “我吃飽了?！?/br>
    “真的？”

    郯墨用手撐著腦袋看著喬嵐，在家里也就罷了，在學(xué)校里這么明目張膽，喬嵐臉皮到底還是薄，拿起一本書放在郯墨面前，“別看我，看書。”

    “沒你好看”，郯墨拒絕，“不看。”

    喬嵐：“……咳?！?/br>
    郯墨看著喬嵐白皙的面頰上又是微微泛了粉，將本就明艷漂亮的五官襯托的愈發(fā)動人。

    而且今天的喬嵐和平時好像不太一樣。

    郯墨將喬嵐從上到下的又觀察了好幾遍，終于將目光定格在喬嵐的扎高的馬尾上，這樣的發(fā)型顯得喬嵐多了幾分可愛和俏皮。喬嵐的長發(fā)發(fā)尾有些自然卷，發(fā)尾不聽話的在喬嵐低頭的時候滑在喬嵐的臉頰旁邊，喬嵐將高高的馬尾又甩到后邊，一會兒后重新滑到了前邊。

    這就是他喜歡了兩年的女孩子。

    這就是他現(xiàn)在的女朋友。

    一個連頭發(fā)絲都那么漂亮那么可愛，一個只要坐在他面前什么都不做都能撩撥到他的女孩子。

    喬嵐終于趕在班主任和班里大部隊學(xué)生來之前吃完了東西，將小叉子和小飯盒收起來后，摸了摸飽飽的肚子與郯墨小聲道，“我不敢再這么吃了?！?/br>
    郯墨茫然，“為什么？”

    “怕胖”，喬嵐道，“你不覺得我最近胖了嗎？”

    “沒有”，郯墨回答的很快。

    “有”，喬嵐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臉圓了?！?/br>
    “沒有”，他每天都將她的樣子記在心里，所以他的觀察絕對要比喬嵐準(zhǔn)確的多，郯墨看著喬嵐的手，覺得自己的手也在蠢蠢欲動，“胖了也好?！?/br>
    “??？”

    這回?fù)Q喬嵐迷茫了。

    胖了也許就不會這么受歡迎了，郯墨幼稚的想。

    他看著喬嵐精致無比的五官，這么好看，這么漂亮，所以有那么多人喜歡太正常了。

    這份感情本就是郯墨的奢望，如今終于在一起了，郯墨依舊愛的卑微愛的患得患失。他想不通喬嵐為什么會喜歡他，他是一個又差勁又不健康的精神病患者，就算是最后也只能得出喬嵐是可憐他這個原因。

    但就算只有這一點，也讓他覺得彌足珍貴。

    郯墨從來也沒有自信，沒有信心可以守得住這份感情。

    所以喬嵐如果可以不那么漂亮，不那么優(yōu)秀，不那么受歡迎，是不是不會有那么多人覬覦她，那他是不是可以將她留在身邊留的更久？

    但郯墨覺得，喬嵐絕對不會喜歡他這樣的想法，為了他而讓自己變得平庸，太自私太自我了，不是么。

    如果喬嵐不喜歡，那就不用說了。

    讓她喜歡他已經(jīng)足夠難了，他不能讓喬嵐以為他自私的想法而對他產(chǎn)生不好的印象，變得討厭他。

    郯墨隱藏了自己的真實想法，用他在書中在電影中學(xué)到的，用慣用的模仿技巧笑著與喬嵐道，“我的意思是胖了也好看，你怎么樣我都喜歡?！?/br>
    喬嵐的眉頭不著痕跡的一蹙，她說不出哪里不對，卻還是能感覺到這一句情話明顯不如上一句讓她來的更動心。

    等中午的時候，白鈺吃著飯看喬嵐和郯墨用微信聊天，實在忍不住問道，“你兩一個寒假發(fā)生什么了？當(dāng)然你兩之前就很虐狗了，但之前就是虐一虐哈巴狗，今天簡直能虐哭一只狼狗?！?/br>
    喬嵐收了手機(jī)正經(jīng)的表示，“你有這個感覺，那就對了?！?/br>
    “什么意思？”

    “我和郯墨正式在一起了”，喬嵐大大方方道，“前天?！?/br>
    前天才在一起？？？

    “那你兩之前算什么？”

    喬嵐想了想后遲疑道，“曖昧期？”

    “那您兩這曖昧期真長”，白鈺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就連她都以為喬嵐和郯墨早就在一起了。

    郯墨將早上到校的時候提前了，但晚上的晚自習(xí)還是沒法去，因為還要學(xué)習(xí)自由搏擊。

    郯墨將打拳和陪喬嵐上晚自習(xí)在心里對比了一下，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晚自習(xí)，但又想到曾經(jīng)喬嵐被人欺負(fù)時候自己的無能，郯墨終究還是繼續(xù)學(xué)習(xí)搏擊。

    越學(xué)越暴躁，越學(xué)越后悔開學(xué)那天沒有強硬一點，還是讓喬嵐住了校。

    上了幾天的課，郯墨完全感受到了早戀的痛苦。

    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而在一起又獨處的時間，幾乎沒有。

    這對于剛剛確定關(guān)系的郯墨而言，太痛苦了，太讓人難以忍受了。

    除此之外在學(xué)校里，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不說親親抱抱這類的親昵行為，就連牽手都不行，班主任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如果被其他不認(rèn)識的老師逮到，后果定然不會太好。

    郯墨比一般人更加渴望，也更加需要這些親昵的觸碰。

    自從擁抱過親吻過后，郯墨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有皮膚饑渴癥的重病患者一樣，無時無刻都渴望能與喬嵐接觸。

    可是在學(xué)校里，從來沒有這樣的機(jī)會。

    喬嵐不知道郯墨怎么了，但是感覺到了郯墨略為不安的情緒。

    三月的初春，教室前邊，黑板旁邊已經(jīng)掛上了高考倒計時的牌子，緊張的氣息開始在班級里蔓延，就連郝英這種對學(xué)習(xí)不是太傷心的學(xué)生，也加大了學(xué)習(xí)的力度。天氣已經(jīng)漸漸回暖，窗外的楊柳也重新開始抽芽生長，嫩黃的細(xì)柳條垂落下來，有那么一兩枝調(diào)皮的跑進(jìn)了窗戶里邊。

    十八班的教室就在一樓，每年夏天，窗外的樹木蔥蔥郁郁將教室的陽光遮的嚴(yán)實。

    喬嵐看著伸進(jìn)窗戶的細(xì)嫩的小柳枝，伸手折下來食指長的一小截兒。自從從陳姨那邊學(xué)會了編手鏈之后，喬嵐覺得自己的手都變巧了不少，手指靈活的左右擺弄一小會兒，便編出了一個小小的指環(huán)。

    高三到了，就連課間也不像以前那么吵吵鬧鬧，要不在低頭學(xué)習(xí)，要不趴在桌子上稍微休息休息，教室里安安靜靜的，偶爾夾雜著壓低了聲音的交談聲。

    郯墨正在看書，左手突然被喬嵐拉了過去，郯墨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喬嵐將細(xì)細(xì)的嫩柳指環(huán)小心翼翼的戴在他的手指上。

    她戴的很認(rèn)真，終于戴好后松了口氣略有些自得道，“果然跟我估計的差不多?！?/br>
    郯墨看著手指上的小指環(huán)，一時間怔住，腦子里空白一片。

    喬嵐也許只是玩性大發(fā)所以弄了這樣一個小東西而已，但在郯墨眼中卻如同翻江倒海。

    就算這只是一根柳條，但它卻套在了郯墨的手指上。

    在和喬嵐在一起后，郯墨是不大敢去想“未來”“永遠(yuǎn)”這類的詞語的，即使在之前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腦海里奢望過無數(shù)遍，可那是他們不在一起的時候。

    在一起后，郯墨從來不敢這么去想。

    他最多最多想到他們一起畢業(yè)，一起考上一樣的大學(xué)，也就僅此而已，有些東西是他不敢去觸碰的，比如戒指，比如婚禮，甚至，更對于尋常情侶很容易就想到的孩子。

    這都是郯墨不敢想的。

    可喬嵐現(xiàn)在在他的手指上戴了一個小指環(huán)，雖然只是一個楊柳編成的小東西。

    郯墨小心的展開手指，看著手指上的小指環(huán)，喬嵐湊過來也伸出自己的手指道，“看我也有一個?！?/br>
    一模一樣的兩個小指環(huán)，戴在一模一樣的位置，兩人手指相握，郯墨唇角輕輕的揚了起來。

    上課鈴響了，老師從教室外進(jìn)來示意開始上課，郯墨依舊盯著手指上的小指環(huán)看個不停，伸展著手指看了好久，又翻過手掌看了好半天，最后輕輕的攥住了拳頭。

    手指捏的一緊手上有了力道，一瞬間，細(xì)軟的柳條接口處一松，完整的指環(huán)，

    斷了。

    第82章

    一剎那，郯墨的心跳都滯住了。

    喬嵐給他編的戒指斷了。

    小小一截兒柳條從指間脫落，靜靜的躺在手心里。

    所以他還是不該去奢望，不可能擁有這些更加長久的東西，你看，不過一個小小的指環(huán)，才不過一分鐘，已經(jīng)斷掉了。

    郯墨不想這么去想，太喪太痛苦了，可是一旦有這樣的念頭，更多類似的念頭就開始不斷的侵蝕腦海，對常人來說不過就是因為用的力氣太大，而楊柳太脆，所以自然而然的斷掉，可郯墨總會想到一些多余的東西。

    斷掉的楊柳就像有什么象征一樣，就像他們也會在某一天戛然而止一樣…

    郯墨一把攥住了細(xì)細(xì)的柳條，旁邊的喬嵐倒是被郯墨嚇了一跳。

    高三學(xué)生的桌子上都摞著高高一摞子書，稍微低下頭就能將自己的身影擋的差不多。講臺上老師還在講課，想起之前被班主任批評的經(jīng)歷，按理說喬嵐應(yīng)該好好上課，但一看郯墨的狀況，喬嵐暫時也管不了那么多。

    “怎么了”，喬嵐將腦袋壓下來小聲道，郯墨卻怔怔的看著她不說話，喬嵐看看郯墨眸光打顫的模樣，再看看郯墨攥緊的左手。

    悄悄的伸手抓住郯墨的手腕，強硬的使勁將郯墨的手拽了過來，然后將牢牢攥住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終于看見了已經(jīng)被捏的歪歪扭扭的已經(jīng)散開的小柳條。

    喬嵐又氣又心疼。

    亞斯伯格癥不但讓人看不懂別人的想法，還總會讓他們思慮過重容易想一些有的沒的，而郯墨本就沒什么安全感。

    喬嵐嘆了口氣，將郯墨手心里的柳條拿了出來，抓著他僵硬的手捏了捏郯墨的手指低聲道，“這是柳條隨便編的又不是真的戒指，我編的也不是很緊，斷了多正常啊，伸手?！?/br>
    郯墨遲疑的將手伸出來，喬嵐重新將柳條纏在郯墨手指上，這次喬嵐編的很認(rèn)真很認(rèn)真，尤其是接口的地方。

    “斷了我們重新系上就好了啊”，喬嵐終于將小指環(huán)重新編好，“好了，我們墨墨手指真好看?！?/br>
    郯墨低頭凝視著重新戴在手指上的指環(huán)，剛剛心跳停滯的感覺終于一點點的散去，心跳重新恢復(fù)正常，這次手指一動也不敢動了，生怕再不小心又給弄斷。就算喬嵐說了這不算什么，可郯墨還是很重視，就算它是楊柳編成的，但是卻是指環(huán)的形狀，所以還是有著特殊的意義。

    站在講臺上講課的老師，一低頭就看見腦袋湊在一起的喬嵐和郯墨。

    這些學(xué)生！都以為有一摞子書擋著老師就什么都看不見了，其實老師站上邊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半天，一轉(zhuǎn)頭看這兩人還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正要提點提點，就看喬嵐終于坐端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