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嫻見狀，動作又又又輕了。

    最后傅明予實在忍不了了，開口道：“你是在涂藥還是摸我？”

    阮思嫻：“……”

    她突然稍微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臉，“你說呢？”

    傅明予“嘶”一聲，咬牙看著阮思嫻，“你還是個女人嗎？”

    “我要是個男人，這一巴掌下去，你可能會死。”

    傅明予忽地一笑，湊近她面前，沉聲道：“你要是個男人，我會這么縱容你？”

    這一剎那，兩人距離極近，能清晰地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也能看見對方瞳孔里倒映的自己。

    阮思嫻想著他那句“縱容”，被他喑啞的聲音念出來，細(xì)細(xì)碾在耳邊，久久不散。

    阮思嫻感覺，他不是在表達(dá)自己有多紳士，而是對她，只是對她，闡述兩人之間的事實。

    她沒辦法開口反駁這句話，因為這確實是事實，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幸好，她的肚子解救了她。

    ——及時地發(fā)出“咕咕”兩聲。

    第二天清晨，阮思嫻早起執(zhí)飛，下午返航，回家的時候在時候門口遇到幾個同事，他們在閑聊，今天的飛行計劃部的月例會竟然推遲了，具體原因不明，但好像是傅明予的安排。

    阮思嫻聽到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真不是斷掌啊。

    又過了一天，阮思嫻再次聽說，這個月簽派部的例會也取消了。

    她當(dāng)時愣了愣。

    不是吧？傅明予的臉這么嬌貴，還沒好？

    直到第三天早晨，開完航前協(xié)作會出來時，遠(yuǎn)遠(yuǎn)瞥見了傅明予的背影，才松了一口氣。

    看來已經(jīng)好了。

    她這次航班又搭了范機長，開完會后便和乘務(wù)組一起去食堂吃早晨。

    桌上，大家閑聊幾句后，阮思嫻提到自己下周排到了一次教員帶飛。

    成為副駕駛之后，為了累積飛行經(jīng)驗，公司會根據(jù)航班情況為他們安排飛行教員帶飛。

    到時候，阮思嫻就可以坐在駕駛座執(zhí)飛，旁邊則是飛行教員，全程監(jiān)督指導(dǎo)并保障本次飛行。

    在這之前，阮思嫻也排到過教員帶飛，所以這次不太激動，只是隨便提了一下。

    范機長也是隨口那么一問：“飛哪里?。俊?/br>
    “臨城?！比钏紜拐f，“這條航線我還比較熟?！?/br>
    “熟是熟，可是有教員在一旁還是不一樣的?！?/br>
    范機長雖然已經(jīng)當(dāng)了二十年機長，但是偶爾遇到教員choucha，或者教員為了方便，臨時加個機組乘到他的航班，他也會緊張。

    “那你看過這次是哪個教員嗎？我看看我認(rèn)不認(rèn)識，要是認(rèn)識的話我讓他多照顧照顧你?！?/br>
    阮思嫻回憶了一下，說：“我不太記得清楚名字了，好像姓賀？”

    范機長張著嘴想了想，“賀蘭峰？”

    “嗯對，就是這個名字。”

    “他？”范機長驚詫，直接放下了筷子，“你確定是他？”

    “是啊，怎么了？”

    “那你運氣太好了?！狈稒C長說，“這位教員可不一般，空軍出身，成績卓越，退役后來了世航，那時候世航剛成立機隊，他挺牛的，是當(dāng)時的第一任首席機長，技術(shù)那可是沒幾個人比得了的，我記得有一年吧，因為塔臺指揮失誤，他架勢的飛機和另一家空客320空中相近，差點撞上，連空管當(dāng)時都給嚇暈了，是真暈過去了，結(jié)果他硬是給扭轉(zhuǎn)了局勢，避免了一場空難，那時候還被航空局表彰了。”

    范機長說起來，一桌子人都豎起耳朵聽。

    “而且這位老前輩厲害就厲害在，人家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后來轉(zhuǎn)了教員，教學(xué)成果也一騎絕塵?！狈稒C長說著說著嘆了口氣，“不過他后來女兒生病了，想多在家陪女兒，所以指導(dǎo)的航班少之又少，當(dāng)時誰要是排到他帶飛，都要炫耀炫耀的，而且最近吧……好像他已經(jīng)四五年沒有帶飛了，我以為他退了呢，怎么突然又出來帶飛了……”

    本來阮思嫻激動勁兒都過了，但是范機長這么一說，她又興奮了起來，完全沒在意他的疑惑。

    “是不是07年那次空中相近？我看新聞了，原來就是他??！”

    “嗯。”范機長見阮思嫻眼里全是期待，又沉下聲音說，“不過他也是出了名的嚴(yán)厲，有一次帶飛副駕駛，沒飛好，他直接把人發(fā)落去飛本場五邊了?！?/br>
    本場五邊也是一種帶飛方式，不過卻不執(zhí)行航班，而是在機場開著空飛機練習(xí)起落。

    沒有副駕駛愿意走這么一遭，因為這就代表你技術(shù)不行。

    旁邊一個新空乘嘖嘖兩聲，“教員還有這么大權(quán)力啊？”

    “且不說教員有沒有這么大權(quán)力?！狈稒C長笑了下，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人家是誰嗎？傅總的舅舅，傅董的小舅子，想把機長發(fā)落回副駕駛都只是一句話的事兒?！?/br>
    說完，他又扭頭看阮思嫻，“所以你運氣好是好吧，不過也一定要注意，他很嚴(yán)厲的，要是犯了低級錯誤，小心你也只能去飛五邊。”

    阮思嫻連連點頭：“我肯定好好表現(xiàn)?！?/br>
    因為這件事，阮思嫻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下午返航時，拉著飛行箱悠哉悠哉回家，等電梯時還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