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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暴君的糟糠妻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一群女人互相攙扶著離開,只剩崔mama、楊丫兒和勺兒三人。

    李恒并不下馬,視線環(huán)繞一圈,見只剩下兵丁并幾十個龍口地主家人,便居高臨下道,“人都清點(diǎn)好了,沒遺失的?”

    周城守有些難堪,“是,俱追回來了,并無受傷,只是驚嚇太過。謝將軍出手搭救,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孫甫并幾個地主家的青年,一起拱手作揖,“謝將軍大恩?!?/br>
    李恒倨傲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值一提。”

    魏明道,“將軍從不和土匪講條件,對惡人決不妥協(xié)?!?/br>
    周城守僵硬地夸獎,“將軍大才,是我等不長眼,不信將軍?!?/br>
    “話也不能這樣說,世間能如將軍這般的少,大多數(shù)人還是需要保護(hù)。否則,如何要建城?如何要有國?對吧?”

    誰敢說不是呢?

    李恒見火候差不多了,道,“龍口山匪橫行,我雖幫著剿了幾批,但耐不住別處流竄而來的。我在一日,尚能幫一幫,若我不在了呢?”

    周城守擦汗,眼睛只看著孫甫,不妙的預(yù)感更強(qiáng)了。

    李恒頓了許久,似在等人答話。魏明這時候偏又不說話了,漫長寂靜得尷尬。孫甫被周城守看得憋不住了,只好硬著頭皮道,“依將軍的意思,該如何辦?”

    顧皎動了動身體,這是將人引得入套了。

    果然,魏明笑嘻嘻道,“哪兒是將軍的意思?乃是山匪,居然膽大包天到趁過年混入城中作亂,可見城外無人看守著實危險。而城中,不,不僅城中,恐怕整個龍口,都盼望過平安的日子。此乃是眾人所需啊,應(yīng)是大家覺得該如何辦,對不對?”

    魏明嘆口氣,換了哀痛的臉,“土匪實在可惡,既燒了燈樓,又想擄走夫人和小姐們換酬金。若不是將軍養(yǎng)兵千日,怎可能在瞬息間將禍?zhǔn)缕较⒛???/br>
    話說到這兒,孫甫和周城守哪兒有不知什么意思的呢?周城守示意,孫甫閉眼,胸腹中不知詛咒了多少話。他抬眼看白馬上沉吟不語的李恒,那腰間的長劍尤帶血痕。他活生生打了個寒顫,怎肯再提燈樓失火的事,巴不得將錯處都推在土匪身上。

    人一旦有了弱點(diǎn),便全身都是罩門,不敢再強(qiáng)。

    孫甫麻溜兒地,道,“將軍剿匪辛苦了,明日,不,今晚定將謝禮送到西府。”

    魏明馬上推拒,“孫兄何必如此?咱們這番只為救人,把將軍看成什么了?”

    顧皎緊盯著魏明,這人簡直是個演員啊。不,演員比他差遠(yuǎn)了,只曉得按照劇本表演。這人集編導(dǎo)演為一體,得了實惠,還要占據(jù)大義。

    孫甫立刻躬身道歉,恭恭敬敬地?fù)Q了問法,“那么,如何才能讓咱們表達(dá)些許謝意呢?”

    魏明將人扶起,親熱道,“此事說來話長,但卻是咱們夫人的一個設(shè)想。我就這么一說,你們就這么一聽,試試看合適不合適?!?/br>
    顧皎后背一涼,感覺自己的戲份和人設(shè)也要來了。

    “眾人俱知,將軍這番駐守龍口,只為青州王籌糧。龍口雖是河西糧倉,但若咱們只將糧食全部買走,恐民生多艱。夫人偶有一提議,談起良種增產(chǎn),以及開荒增產(chǎn)。然良種難得,一兩年內(nèi)無法實施;開荒卻可行,而且是十分可行,畢竟龍河兩岸大片灘涂可用,對不對?奈何要將灘涂變成水淹田,必得修筑河堤。這修堤通渠乃是大事,耗費(fèi)的銀錢不少。”

    “天下紛亂,處處都不好活,從哪兒能多出些錢來呢?”

    “諸位如果實在感念將軍剿匪之功,可將謝禮送至龍口縣衙,再由城守大人統(tǒng)一交割西府。這些錢,咱們不白花,一來用著兵甲的日常耗費(fèi),畢竟剿匪也會傷人死人,對吧?二來呢,剩下的些許可用做修堤?!?/br>
    “另有一小事,便是龍牙關(guān)口。我知你們的擔(dān)心,是不是怕將軍不在了,土匪回來?別怕。咱們可抽調(diào)一些兵丁,幫你們守關(guān)口。至于這個耗費(fèi),也極便宜,來往的商隊每次少少地抽一些些——”

    顧皎的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

    這個魏明,上輩子絕對是餓死鬼來的,這輩子刮地皮的功夫好得要死。想要錢的是他,套路人的是他,干活的是盧士信和李恒,要收過路費(fèi)的是她,結(jié)果事情到他口中,全是幫別人忙。

    李恒救人,是因為對顧家女兒一往情深;李恒要收謝禮并過路費(fèi),是因為顧家女兒要開荒做田畝。

    顧家自此徹底站上李恒的船,和龍口的地主們對立了。

    對了,魏明的老師是誰來著?許慎?一定要把許慎的文章找出來看,md。

    “還冷?”李恒的聲音響在耳邊。

    顧皎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在抖。

    不是冷的,是氣的。

    顧皎沒回答,李恒便當(dāng)了真。他道,“先生,你和他們談著,我?guī)Х蛉嘶厝??!?/br>
    只一句話,顧皎便覺要糟。

    果然,魏明又得了興風(fēng)作浪的機(jī)會,很殷勤道,“夫人嚇著了?將軍果然體貼,趕緊帶夫人回去歇著吧。我這邊和城守大人將收費(fèi)的章程定下來,明早再向?qū)④娒娉?。?/br>
    顧皎眼睜睜看著李恒的眼睛抽了兩下,沉默地調(diào)了馬頭,往城門處走。

    天下人,被魏明玩弄股掌之間。

    可她的戲份那么重,后面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怎么能就這么算了?

    和魏明的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白電緩緩過小廣場,繞著燈樓的邊緣走。

    那些火燒得半天透白,無數(shù)的木屑和飛煙翻騰。旁邊試圖救火的已經(jīng)徹底放棄,只在周圍看管著,不讓火蔓延去城中。

    顧皎拉了拉李恒,李恒低頭,“何事?”

    她道,“咱們說好了,要看燈樓的?!?/br>
    現(xiàn)在除了火,還有什么可看?

    李恒停住馬,“要看會兒?”

    顧皎側(cè)頭盯了會兒,眼見著火中的樓塌下來。燒了半個時辰,主梁完蛋,徹底垮了。

    “也沒什么可看了?!彼?,“建一棟樓需幾年,守一棟樓上百年,燒掉它,區(qū)區(qū)一個時辰就夠了。破壞,真是簡單?!?/br>
    李恒的手緊了緊,“簡單?”

    不是明擺的嗎?

    “真有這么簡單,就好了?!彼牧伺陌纂姷钠ü桑疤煜禄\統(tǒng)如一金板,如何能輕易將之熔斷?”

    “滴水還能穿石,何況一金板?將軍的兩身鎧甲,無數(shù)劃痕,若不循期修整,只怕也用不得幾年便壞了。除非將軍心急,連幾年也等不得?!?/br>
    李恒沒回她的話,低頭看著她,這次尤其認(rèn)真。

    顧皎被看得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臉,除了頭發(fā)亂些,應(yīng)該沒別的問題吧?

    “不怕了?”他問。

    怕?當(dāng)然還是怕的。

    她返身,雙手摟住李恒的腰,貼得死緊。李恒不妨她有此動作,渾身都僵了。

    “你——”

    “將軍?!鳖欚樋恐乜冢拔液芎ε??!?/br>
    “前日和先生說了設(shè)龍牙關(guān)口,征收來往商隊一些耗費(fèi),用以養(yǎng)軍和筑堤。本以為這事從長計議,徐徐而行方不惹人非議。不想今晚事急,全給提出來了。城守大人心恍恍間不會反對,若日后冷靜下來,該如何想?將軍和先生在時,我和顧家自安然無恙;若將軍去了郡城,我只怕——”

    誰敢在地主豪強(qiáng)身上拔一根毛,那便是結(jié)世仇。

    “李恒,你我夫妻。先生又說你鐘情于我,你能護(hù)我一輩子嗎?”她抬頭,望著他,想要搞到一個長期有效的承諾。

    四目相對,呼吸相聞。

    李恒原本摟住她的手,束得更緊了一些。他動了動喉結(jié),道,“顧皎,只要我在,你就不會有事?!?/br>
    顧皎苦笑一聲,書里的那個顧皎,還是死了。她將臉埋起來,魏明老兒收到的錢,必須分tm一大半出來。

    “將軍,我能叫你延之嗎?”

    第27章 君子一諾

    人在專注一件事的時候, 便會忽略其它所有。

    顧皎將今晚上的全部事情復(fù)盤,盤算著自己到底能搞到多少錢,難免又去想魏明后面要如何利用顧家來成事。她想得太過專心, 在李恒看來便安靜得過份了些。

    李恒已經(jīng)習(xí)慣她的聒噪和熱情, 一路只聽到她似有似無的呼吸,忍不住加快了馬鞭。

    白電奔馳著抵達(dá)城門,李恒亮出自己的軍牌, 暢通無阻地出城,直奔西府而去。入得府門,將白電交給看門的兵丁, 扶著顧皎下馬。

    他以為這番動作, 顧皎該清醒。結(jié)果, 剛走兩步, 發(fā)現(xiàn)她整個人如墜云中一般, 走起路來高一腳矮一腳, 甚至上臺階的時候居然絆腳了。若非他眼疾手快將人抱起來, 絕對要摔跤。

    這一抱,他才深刻感受到她到底多輕,難不成往日的飯菜都是白吃的?身上除了骨頭就是皮, 一點(diǎn)rou也沒有。人抱上手,干脆沒放下來,直接回了日常起居的院子。

    院門半掩著, 回廊下幾個燈籠。

    “人呢?”他叫了一聲。

    最小的那個, 叫柳丫兒的慌慌張張跑出來, 叫了一聲將軍。

    他眼一轉(zhuǎn),便見那老婆子躲在屋中不敢出面。他冷哼一聲,道,“夫人凍著了,去外面叫人送熱水來?!?/br>
    柳丫兒應(yīng)了一聲,取個燈籠,小跑著走了。

    他將人抱去正房,小心翼翼地丟床上,扯開衾被蓋起來。顧皎的魂不知跑哪兒去了,通不知別人在對她做什么,只呆愣愣地看著帳子角。他偏頭,跟著看過去,那小角落除了有幾條纏枝的花紋,什么都沒有。

    李恒皺著眉,伸手摸摸她的臉,冰涼一片。他也顧不得自己的忌諱,走出正房又叫一聲,“人呢?”

    海婆這才期期艾艾地遮著臉出來,叫了聲‘將軍’。

    “夫人凍著了,等下來熱水,你幫她沐浴換衣。”

    海婆應(yīng)了一聲。

    李恒偏頭看著她,目光如電,還帶著未散去的血?dú)狻?/br>
    海婆膝蓋打抖,似跪非跪。

    “你,少在夫人面前?;ㄕ小!彼曇翡h利,“若再讓我發(fā)現(xiàn)一次,怎么來的將軍府,就怎么給我走出去?!?/br>
    海婆連連點(diǎn)頭,卻一聲也不敢吭。

    李恒轉(zhuǎn)身出院門,遠(yuǎn)遠(yuǎn)丟下一句,“我過半個時辰再回。”

    李恒去正院,里面更是空無一人。今夜計劃進(jìn)行得順利,魏先生正要趁熱打鐵的時候,且在外面忙亂著。

    他推開書房的門,熟門熟路地點(diǎn)燃油燈,抽出大肚瓶中的地圖攤在書桌上。顧家在地圖中心偏上的位置,被一點(diǎn)淺紅色的朱砂細(xì)細(xì)勾出來。看起來那么一大片的土地,然即便全種了糧食,豐產(chǎn)后也不夠青州王幾十萬大軍嚼用。

    “除非,將整個龍口拿下。”魏先生如是道。

    他當(dāng)時說,“顧青山野心勃勃,只要給他一根竹竿,也能攀到天上去。何不讓他去攀呢?”

    魏先生笑,“你當(dāng)真舍得用夫人來試?”

    李恒瞇了瞇眼,“她什么也不必做。”

    “延之啊,我只怕你舍不得又后悔?!蔽合壬鷩@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