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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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閑看著沖自己比劃的刀尖,垂下目光。 “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彼S持聲音的平穩(wěn),“告訴你也可以,但你得摘掉這枚耳釘。這是個信任問題,還請理解?!?/br> 畢竟名字是通往萬事萬物的第一步,更別提還有個主腦在上面盯著。 唐亦步喉結(jié)滾動一下,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 他們之間出現(xiàn)了半分鐘左右的沉默空白。明滅草在不遠處閃爍,受傷的老鼠在小聲尖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 “我明白了?!蹦欠律私K于放下刀子,“分開的時候,鐵珠子是你照看還是我照看?” “……我照看吧?!比铋e干巴巴地答道。 一個妥協(xié),或者試探,再或者兩者都有。他想。不過往積極的方面看,好歹頸子上的項圈又松了一分。 “其實我也不怎么喜歡承諾?!碧埔嗖讲敛潦稚系难??!啊旌蟮恼?,湮滅點。你會準時出現(xiàn),對嗎?” “我會的?!比铋e認真地回答。 阮閑的確沒有別的想法,不如說暫時沒有別的想法。正如唐亦步所說,他們對于彼此來說都十分“好用”??伤麄円彩置靼祝湃尾皇峭ㄟ^“可能性”運轉(zhuǎn)的。 眼下他還不想失去他。 兩天后的夜晚。 離開唐亦步,鐵珠子有點萎靡不振。它安靜地窩在小船的某張座椅底下,假裝自己是個沒有靈魂的保齡球。阮閑小心地駕駛著船,在一片星空下駛向醫(yī)院廢墟的方向。 馮江還在后座昏迷,數(shù)日的囚禁讓他整個人瘦了一圈,衣服散發(fā)出潮濕的酸臭味。一個劇烈的顛簸后,年輕人終于醒來。他晃晃腦袋,努力從舒緩劑的效用下?lián)尵然匾稽c神智。 “你——” “我沒有背叛走石號。”阮閑立刻吐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躺回去,你現(xiàn)在身子太虛。” “上次我和離離沒見到你倆?!瘪T江很是警惕,沒有半點買賬的意思。 “我的愛人吃了螢火蟲,我暫時沒辦法,只得假裝順應樊白雁?!眰窝b情緒方面,阮閑自詡不會輸給任何人。“不然我干嘛找借口帶上你這個累贅?你以為把你弄出來很容易?” 馮江吭哧了半天,硬是沒憋出反駁的話。 “你被關(guān)起來后不久,段小姐也被樊白雁關(guān)起來了?!比铋e別過方向盤,回憶著唐亦步開船的動作?!八淮味紱]去看你,但我想那不是她的本意?!?/br> 馮江露出瞬間的放松表情,可肢體語言依舊明明白白寫著拒絕。 “……我和唐亦步都年輕,輕輕松松就能在走石號混到好位置。要不是亦步被那個老王八騙了,我不至于這么束手束腳?!?/br> “那你應該帶著他離開。”馮江皺起眉,抱緊膝蓋?!八谀侵粫莸酶睢!?/br> “不誆樊白雁,我們拿什么離開,直覺嗎?”阮閑嗤笑,“大家怎么被扔進極樂號聚居地的,都有點數(shù)吧。” “你跟樊白雁說了什么?”馮江終于啞著嗓子問道。 “我給了他一個提案。”阮閑擰了幾個旋鈕,加快了船只的速度。“我告訴他,我會把涂銳搞定,然后送貨上門——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直接把這話告訴涂銳,讓他提防著點。” 極樂號。 唐亦步一個人從軟床的一頭滾到另一頭,然后繃著臉滾了回來。鐵珠子被阮閑帶走,整個大房間空空如也。 放走搭檔的決斷是否正確,唐亦步無法給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這世界上沒有絕對完美的計策,他清楚這一點,并為此深感不快。 他們花費整整兩天組裝的干涉儀正放在房內(nèi)。為了強調(diào)這個行為的合理性,他甚至給它加了制作豆乳冰淇淋的功能。 讓樊白雁開心很簡單,他們只要順便提交一份“如何提高螢火蟲產(chǎn)量”的理論說明就行——樊白雁那邊自稱有八位專業(yè)工程師,應該能判斷那份報告的真假。只不過等工程師們研究完,準備付諸實踐的時候,螢火蟲的原料已經(jīng)無法提供多少迷幻成分了。 唐亦步拿起玻璃碗,給自己打了滿滿一碗冰淇淋,靠在床沿一勺勺吃著。 這就是他之前的生活,自己應該非常習慣這種行為模式。然而唐亦步抱著冰淇淋碗在屋里轉(zhuǎn)了幾圈,一股強烈的無所事事感混進了冰淇淋的甜味。 還剩一天半,他心想。 或許可以提前搞搞破壞,找到一艘實用性高點的約會船。 第46章 投票名單 唐亦步翻下床, 穩(wěn)穩(wěn)抱好冰淇淋碗。他沒有做任何偽裝, 正大光明地出門開始晃悠。 除了工作人數(shù)有些微區(qū)別,極樂號的聚居地很難看出晝夜差異。人們釘在自己的崗位, 被無形的罩子罩住, 僵硬的臉上偶爾飄過幾絲與喜悅無關(guān)的笑意。如同古董報時鐘上的機關(guān)鳥, 他們被牢牢黏在這個龐大機器的角落,翅膀只是某種裝飾。 在這群人里, 抱著一碗冰淇淋走來走去的唐亦步無疑是個異類。 唐亦步咂吧著嘴里冰冷的甜品, 很快失去繼續(xù)觀察的興趣。 這些人沒有太多觀察價值。長時間高強度的勞動使他們反應遲鈍, 思維簡單。無休止的工作中只夾雜了用于短暫睡眠、進食和排泄的時間, 他們唯一獲得解放的時刻,可能是螢火蟲藥效上來那一兩個小時—— 又一勺微黃的甜品送入嘴巴,唐亦步看向不遠處兩個癱在椅子上的人。他們臉上帶著詭異的幸福和放松,四肢抽搐, 嘴唇毫無血色。瘦削的臉有點發(fā)綠, 顯然服食螢火蟲已久。 有一位不知道是身患疾病還是過于虛弱, 從椅子上跌倒在地。他一只手摳著堅硬的桌面, 胸膛發(fā)出風箱似的濁聲,咳得臉色發(fā)紫。 然而人們對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發(fā)生了什么全無興趣,只是繼續(xù)埋頭干活。那人強撐著喘了會兒, 坐回位置, 等最后的藥效過去, 繼續(xù)焊接電子元件。 唐亦步突然開始好奇,如果這虛假的安逸徹底崩潰, 這些和碳基機器沒有兩樣的人會作何反應——徹底失去壓榨價值的人正在五樓長眠,或許這些人對等待自己的結(jié)局并非一無所知。 將吃空的冰淇淋碗放好,唐亦步拍拍手上的涼水,決定去樓下轉(zhuǎn)轉(zhuǎn)。 就算極樂號的主艦藏好了,聚居地總不至于一艘可以借用的小船都沒有。唐亦步熟練地潛入監(jiān)控盲區(qū),溜到地下,順利地找到幾艘小船。 自己記得路,只要激活穿梭功能,他隨時都能帶上干擾儀離開。唐亦步腦內(nèi)模擬了十余種方案,甚至連其中的爆炸畫面都激情模擬了一番,還是沒能逃離無聊感的籠罩。 他的搭檔比這些題目復雜多了。 商廈的地下停車場停泊著一艘艘小船,監(jiān)視器在各個角落轉(zhuǎn)動,巡邏兵手中的槍偶爾撞上其他細小的物件,咔咔作響。唐亦步在其中一艘的甲板上攤開四肢,注視著天花板上正在織網(wǎng)的蜘蛛,巡邏兵的照明光束在黑暗的空間中掃來掃去。 他們預計分開三十六小時,而現(xiàn)在他還有三十四個小時才能確定他的搭檔是否會趁機逃走。唐亦步憂郁地翻了個身,決定給自己換個新的課題。 ……比如搞到最好的那艘船。 念頭劃過腦海,唐亦步一躍而起。心里隨著音樂節(jié)拍算著監(jiān)控盲區(qū),他愉快地離開了地下樓層。 段離離眼圈又紅又腫,她不再哭泣,但眼眶的干澀疼痛遲遲沒有消散。 看時間已經(jīng)是深夜,樊白雁留下的保鏢們沒有跟她攀談的意思,有兩個在折疊床上熟睡,剩下兩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以此逼迫自己維持清醒。 將剛剛整理好的材料按編號命名完畢,段離離活動了下僵硬的肩膀。被樊白雁踢打的部分像是突然睡醒,又開始火辣辣地痛。她的內(nèi)臟似乎在抽搐,胃里一陣陣惡心。她掐了會兒喉嚨,才把那股子帶著血腥的反胃感壓下去。 安靜的房間里突然響起沉悶的撞擊聲。 正在巡邏的兩人直挺挺倒在地面,人事不知。段離離從凳子上猛然站起,磕磕絆絆退后兩步,一邊因為疼痛抽著冷氣,一邊警惕地四下打量。 通風口響起一陣嘎啦嘎啦的輕響,一個微笑著的腦袋探了下來。那張臉蹭了不少管道里的灰塵,顯得臟兮兮的,不過依舊英俊得很。 “麻醉針而已,讓他們睡吧。”小腿勾住管道內(nèi)部,唐亦步維持住倒掛的姿勢。“如果我沒看錯,你的傷是真的……別亂動,表現(xiàn)得自然些。攝像頭拍不到這個角度。” 段離離張了張嘴,像是突然失去了語言能力。她乖乖拉開差點被踢翻的椅子,慢慢坐了回去。 “我和阮先生忠于走石號。”唐亦步興高采烈地說著謊,“我考慮過你和樊白雁聯(lián)合演戲的可能性,不過按照你的傷勢程度來看,這種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那、那阮先生為什么不配合我……” “我們要保住主動權(quán)嘛?!碧埔嗖津鹚频膾熘凹热荒愫头籽悴皇钦嬲暮献麝P(guān)系,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一聲——馮江沒事,阮先生已經(jīng)把他帶回走石號了?!?/br> 段離離露出一個貨真價實的放松表情?!澳蔷秃谩Vx謝……謝謝你專門告訴我這些。” “這是價碼?!碧埔嗖娇嚻鹉?,“我也需要你的幫助?!?/br> “可是我、我現(xiàn)在去不了任何地方……一會兒這些人醒了,我還要編個說得過去的解釋才——” “樊白雁應該有私人船只?!碧埔嗖綗o所謂地打斷了段離離的話,“以他的性格和行為特征來看,他極有可能專門為自己準備了最好的船?!?/br> “是的?!倍坞x離被突然跳躍的話題繞得有點暈。 “它在哪?” “為什么要問這個?”段離離雙手抱胸,下意識做出護衛(wèi)自己的姿勢?!熬退隳愦蛩阃担f一被他發(fā)現(xiàn)了……” “據(jù)我觀察,樊白雁上午習慣四處走動,午餐后會使用兩個小時的茶室。別緊張,我不準備搶了船就跑,只是去幫一個小忙,然后原樣開回來而已。我保證他無法察覺。” “地下一層有很多船?!?/br> “那些太破舊?!?/br> 段離離狠狠揉了揉太陽xue:“唐先生,我想這不是挑剔審美的時候。” “樊白雁大概率把最快最好的船留給了自己。”唐亦步十分嚴格指出,“速度越快,計劃越安全?!?/br> 格外瘋狂的計劃有時候效果反而更好。有無數(shù)船在地下候著,通常的賊不會把樊白雁那艘秘密小船當作第一目標,監(jiān)控反而不會太過嚴密。 段離離抹了把紅腫的眼,看起來像是在猶豫:“可這也太……” “如果你想離開,我可以順便把你送去走石號?!本o盯著段離離的表情,唐亦步語速緩慢地建議。 “不,我不走。”段離離的表情僵硬了半秒,“我是真的走不了,我……我沒有那么勇敢。” “那真是太遺憾了,走石號很歡迎你這樣的人才。”唐亦步露出恰到好處的惋惜表情。 兩人沉默地對視片刻。 顫抖著嘆了口氣,段離離用手扯著發(fā)尾:“能告訴我你們的打算嗎?” “我們不會徹底毀掉極樂號,如果你在擔心這個。我想你清楚,余樂還沒有那個實力?!碧埔嗖侥抗馊匀会斣趯Ψ缴砩?。“秩序監(jiān)察的消毒近了,我和阮先生只是來探個情況,順便給樊白雁添添堵?!?/br> 段離離臉色蒼白,一言不發(fā)。她其實也沒什么出聲的必要,“我不相信你”已經(jīng)被她寫在了臉上。 “如果我們打算攪一波渾水就走,阮先生沒必要把我留在這里?!碧埔嗖嚼^續(xù)拋出半真半假的話,“我會回來,我還有自己的任務要完成。想想看,要是我就這樣一去不復返,絕對會引起樊白雁的警覺——開走樊白雁的船雖然危險,本身也可以作為一種保證。” “六樓。”段離離嚅動嘴唇,“他的船就是他的房間。你要有本事到那里,一定能認得出來?!?/br> “謝謝,段小姐?!?/br> “向我保證?!倍坞x離語氣變得冰冷而惡毒?!跋蛭冶WC,你們會狠狠地傷害他?!?/br> 這份惡意沒有半點摻假,唐亦步瞇起眼。 “我保證?!彼f。 大集會上,阮閑沒有將精力放在余樂身上,他一直在看站在余樂身邊的涂銳。為了防止被監(jiān)視措施絆住,阮閑特地將“約會”定在大集會后的第二天正午。 事實證明,這并非杞人憂天。 他把馮江帶回來之后,被涂銳的人盤問了整整四個小時。墟盜們要他們正著講述,倒著講述,翻來覆去無數(shù)遍,才肯讓他們正式回到走石號聚居地。 他們甚至特地觀察了一番,好確定他倆沒有藥癮發(fā)作的跡象。 不過余樂倒是說到做到,走石號的人只收走了藥品和明滅草,那艘價值不菲的船被判為阮閑的私人財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