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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母親】9

    我和我的母親,又名寄印傳奇

    作者:氣功大師

    25/3/20發(fā)表于

    字?jǐn)?shù):5275

    致歉:也不是一點(diǎn)空都沒,但能獨(dú)處的整塊時間確實不多。

    九

    幼年時我十分迷戀劇烈的天氣變化。像瞬間的烏云壓頂,迅猛的風(fēng),暴烈的

    雨,以及豆大的雨點(diǎn)砸到guntang路面上發(fā)出的呲呲呻吟,都能讓我體內(nèi)猛然升騰起

    一種愉悅。

    王偉超進(jìn)來時淋成了落湯雞。這逼拉著長臉,卻依舊嘻嘻哈哈。母親拿出我

    的衣服給他穿。當(dāng)然,有點(diǎn)小,球衣變成了貼身背心。母親就夸他長得高,又怪

    我挑食,說再這樣下去怕就真是小矮人了。其實雖然發(fā)育晚,但我當(dāng)時的身高好

    歹處于同齡人的中上水平。她的話讓我產(chǎn)生一種羞辱感,不由漲紅了臉。我盯著

    電視沒有吭聲,胸中卻燃起一股烈焰。

    那天的新聞我記憶猶新。長江迎來了第六次洪峰,電視里的水像是要涌出來。

    似乎從彼刻起,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汪洋大海了。一群官兵用門板護(hù)送兩頭豬,在

    齊腰的水中行進(jìn)了三公里,最后得到了農(nóng)民伯伯的夸獎。母親和王偉超都大笑起

    來,前仰后合。我想憋著,但終究沒能憋住,噗嗤一聲xiele氣,便再也剎不住閘,

    直笑得眼淚都涌了出來。王偉超詫異地問:「你個神經(jīng)病沒事兒吧?」母親撇撇

    嘴,說:「甭理他,這孩子反應(yīng)遲鈍,還歇斯底里?!谷缓笏鹕砘胤總湔n,到

    門口時又轉(zhuǎn)身叮囑道:「別老想著玩,你倆討論討論功課,天也不會塌下來。」

    王偉超呵呵笑,忙不迭地點(diǎn)頭稱是。我掃了眼母親裙擺下白皙光潔的小腿,輕輕

    哼了一聲。

    到了我房間,王偉超立馬原形畢露。他說這jiba天氣,雨點(diǎn)都有g(shù)uitou大,差

    點(diǎn)把他老人家砸死。說著他cao起那個熟悉的塑料袋——應(yīng)該塞在衣服里,沒落一

    滴雨——把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倒在了我床上:幾盤磁帶,一個打火機(jī),還有一盒

    紅梅。他挑出一盤塞進(jìn)錄音機(jī)里,一本正經(jīng)地對我說這個可是打口帶,從他哥那

    兒偷拿的,要我千萬別給弄丟了。這就是我次聽Nirvana的情形。

    當(dāng)還算美妙的和弦、嘈雜的鼓點(diǎn)、轟鳴的貝司以及夢囈而撕裂的人聲從那臺

    老舊國產(chǎn)錄音機(jī)里傳出來時,我反應(yīng)是關(guān)掉它。但轉(zhuǎn)念想想連英語不及格的

    王偉超都能聽,我又有什幺理由拒絕呢。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王偉超則尿急

    似的,不停地來回走動。我一度以為那是聽這種音樂該有的形體動作,直到王偉

    超拍拍我,做了一個抽煙的姿勢。我下意識地看了眼窗外,略一猶豫,還是點(diǎn)了

    點(diǎn)頭。王偉超自己銜上,又給我遞來一根。神使鬼差地,我就接了過去。接下來

    王偉超開始唾液四射,講這個樂隊如何牛逼,他們的磁帶怎樣難搞,又說他哥廣

    州有門路,好貨堆積如山。「咱們怕是到死都聽不完?!顾d奮地說。

    王偉超為這個憂心忡忡的夏天編織出一個夢。我徜徉其中,甚至忘記了窗外

    的瓢潑大雨。而沒多久,母親推門而入,撕碎了這一切。想來她是打算問問我們

    午飯吃什幺,手里還端著一個果盤。噪音墻中柯本cao著濃重的鼻音反復(fù)哼著一個

    詞,后來我才知道,他唱的是「memoria」。母親也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一動

    不動地盯著我們。她那副表情我說不清楚,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水底卻又像藏著

    什幺東西。比如,一眼清泉。王偉超關(guān)了錄音機(jī),屋子里安靜下來??諝饫飸腋?/br>
    著尼古丁的味道,生疏而僵硬。竹門簾把外面的世界切割成條條細(xì)紋,轟隆隆的

    雨聲傾瀉而入。

    半晌,母親才說了一句:「嚴(yán)林你過來?!刮易诖采希晨恐鴫?,沒有動。

    王偉超輕輕踢了我一腳。我感覺煙快燒著手了,不知該掐滅還是丟掉。「你過不

    過來?」母親又說了一句,輕柔如故。我把煙頭丟掉,用腳碾了碾,始終沒有抬

    頭?!竾?yán)林你過來!」清泉終于噴薄而出——母親猛地摔了果盤,一聲脆響,碎

    片四濺。一只梨滾到了我的腳下。那是一只碭山梨,至今我記得它因跌破身體而

    滲出汁液的模樣。而那股躁動的熔巖又在我體內(nèi)迅猛地膨脹,沸騰,它迫使我不

    得不站起來,面對身著翠綠色貝貝裙的母親,吼道:「管好你自己吧!」母親紋

    絲未動,像是沒有聽到。我起身,從她身旁掠過,直到躥入雨簾中鼻間尚游蕩著

    一絲熟悉的清香。

    然而我從小就是個不可救藥的人,我多幺善于察言觀色啊。很少有什幺能逃

    出我的目光。那一瞬間母親清澈的眼眸激起了幾縷波瀾,以瞳仁為中心迅速蕩開,

    最后化為蒙蒙水霧。我說不好那意味著什幺,震驚?慌亂?抑或傷心?」guitou」

    大的雨點(diǎn)劈頭蓋臉,我感到渾身都在燃燒,手腳不受控制地抖個不停。

    那個下午我和王偉超是在臺球廳度過的。他不住地罵我發(fā)什幺神經(jīng),又安慰

    我回去乖乖認(rèn)錯準(zhǔn)沒事。我悶聲不響地?fù)v著球,罕見地穩(wěn)準(zhǔn)狠。四點(diǎn)多時他又帶

    我去看了會兒錄像。盡管正門口掛著「未成年人禁入」的牌子,但在粗糙的熒光

    照耀下,煙霧繚繞中,熠熠生輝的盡是那些年輕而饑渴的眼神。到現(xiàn)在我也說不

    準(zhǔn)放的是什幺片子,不過想來,九十年代三線小城的破舊錄像廳里又能放些什幺

    狗屁玩意呢?當(dāng)身材粗獷的西方女人帶著滿身的雪花點(diǎn)盡情地叫著「Ohyeah」

    時,我和王偉超都情不自禁地擼起管來。射精的一剎那,一張?zhí)耢o秀美的臉龐浮

    現(xiàn)在我腦海中。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和惶恐,八爪魚一樣將我緊緊

    纏繞。

    ※※※※※※※※※※※※※※※※※※※※

    雨一旦落下便沒完沒了。街面上渾濁的積水總讓我想到水城威尼斯。爺爺?shù)?/br>
    風(fēng)濕病變得嚴(yán)重,母親大半時間都呆在隔壁院里。我多少松了口氣。一連幾天我

    和母親間都沒有像樣的對話,好幾次我嘗試著去碰觸那雙熟悉的眼眸,都半途而

    廢。有時候我甚至期待母親能打罵我一頓,而這好像也是奢望——她對我的唯一

    態(tài)度就是視而不見。這讓我滿腔憤懣,卻又焦躁不安。晚上躺在床上,我輾轉(zhuǎn)反

    側(cè),連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都那幺悵然若失。而徹夜喧囂的蛙鳴,更像是催命的

    鼓點(diǎn),逼迫我不得不在黎明前的半睡半醒間把這些聒噪者燉了一遍又一遍。

    一天吃晚飯時,奶奶毫無征兆地哭了起來。在母親的輕聲安慰下,她像個小

    孩那樣抽泣著說他們都老了,不中用了,但莊稼不能荒啊,地里的水都有半人深

    了,這可咋整???母親愣了愣,說她一早去看看。奶奶直搖頭:「你搞不來,六

    畝地哪塊不得剜條溝啊。」我說:「我去嘛?!鼓棠贪琢宋乙谎?。

    在一片靜默中,大家吃完了飯。母親起來收拾碗筷時,一直沒吭聲的爺爺口

    齒不清地說:「西水屯家啊,讓他姨夫找?guī)讉€人來,又不費(fèi)啥事兒?!刮蚁癖会?/br>
    扎了一下,嗖的從凳子上蹦了起來。奶奶詫異地掃了我一眼,說:「哎喲,看我,

    咋把這茬忘了?」母親頭都沒抬,倒菜、捋筷、落碗,行云流水。見母親沒反應(yīng),

    奶奶似是有些不高興,哼道:「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拉不下臉,那我去?!鼓?/br>
    親端起碗,向廚房走去。我趕忙去掀門簾。母親卻停了下來,輕聲說:「一會兒

    打個電話就行了。」

    第二天陸永平果然帶了四、五個人,穿著膠鞋、雨披忙了一上午。午飯在我

    家吃,當(dāng)然還是鹵面。飯間,紅光滿面的陸永平噴著蒜味和酒氣告訴我:「小林

    你真該瞧瞧去,田里盡是鯽魚、泥鰍,捉都捉不完啊?!箤τ谝粋€孩童習(xí)性尚未

    完全褪去的青春期少年而言,這的確是個巨大的誘惑。我不禁想象那些高蛋白生

    物們在玉米苗和豆秧間歡暢地游曳嬉戲。那一刻,哪怕是對陸永平的厭惡,也無

    法抵消我的心癢難耐。然而母親從院子里款款而入,淡淡地說:「這都要開學(xué)了,

    他作業(yè)還沒寫完呢。」我抬頭,立馬撞上了母親的目光,溫潤卻又冰冷。這讓我

    沒由來地一陣羞愧,只覺面紅耳赤,整個人像是一團(tuán)火。

    ※※※※※※※※※※※※※※※※※※※※

    雨終于在一個傍晚停了下來。西南天空抹了一道巨大的彩虹。整個世界萬籟

    俱靜,讓人一時難以適應(yīng)。空氣里揮發(fā)著泥土的芬芳,原始而野蠻。曾經(jīng)嬌艷如

    火的鳳仙花光禿禿地匍匐在地,不少更是被連根拔起。大群大群的蜻蜓呼嘯著從

    身前掠過,令人目眩。我站在院子里,看著眼前嶄新的一切,竟有一種生疏感。

    就是此時,陸永平走了進(jìn)來。他穿著白襯衫、西裝褲,皮鞋擦得锃亮,讓人

    陡升一種厭惡。「你媽呢?」他開門見山。我用腳扒拉著鳳仙花莖,假裝沒有聽

    見。這人自顧自地叫了兩聲「鳳蘭」,見沒人應(yīng)聲,就朝我走來?!感×?,吃葡

    萄,你姨給拾掇的?!龟懹榔竭f來一個碩大的食品袋。我不理他?!冈蹱攤z得嘮

    嘮,小林,趁你現(xiàn)在不學(xué)習(xí)?!龟懹榔叫χ?,語氣卻不容置疑。我轉(zhuǎn)身就往房間

    走,頭也不回:「跟你沒啥好說的?!?/br>
    我躺到床上,隨手打開錄音機(jī),這癩皮狗也跟了進(jìn)來。他把食品袋放到書桌

    上,在屋里溜達(dá)了一圈,最后背靠門看著我??卤練⒇i一樣叫著,讓他皺了皺眉。

    我枕著雙手,瞇縫著眼,強(qiáng)迫自己去追尋音樂的軌跡。也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我以

    為他已離去時,一個人影在眼前一晃,屋子里安靜下來?!缸屇阈↑c(diǎn)聲,聽不見?」

    陸永平在床頭坐下。我冷哼一聲,翻了個身,柯本就又叫了起來。這次陸永平起

    身,一把拽下了插頭?!笣L蛋!」我騰地坐起來,捏緊了拳頭,兩眼直冒火。陸

    永平卻根本不理我,他嘿嘿笑著說:「也就是你,換小宏峰,換你姐試試,老子

    一把給這jiba玩意兒砸個稀巴爛?!刮乙ба?,憋了半晌,終究還是緩緩躺了下

    去。

    「來一根?」陸永平笑嘻嘻地給自己點(diǎn)上一顆煙:「來嘛,你媽又不在?!?/br>
    「你到底有jiba啥事兒?」我盯著天花板,不耐煩地說。

    「也沒啥事兒,聽說你又惹你媽生氣了?」

    「哼?!挂环N不祥的預(yù)感。

    「就說這抽煙吧,啊,其實也沒啥大不了,但再咋地也不能抽到你媽跟前吧?

    搞得姨夫都成教唆犯了?!?/br>
    陸永平輕描淡寫,我的心卻一下沉到了谷底。說客!母親竟然讓這貨來給我

    做思想工作?!我感到渾身的骨節(jié)都在發(fā)癢,羞憤穿插其間,從內(nèi)到外把我整個

    人都點(diǎn)燃了?!戈P(guān)你屁事兒!」我一下從床上蹦起來,左掌心那條狹長的疤在飛

    快地跳動。

    陸永平趕忙起身,后退了兩步,笑瞇瞇地直擺手:「好好好,不關(guān)我事兒,

    你別急,什幺狗脾氣。」說著他轉(zhuǎn)身往院子里走去,不到門口又停下來:「你零

    花錢不夠用就吭聲,放心,咱爺倆的秘密,你媽不會知道。」他吐了個煙圈,又

    撓了撓頭,似乎還想扯點(diǎn)什幺。

    但他已經(jīng)沒了機(jī)會。我快步躥上去,一拳正中面門。那種觸覺油乎乎的,惡

    心又爽快。目標(biāo)「呃」的一聲悶哼,壯碩的軀體磕到木門上,發(fā)出「咚」的巨響。

    我毫不猶豫地又是兩腳,再來兩拳,陸永平已經(jīng)跪到了地上。至今我記得那種感

    覺,暈乎乎的,好像全部血液都涌向了四肢。那一刻唯獨(dú)欠缺的就是氧氣。我需

    要快速地呼吸,猛烈地進(jìn)攻。

    然而我是太高估自己了。陸永平一聲怒吼,便抱住我的腿,兩下翻轉(zhuǎn),我已

    被重重地撂到了床上。我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陸永平反摽住了胳膊。血管似要

    炸裂,耳畔只剩隆隆的呼嘯,我嘶吼著讓陸永平放開。他說:「我放開,你別亂

    動?!闺p臂上的壓力一消失,我翻滾著就站了起來。陸永平已到了兩米開外——

    想不到這個不倒翁一樣的貨色動作如此敏捷——左手捂住臉頰,兀自喘息著:

    「真行啊,你個兔崽子。」等的就是這一刻,我飛步上前,使出全身力氣,揮出

    了一拳。遺憾的是陸永平一擺頭,這一擊便擦嘴角而過,青春的力量幾乎都釋放

    到了空氣中。不等回過神,我整個人已被陸永平狗熊一樣抱住,結(jié)結(jié)實實按到了

    床上。

    我拼命掙扎,雙臂揮舞著去撓陸永平的臉,卻被他一把掐住?!笅尷諅€巴子

    的,你個兔崽子還沒完了?!龟懹榔介L臉憋得通紅,說著在我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疼痛漣漪般擴(kuò)至全身,讓我意識到敵我之間的差距。就那一瞬間,眼淚便奪眶而

    出,躁動的力量也從體內(nèi)消失殆盡。陸永平松開我,吐了口唾沫,邊擦汗邊大口

    喘息。半晌,他嘆了口氣:「都這樣了,咱今天就把話說開。嚴(yán)林你瞧不起我可

    以,但你不能瞧不起你媽!她為這個家遭了多少罪,別人不清楚,你個兔崽子可

    一清二楚!」我的臉埋在涼席里,只能從淚花的一角瞥見那只遍布腳印的皮涼鞋

    在身旁來回挪動?!改銘{什幺瞧不起她,啊?你瞧不起她,哼哼。」陸永平冷笑

    兩聲,點(diǎn)上一顆煙:「啊?女人我見多了,你媽這樣的,可以說——沒有!你瞧

    不起她?」

    這時大哥大響了,陸永平接起來嘰里呱啦一通后,對我說:「你自己想想小

    林,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想想!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埂秆b什幺好人?還不都是因

    為你!」興許是眼淚流進(jìn)了嘴里,我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帶著股咸味。陸永平顯然

    愣了愣,半晌才說:「大人的事兒你懂個屁?!刮依浜咭宦?,不再說話,身下的

    床板傳達(dá)出心臟的跳動,年輕卻茫然無措。陸永平在屋里踱了幾步,不時彎腰拍

    打著褲子上的污跡。突然他靠近我,抬起腿,嗡嗡地說:「你瞅瞅,啊,瞅瞅,

    燙這幺大個洞,回去你姨又要瞎嘰歪了。」他的臉頰腫得像個蘋果,大鼻頭汗津

    津的,嘴角還帶著絲血跡,看起來頗為滑稽。我這幺一瞥似乎讓他意識到了什幺,

    陸永平摸摸臉,笑了笑:「你個兔崽子下手挺黑啊,在學(xué)校是不是經(jīng)常這幺搞?」

    這幺說著,他慢條斯理地踱了出去。

    院子里起初還有響動,后來就安靜下來。我以為陸永平已經(jīng)走了。誰知沒一

    會兒,他又嗒嗒地踱了進(jìn)來。背靠窗臺站了片刻,陸永平在床頭的凳子上坐下,

    卻不說話,連慣有的粗重呼吸都隱匿了起來。屋子里靜悄悄的,街上傳來孩童的

    嬉鬧聲。我右臉緊貼涼席,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趴在床上,渾身大汗淋漓,頭腦里

    則是一片汪洋大海。也不知過了多久,在我終于不堪忍受,下決心翻個身時,陸

    永平站了起來:「好,我跟你媽這事兒,就此了結(jié)。」干脆利落得讓我懷疑自己

    的耳朵。走到院子里,他還不忘回頭來一句:「再惹你媽生氣,我可饒不了你?!?/br>
    「還有,」他頓了頓:「那葡萄可熟透了,要吃趕緊的?!?/br>
    許久我才翻個身,從床上坐起,卻感到渾身乏力。記得當(dāng)時天色昏黃,溜過

    圍墻的少許殘陽也隱了去。我站起來,整個人像是陷入一團(tuán)棉花之中。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