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聽到開門的聲響,倪名決把頭側(cè)了過去,看著傅明灼一步步走近,看得出來,小丫頭片子想裝酷,但她道行太淺,臉上有明顯的癟笑痕跡,腳步也過于歡快,心急得就連外套都沒穿。 她走到跟前,還要明知故問地擺譜:“干嘛?” 換了平時倪名決要逗她或者損她兩句,不過今天她穿得太少了,怕把她凍感冒了,他沒多說廢話,直接把盒子遞了過去。 盒子太大,傅明灼不得不雙臂抱過,她嘴角翹了起來,已經(jīng)怎么都無法壓抑開心了,她一抬頭,倪名決從她笑成彎彎的眼睛里看到了亮晶晶的星星。 “倪名決,這是什么嘛?!备得髯圃乇牧藘上?,語氣是顯而易見的興奮,她艱難地用一只手托住盒子底部,現(xiàn)場就想拆開看。 “進去看。”倪名決攔住了她的手。 小手冰涼,鐵條似的。 他緩緩松手:“進去吧,外面冷。” “嗯?!备得髯拼_實凍壞了,不過內(nèi)心是火熱的,她抱著盒子往回走了幾步,一回頭,看到倪名決在原地看著她,面上帶著一點點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猶豫一小下,又朝他跑回去了。 “干嘛?”倪名決斂了神色。 “謝謝倪名決!”傅明灼說。 倪名決輕嗤一聲,不耐地驅(qū)趕她:“進去?!?/br> “嘻嘻?!备得髯七@才走。 她抱著盒子一溜煙回到了房間,也不知道倪名決送了什么,盒子還挺沉的。她把書桌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掃開,把盒子放上去,解開灰粉色的鍛稠,將蓋子左右分開來。 是一盒子粉紅色的塑料小球,傅明灼伸手探進去。 摸到了很多東西。 她第一個拿出來的是一支口紅。 第二個是一盒眼影。 第三個又是一支口紅。 第四個是一瓶香水。 …… 這個盒子像哆啦a夢的口袋,仿佛有無窮無盡的法寶,傅明灼掏了老半天都沒掏完,激動得跳腳尖叫。 最后,她意猶未盡地在盒子里胡亂揮了幾下手,確認所有禮物都見了天日,才有心思去研究那些個東西,她的桌子上堆了一大堆色彩斑斕的化妝品,什么都有,粉底,香水,隔離,遮瑕,散粉,口紅,腮紅,眉筆,各種各樣的刷子……而且都不止一個。 她一個個拆開,一個個看完,又一個個小心翼翼地裝進包裝盒收起來。 雖然這些東西傅明灼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但她真的好高興。在此之前,傅明灼所擁有的可以捯飭在臉上的東西只有一瓶兒童面霜。 倪名決回家很久很久,久到他都懷疑傅明灼這丫頭片子忘恩負義收了禮物就翻臉不認人,傅明灼的電話才姍姍來遲,她的嗓音嬌嬌軟軟的,還帶了點剛剛和好的小別扭:“倪名決,你怎么送我這么多東西呀!” “喜歡么?” “喜歡的呀,就是不知道怎么用,有些東西我都不知道干嘛的,比如說這個臥蠶筆是什么東西?”傅明灼愛不釋手地翻來翻去。 “我也不知道?!蹦呙麤Q哪里懂女人的化妝品,直接讓幾個店的柜姐看著拿的,柜姐也鮮少看到這么人傻錢多的主,豈能輕易放過,根本不管實用性,胡亂推薦了一大堆,他照單全買。 早上到學(xué)校的時候,那群女生都在討論化妝品,只有傅明灼一個人傻坐著,什么也參與不進去。 過了年,她都是虛歲17歲的大姑娘了,也該有化妝品了。 “倪名決,我又幫你了。”傅明灼說。 沒開燈的房間,倪名決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聽到這里,他愣了一下,然后把頭轉(zhuǎn)進枕頭里,悶笑出聲。 “我又幫你了”,是流行于錦城小孩子之間的一句話,意思等同于“我們和好吧”。 他已經(jīng)好多年沒說,也好多年沒人這么跟他說過。 都說女人像龍,守著一堆金銀財寶,哪怕什么也干不了就跟開心,女人也是守著一堆用不著的化妝品就很開心,傅明灼那一大堆化妝品一直都封存在房間的抽屜里,一次也沒有用過。 第一次用,是嘉藍五月初的文藝匯演上。 在傅明灼的拼命慫恿下,蹦擦擦?xí)谖乃噮R演當天上臺表演。 說服林朝和袁一概,是費不著什么力氣的,陸沅也表示可以請假過來參加,最難搞的就是倪名決,他十分抗拒這種拋頭露面的行為,傅明灼軟磨硬泡了一個多禮拜,不知道喊了他多少聲“匿名哥哥”,才勉強讓他答應(yīng)下來。 文藝匯演當天,傅明灼帶上了她那箱嶄新的裝備,整整裝了四個化妝袋。 “我去?!备得髯频挠没瘖y師林朝翻看著傅明灼的化妝盒,震撼了,“小鬼,你帶這么多化妝品來干什么?” “多吧?”傅明灼洋洋得意,“都是倪名決送我的,我全帶來了?!?/br> 林朝知道倪名決送了傅明灼不少化妝品,傅明灼說過很多次,但她怎么都沒想到是這么多。她看看化妝品,又看看傅明灼,再看看演出后臺休息室里不遠處自顧自玩手機的倪名決。 林朝懷疑地瞇起了眼睛。 “你想怎么化?”林朝抬起傅明灼的下巴,“皮膚這么白,一顆痘痘都沒有……媽的,就連個黑頭都沒有,一個毛孔都看不到,你用不著粉底,粉底送我得了?!?/br> “不行?!备得髯瓢醋』瘖y袋,“都是倪名決送我的?!?/br> “我靠……知道是倪名決送你的了,說幾遍了都,倪名決送你的怎么就不能送我了?你又用不著,而且你有三個粉底……我靠,是四個,還有兩個氣墊,他讓你拌飯吃啊買這么多?”吐槽完,林朝繼續(xù)看傅明灼,“眼睛夠大了,也不用畫,眉形也很好,稍微修一下就行……” 最后,林朝得出結(jié)論:“畫個腮紅和口紅就行。嘖,你小小年紀怎么能用高//潮和深喉呢,換這個蒲公英吧。”說著,她手法利落地在傅明灼兩頰輕輕掃了幾筆腮紅,“自己挑一根口紅?!?/br> “我要最紅的?!备得髯普f。 “上次誰說我口紅涂這么紅像個妖怪難看死了?”林朝可沒忘記傅明灼說過什么。 “我今天就想當妖怪?!备得髯谱笥铱粗R子,“你剛才給我涂了什么,我怎么看不出來?!?/br> “腮紅啊,一點點就行了,不然就變成猴屁股了,你想當猴屁股嗎?”林朝作勢又要給傅明灼添腮紅。 傅明灼嚇得連忙搖頭。 為了舞臺效果,林朝真的給傅明灼選了個色彩比較濃烈的口紅色號,番茄色,襯得她元氣十足。 口紅一上,傅明灼整張臉都生動了起來,她拿著鏡子舍不得放手,左看右看,抱住林朝興奮地叫:“林朝,好好看啊啊??!” 林朝如臨大敵:“打住,你別蹭我衣服上了。我給你擦掉一點,太紅了?!?/br> “不行,我就要這么紅?!备得髯莆孀∽?,生怕林朝來硬的,逃也似的去找男生們了,她蹦到三個男生中間:“看!” 三人一起看了過來。 “哇,明灼,你這樣真好看?!痹桓女斕蚬樊攽T了,雖然他覺得傅明灼的口紅好像太紅了一點,但是他是絕對不會和傅明灼唱反調(diào)的。 陸沅委婉提醒:“明灼,你可以試試看妝淡一點是什么效果。” 男生眼里,口紅很紅就是妝很濃。 相比之下,倪名決就直接多了:“口紅這么紅?誰給你畫的,難看死了?!?/br> 傅明灼:“……” 倪名決還要繼續(xù):“你剛吃完小孩嗎?” 傅明灼:“……” 傅明灼聽不進意見,堅持覺得自己的烈焰紅唇很好看,死活不肯擦掉。 蹦擦擦選擇了joa的《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作為演出曲目,表演順序在倒數(shù)第二個,四個人穿了同一個系列的演出服裝,林朝穿了條黑色帶碎鉆的連衣裙,傅明灼白色t恤黑色背帶褲,亮點在褲腿上,其中一條褲腿從膝蓋往下是流蘇,酷得不得了,男生們也是黑白色調(diào)的服裝,倪名決穿了一身白色,白襯衫,白西褲,只有領(lǐng)子是黑色的,他皮膚白,穿白色尤為合適。 五個人在后臺侯了半天場,坐的坐,躺的躺,靠的靠,候得都不耐煩了,前臺終于過來提醒了:“樂隊準備,馬上到你們了。” 樂隊演出要把樂器搬上舞臺,幾人有條不紊地忙了起來。 傅明灼走到半道,又想起自己手機還拿在手里,匆匆轉(zhuǎn)身。 撞到一堵堅硬的胸膛。 “唔……”傅明灼的眼睛理一下子涌出生理鹽水,她捂著酸楚的鼻子稍稍退開一步,入眼的是白襯衫一抹刺眼的紅色,來自她的口紅。 她抬頭,掉進倪名決的眼神里。 倪名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襯衫,頓時頭大了。 正好前一個節(jié)目的人回來后臺,注意到有男生穿著白襯衫,他也顧不上太多:“同學(xué),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襯衫?” 傅明灼也好奇地看過去,連鼻子都忘了捂了。 對方滿口答應(yīng)。 時間緊迫,兩人當場就要脫衣服。 倪名決襯衫扣子解了三個,發(fā)現(xiàn)傅明灼還在一瞬不瞬地盯著人家男生看。 ……別人在脫衣服了,所以她在看什么? 他換成單手解紐扣,另一手張開五指放到傅明灼頭頂把她旋了過來,語氣不善:“別人在脫衣服,你在看什么?” 傅明灼的頭一轉(zhuǎn)回來,正對眼睛的就是倪名決敞開了的襯衫里裸///露的胸膛。 距離太近,她腦子一下子有點懵,連為什么他不讓她看別人的卻把她的頭轉(zhuǎn)過來都沒想到,甚至不知道怎么的還有點缺氧,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最后無措地抬起了頭。 倪名決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眼神漸漸晦澀不明。剛才她捂著鼻子沒看到,現(xiàn)在她手放下來了,嘴唇上的口紅花了不少,胡亂地暈在嘴周。 她好像真的不是從前的小孩子了,身體抽條,已經(jīng)rou眼可見地長高了很大一截,站在他面前,頭頂都到他脖子的高度了,臉上的稚氣也散去不少,有了妝容的加持,呈現(xiàn)出少女青澀的青春氣息,而花了的口紅,莫名又有種凌亂的誘惑。 整個人,就像一朵火紅的玫瑰花骨朵。 怒放在即。 主持人的報幕聲想起:“接下來是高一七班和高一四班一起帶來的樂隊表演,有請蹦擦擦樂隊?!?/br> 倪名決如夢初醒。 沒時間了。 他揚聲朝已經(jīng)解到最后一顆紐扣的男生道:“謝了,衣服不換了?!?/br> 接下來,他伸出拇指,朝傅明灼的嘴唇探去。 觸碰的一瞬間,傅明灼下意識躲了一下。 “別動?!彼f。 唇線的弧度就在他指腹下,溫?zé)?,柔軟?/br> 她就不動了。 倪名決動作快速地揩去她嘴周暈開的口紅,然后扣住她的手腕:“走?!?/br> 這天夜里,場景重現(xiàn),只是更加清晰,加了慢動作,她的眼睛里印著燈光的倒影,沾了唇彩的嘴唇黏黏的,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