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苒苒倒是頭一次碰到吳導(dǎo)這種開拍前有商有量，開拍后強(qiáng)勢又霸道的作風(fēng)。

    她熟悉完劇本后，和吳導(dǎo)、李編劇、牛君凡還有幾位策劃和監(jiān)制一起開了個會，第二天便投入了拍攝當(dāng)中。

    今苒苒作為女主角，戲份相當(dāng)吃重。

    她其中一個身份是因一組寫真走紅的網(wǎng)紅，性格乖張，因為“泳池”寫真事件，男朋友毆打一名小男孩，卷入一起上億人譴責(zé)的網(wǎng)絡(luò)暴力中，而后不堪重負(fù)自殺身亡。

    另外一個身份，則是內(nèi)心堅持正義、有原則的實習(xí)記者，為了查探這起“惡劣”的公共場合欺凌小孩的事件，對“網(wǎng)紅女主角”進(jìn)行全方位的跟查。

    這兩個角色的戲份都很重，并且反差非常大。

    今苒苒算是所有演員里最辛苦又努力的，三個月的拍攝期間，幾乎沒有一天休息時間。

    胡爍晚飯沒吃，倒是吃得很開懷，見許覓見面色復(fù)雜地盯著面前的rou，便說：“怎么不吃，我表哥的廚藝那是萬里挑一，我還是一年前吃過，今晚過來真是來對了?！?/br>
    于是，許覓見臉色更復(fù)雜了。

    正在這時，能量檢測報告出來，傳到了各人郵箱里。許覓見看了一眼，眉頭不自覺擰成麻繩，“都是些什么?！?/br>
    胡爍掛起一抹幸災(zāi)樂禍的笑，“怎樣，跟我說說。”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許覓見關(guān)掉顯示屏，撇了眼沙發(fā)上正襟危坐的背影。

    “你知道么，你們完成副本交流后，油炸腦殘粉的能量，被人一搶而光，但是——”胡爍樂得哈哈笑，“你的腦殘值最低，能量味道最不純正，卻被一人傻錢多的土豪匿名高價買走，聽說最后做了油炸冰淇淋，估計是拿去哄小孩了?！?/br>
    許覓見聽后非常生氣，尤其聽到其他人的能量，都被人做成了各式美食，便覺得自己實在丟臉。他正要讓胡爍閉嘴，余卓凡已淡聲道：“吃完就回去。”

    “沒沒沒，好久沒吃你做的飯，我再多吃兩碗。”胡爍忙舉起碗，說著還猛扒了兩口飯。

    許覓見沒有再動筷，郵件是晉江自動發(fā)送的，十萬通過郵件反追蹤到晉江，得知了其他人的檢測結(jié)果。比如同艙的袁行，他的能量值很低，就在100上下，而黃子諾的能量值，幾乎達(dá)到300，而許覓見的能量值為空，只有能量值的預(yù)測顯示，且波動幅度非常大，上至999下至666。

    十萬：“小見見，我發(fā)現(xiàn)你的能量值，波動是有規(guī)律的，起初副本開始是負(fù)數(shù)，到后來能量忽然開始波動，尤其是在某一點，竟然飆升至999，差點就爆表了?！?/br>
    許覓見打開郵件，再次查看，“是這樣沒錯。”

    十萬忽然有些興奮，“那你再看看，是不是袁行被揍時，你能量開始波動。”

    “真的！”許覓見對照副本時間，邊看邊分析道：“難不成我的能量，需要袁行天天挨揍才能完全穩(wěn)定？”

    十萬急了，“關(guān)他什么事，那個時間點，正是余卓凡進(jìn)副本的時候啊，你不信再看看，你能量飆至999時，恰好是你早晨醒來，余卓凡摸你頭的時候?！?/br>
    許覓見聽后愣了一會，仔仔細(xì)細(xì)，再三確認(rèn)后，的確同十萬說的一模一樣，“你之前也只是說，他能凈化能量，莫非在交流的過程中，他也能對我的能量，產(chǎn)生影響？”

    十萬似乎思考了幾秒，才說：“還得再觀察幾次，不過他對你能量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你能量不穩(wěn)定，我們來島上，本就是找他凈化能量，副本的事情，可以不用再多想，你直接找他談凈化的事情，也好早點完成任務(wù)?！?/br>
    “我也想早點解決，可上次問他，不是被他當(dāng)面拒絕了么，不過——”許覓見摸摸下巴，現(xiàn)在的情況，與初次登島不同，余卓凡這個人，老實講許覓見還沒看明白，但他應(yīng)當(dāng)對自己不會再那么抵觸，這兩日的飯便是最好的證據(jù)。

    許覓見腦子轉(zhuǎn)地很快，前兩日的匿名晚餐，就是余卓凡無疑，這說明他很關(guān)心自己這幅身體的能量。他在想余卓凡忽然慧眼識珠，是不是因為那晚幺雞的緣故，于是忽略了，余卓凡為什么會知道他沒昏睡的事情。

    吃完飯后，兩人同余卓凡道別，后者抬頭看著他們一眼，點頭道：“注意安全?！?/br>
    許覓見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余卓凡的視線掉開，又低頭看起了文件，他便被胡爍拉走了。

    一路上，許覓見心事重重，胡爍吃飽喝足后，昏昏欲睡也沒管他，兩人到酒店，各自回房后，聽見對面門鎖的聲音，許覓見忙打開門，出酒店奔向余卓凡的家。

    十萬說的沒錯，雖然這件事，沒有人強(qiáng)迫他，但他既然決定要做，便不能繼續(xù)再浪費時間下去。

    到達(dá)莊園后，許覓見借幺雞，再次視門禁于無物。不過這次幺雞說話了，連聲音都悅耳不少，“你能量有成長，我也是?！?/br>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許覓見邊思索著，邊從窗戶爬進(jìn)客廳。他自地上爬起來，卻看見余卓凡穿著浴袍，站在月光下的樓梯口，靜靜望著自己。許覓見嚇得后退扒住窗戶框，緊張地猛吸口氣，抿出個笑來，“我東西忘這兒，回來找一下，你不用管我?！?/br>
    余卓凡邁開長腿，一步一步走下樓，濕漉漉的頭發(fā)，尚自滴著水，淌過他微微敞開的胸。許覓見別開眼，心里道完了完了，這莊園上下莫非全是監(jiān)控，不然余卓凡怎么連頭發(fā)都沒擦，就下來捉他了。

    “啪——”地一聲，客廳的燈打開，四周驟然亮起，許覓見閉了閉眼。

    “坐?！?/br>
    余卓凡坐在沙發(fā)上，抬手請他坐下，語氣并未有不悅的跡象。許覓見遲疑了一秒，忽然很嫌棄扭捏的自己，本來他就是來找余卓凡，只不過目前變主動為被動，計劃還可繼續(xù)執(zhí)行。

    許覓見走過去，在最邊上的沙發(fā)角坐下，兩腿不自覺并攏，咳了聲，在余卓凡平靜的目光下，不打自招道：“其實，我什么都沒丟，就是回來找你的?！?/br>
    余卓凡輕輕噢了聲，忽然直起上身，雙手不自覺交握住，“找我？”

    許覓見點頭，一鼓作氣全交代了，“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么，我當(dāng)時說找你交流，其實不是的。我需要我的能量，去做一件事情，但我的能量生來不穩(wěn)定，所以我需要你的凈化能力，來幫助我穩(wěn)定提升能量。那件事情，對我很重要，你能幫我嗎？”

    發(fā)梢上的一滴水，落在余卓凡的鼻尖，他拿拇指抹掉，視線一直在許覓見臉上，長久的沉默后，才說，“什么事？”

    許覓見：“……”

    什么事很重要嗎，重點應(yīng)該是要不要幫助他啊，尤其這副無比自然的問話，怎么聽來這么奇怪。

    見他沒回答，余卓凡眼睛微瞇，緩緩說：“所以你第一天，說想和我交流，只是想讓我凈化你，并不是真的看中我。”

    許覓見嗯了聲，那奇怪還沒有消散，“你凈化我的同時，產(chǎn)生的能量，你可以拿去烹飪美食，賣給其他涫東人?！?/br>
    這一次的油炸冰淇淋，許覓見賬戶就收到一筆不菲的收入，他想以后能量慢慢穩(wěn)定后，價格一定會更高。雖然對于余卓凡來說，算不得什么，但他對余卓凡表明態(tài)度，并不是讓他白白幫忙。

    余卓凡的反應(yīng)，比他想象的要更大，長臂一展，向沙發(fā)倒去，“賣給其他人？”

    有什么問題么，雖然他能量不行，但這次的油炸腦殘粉，就賣得很快啊。許覓見對他的態(tài)度，很不高興，“價錢并不會比普通湖建人低，這點你不用擔(dān)心?！?/br>
    余卓凡的視線，落在遠(yuǎn)處的冰箱上，回到許覓見臉上時，許覓見正看著他，氣憤地皺鼻子，兩人視線剛一觸碰，許覓見立時抿唇，神色正經(jīng)起來。余卓凡一邊唇角翹起，在心里嘆氣，真可愛?？墒恰霸趺磧艋兀俊?/br>
    許覓見噎住，認(rèn)真思考，自言自語道：“999時，摸了頭，那么可能是要肌膚相接吧……”

    “嗯？”余卓凡沒太聽清。

    許覓見閉緊嘴，慶幸他沒聽到，雖然余卓凡不會胡思亂想，可他想起很多戲來，總覺得再下一步，是不是就得不可描述了。他思索半天，十萬既然也不知道，那就先一步步試驗。他抬頭眸光亮起，斬釘截鐵道：“握手，只要握手就好?！?/br>
    話音剛落，余卓凡胳膊一伸，便拉住許覓見的手，牢牢握住了。

    似乎是兩人距離太遠(yuǎn)，即便余卓凡胳膊長，夠到許覓見后，身子順勢微微后仰，許覓見根本來不及穩(wěn)住，整個人便被大力拽了過去。他眼疾手快，在臉砸向余卓凡胸膛前，另一只手及時撐在沙發(fā)上，總算保住了他引以為傲的鼻子。

    “不好意思，沒控制好力。”頭頂?shù)狼傅穆曇?，聽起來不癢不痛。

    許覓見這正在求人，也不好發(fā)火，便默默地從他身上爬起來，望著兩人相握的手，他試著向外走了兩步，余卓凡靠在沙發(fā)上，仿佛沒注意他，那手依舊穩(wěn)穩(wěn)地搭在沙發(fā)上，宛如生根一般。許覓見只得默默移回來，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兩個大男人，便牽著手沉默地坐在沙發(fā)上，這一坐就是兩個小時。

    期間，許覓見喝了兩杯水，吃了一盤水果，看了一部電影，隨意地像在自己家。倒是余卓凡全程未動，沉默地宛如被許覓見抓回來吸人氣的書生。許覓見沖他說話，他心不在焉地敷衍，許覓見喊他吃東西，他搖頭拒絕，不與許覓見為伍的心態(tài)，相當(dāng)堅貞。

    許覓見看完電影，便去問十萬，“這樣行嗎，怎么沒感覺？”

    十萬：“具體方法，我還沒想明白，不然先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后天又要進(jìn)行新的課程了?！?/br>
    許覓見：“余卓凡都同意幫忙了，還上什么交流課，不急，我今兒還非得搞清楚?！?/br>
    十萬：“就算你不困，余卓凡也要休息啊，他明天還得工作呢?！?/br>
    許覓見：“……”

    抬頭看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指向凌晨一點，許覓見這才帶著歉意，笑著說：“那啥，太晚了，你先休息吧?！?/br>
    “你能量穩(wěn)定了？”余卓凡唰地起身，盯住許覓見的樣子，怎么看都有點不情愿。

    “還沒。”許覓見搖頭，他也想早點解決這破事，不然還得來找余卓凡，依照余卓凡的繁忙情況，下一次余卓凡幫助他，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呢。

    “這樣啊——”余卓凡揚(yáng)唇，視線移至鐘表上，漫不經(jīng)心說：“太晚了，你今晚暫時在這里住下，明天白天再回去吧?！?/br>
    這個時候，島嶼上方的燈已經(jīng)熄滅，只留了街道上的路燈，莊園周圍沒有什么建筑，從許覓見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見一片漆黑。但他并不害怕，不過想到酒店不算窄小的床，再想起上一次偷溜進(jìn)來，意外闖進(jìn)的客房，那張大到能在上面打滾的大床……

    “好啊。”我要睡你臥室旁邊，有超大床的那間客房。

    這些議論聲落在耳朵里，程丞也并不做解釋。

    他站起身，拿著手中的文件輕輕敲在桌面，“大家可以先看一下手里的資料，這是估算今氏和殷氏后，未來公司的股份分配及說明，有任何問題歡迎找我?！?/br>
    今苒苒壓根不清楚那邊發(fā)生了什么。

    她只覺得等了一會，殷時渡的聲音忽而空曠了許多，像是站在什么天臺上。

    “那邊也沒什么事，你也知道，我從醫(yī)這么些年，在殷家?guī)缀鯖]有接觸過生意上的事，所以我這邊其實能幫他的也很少?！?/br>
    第71章

    殷時渡的解釋，倒是挺合乎常理。

    今苒苒想到北城最近的動蕩，就覺得憂心忡忡，“這樣啊，那，無論如何，你要好好保護(hù)自己?！?/br>
    畢竟打擊的是殷家，今苒苒覺得殷時渡再如何討厭殷家，心底也終究是會有障礙的。

    殷時渡聽得心里一暖，有些感嘆地說：“用不了多久了，苒苒，你等我?！?/br>
    他的聲音依舊清潤，卻帶著淡淡疲憊，間或有風(fēng)聲呼嘯，更顯得孤獨和寂廖。

    今苒苒忍不住問道：“你現(xiàn)在在哪，怎么聽著風(fēng)很大，最近北城又降了溫，你這么忙要注意身體呀?！?/br>
    “我？”

    殷時渡站在寫字樓的天臺上，觸目所及皆是燈火輝煌的大廈，而沒一塊亮起的地方，都有多少人在挑燈夜戰(zhàn)。

    在城市里，尤其是這些鋼筋鐵骨堆積而成的高樓里，就猶如一座座無形的牢籠。

    大家都被禁錮在這里，臉上沒有多少笑容，心底沒有幾分暖意，卻仍舊有無數(shù)人趨之若鶩。

    “我站在高樓上，看著遠(yuǎn)處，除了高樓還是高樓，連天色都被染成混雜的紅色，失去了原本的色彩。這里乃至四周，在不知不覺間，就會給人帶上生活的鐐銬，哪怕你站在頂端……”

    殷時渡的聲音很輕，合著晚冬夜里的風(fēng)聲，像是在淺唱某種歌謠。

    今苒苒聽著心里竟有些泛難過，“嗯，你怎么了？”

    發(fā)出這種感慨的殷時渡，似乎離她更遠(yuǎn)了一些，這種遠(yuǎn)不是坐標(biāo)的距離，而是心理上的分隔。

    “鐐銬沒法解除，登頂后更不能隨意下落，就是這樣的地方，會偶爾令人感覺到窒息，也會叫人欲罷不能。”

    殷時渡伸出左手，松松握著風(fēng)……卻握不住，“這種狀態(tài)很多人為止癲狂，我卻知道你可能并不喜歡?！?/br>
    余卓凡有禮有節(jié)，留客住宿后，拿了兩套新睡衣，一黑一白。

    許覓見隨手選了白色，洗完澡后，圍著房間那張大床繞了兩圈，最后重重倒下，床墊將他彈出些許，舒服得他抱住枕頭，隨即打了兩個滾。

    許覓見對吃喝沒什么要求，但他每天睡十二小時，有一半的時間都與床打交道，所以對睡眠環(huán)境很在意。余卓凡家這床實在太舒服，自己家那張榻榻米的地位岌岌可危。

    臨睡前，許覓見先后問過十萬與幺雞，都說沒有察覺到他能量的變化，那說明剛才直接握手的行為，其實是無效的?？蔀槭裁矗谟驼X殘粉的交流副本里，余卓凡和他接觸，卻能喚醒他的能量呢？

    許覓見百思不得其解，慢慢帶著疑惑睡去。

    第二天，許覓見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余卓凡不在，一樓客廳留有字條，說早飯和午飯都在冰箱，讓他熱過之后再吃。

    沒想到余卓凡還挺細(xì)心，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時候起，還準(zhǔn)備了午飯。這對于許覓見來說，算得上很體貼了。依舊是余卓凡的手藝，許覓見吃飽喝足，洗澡換衣后，又在那張床上滾了兩下，當(dāng)做告別，這才依依不舍離開莊園。

    一天又過去了，第二天的交流課程，是在西面的無妄火海。到達(dá)進(jìn)食區(qū)時，江芷給每人分發(fā)了一件透明長衣，用作避水。他們這一次，進(jìn)入了水中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