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2008.9.23”——這是相框后面寫著的時間。 她忽然茅塞頓開, 恍然大悟。 這時間,不就是她當(dāng)初給常久拍《青春》時的時間嗎??? 常久那條時隔多年被瘋狂輪出圈的微博上面也清清楚楚地寫著:2008.9.23拍攝。 不會這么巧吧? 蘇鯉表情從不相信的笑,變成了想到什么的了悟,最后在思考什么的皺眉。 “蘇鯉姐?”她長久沒說話,云初岫戳了戳她的手臂, 心想這料是不是下過頭了, “你還好嗎?” 蘇鯉回過神,看著她一臉搞事的表情,問:“怎么想到跟我說這個?” “沒怎么啊, 就是突然想起來,好像挺有意思的?!痹瞥踽稉沃X袋晃啊晃,“而且,我也挺迫切希望老顧趕緊找個媳婦兒的?!边呎f邊拿眼神明示她。 蘇鯉作為她口中的“媳婦兒”當(dāng)事人,心臟跳了一下,面上倒沒有一點兒害臊:“為什么?” “作為朋友cao心cao心他的人生大事兒,”云初岫說,“還有就是,他要是再沒個女朋友,每回說個話我哥哥都要吃醋,真的很煩的?!?/br> “……” 蘇鯉心說你這個開心的表情可一點兒都不像在說你很煩啊。 蘇鯉心里頭揣了個猛料,下樓吃飯時看顧昭行的眼神都帶了些古怪和探究,顧昭行不知道云初岫跟她說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那點兒東西全被抖光了,微微蹙眉詢問:“怎么了?” 蘇鯉:“沒什么。” 她頓了頓,突然沖顧昭行露出了一個笑容,真誠道:“你挺好看的?!?/br> 顧昭行一頓,沒回應(yīng)。 蘇鯉笑得更開心了,手背佯裝不經(jīng)意地貼上他的手背,輕輕一蹭,小聲說:“還在外面呢,耳朵可別紅哦?!?/br> 顧昭行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嗯”了聲,聲音輕,有點兒啞。 聽上去怪乖的。 云老爺子直到夜色將垂才回來,收獲頗豐,魚都拎進(jìn)廚房暫且養(yǎng)著了,飯桌上,原本因為云初岫不吃魚沒打算做魚的云奶奶,在征得孫女兒同意之后,將蘇鯉釣回來的那條大鯉魚進(jìn)行了無情的紅燒烹飪。 小屋里熱熱鬧鬧,蘇鯉偏頭有點兒好奇地問顧昭行:“吳老師呢?他不回來?” “他還在外地拍戲?!?/br> “哦?!?/br> 顧昭行看出她的失望,略一思索,說:“吳老師人很溫和,也挺有意思的。以后有機(jī)會帶你見見他。” 蘇鯉看了他一眼,說得像“有機(jī)會帶你見見我父母”一樣。 她舔掉嘴邊沾上的紅燒醬汁,慢吞吞說了聲:“好啊。” 蘇鯉還挺好奇吳賀譫熒幕外是什么樣子的,影視作品里他的形象一直都是鐵血硬漢,長年武戲練就的一身結(jié)實身軀就足夠唬人了,眉頭一皺,好像下一秒就要沖上來跟你干架,還是能一拳就把你干趴下氣都起不來的那種。 不過聽顧昭行那么一說,仿佛有一種反差萌。 人多吃飯就慢,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天時間就過去了,一餐飯過去,時間也不早了。 蘇鯉沒車,這個時間從這兒回市區(qū)也有點兒不方便,她只好等著掌握代步工具最終使用權(quán)的顧老板什么時候說聲走。 焦糖和葡萄都玩兒累了,被云奶奶投喂完狗糧后就雙雙趴在客廳的地毯上懶洋洋地耷拉著腦袋,眼皮子頻頻打架。 困意真的是能傳遞的,蘇鯉就盯著兩只毛孩子看了會兒,就感覺自己的眼皮子也開始漸漸被地心引力掌控。 顧昭行余光看見她打盹兒的樣子,起身向云老爺子辭行:“云導(dǎo),今天有點兒晚了,我們先走了。” 云老爺子看了眼蘇鯉:“電影的事兒,不和她說了?” “今天先算了?!鳖櫿研姓f,“她困了?!?/br> 云老爺子無奈笑著搖搖頭,沒多挽留:“行,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兒隨時聯(lián)系我。” 云初岫和沈翊留下來過夜,離開時還是由何全開車,焦糖獨占副駕駛,蘇鯉和顧昭行坐在后座。 蘇鯉的困是真的困,夜晚氣溫低,風(fēng)也比白天大,車窗一關(guān),車廂里就一股子悶味兒,她在后座靠著靠著腦袋一歪,沒能抵擋住睡意侵蝕。 顧昭行將她的腦袋撥過來靠到自己肩上,結(jié)果車正好過了一個減速帶,一顛簸,她的腦袋往下滑。 “咚”的一聲悶響,蘇鯉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好像躺下了,還枕了個怪舒服的東西,但她真的困,眼睛都懶得睜開看一眼,咕噥了一聲,閉著眼徹底睡過去。 顧昭行看著躺在自己腿上的蘇鯉,眸垂了垂。 女人發(fā)絲散落鋪開,睡著時五官的疏離厭世感消失得無影無蹤,長睫卷翹,呼吸輕柔緩慢,皮膚在燈光下白得有點兒反光。 她的體溫貼著大腿傳遍神經(jīng)末梢,緩緩地勾起一股火,燒得他喉間發(fā)癢。 手指勾起她一縷發(fā)繞了繞,顧昭行輕輕嘆出口氣,將車窗開了一條縫兒,冷空氣頓時從縫隙里猛烈地鉆進(jìn)來,不停撲在他額頭上。 “何全,開慢點兒?!?/br> 何全從鏡子里瞥了眼后座,搖搖頭無聲地“嘖嘖”兩下,不多說,降了車速。 蘇鯉醒來的時候人有點兒懵,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又好像只閉了十分鐘的眼,短暫又沒有質(zhì)量可言的睡眠讓她腦袋反而更昏昏沉沉的。 而且。 為什么,她會躺在顧昭行的腿上?——雖然好像挺舒服的。 蘇鯉半瞇著眼慢慢地醒神,發(fā)現(xiàn)身上還蓋著顧昭行的外套,他的聲音在頭頂帶著立體環(huán)繞音響起:“醒了?” 聲音低,她躺在他腿上,還能聽見從骨骼里傳過來的沉悶聲響。 她慢慢眨了眨酸累的眼睛,翻了個身。 男人輪廓分明的臉映入眼簾。 她迷瞪著眼,腦子反應(yīng)有點兒慢地數(shù)著他扇下來的眼睫毛。 別說,長得好看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就連她現(xiàn)在躺著,從下往上看他的死亡角度,對他也絲毫沒起作用。 蘇鯉沒出聲兒,顧昭行也不催她。 半晌,她終于清醒不少,撐著身子從他腿上坐起來,剛睡醒的嗓音有點兒沙沙澀澀的:“幾點了?” “十一點半了?!?/br> “……我睡了這么久?”蘇鯉往副駕駛看了眼,“焦糖呢?” “何全帶它下去遛彎了。” 蘇鯉打開車窗往外看了眼,車子停在她家樓下。 正好何全牽著焦糖轉(zhuǎn)悠過來,看見她醒了也不過來,抬了他抬手:“醒了啊,我再帶焦糖轉(zhuǎn)兩圈。”說著就遛遠(yuǎn)了。 大半夜的遛狗,也是夠可以的。 她扒拉了下頭發(fā),把身上的外套還給他:“怎么不叫醒我?” 顧昭行隨手把外套攏了攏,沒穿,手抬起,食指微曲蹭了下她有點兒壓出印子的臉:“因為不知道下次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你睡著的樣子?!笔栈厥帧?/br> 被他蹭了下的地方好像被點燃似的,發(fā)燙,蘇鯉摸了摸,往他大腿上瞅了眼:“腿麻嗎,是不是壓得你挺不舒服的?” 他搖頭,忽然一頓,又點了點頭。 蘇鯉:“?”什么意思? 男人身子前傾靠過來一點兒,指尖和她搭在座椅上的手輕觸,說:“很不舒服?!?/br> 他這一句話字字清晰,語速很慢,聲線異常地低沉,含著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勾人與危險,像是火勢慢慢在草原上燒了起來。 蘇鯉不自覺蜷了蜷手指。 心尖發(fā)癢。 好一陣子,她抬起食指在他手背畫著圈兒,緩道:“那我下次不躺了?” “下次?!鳖櫿研幸幌伦幼プ∷捓锏闹攸c,手掌一翻,抓住她的手,微瞇眼笑,“躺吧?!?/br> 他勾著唇,眼神變得有些幽深,隱隱張開蠱惑似的壓迫感,冷厲的面部線條使得荷爾蒙無端發(fā)散得厲害,偏又像蜂蜜粘稠度一樣有些乖巧的模樣。 “不舒服也挺好。” 何全又牽著焦糖遛完一圈回來,蘇鯉已經(jīng)下了車在單元樓門口等著。 他心想不是有正事兒要聊么,這么快就聊完了。牽著焦糖走進(jìn)了,他才發(fā)現(xiàn)蘇鯉的神色有些怪異。 眼神閃爍,臉有點兒紅,整個人處在一種暴躁與心煩意亂,還有點兒別的什么情緒在里面的狀態(tài),抿著唇。 有點兒像個一點即燃的炸藥桶。 何全可嚇壞了。 認(rèn)識蘇鯉這么幾個月,哪兒見她露出過這種表情? 他有種非??孔V的直覺,別問,也別管。 把狗交還給蘇鯉,他話還沒說一句,蘇鯉舔了舔唇,率先搶道:“謝了,時間不早了,你們也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再見?!闭f完牽著對外面世界還有點兒依依不舍的焦糖進(jìn)了單元門,門哐當(dāng)一聲輕響關(guān)上,落鎖。 何全:??? 他手停在半空尷尬了幾秒,才收回來。 “咋了這是?”何全嘟囔著折回車上。 剛上車他就感覺不大對。 顧昭行還坐在后座沒動,這大爺像是被人點了xue一樣坐著沒動,垂眸不知道在想點兒什么,嘴角詭異地?fù)P著十分愉悅的弧度,何全叫了他好幾聲都沒反應(yīng)。 他忍著按車?yán)鹊臎_動:“顧昭行!” 大爺總算有點兒反應(yīng)了。 顧昭行抬了抬眼掃了他一下,往后一靠,突然自顧自就笑了。 很開懷的、高興的笑聲填滿車廂。 何全又哪兒見過他這樣???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頭皮發(fā)麻,懷疑他是不是被下了什么降頭還是被誰魂穿了:“你又咋了?你倆怎么一個比一個七里八怪的,別他媽是在車?yán)锔闪耸裁匆姴坏萌说氖聝喊?????/br> 顧昭行還在笑,像是屏蔽掉了包括何全在內(nèi)的所有外界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