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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頂級神棍妻在線閱讀 - 第245節(jié)

第245節(jié)

    她的雙腿被藏在條紋棉布的褲子里。褲腿看上去松松垮垮的,艱難地掛在她的腿上。

    她走過去,安靜地坐在她的病床邊上,什么話都不說,甚至都沒有仔細(xì)去打量她。

    令人窒息的沉默。

    錢學(xué)勤倒是有點(diǎn)擔(dān)心聶棠等會兒受到攻擊——不對,他不擔(dān)心聶棠受到攻擊,反正她一旦被攻擊了,沈陵宜肯定先跳起來,他應(yīng)該擔(dān)心孫彩陽。

    上回那個酈殊就是掐了一把聶棠的脖子,直接被沈陵宜摔成腦震蕩。

    終于,還是孫彩陽雙目無神地轉(zhuǎn)過頭,張了張嘴,發(fā)出了干澀的聲音:“是你想要見我,讓楊醫(yī)生帶話說知道真正的青雪的下落?”

    她可能是很久不跟人說話交流了,所以說話的語調(diào)都變得有些怪異,語速也非常慢,就跟牙牙學(xué)語的孩童似的。

    聶棠柔聲道:“是的,我大概能猜到你為什么要攻擊別人的原因了。你是在懷疑,現(xiàn)在的葉青雪已經(jīng)不是你的女兒了,對嗎?”

    孫彩陽沉默地望著她,最終深深地埋下了頭。她的脖子也很瘦,瘦得一低頭那根脊椎骨就凸了出來,在寬松的病號服里支棱著。

    這個可憐的女人,已經(jīng)被這個殘酷的世界給徹底壓垮了。

    “你的懷疑是正確的。葉青雪身體沒有變,但是身體里面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另外一個?!?/br>
    “……是誰?”

    孫彩陽這一回終于有了比較明顯的情緒起伏,盯著她看的眼睛也有了一絲光芒。

    聶棠凝視著對方的眼睛,語氣還是不急不緩:“具體是誰,是很難查證的,但應(yīng)該是一個成年人,反社會人格傾向。我覺得,她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她覺得,現(xiàn)在的“葉青雪”其實(shí)也不想要一個小孩子的身體,畢竟小孩子身體弱力氣小,對她的行動來說會造成很大限制。

    可是在當(dāng)時,她應(yīng)該沒有了別的選擇,這才選擇了一個小孩。

    現(xiàn)在葉青雪之所以會盯上她,無非也就是看中了她的身體。

    所以,當(dāng)葉青雪自認(rèn)為小心謹(jǐn)慎,總是在自以為沒人會注意到她的時候,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悄悄打量著她。

    大概,她現(xiàn)在是對她很滿意?

    “你是怎么發(fā)覺自己的女兒不對勁的呢?我不太明白,你既然發(fā)現(xiàn)青雪不對勁,為何會選擇傷害無辜的人呢?”

    孫彩陽眼睛里的光芒又逐漸暗淡了下去,歸于一片死氣沉沉的黑暗。

    “應(yīng)該是要從我媽去學(xué)校接青雪放學(xué)最后卻淹死在河里的時候開始,我突然發(fā)覺,她的字跡還有一些生活習(xí)慣都變了……”

    “我的女兒像我,不愛學(xué)習(xí),老師總說她上課坐不住,要做小動作。就是布置下來的作業(yè)也經(jīng)常有漏寫,字寫得也很難看?!睂O彩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就是太粗心了,剛開始的時候,老師跟我說,最近青雪學(xué)習(xí)很努力,作業(yè)也完成得很好,我還以為是她突然開竅了。”

    “那段時間,店里也很忙,我覺得有些忙不過來,就找我爹媽過來幫我?guī)Ш⒆樱Y(jié)果——”

    她說到這里,突然手背青筋暴起,用力地捂住了臉,哽咽出聲。

    聶棠知道孫彩陽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溺亡,如果在那個時候,她就有所警覺就好了,可能這之后,她的父親,她舅舅一家就能夠活下來了。

    但是,聶棠覺得,其實(shí)這也不能怪她粗心。

    有哪一位母親在聽說最近自己女兒努力讀書,成績提升,被老師表揚(yáng),反而會懷疑自己女兒有問題的?

    “對了,我的青雪原來是很愛吃冰淇淋,還有奶糖。每周末都要纏著我去買。有那么一段時間,她再也沒提過這個要求,我覺得有點(diǎn)奇怪,但還以為她是吃膩了,不愛吃冰淇淋和糖了?!?/br>
    “還有她吃菜的口味。因?yàn)槲沂窃谶B鎖餐廳當(dāng)?shù)觊L,在當(dāng)上店長之前是傳菜員,店里最忙的時候我也會去后廚幫忙,她的口味隨我,一直都很愛吃我做的飯。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她突然跟我說,炒菜能不能不要放這么多鹽?”

    錢學(xué)勤一直豎著耳朵傾聽聶棠和孫彩陽的談話,聽到這里的時候,忍不住匪夷所思。

    他覺得她們所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得懂,可是當(dāng)這些字拼成一句話的時候,他怎么就不懂了呢……?

    孫彩陽又用一種飄忽的語氣重復(fù)了一遍:“她對我說,mama,你炒菜能不能不要放這么多鹽?”

    她說完,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這哭聲驚動了等在外面的楊醫(yī)生,她也顧不得這么多,直接推門進(jìn)來,就看見孫彩陽佝僂著身體趴在床上用盡全身力氣哭泣。

    聶棠伸出手,輕柔地?fù)崦艘幌滤蔹S的頭發(fā),輕聲道:“這并不是你的錯。一切錯誤都是那個人造成的,不要用別人的錯誤去懲罰你自己?!?/br>
    楊醫(yī)生觀察了一會兒,見孫彩陽只是哭泣,并沒有任何發(fā)狂的跡象,便又退出去重新關(guān)上門。

    孫彩陽搖搖頭,把臉蒙在被子里哽咽道:“不是這樣的,不是……我早就該想到的,一個人的口味,還有性格怎么可能突然改變。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該對誰說,沒有人會相信我!”

    錢學(xué)勤看她哭得這么悲傷,是那種用盡全身力氣的慟哭,心里也很難過:“你就把事情跟他們說清楚吧,他們是玄門的人,事情再離奇,他們也是能夠接受的?!?/br>
    孫彩陽雖然不明白“玄門”兩個字代表了什么,但是聶棠的確是這么久以來第一個直白地道出她心中疑慮的人。

    她抓住她就像抓住了一根浮木:“我舅舅一家還有我父親的死,最直接的死因是煤氣中毒?!?/br>
    “我當(dāng)時帶著青雪……她在舅舅家吃做客。我其實(shí)看到她溜進(jìn)廚房不知道在搗鼓些什么,我當(dāng)時只是以為小孩子好奇,就叮囑她不要亂碰煤氣管道。她也答應(yīng)得好好的。等我們吃過晚飯回去,第二天就出事了?!?/br>
    她的舅舅一家子,還有父親,全部死于煤氣管道泄漏。

    當(dāng)時這個案子還上過新聞,媒體的主流方向是呼吁居民使用管道媒體一定要定期檢查,還有煤氣公司也必須每年都上門排查一下安全問題。

    孫彩陽那個時候已經(jīng)感覺到有點(diǎn)不對了,但是她根本不敢多想,甚至也不敢讓自己去深入想。

    那時候的“葉青雪”在她心目中,還是她的女兒。

    雖然有許多缺點(diǎn),但就是她此生最摯愛的一個人。

    她在事后經(jīng)常會想起來青雪溜進(jìn)廚房的那個片段,那畫面都是模模糊糊的,但她就是忘不掉。女人的第六感給予了她一個危險的信號,但她依然置若罔聞。

    這之后,就是她下一任丈夫的離奇車禍。

    之所以說這起車禍離奇,是因?yàn)樗恼煞虿]有酒駕,也沒有吃過任何有問題的食物和水,整個人都是非常清醒的。

    他雖然有五十多歲了,可是一貫熱愛養(yǎng)生,保養(yǎng)得就跟四十歲出頭差不多。

    但是當(dāng)他開車經(jīng)過一座橫跨江面的大橋時,突然開始癲狂地踩油門。

    車速一下子飚上三百碼,當(dāng)他駕駛著這么一輛失控的小轎車,蓬得擦過對向的一輛公交時,他似乎突然清醒了,但是這個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因?yàn)?,車子的剎車被破壞了!

    就跟作動片里的場景一樣,他直接開車沖進(jìn)了對向車道,在連環(huán)撞了兩三輛車后,車速還是沒有被減慢,最終,車子沖出了橋上的護(hù)欄,直接翻進(jìn)了江里。

    孫彩陽抹了抹紅腫的眼睛,哽咽道:“車子沖出護(hù)欄,在落到江面上的時候就爆炸了,尸骨無存??!我丈夫他真的是個好人,他是看我在這個城市無依無靠才提出想要跟我結(jié)婚,照顧我,我本來就配不上他,我又多害死了一個人!”

    車子失控,然后爆炸。

    聶棠用指尖抵著自己的太陽xue。

    這種死法,就跟她的父親一樣。

    她的父親葉眠風(fēng)就是死于一場車禍,車子當(dāng)場發(fā)生爆炸,他根本就沒來得及從車子里逃生。

    這太像了,就連細(xì)節(jié)都有很高的相似度。

    ……

    “我的丈夫死后,我覺得我已經(jīng)無法再繼續(xù)欺騙我自己。如果那個時候,不是剛巧店里有事需要我去處理,我也會在那輛車子上?!?/br>
    “可是……我又多么希望我就是在那輛車子上,最多也不過一了百了?!?/br>
    “這之后,那個人也發(fā)覺我可能知道了什么,漸漸開始對她產(chǎn)生防備。她就把自己弄傷了,然后讓社區(qū)的工作人看到,他們懷疑我虐待小孩,就上門教育了我好幾次。我不知道該怎么辦……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會相信我了。”

    “我想過去求助葉秦風(fēng),但是他根本不接我的電話,我后來想想也覺得挺沒意思的,他根本不關(guān)心這個女兒,這也不是他唯一的孩子,可能不管我對他說什么,他都不會在意吧。”

    聶棠輕聲問:“那你最后選擇故意傷人,是為了逃避那個人嗎?”

    她知道,孫彩陽現(xiàn)在根本不想聽到“葉青雪”三個字了,這是她女兒的名字,也是帶給她最深的噩夢的人,她提一次,孫彩陽可能就會多受一次刺激。

    “是的,”她抬起頭,怔怔地望著聶棠,“看來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懂我的人了。”

    “那個時候我還抱有僥幸,覺得女兒是不是中邪了——我知道中邪這種說法,你們城里人都是不信的,覺得這是封建迷信,可是我也真的想不到別的可能性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后來我聽說,網(wǎng)上是可以匿名的,誰都不知道誰,就不會暴露自己的隱私,我就在網(wǎng)上跟很多人聊我女兒身上的異狀。我想,也許有人能夠給我一個答案呢?”

    “還是沒有人愿意相信我……不管我怎么解釋,怎么告訴他們,我真的不是來騙貼騙流量的,就是沒有人相信我?!?/br>
    聶棠微微一笑,柔聲道:“我相信你啊,你看,在我今天還沒見到你之前,我就相信你了,所以才想再來驗(yàn)證一遍?!?/br>
    孫彩陽突然瞪著她,她之前表現(xiàn)得都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突然這么一瞪眼,直勾勾地盯著聶棠的時候,就讓人感覺到,她的精神真的是有問題了。

    沈陵宜下意識就往前踏出一步,但是錢學(xué)勤立刻把他給按住了,壓低聲音道:“你別亂來,這病人已經(jīng)很瘦弱了,你看到了她的手腕沒有,你這一動手,絕對能把她都給拆了!”

    聶棠被孫彩陽用這種異樣的眼神盯著看,還是非常淡定:“這之后呢?你為何要拿刀刺傷別人?”

    “是在我因?yàn)楸蝗藨岩膳按齼和埲ヅ沙鏊?。我問她,她到底想要我怎么辦,難道非要逼死我嗎。她當(dāng)時是這樣回答我的,她說,這個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其實(shí)是監(jiān)獄,只要我躲進(jìn)那里,任何人都沒辦法傷害我了?!?/br>
    “后來我就想,既然都沒有人愿意相信我,那我也沒必要去相信別人。我就在網(wǎng)上加了一個群,專門發(fā)布任何給群里的人,價錢都不錯,這不就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了嗎?第一個人爽約了,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出現(xiàn)?!?/br>
    “第二個人根本就是不懷好意,是想要占我便宜,我就把他趕走了。”

    “第三個男孩子,長得很帥,人也很熱情,我就端了一杯安眠藥給他,他睡著了,至少就不會感覺到太痛苦。但是他突然警覺起來,直接跑了。”

    聶棠想,這第三個男生,就是那陣子走霉運(yùn)的徐臨川了。

    這個時候,孫彩陽的精神狀況肯定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很大問題,她竟然真的按照葉青雪說法去做了,開始物色她能夠去傷害的人。

    實(shí)在是既可憐又可悲。

    第440章 jiejie,我喜歡你

    孫彩陽又道:“可能是我的運(yùn)氣真的很差,一直找到第四個人才成功。然后我就到了最安全的地方,我現(xiàn)在終于安全了!”

    沈陵宜直接揮開了錢學(xué)勤按在他肩上的手,走過去,想要把聶棠護(hù)在身后。

    孫彩陽這精神狀態(tài)實(shí)在是太不對勁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聶棠一個人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也就在這個時候,孫彩陽突然面部抽搐,伸出一雙枯瘦得像雞爪一樣的手,朝著聶棠臉上抓了過去:“我抓死你!你這個小賤人,把我女兒還來!我抓死你咬死,我就不信你不會死!”

    沈陵宜忙用自己的手臂當(dāng)在聶棠面前,孫彩陽直接在他的手臂上抓出了很長一道紅痕,皮rou一破,立刻就出血了。

    錢學(xué)勤一看這情況不妙,條件反射就沖上前,用力把孫彩陽按回了病床上。

    孫彩陽突然看見他沖上來,立刻不客氣地在他臉上抓出了兩把血痕。

    錢學(xué)勤拉起病床邊的束縛帶,利落地困住了她的身體,又把束縛帶的另一頭扔給沈陵宜。

    沈陵宜用左手輕松接過,咔嚓一聲,鎖進(jìn)環(huán)扣里。

    這下孫彩陽就算還想咬人抓人,也就只能在病床上掙扎著挪動兩下,立刻又被彈了回去。

    楊醫(yī)生也趕緊推門進(jìn)來,看到他們都把孫彩陽控制住了,這才松了口氣:“你們要問的話都問完了沒有?問完的話就趕緊離開吧!”

    他們走出病房,站在空蕩蕩的走廊里,面面相覷。

    錢學(xué)勤摸了摸臉上的抓痕,忍不住嘶了一聲,問道:“你們覺得……我老婆看到我這張臉會不會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