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從父親的話語里,他已經(jīng)可以確定,就是現(xiàn)在,按照這一次玄門新秀大賽的熱度來看,差不多大半個玄門都欣賞過他的傾力演出了…… 雖然聶棠的微型攝像機早就損壞了,拍不到他的正臉,可是他自己的那個還在工作,肯定是把那些糟糕又羞恥的臺詞都給錄了下來。 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已是行尸走rou,真的很想去死…… …… 其實,最關注這回玄門新秀大賽的人,大概就是葉家了。 葉老先生為了這次比賽,可謂cao碎了心,還特意去找沈家討要人情,想送葉卿言順利進入復賽——他本來就沒指望葉卿言這孩子能在剛接觸到玄學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奪冠,就算是進入決賽他都不敢去想。 可是現(xiàn)在,葉卿言直接在初賽就被淘汰了,而聶棠卻一路高歌進入復賽,還是那種碾壓性的優(yōu)勢進的復賽。 雖說她在《十翼》上來了一個大型翻車現(xiàn)場,葉老先生卻對此沒有太在意。他只是在想,果然,聶棠就是自學成才,沒有任何人教導,所以她才會犯下這么低級的常識性錯誤。 如果當年他再仔細一點,再多給觀察她一段時間,如果聶棠并沒有改姓,她還叫葉棠,他們?nèi)~家興盛的機遇是不是明晃晃地擺在眼前了? 她現(xiàn)在這樣都能吊打那些出身世家的選手,如果他曾教導過她,曾把葉家的資源傾斜在她的身上——畢竟,她現(xiàn)在只有二十歲,恐怕不出二十年,她的成就就能超過玄門公認最強的沈正清! 不,甚至都不用二十年這么久,只要十年,在她三十歲之前,她應該也能跟沈正清一較高下! 可是現(xiàn)在呢? 葉老先生心痛得要命,先不說聶棠到底對葉家是什么態(tài)度,就是最近,他已經(jīng)被過去的幾個對頭明里暗里嘲笑無數(shù)次了! 老爺子覺得自己都快要犯心肌梗塞了。 現(xiàn)在,葉家人又聚在一塊兒,看復賽的視頻。 最先傳上來的視頻時長有一個多小時,組委會的后勤組還特別注明了這是聶棠那組的比賽的視頻,但是由于聶棠身上的微型攝像機中途摔碎了鏡頭,有些鏡頭會缺失,但是加上沈陵宜身上那個攝像機拍下來的部分片段,整個事件脈絡都還是清晰的。 視頻開始的位置,正是參賽選手進入漢陵的地方。姚老師實力為聶棠挽尊,當場表示聶棠畫的符篆有好些都是連他都沒見過的,姚正法的博學程度本就在玄門是出了名的,他這么說,就等于在暗示她不可能是偷師。畢竟,有誰偷師能偷出連師父都不會的東西來? 接下去,就是聶棠在幫考古隊做一些工作,她還分析了這個墓地在卦象上的蹊蹺,把九五位的卦辭分析得深入淺出,不管是分析能力還是對全局的掌控力度,都遠遠超過同期的選手。 葉老先生長嘆一聲,表示:其實這也沒啥,就是他的臉有點腫而已。 第188章 葉家很后悔 3更 不光葉老先生覺得自己的臉有點腫,葉家葉重光葉遠風那輩,早在初賽的時候就被扇腫了臉。 就算聶棠出現(xiàn)了一個嚴重的常識性翻車現(xiàn)場,他們也沒覺得有多好受。 畢竟這個鍋他們?nèi)~家也得背一半。 但還是非常自虐地每次都準點收看比賽視頻,比如這一次的。 突然聶棠視覺的攝像機鏡頭里變得一片昏暗,所有人手上的手電筒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全部熄滅。緊接著,有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來到了人群之中。 它在鏡頭里形容模糊,但大家還是能夠看出那根本不是一個人類,尤其是它走路的姿態(tài),無比僵硬,就連膝蓋都不帶打彎的。 可就這樣一個怪物都出現(xiàn)在人群之中,所有的選手還有評委老師都還是一動不動,就像沒有覺察到危險來臨。 葉老先生一拍大腿:“這是血僵!” 葉老先生的資歷擺在這里,見多識廣,在別人還在猜測他們這回碰到了什么危險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一眼就看出了這怪物就是血僵。 他看見葉遠風那張懵逼而茫然的臉,心里萬般不是滋味:看,這就是他們?nèi)~家作為中流砥柱的一代。葉遠風是個草包,葉秦風那就是草包中的草包,沒有風流大少的命卻做盡風流大少的事,竟然連私生女都有二十多歲了,而葉重光這些非直系子弟更是草包不如。 相比之下,還是被葉秦風剛找回來的私生女葉卿言有天賦得多。 可是想到葉卿言,葉老先生又覺得十分糟心。他其實真心沒有想過她第一次參賽能進決賽,甚至覺得如果能進復賽,這個結果也還是不錯的。 葉卿言被淘汰回來后,他們都還沒說什么,她自己就先哭唧唧起來,一邊哽咽,一邊表示她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通不過初賽,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想贏,不希望被大家責怪云云。 葉老先生被她一哭,覺得這都是什么事,就知道哭哭啼啼,哭有什么用,好像他們有責怪過她一句似的。 然后,再對比一下聶棠那個性,很明顯她就是那種再大的壓力都能自己扛——從她初賽時候的表現(xiàn)和翻盤就知道,她肯定是實用主義至上,根本沒這個閑暇哭哭啼啼,只會在逆境的時候另想辦法。 葉老先生想到這里,只得強忍著胸中那一股正在燃燒的火氣,淡淡地解釋道:“血僵也是一種僵尸變種,不過它跟尋常僵尸不同,尋常僵尸骨骼和皮rou都比較堅固,而血僵的表面卻跟被潑過硫酸似的,比較脆弱,但是它的幻術相當強?,F(xiàn)在看,在場的所有人都同時中招了?!?/br> 那個血僵在人群中挑了一會兒,最終身體一轉,僵直地朝著聶棠走去,輕輕地牽起了她的手。而聶棠還處于茫然不覺的狀態(tài),渾渾噩噩地跟著它走了。 葉重光忍不住嘶了一聲,語氣帶點驚慌:“聶棠被它帶走了,接下去會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葉遠風涼涼地開口,“你沒看這個視頻在被傳上來的時候就有一個說明,說聶……聶棠的攝像機摔壞了,肯定很兇險?!?/br> 葉老先生盯著家里那臺六十四寸電視的屏幕,一句話也不說。 他們只看見那血僵在前面帶路,而聶棠就在它的引導下慢慢地走下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臺階,這一段足足維持了二十來分鐘,但是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他們的心都已經(jīng)被悠悠地吊了起來,吊到最高。 當那個血僵出現(xiàn)的時候,如果那些參賽選手全部都被它的幻術給迷住了,這根本不足為奇,可是在場還有這么多玄門大能在,他們也沒有任何反應,任由血僵把聶棠帶走——那正說明了,血僵的幻術對那些玄門強者來說也同樣起了作用。 而血僵誰都不選,卻偏偏選中聶棠,這肯定是有原因的。 僵尸跟人類不同,它沒有神智,在它心中并不會因為感受到強者的氣息而退怯,甚至還會主動攻擊那個它認為最有威脅性的人。 它之所以會挑中聶棠,要么是因為它覺得聶棠最具有威脅,要么就是聶棠的體質(zhì)特殊。 不管是哪一種,都說明聶棠在這一群人中都是那么與眾不同。 終于,血僵停下了腳步,它把聶棠帶了墓道最深處的側室,那間側室正中就只有一個圓形的祭臺。它把聶棠放上祭臺,從開始到現(xiàn)在,聶棠一直都是無比順從,根本就沒有表現(xiàn)過一絲一毫的反抗情緒來。 然而,就在血僵歪過頭,朝著她頸邊的大動脈露出尖銳獠牙的時候,聶棠突然動了,她打開了手電筒,強烈的光芒直接打在了血僵的臉上,大家都正好看到了無比清晰的一幕:血僵全身上下都是腐rou一般的通紅色,就像被活剝了表皮,而那些腐rou坑坑洼洼,看上去十分恐怖。 聶棠似乎還擔心身上的鏡頭拍出來的畫面不夠清晰,順手還給血僵一個特寫,把它那活似被硫酸毀容的面容仔仔細細地拍進了鏡頭。 葉家眾人:“……” 不,他們一定是眼花了! 說好了她被血僵的幻術給迷住了,完全失去了知覺呢? 聶棠一改之前那種有條有理,先說理再動手的作風,右手握著桃木匕首,直接噗地一聲扎進了血僵的咽喉,然后又把鏡頭反過來,對著自己,介紹道:“如圖所見,這是一只血僵,血僵比較脆弱,只要攻擊到致命點,就能一擊斃命?!?/br> 葉遠風驚得跳了起來:“……臥槽!” 只見聶棠一甩背包,從包里摸出一只黑驢蹄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它張開的血盆大口里,又抓起一大把大糯米,拋灑了出去。這幾個動作行如流水,在視頻畫面里都出現(xiàn)殘影了! 聶棠再次轉過微型攝影器,拍下了血僵全身冒出黑毛最后化為一具干尸的過程,語氣淡定:“但凡遇見僵尸,首要攻擊的地方就是僵尸的咽喉部位,輔以黑驢蹄子和糯米,事半功倍。” 葉老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吐了出來。 他再次感覺到他這張老臉有點痛。 如果說,之前他還認同聶棠的優(yōu)點就跟缺點一樣突出的觀點,而這觀點多少還能讓他好受一點的話,在這一刻,這個自重身份自認涵養(yǎng)不錯的老人只想爆粗罵人。 《十翼》那件事,說來說去就是基礎知識不扎實,但是不扎實就不扎實,這算個屁啊!他們玄門又不是靠這些理論知識吃飯的! 聶棠拍完失去生息的血僵,開始拍周邊的環(huán)境,拍完周邊環(huán)境,又給了祭臺一個特寫:“這里有古時的祭臺,所以我可以做出一個大膽的假設,這之前一定是有人在這里被血祭了?!?/br> “我打聽到一個消息,這座東漢陵是因為一個村民掉進了深坑才被發(fā)現(xiàn)的,可奇怪的是,這盜洞就只有一個,可見這位盜墓賊最終有來無回。我就猜想這座陵墓中一定會有僵尸之類的存在。” 她這兩句話信息量極大,就連葉重光也聽出了這里面不對勁的地方:“她……她是不是故意跟著血僵走的?也就是,根本沒有被幻術迷惑?” 第189章 輕松愉快的復賽 4更 處于攝影鏡頭之下的聶棠很快就對他這個猜測在側面給與了肯定:“血僵制造幻覺的能力特別強,但相對而言,別的方面就比較脆弱。所以我覺得它根本不值一提,遂考慮主動出擊。” 葉家人:“……臥槽!還真的是!” 這都是什么膽魄,她這是看不起血僵嗎?! 反正她剛做那一連串的應對措施,就是專注和僵尸打交道二十年的老師傅都要大聲叫好,如果說符篆這種技能還能依靠看書和自己練習來學會,那么臨危不亂,孤身一人跟隨血僵深入敵人老巢,最后一擊斃命的應變和膽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更不用說,她全程都表現(xiàn)得那么毫無波瀾,就吃飯喝水睡覺一樣自然……這種自然,就是想要假裝,那也是裝不出的…… 葉遠風暗中窺視幾眼自己老父親的表情,只見他臉部肌rou抽搐,可見已經(jīng)在爆發(fā)邊緣了,那神態(tài)、那臉部抽搐的頻率就跟他看到聶棠初賽的成果是一模一樣的。 前面說了,葉秦風是草包中的草包,他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親爹的情緒變化,還很多嘴地問了一句:“說起來,當年判定聶嫣然那女兒是個瞎炮的人誰?” 葉秦風從前就覺得聶嫣然長得還挺好看的,現(xiàn)在看到聶棠那張在陰森漆黑的墓地底下都盡顯美貌的臉蛋,不由感嘆道:“那可不是眼瘸嘛?” 這么漂亮,怎么也得多給兩次機會吧,實在不行送出去聯(lián)姻也好,要知道他們玄門可是男多女少,長成聶棠這樣的,怕是天天相親都相不過來,至于為瞎炮大動肝火? 葉老先生驀得轉過身,抓起手邊的那套骨瓷茶杯,直接砸在葉秦風的臉上,大怒:“是你老子我檢查的,怎么樣?!” 葉秦風被砸了一臉的茶葉沫子,又不敢跟他老子嗆聲,賠笑道:“啊,我這不就是隨便問問嘛……”然后縮著頭,更是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葉遠風則松了一口氣,他覺得現(xiàn)在父親能把這口憋著火氣給爆發(fā)出來就好,他還真的有點擔心老人家血壓攀升,直接憋到中風了。 葉老先生又呼出一口氣,冷不防問:“遠風,你有沒有把我生辰要擺席的事情跟聶嫣然說過?” “啊……”葉遠風猶豫了一下,回答,“說過?!?/br> “聶嫣然怎么說?” “她說,”葉遠風又下意識地看了看父親的臉色,“她說,既然大家都互相傷害這么多年了,就算和好,這傷痕都還是存在著的,不如就這樣……互相……傷害下去……吧?!?/br> 他每說一個字,就看見父親的臉色變得難看一分,他都覺得自己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了。聶嫣然現(xiàn)在接他的電話,那叫一個趾高氣昂,那叫一個盛氣凌人,要不是看在聶棠對他們?nèi)~家很重要的份上,他一點都不想給她打那些電話! 葉老先生扔完茶杯,發(fā)出了那股胸中暗自燃燒的邪火,也就慢慢平靜下來。 他看著電視機屏幕投放的復賽視頻,緩緩道:“以后……也不必再打電話了,我們再等等看罷。打電話到底有失禮節(jié),倒不如上門一趟比較好?!?/br> 他想起當時他離開聶家的時候,聶棠這小姑娘就對他無聲地說,將來有一日,你們一定會上門求我。 現(xiàn)在,真的被她說準了! …… 別說葉家上下都在關注比賽,就是很大一部分玄門中人都在關注著。 這次復賽是錄播剪輯的模式,至少不用浪費一整天的時間在論壇上時刻盯著。畢竟在一般情況下,參加新秀大賽的是他們玄門的年輕一代,說得不好聽點,他們就只是一群孩子,你難道還要指望一群孩子一刻不停地給你驚喜,讓你覺得震驚萬分嗎? 就算是沈正清都做不到好嗎? 錄播的模式至少可以保證里面不會有無聊冗長的內(nèi)容,比如上回初賽,聶棠花了一整個下午種花,真的把很多人給看傷了。可就是大家都覺得種花這件事很無聊,偏偏還不敢離開,生怕錯過了什么精彩鏡頭。 現(xiàn)在可好,想什么時候看,就什么時候看,想拉進度條就拉進度條。 在眾人觀看完聶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滅掉一個血僵后,眾人的表情都變成了目瞪狗呆。 “呃,這看上去好像很輕松愉快的樣子?” “剛才我兒子還問我,爸爸,這是什么怪物,能不能抓一個來帶回家玩。我只能強顏歡笑,兒子,這是血僵,長得丑,就不要帶回家養(yǎng)了吧?!?/br> “我家孩子問我,這血僵真是很可憐,明明這么弱,我們這些人類為什么還要欺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