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聶棠又快步逼近了兩步,一伸手,隔著空氣抓住了什么,用力一撕:“滾出來!” 只聽莊景梵和那個附在她身上的魂體異口同聲地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參加,莊景梵的身體在慘叫過后,立刻軟到了在了地上。 而那一抹漆黑的陰魂則被迫離開了他的領(lǐng)地,他猶如一片人形的濃霧,不斷地膨脹著,怒吼著:“孤真真是小看了你,沒想到你竟敢一次又一次打斷孤的好事!” 這發(fā)出怒吼的魂體竟然就是寄生在米素那個綠松石吊墜里的那位古代帝王! 他原本依靠吸取米素身上的陽氣已經(jīng)把自己的一縷魂魄滋養(yǎng)得十分健壯,眼見大事將成,竟然被聶棠逼得現(xiàn)身,又成為兩個陰邪之物的盤中餐。此番重創(chuàng),他的本體魂魄也變得虛弱了不少,打算以人血為祭,恢復生息,又被聶棠破壞。 就算他已經(jīng)不是人類,也不由怒火中燒,恨不得一口一口將她吞噬:“豎子找死,今日孤就親手將你大卸八塊,以償前債!” 聶棠看著面前的魂體越來越壯大,一下子將她裹挾了起來,她依然巋然不動。 她在等,等待一個更好的時機。 米素當年買下那個寄生了殘魂的吊墜,并非巧合,而莊景梵會被同樣寄生了本魂的發(fā)簪選中,也絕非偶然,以活人的血rou之軀來滋養(yǎng)生魂,這擺在古代修真界,就是逆天而行的邪術(shù)。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 可是在誅滅對方之前,她必須要知道這幕后真正的黑手是誰。 那個口口聲聲以“孤”自稱的陰魂絕對不可能是始作俑者,他不過是一件工具,一面被推到最前方的擋箭牌。 聶棠順手關(guān)掉了脖子上的微型攝影器。 接下去的一切,很抱歉,她不能邀請無關(guān)的人來欣賞。 …… 當那抹陰魂纏在聶棠的身上的時候,很快就發(fā)覺,她的魂魄其實并沒有外在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強大,一旦被纏上,就如同一只迷途在狼群之中的小羊羔,只有瑟瑟發(fā)抖的份。 那陰魂張開巨口,一口將她的魂魄吞噬了下去。真不愧是四陰之體,魂魄本身的滋味,最是滋養(yǎng)這世上的陰邪。他不由暗自發(fā)笑,自己有多少本事,能不能自保,自己卻沒有一點數(shù),到底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驀得,那包裹著聶棠的陰魂突然僵住了,如果他擁有人類的血rou之軀,那他的臉上應該已經(jīng)露出了肝膽俱裂的驚駭表情。 聶棠的魂魄和神識本來就是凌駕這個世界的強大,她很快就在這魂體中找到了一個明亮的烙印——就跟當初印在黃鼠狼陰靈身上的那個烙印一模一樣。 她一寸一寸地分解、破壞著這個陰魂,讓他嘗到了來自于靈魂深處的痛苦和恐懼:“你知道嗎,我尋找了你的主人很久很久,久到就快要失去耐心?!?/br> “現(xiàn)在,就讓我看看,”聶棠把玩著被她捏在手心的魂體,“你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你放開孤!大膽!放開!”僅剩下的不完整的魂魄被緩慢凌遲,猶如一個黑色的線團,被一點點地分割拆解,這種痛苦,根本無法承受! “孤?你算什么東西,還敢自稱孤?你還以為自己真的就是皇帝了?” 聶棠用上了最殘酷的搜魂手段,不斷地抽取出這孤魂還活著的時候的記憶: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在山上挖了一個盜洞,然后把麻繩綁在附近的樹上,順著麻繩一點一點地爬下去,他到了地底,很快就迷失在復雜的墓道里……他被血僵迷惑住了,由血僵帶領(lǐng)著他走向祭臺……鮮血染紅了祭臺的凹槽,那人的雙眼漸漸失去了神采,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個穿著青布長袍的人正緩步向他走來—— 她很快就能看到那個人的面孔了…… 突然,一陣強烈的白光爆發(fā)出來,把聶棠的神識狠狠切斷! 她微微睜大眼睛,臉上呈現(xiàn)出短暫的空白。 她覺得自己就像陷在了一塊沼澤地里,周圍都是軟綿綿,黏糊糊的,越是掙扎,下沉的速度就越快…… 她這一次依舊只差了一點點,她離真相明明就只有一步之遙,可是這一步卻如同天塹一般遙不可及。 第184章 愛妃你想去哪里 7更 “……喂,聶棠,你沒事吧?醒醒!” “聶棠?” 她好像被夢魔給壓制住了,只覺得身上好像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明明已經(jīng)恢復了知覺,可就是無法完全清醒。她試著動了動自己的手指,想要慢慢喚回對身體的掌控力。 她的手指一動,立刻就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搖晃著她的手臂:“醒醒,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得親手把你給打醒了?” 聶棠緩緩睜開了沉重的眼皮,有點遲鈍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張俊美而英氣的面容。 沈陵宜見她睜開了眼睛,立刻在她臉上重重地掐了兩下:“回神了沒有?” 他覺得自己掐得根本就不重,如果換成任何一個人,比如徐臨川之流,他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只是現(xiàn)在讓他抽一個女生耳光,尤其是聶棠的,他怎么也下不去手,只能把抽巴掌改成掐臉。 可就算他覺得自己這手勢輕柔得很,還是在她白玉般的臉頰上留下了兩個紅印。 聶棠看了他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她現(xiàn)在覺得自己耳邊還在嗡嗡作響,舔了舔口腔內(nèi)壁,就覺得又疼又麻,還有一股鐵銹味,估計是剛才不小心咬破口腔黏膜。 “喂,你別睡??!”沈陵宜簡直覺得頭痛,“在這種地方睡覺,你以為自己有九條命啊?” 聶棠被他搖晃了兩下,只得睜開眼,聲音沙?。骸皠e搖了,讓我休息一會兒?!?/br> 她現(xiàn)在根本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想躺在這里休息一會兒。 沈陵宜見她確實是差不多清醒了,就給她一點自我恢復的時間,又走到莊景梵身邊,如炮制發(fā),用力掐著她的人中,想把她給弄醒。 他很快就看到莊景梵手中緊緊握著的那根從那家叫“瀾”商鋪里買到的發(fā)簪,但是很顯然,這根發(fā)簪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那種劇烈波動的陰氣。 他掰開她緊握的手指,抽出發(fā)簪來看了一看,就渾不在意地把它扔在了邊上。 就在這時,那個被聶棠搜魂過一次的陰魂又再次聚集起來,出現(xiàn)在了他的背后。 聶棠立刻提醒:“小心身后——” 只見沈陵宜連頭都不回,手腕上那股被紅繩系著的古錢幣化為了一把銅劍,將那股蠢蠢欲動的陰魂劈在兩半。 那股陰魂在消散之前,劇烈地翻滾著,發(fā)出一陣如同野獸般的哀嚎…… 沈陵宜正要把銅劍收回去,忽然看見一股細細的黑氣纏繞在劍身上,慢慢地往上爬。他眉頭一皺,銅劍消失,那一縷黑氣也被他一下子打散。 聶棠緩了一陣子,總算有力氣慢慢坐起身,扶著墻站了起來。她望著漆黑的墓道,輕聲問:“你怎么找過來的?” 說到這個,沈陵宜沒辦法再給她一點好臉色看:“你膽子不小,明明知道那個血僵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你還一點都不抵擋,竟然就直接跟著它走了!” 他當時都快要急瘋了,雖然不是每年的比賽中都會死人,可死亡率還是存在的,她明明最擅長cao控幻覺,卻主動跟著血僵走,真不知道該說她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她腦子進水,稍有疏忽,她就得當場壯烈了! 聶棠微微一笑:“可是我這不是安然無恙嗎?” “……”沈陵宜無語地望著她,“你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能成熟一點嗎?” 不要讓人為她這樣擔心啊。 聶棠又說:“有時候,冒一點風險還是值得的?!?/br> 雖然她最后功虧一簣,但是至少驗證了之前的猜測。那個自稱古代帝王的游魂,根本就不是什么古代人,他根本就是一個盜墓賊,在被血僵殺死在祭臺上后,又被煉制成陰邪之物,不斷依靠欺騙去吸取活人的陽氣。 比如對于米素,他就編造出了一個古代帝王想要迎娶心愛女子的謊言,實際只是想吸取她身上的生機而已。 只是他給自己安的身份是西漢帝王,可他身上那件袍子卻是東漢才有染色手藝,應當就是來自這座東漢陵。 這樣一來,也就能很好地解釋為何他會依附在那些普通的、現(xiàn)代制造的首飾上。 這徹頭徹尾,根本就是一場騙局。 而被他吸走的陽氣,大概就有一部分轉(zhuǎn)移到了那個控制住他的人身上。只是不知道,像這樣的陰魂,在這個世上還有多少,又還有多少人正受到傷害。 沈陵宜跟她對視了片刻,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他煩躁地抹了一把臉:“行,你厲害,我說不過你。我們趕緊回去跟大家匯合,不然等下姚老師他們該著急了?!?/br> 他看聶棠一副很虛弱的樣子,正想把她的背包給接過來,突然身體一晃,腳步不穩(wěn)地靠在墻上。 聶棠眼尖,正看見有一縷黑氣慢慢附著在他的眉間,但是因為太虛弱,很快又消散了。 她剛想開口詢問,就見沈陵宜慢慢地站直了身體,用一種很奇異的炙熱眼神盯著她,盯得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 只聽沈陵宜一臉肅穆,緩緩開口道:“愛妃,你這是打算去哪里?是想要逃離孤的身邊嗎?” 聶棠:“……” 她前幾天看到一個網(wǎng)絡(luò)用語叫“修羅場”,雖然當時并沒有完全理解那個意思,但是現(xiàn)在突然覺得,這個詞,大概、可能、也許真的很貼近目前的狀況。 她伸出手,指尖在他的眉間輕輕一點,剛才那股黑氣的陰氣當真已經(jīng)消散,現(xiàn)在……他應該只是暫時受到了那個假扮皇帝的陰魂的影響……而已,吧? 但是很快,沈陵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拉進了自己懷中,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用手指關(guān)節(jié)緩緩在她的臉頰上輕蹭著,酷炫狂霸拽地宣布:“就算你想逃,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孤也絕不會放你離開,你這輩子,不,就算是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你就只能是孤的人!” 聶棠盯著他,失去了語言能力。 ……這到底是什么糟糕的劇本? 她覺得他一點都不適合這種奇葩的臺詞! 可是沈陵宜見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低低地笑了一聲,繼續(xù)說著邪魅狷狂的臺詞:“女人,你這樣看著孤,是不是已經(jīng)被孤的風采所折服?愿意跟孤在一起了?” 第185章 龍生九子 8更 聶棠雖然看不到自己臉上的表情,但是她真心覺得,她臉上的神情應當就跟她剛來到這個現(xiàn)代社會的時候差不多,無比懵逼的那一種。 “你為什么不說話?”沈陵宜顯然覺得她的沉默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想以沉默來跟他對抗,他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孔抬了起來,跟她對視,“你是在懷疑孤的心意嗎?” 聶棠:“……” 她不說話,他的心情就會無端變得煩躁。 沈陵宜皺著眉,重新把她帶到了自己的懷里,緊緊按?。骸啊滤闶桥铝四懔?,你是不是因為孤沒有給你皇后的位置而跟孤鬧別扭?” 聶棠張了張嘴,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沒有啊……” 雖說她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可以確定沈陵宜是受到了那個盜墓賊魂飛魄散后的怨念影響,再等一會兒應該就能恢復正常??墒牵‖F(xiàn)在面對這個說著令人不忍卒聽的獨屬于霸道帝王的中二臺詞、同時那說話語氣還帶著莫名其妙寵溺的沈陵宜,她還是覺得有點承受不住。 “真的,”聶棠做了一番心理建設(shè),重新把自己已經(jīng)破裂的表情收拾妥當,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更加輕柔,“我從來都不是為了皇后的位份才跟著陛下的。陛下難道連一點信任都不愿意給我嗎?” 話又說回來,就算沈家在玄門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沈家也沒有皇位讓他繼承,更何況這大清都已經(jīng)滅亡兩百年了! 沈陵宜聽到他心愛的人的表白,立刻笑了,雖然他平時總是板著臉成天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可是真正笑起來,眉目都生動了許多,顯得特別的英?。骸熬退悻F(xiàn)在還不到時候,你也是孤心目中唯一的梓潼。就給孤多生幾個孩子吧,愛妃覺得九個夠不夠?” 聶棠:“……” 聶棠:“九、九個……” 她演不下去了,搓了搓自己胳膊上正在跳舞的雞皮疙瘩。 這九個孩子到底是什么鬼設(shè)定?!龍生九子嗎? “噗——”角落里,突然想起了一聲憋不住的笑聲。聶棠倒沒有太大意外,莊景梵之前被陰魂控制住了神智,后來陰魂被她驅(qū)趕走了,她會醒來那是遲早的事,就是現(xiàn)在——在這個時間點清醒,未免也太尷尬了! 沈陵宜聽見動靜,一轉(zhuǎn)頭正和莊景梵睜開的眼睛對上,他反應異常激烈:“你是哪個宮的宮女?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來人,把她給孤拖出去!” 莊景梵一愣,再結(jié)合之前被控制心神時候,她曾看見的那個穿著古裝的古代人,立刻就把前后因果聯(lián)系起來,也知道沈陵宜也不小心中招了,就跟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