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石姣姣,這次你再騙我,我考慮把你送到你mama那里去上學?!焙喴砺曇敉蝗焕湎聛?,像裹著冰碴子。 石姣姣撇了撇嘴,沒有再說話,而是就這么把電話放在臉邊上,喘了一會,聽到簡翼上車的聲音,這才微微噓一口氣。 身上血腥和剛才喪尸老弟的腐臭混合在一起,石姣姣掙扎著爬起來,又順著臺階下去,準備找找看有沒有水,好歹把臉先洗干凈,血糊的太難受了。 她抓著電話,慢吞吞的朝下走,吭哧吭哧的聲音從電話這頭穿過去,簡翼正開著車,藍牙耳機掛在耳朵上,問道,“你在干什么?” “我……找點水,洗洗,”石姣姣說,“身上都是血……” “誰的血?如果不是你的,你最好不要洗?!焙喴碚f,“我已經(jīng)報警了,那個人現(xiàn)在不在屋子里?去哪了?有沒有可能回來,你找個地方想躲起來,或者找點防身的東西?!?/br> 他到現(xiàn)在也沒有真的相信石姣姣說的話,畢竟先前原身惡劣的欺騙他太多次了,他會選擇報警,是因為石姣姣前幾天已經(jīng)十八歲,到了承擔法律后果的年紀。 這一次要是石姣姣還敢惡作劇,簡翼不介意借用法律,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同時也有了理由把她送回自己jiejie簡靜的身邊。 石姣姣聽了簡翼的話,就坐在樓梯上沒再動了,也不說其他的,更不問簡翼什么時候到,只是喘的越來越厲害,聲音里面都帶著顫。 不洗就不洗,躲更不必,那個人回不來了,要是一會還敢有人進來搞她,石姣姣也不介意給喪尸老弟加個餐。 至于一身的血,更不用擔心,反正那個用鞭子抽她的男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她被下了藥,這個手軟腳軟樣子根本不具備殺人的能力,只是個被害者。 石姣姣異常安靜,簡翼的眉頭卻越皺越深,無聲加快車速的同時,又開口問道,“你躲起來了嗎?怎么樣了?” 石姣姣盯著電話,眼睛已經(jīng)看不太清楚,沒中過這種藥,倒是沒有多么夸張的想要,就是熱的像是從內(nèi)里燃燒起來。 好一會,她才開口,“難受……” 這聲音出來,簡翼抓著方向盤的手晃了一下,石姣姣自己聽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接下來簡翼沒再吭聲,只是眉頭越皺越深,石姣姣意識也開始渙散,這里面隔音好的出奇,外面的聲音一點聽不到,想必這里面就算是殺豬,外面也是不知道的。 搞不好會是個什么窩點,石姣姣陰暗的想。 意識越來越渙散,連一直接通的電話里面,傳來簡翼焦急的吼聲,她都像是隔著層什么東西一樣,聽不清楚。 直到身后的門被砸的震天響,石姣姣這才艱難的轉(zhuǎn)頭看過去,瞪了好一會,才想,哦,有人在砸門…… 應該是簡翼到了……石姣姣艱難的想站起來,但是這藥力猛的很,她掙扎了半天,手機都掉到臺階下面去了,卻只能在地上小幅度的爬動。 衣服上的血跡還沒完全的干涸,她爬到門口的這一段,地上拖了長長的血痕。 等到門終于從外面暴力破除,打開門沖在前面的警察,都齊齊吸了口涼氣。 場面實在是太慘烈了,比兇殺現(xiàn)場有過之無不及。 先前被喪尸老弟啃的那個,是脖子上的動脈被啃開了,血噴的到處都是,石姣姣整個就像是在血里泡著的一樣,連頭發(fā)都被血浸染的呈現(xiàn)一縷一縷。 少女衣衫凌亂,只有一件上衣,勉勉強強遮蓋住身體,衣服也已經(jīng)被扯壞,赤著雙腳,兩條腿也被血包裹成了紅色,門打開的時候,她正趴在地上,竭盡全力的朝著門口爬。 簡翼就在警察的后面進來,本來石姣姣后來連話都不說的時候,他就急的厲害,可是帶人進了酒吧之后,又和經(jīng)理爭執(zhí)起來,一直等到警察到了,經(jīng)理才慌張不已,汗如雨下,最后松口,帶著一眾人到地下室的門前。 鐵門反鎖著,外面根本打不開,無論怎么砸,里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們只能又折騰器具,暴力拆除鐵門。 很快有人上前扶石姣姣,一抓抓了一手溜滑的黏膩,簡翼看到石姣姣這樣子,萬年不動的臉上開裂,沖上來第一件事就是試探石姣姣的鼻息,向來沉穩(wěn)的人,手上微微顫抖…… “簡先生,您別急,她沒有受傷,身上的血不是她的,只是精神看上去不太對,已經(jīng)叫了救護車?!弊铋_始扶石姣姣的警察,開口道。 這些警察是簡翼和身為支隊長的發(fā)小打過招呼的,對簡翼都很客氣。 簡翼也查看了一番石姣姣,石姣姣這會兒已經(jīng)處于失去神智的狀態(tài),她人還醒著,但是眼睛半睜眼睛里完全沒有聚焦,也根本除了爬之外沒有其他的行動能力。 “她跟我打電話的時候,說被人下藥了,”簡翼聲音很冷,竟然有人真的敢在水南市動他的家人,怒火已經(jīng)燒到了天靈蓋,但是沒有對任何人隨便發(fā)火,語氣十分克制,“麻煩你們嚴查,我先送她去醫(yī)院。” 說著簡翼三兩下脫掉自己的西裝,兜在石姣姣的腰上,直接把她扛起來。 一眾人給他讓路,酒吧在警察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清空了,簡翼順著臺階扛著石姣姣,走到酒吧經(jīng)理的面前,眼神掃了他一眼,雖然簡翼現(xiàn)在狼狽的很,側(cè)臉和手上都蹭上了血跡,頭發(fā)凌亂,眼鏡上也糊了血跡,但是這一眼,仍舊掃的經(jīng)理膝蓋一軟,差點原地給簡翼跪下。 他剛才信誓旦旦的說人不在……以前不是沒有過人找上來的,但是老板愛好特殊,還是混的,他們知道也只能幫著遮掩,沒有人敢管的。 通常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事后砸錢了事,但是這一次,經(jīng)理覺得自己完了。 他們?nèi)橇瞬辉撊堑娜恕?/br> 石姣姣被簡翼扛著,快步走出酒吧,在兩個警員的協(xié)助下,把人弄上了車。 簡翼向來有些潔癖,這會自己渾身都是臟血污泥,也顧不上了,隨便扯了點紙巾擦了擦手,就驅(qū)車去往水南市最著名的私立醫(yī)院。 那里的院長和簡翼也有些交情,路上他打了電話,石姣姣全程綠色通道,人到了,這種不常見的藥物解藥,也已經(jīng)準備好了。 人送進去是個血葫蘆,神智不清,甚至開始流涎水,等到四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清洗的干干凈凈,換上純白柔軟的睡衣,安靜的睡著。 已經(jīng)是深夜,簡翼也收拾干凈了自己,雙眼泛著血絲,坐在醫(yī)院的走廊一面打電話,嘴角帶著笑,但是只有走近了看,才能發(fā)現(xiàn)那笑里面藏著冰錐似的,嘴角的弧度,能戳穿人的骨頭。 “三哥,”簡翼叫著哥,語氣卻不怎么尊重,“我外甥女,現(xiàn)在還在里面,這藥后續(xù)會對她有什么影響,這件事會對一個小女孩一生有什么影響,不用我說?!?/br> 那頭不知道在說什么,簡翼的笑容慢慢消失,最后嘴唇抿成一個筆直的弧度,金絲眼鏡邊在白熾燈下透出銳利的冰冷的金屬光,鏡片后的眼睛,比這光更冷十倍。 “活要人,死要尸?!焙喴碜詈笸鲁鲞@六個字,才掛掉電話,朝著剛才醫(yī)護人員推著石姣姣進的那間病房走去。 石姣姣睡的很沉,醫(yī)護人員給她輸上液之后,和簡翼稍微低了下頭,這才推著車無聲的走出去。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裝修非常豪華,不像是醫(yī)院簡直像是酒店套房。 這間醫(yī)院出名不僅是因為醫(yī)師個個享譽國內(nèi)外,同時這里的環(huán)境,和公立醫(yī)院,差的也不止是一個等級。 石姣姣安靜的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用藥壓抑的過于狠,她的臉色很蒼白,嘴唇有些泛青。 簡翼能在水南市混成這樣,不是吃素的,石姣姣進搶救室這幾個小時,他已經(jīng)找到了下藥動手的人,并且連石姣姣被下的什么藥,有什么副作用影響,都查的清清楚楚。 警察那邊打過招呼,那酒吧別想再開,可是酒吧小老板,也就是經(jīng)常在自己的酒吧物色小姑娘,下藥弄到地下室糟蹋的小混混,名叫賴嘴。 他現(xiàn)在無影無蹤。 警方現(xiàn)場勘查,檢測結(jié)果才出來不久,石姣姣身上,包括地上和床上的大量血液,全都是他的,正常人這樣的出血量,加上現(xiàn)場有噴射狀的血跡,他活著的可能性很小,逃跑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可是這種情況下,賴嘴的尸體竟然憑空消失了。 簡翼看著石姣姣蒼白的臉,想到這件事臉色就陰沉的嚇人。 他一整晚,幾乎沒有休息,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期間護士幾次來換輸液的瓶子,看到簡翼在那里坐的筆直,出聲提醒了他里面還有家屬休息室,簡翼都像是沒聽到。 天亮的時候,簡翼眼中血絲濃重,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順著窗戶照到他的身上,他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幾下,看了眼時間,拿出手機,撥通了簡靜的電話。 簡翼不會試圖去捂著這種事,簡靜名字叫簡靜,但是從來都不是個冷靜的人,簡翼才如實說了幾句,還沒提到下藥的事情,就聽簡靜在那邊咆哮起來,充斥著怨毒的怒火一股腦的撒在他頭上。 簡翼抿著嘴一聲沒吭,掛掉電話之后,摘了眼鏡,狠狠的掐了掐眉心。 這件事到這里,要是真的找不到賴嘴,別說他無法給自己一個交代,更無法給簡靜一個交代。 再想到石姣姣這次之后不知道會變本加厲成什么樣,簡翼一個頭兩個大,他昨晚上已經(jīng)查出來,她是自己自愿跟著學校外的小混混一起去喝酒,就算不出這件事,搞不好也會有別的事。 作為一個小姑娘來說,太不自愛了。 簡翼其實是個被硬塞責任的監(jiān)護人,他和石姣姣的關(guān)系,從最開始的不愉快,無限的惡劣下去,這一次出了這種事,歸根結(jié)底,是他惱火不想管,太放縱她了。 很多時候,簡翼都想撂挑子不干,按照他的能力,無論在哪里,他都有信心干出一番事業(yè)。 何至于現(xiàn)在為了盤活根子里面爛透的企業(yè)心力交瘁,還要背著霸占家產(chǎn)的罪名,弄個品質(zhì)惡劣的小姑娘盯著他,絆著他,這不可笑嗎? 別說他看不起這半死公司,就他真的鐵了心腸,想要霸占什么,一個小姑娘能阻止得了?他jiejie的腦回路未免太簡單了。 簡翼深吁一口氣,想起自己最落魄的時候,無私向自己伸出幫助之手的老太太。 眉頭漸漸舒展。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簡翼決心等到盤活了簡氏,就脫離這泥沼一樣的生活。 他戴上眼鏡,準備先去一趟公司,等到簡靜過來,肯定會是一通的雞飛狗跳。 起身準備回去換衣服,一轉(zhuǎn)頭,就見到石姣姣睜開了眼睛,正在看著他。 簡翼腳步一頓,朝著床邊走過來,站在石姣姣的面前,和她對視片刻之后,開口先發(fā)制人道,“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跟校外的小混混去那種地方?!?/br> 石姣姣眨巴眼睛,看著這世界的小冤家,雖然還是西裝斯文款,但是明顯和上一世林元白的裝逼范兒不一樣,金絲眼鏡給好評,系到嗓子眼的襯衫,看起來很禁欲系啊。 別還是林元白那樣的傻rou花架子吧。 石姣姣心里判斷著,應該不會,模樣年輕,氣質(zhì)卻很沉穩(wěn),說話也是擲地有聲,自己遭遇了昨晚上那種事,他第一句竟然不是安慰,雖然說剛才那句話沒有疾言厲色,但是呵斥她自作自受的意思很明顯。 而且這人現(xiàn)在看著她的眼神也非常的冷,絲毫沒有憐惜,石姣姣確認了一件事,原身和小舅舅的關(guān)系,應該比她想的還要差…… 簡翼等著石姣姣炸毛,等著她口出惡言,畢竟這不是第一次了,他還知道,簡靜來了之后,石姣姣還會添油加醋的告狀,惡毒至極。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要不是他親眼見識多次,真的難以想象竟然能扭曲惡毒成那樣,一度讓簡翼簡直對年輕女孩全無好感。 昨天醫(yī)生就已經(jīng)說了,她沒有被侵犯的痕跡,身上除了一些拖拽的挫傷,一個傷口都沒有,事情并沒與發(fā)展到不可控的范圍內(nèi),簡翼雖然很頭疼,但是想好了應對的辦法。 不過他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等到石姣姣慣常的咒罵,石姣姣盯著他,像是第一次見他一樣,上三路下三路看的十分仔細,簡翼向來在任何場合應對從容,竟然在她的眼神下,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就在簡翼要忍不住,準備再開口的時候,石姣姣動了動嘴唇,開口道,“對不起……” 她聲音還有些啞,眼見著簡翼露出堪稱錯愕的神情,石姣姣又說,“我錯了……謝小舅舅……救我。” 簡翼那表情簡直像是看到了外星人,在面對超乎他預料的事情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擰眉,神情慢慢凝重起來。 兩人靜靜對視片刻,石姣姣又說,“我餓了?!?/br> 這會兒已經(jīng)到了吃早餐的時間,簡翼聞言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出了屋子,沒多久,早飯很快就送進來了,簡翼出去就沒再回來。 石姣姣知道他走了,自顧自的吃完了早飯,這才開始琢磨起了這世界怎么搞。 反正不弄怨念值,只要和簡翼維持好普通關(guān)系,不讓他掉坑里面,等著小冤家回來應該就行了。 石姣姣渾身酸疼的厲害,昨天迷迷糊糊聽到醫(yī)生說,被下的藥是有副作用的,想來這就是副作用了。 懷著cao蛋的心情和護士要了止疼藥吃了,準備在睡一會緩解下,結(jié)果睡的正香,突然被人搖醒了,還沒等睜眼看清是什么情況,一個女人凄厲的哭嚎聲突然在耳邊炸響,差點把石姣姣頭蓋骨掀開。 “姣姣?。∧憧蓢標續(xù)ama了——” 橫空出世便宜媽,石姣姣臉上有點黑,這女人哭的嗚哇嗚哇像個破火車,石姣姣讓她勒的快窒息了,她一邊哭,一邊還不忘了連罵帶數(shù)落簡翼。 “我可活不了!嗚嗚嗚……我就這么一個女兒托付給你,你呢!你是怎么照看她的!” “你說,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女人哭著回手指著簡翼,“我就說,我早就知道,羊rou貼不到狗rou身上!” 這話不可謂不惡毒,簡翼是簡靜的mama先資助后領養(yǎng)的,一句羊rou貼不到狗rou身上,成功讓他的臉色變了變。 不過很快恢復。 石姣姣這才發(fā)現(xiàn),早上沒影的簡翼,現(xiàn)在就站在不遠處,剪裁貼身的西裝,襯著他的身材勁瘦修長,雙腿筆直,這世界里他一點也不消瘦,更不過分強壯。 一絲不茍的頭發(fā),卻不是那種全都用發(fā)膠打到腦后的油膩,而是略微偏分,幾縷看似隨意,實則恰到好處的頭發(fā),散落在額頭上,蓬松又自然,干凈清爽,又不刻板。